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顼对王陶的新任命后,称病在家的吕公弼又上疏弹劾:“王陶本因臣和韩绛的大力推荐,才被任命做御史的。(
皇姑)m当年选用他,到东宫事奉陛下时,先帝正在服药,对他并不了解,也是因为韩琦、曾公亮等人的推荐,才做了太子詹士。现在仅因为一立班久废之礼,竟翻脸抓住宰臣不放,肆无忌惮地进行诋毁,其见利忘义,略无羞耻之心,于此可见一斑。至于邵亢,我曾经听陛下说过他为人反复无常,今居知制诰之职,却巴结王陶,贻误陛下,也应当加以显黜。”
司马光也再次上奏:“侍学士与翰林学士资级相同,如果授予王陶这一职位,臣恐怕吕公弼必定不肯复出了。陛下即位不久,大臣纷纷待罪,不是一个好兆头。而且吕公弼素有朴质正直之名,万一他有更过分的行为,则更损害陛下的威望。况且王陶既然以言事不被采纳而辞免台官之职,待罪之际,如果加以美官,臣私下料想王陶也不敢接受。希望圣上只恢复王陶未作御史中丞时的旧职,那是吕公弼前些时候已经同您商量过的,那样他就不敢不出来上朝。王陶既然是旧职,受之也会心安,但愿这样能免去很多纠纷,不伤朝廷大体。”
赵顼将司马光的话,掂量了一个晚上,终于拿定了他自己的主张。他要石得一把王陶悄悄找到宫中:“你这次敲打韩琦煮了夹生饭,韩琦辅弼三朝功在社稷你是知道的,你怎能下那样狠手弹劾他,给朕惹的麻烦太大了……”王陶抬起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想:我不是按照你的意思行事的吗?难道要拿我当替罪羊了?
正想着,赵顼又发话了:“事已至此,要委屈先生外放一些时日,你放心,风头一过,朕就召你回京。(
邪帝独爱:女人,你逃不掉了)”王陶苦着脸:“果然如此,臣谨遵圣命……”
第二天早朝,赵顼明发上谕批付中书:“御史中丞王陶、侍御史盛陶诋毁大臣,必须严惩。王陶除枢密直学士、知陈州,盛陶罚铜二十斤。吕公弼位在中书,却弹劾御史中丞,把手诏当做内批,三日不下,可除资政殿大学士、知青州。由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兼侍司马光权御史中丞。”
盛陶被罚铜后,又上奏章:“自臣入御史台,才满两月,凡所论奏,不敢阿附。今王陶已降外郡,而臣只受轻罚