韩琦走后,赵顼又召来知谏院赵抃,问道:“爱卿对王陶弹劾韩琦一事怎么看?”赵抃说:“王陶有点危言耸听,宰相不押班确实可以看做是失职,但如果要说韩琦跋扈,则是欺天陷人的谬论。(
重生之校园特种兵)m”连跟韩琦关系并不好的赵抃都这样看,赵顼对处理这件事便有数了:换掉韩琦不能操之过急。
第二天早朝,曾公亮先出班辩解:“原来因为前殿退朝比较晚,等到中书聚厅见属员及商议急速公事后,循例就不赴文德殿立班了,这样办的年代已经很久了,并不是从臣等进入中书才开始的。”
既而韩琦又说:“不赴文德殿立班虽然不从臣等开始的,但既然言官上章弹劾,宰臣按例当居家待罪,请皇上从今日起准臣等不再上朝。”
赵顼立即说:“两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怎么能因为一纸弹劾就居家待罪呢,再说相公还身负山陵使重任,怎么能丢下如此大事不管呢?朕将下手诏,不允许你们居家待罪”
果然,散朝后不久,赵顼的《赐宰臣韩琦不赴文德殿立班待罪不允诏》就分送到了中书、御史台和韩、曾二人家中。这是赵顼亲笔手书的一篇短小且堂而皇之的妙文:“天子之御正朝,很久都不讲究了;宰相的押班,后来也渐渐废弛。鉴于台官忽然提起这事,希望规范有关典礼制度。提醒各个部门不要再有松懈。中书和台官之间不要因这些细小的事情产生隔阂,宰相无需待罪,是为至瞩。(
总裁的秘密爱人)”
韩琦、王陶着手诏,心情各异。韩琦知道,王陶拿宰相不押班说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事情远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王陶则大失所望,觉得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把皇帝的意图领会错了,要是这样的话,得罪了宰相,今后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四月十七日,韩琦、曾公亮再次上表要求居家待罪,赵顼还是不允,仍然压下他们的奏章不报。王陶看到皇帝这种态度便来延和殿请对,他对赵顼说:“臣最近弹劾韩琦、曾公亮等不赴文德殿立班。韩琦等人虽然上表待罪,却知错不改,始终不肯赴文德殿值班。另外臣奏郭逵是小人,不堪大用,蔡挺、薛向转官加职,也是次序不当;御药院内东门司高居简、王中正等应当罢免。这些皇上都未采纳。看来臣才识浅下,所说的话没有一点用,怎么还可以再处在御史台这样重要的岗位呢?请求皇上罢免我,让我到边远的州郡去任职吧,臣已经不敢再入御史台,现在就回家中待罪。”
赵顼连忙说:“爱卿不要这样,你敢说敢为,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王陶出了延和殿,又去中书申明:“本官为公直言,不蒙皇上采纳,已决定从今天起居家待罪。”于是宰相和御史中丞都请假呆在家里不出门了。
傍晚,赵顼到慈宁殿请安时,高太后问起这件事:“我怎么听说韩琦、曾公亮和王陶都居家待罪了?”赵顼便向母亲说起了王陶弹劾韩琦的经过。(
我的老婆是双胞胎)高太后听了皱起了眉头:“为娘原本不应该过问皇儿前朝的事。不过这韩琦不是一般人,人家为了我们夫妻、母子,可是拼了性命出过死力的,你父皇还停灵未葬呢,儿呀,咱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赵顼一听,连忙跪下来:“母后言重了,儿臣无论如何不会亏待韩琦的,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高太后不解地问。“儿臣觉得韩琦现在年纪大了,安于现状,难以帮助儿臣改变我大宋积贫积弱的局面了……”“换了别人又能怎样?说不定还不如韩琦呢!改变现状谈何容易?我可提醒你,王陶那种人不是当大臣的料,他的人品、才干比韩琦可差多了。”
赵顼说:“这个儿臣心里有数,母后放心,将来我就是换掉韩琦,也会给他安排好让他满意的去处,更不可能让王陶去顶替他,儿臣会选拔真正有胸襟有作为的大臣的。”高太后叹了一口气:“我们总不要让功臣寒心才好。”赵顼朗声说:“孩儿谨遵母后的教诲!”
四月十九日,赵顼宣布:“即日起,翰林学士司马光为御史中丞,原御史中丞王陶为翰林学士,两人互易其职。”司马光随即奏道:“御史台言官之职是人所忌惮的,大家都不愿做,陛下既然找到臣,臣不敢辞。但王陶所说的宰相不押班,是有道理的,韩琦等人恃宠而骄,现在仍然不赴文德殿押班,而王陶却很快因为这件事罢了言职。(
葬剑藏弓)虽然宰相不押班是一件小事,王陶说得有点过分,但我们应当爱惜古制,不应使它废弛。一直以来宰相权重,现在王陶又因为弹劾宰相而被罢官,则御史中丞很难做了。臣请陛下先令宰相押班,然后臣才敢奉诏。”
当时司马光任御史中丞的诏书已进入中书,准备下发,而王陶关于学士的任命,中书却抗着不下发。
二十一日,枢密副使吕公弼和亚相曾公亮一起到延和殿面君,吕公弼先说:“王陶信口雌黄,离间皇上和宰相,臣等坚请贬绌王陶赴外任,不应授他翰林学士。”赵顼说:“王陶无大错,翰林学士同御史中丞职级相当,互换一下没有什么不妥,中书为什么抗命?”曾公亮抗争道:“王陶随便给宰臣乱按罪名,扰乱朝纲,不能一点不予惩罚。至少降黜一级,最好让他还去做他的枢密直学士,领群牧使。”赵顼说:“这个倒也可以考虑。”
可是,吕公弼和曾公亮前脚刚走,赵顼又直批手诏付两府:“仍应以王陶为翰林学士,着两府速发诰敕。”当时宰相韩琦、曾公亮都待罪在家,还是吕公弼接的赵顼手诏。
五十七岁的吕公弼义愤填膺,当即拿着手诏返回延和殿向赵顼说:“皇上之前不是答应贬斥王陶了吗?臣虽至愚,岂不知扣留诏旨,获罪深重?然而陛下即位三个月来,圣德日新,上天助顺。(
王朝教父)但是风雨不断。特别是闰月以来,寒热不按时令,暴风屡次发生。眼下久旱无雨,害虫孽生,险说纷纭,震骇群听。探究产生这些天象的原因,问题不在别处,只是因为有一个王陶罢了。
王陶天资薄险,趋炎附势,唯利是图,为人奸诈,反复无常。细察他的人品,真正连市井小人都不如啊。陛下念在他是东宫旧属,特别加以任用,提拔为御史中丞。现在竟然挟恃旧恩,凭空捏造,织罗交构,诬告大臣,陷害忠良,想把天下权势全归于他自己。他提到的郭逵、蔡挺的迁升,臣等认为陛下处置都很允当,并非是宰相舞弊。至于韩琦、曾公亮不押班事,那是因为很久以来都是这样子的,并不是从他们两位大臣开始的。王陶何至于污蔑宰臣专横跋扈,肆意加以诋毁?
从这里可以看出王陶是处心积虑,目的在于诬陷大臣,拉拢群众,为已所用。此人是一个企图树立自己的权威,窃国弄权的人。臣等很早就向陛下多次陈述王陶应补外任,令其思过。陛下一直下不了决心。原定让他降一级守旧职供差遣,臣等便没有守义固争。现在如果皇上仍然坚持除王陶为翰林学士,乃是因为他的恶劣的举动而获得美迁,不但臣等无法服众,无以自立,而且天下人会把陛下当做什么样的人主看待呢?”
赵顼说:“王陶未参宰相之前,朕也未见你们如此说他,怎么参了一本,你们两府大臣就如此贬损他呢,宰相不能参吗?”吕公弼说:“臣诚恳的希望陛下效法尧舜及三代之君。(
武唐第一风流纨绔)王陶不贬黜,陛下无法面对群臣。愿陛下不要溺爱私人。邵亢也是靠攀附上去的,职为谏院长官,不能主持公道,轻易地就被王陶拉拢过去,跟着胡言乱语,也当严加贬黜以警示群臣。臣这次违抗制旨,罪固深重,也请求陛下对臣明正典刑。”
赵顼被吕公弼一番话说得很恼火,他没好气地说:“王陶跟我多年,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你们辅臣难道就一点问题没有吗?还是回去仔细想想你们自己有哪些问题吧!”吕公弼在延和殿碰了壁,随即称病在家,卧床不起,并上表请求罢免自己的枢密副使。
赵顼对吕公弼的做法很反感,就把吕公弼参王陶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王陶,四十八岁的王陶在殿上对赵顼感激涕,回家后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吕公弼,枉我们还是老熟人,你竟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随即上了一本,弹劾吕公弼攀附宰相、欺瞒天子六大罪状:“臣窃见吕公弼乃大奸大恶。青年时代巴结文彦博,以庸才博得科名。等到做了谏官,仍然附会文彦博,欺罔仁宗皇帝。后来因为唐介弹劾而被黜,那时满朝士大夫都认为他人品丑陋,把他看做谏贼。吕公弼做小官时,也曾经被富弼所注意。等到富弼当国时,翰林学士缺员,富弼认为吕公弼喜结朋党,所以很长时间也没用他补缺,吕公弼心怀怨怼dui,就唆使韩绛弹劾富弼,以泄私忿。臣与吕公弼有旧,也曾经规劝他不要背人主而附权臣。吕公弼母丧服除,理当回到枢密院。这时他看到韩琦正结朋党以排挤文彦博,他觉得韩琦名位势力比以前更强盛了,文彦博之力已不能够再引荐他升官了,就对皇上陈说以前被唐介弹劾过自己附会文彦博的事,推说同居枢密院多有不便,来向韩琦献媚。陛下看看‘天资薄险,趋炎附势,唯利是图,为人奸诈,反复无常等恶行。细察他的人品,真正连市井小人都不如啊。’这几句是吕公弼诬陷臣呢?还是吕公弼的自画像?”
当天下午,王陶又上了一本,赵顼对陈姝说:“朕不看了,你给朕听听。”陈姝道:“英宗皇帝继统以来,深居九重,很久后才亲理国政,皇上危疑自处,惟恐被臣下凌夺,擅权之臣想做则不可得,想说则不敢说。韩琦等自知其不能为所欲为,就冥思苦想固宠保位的方法,于是才悦媚先帝,提出尊崇濮王,他们对满朝正议之声,充耳不闻。使人主与台谏官形如仇敌,忠贞之士被驱逐到外郡,人心不平,物论汹汹。先帝后来虽有追悔,但掣肘太多不敢改变,以至忧悒成疾,不幸驾崩。”
赵顼说:“王陶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父皇和韩琦君臣相得,哪里是因为韩琦忧悒成疾的,听听他还说些什么?”陈姝又:“韩琦等以两朝顾命大臣自居,傲视朝廷,为所欲为。上自两府大臣、中外要职,盘根错节,没有不是他们亲旧故人的。有不同意见者必遭驱逐,追随他们的必定得到提升。臣是陛下东宫旧臣,又做了御史台长官,韩琦等人被臣弹劾,不便自行辩解,才让吕公弼出面为韩琦鸣冤叫屈,打击臣等以图报复。从此以往,还有谁敢讲话?陛下欲除臣翰林学士之职,臣怎么敢担任?臣希望陛下听从吕公弼之言,将臣投于散地。臣必退之志,陛下应该看得出来。希望陛下哀怜臣,使臣得脱强臣怨仇之手,他日全名节以死,归骨九泉,是臣的幸运。”
陈姝刚完,内侍报:“侍御史盛陶求见。”赵顼说:“宣他进来。”盛陶上殿说:“皇上,不能冷了王中丞的心啦。惯例,御史中丞因言事求罢,居家待罪,朝廷都降旨不同意,这才是重风宪之任,宠耳目之官,体貌直臣,以厉其节的做法。臣请求留王陶依旧在御史台供职。臣还要数吕公弼五宗罪,吕公弼有无君之心……”赵顼挡住他的话头:“不要再说了,大局为重,朕自有处置,你退下吧。”
赵顼写手札交付知制诰、知谏院邵亢:“你要尽快完成进王陶为翰林学士的诰敕。”邵亢就说:“御史中丞的职责就是弹劾,阴阳不和,问题出在两府身上。吕公弼所言颠倒黑白,失大臣分寸。陛下新听政,命出就被两府废止,何以号令天下?”
赵顼听了邵亢的话,对陈姝说:“也是,吕公弼目无君上,应该将他驱逐出京。”陈姝说:“奴婢不懂得这些,皇上还是问问韩维、司马光他们吧。”
司马光入对时,赵顼把吕公弼弹劾王陶的话说给司马光听,并征求司马光的意见。司马光略一沉吟,说:“吕公弼为人耿直,说王陶的话大多属实,臣也认为还是对王陶降一级恢复旧职的好。”
赵顼并没有采纳司马光的意见,他吩咐邵亢:“朕不能让王陶寒心,你快点草诏,任命王陶为侍学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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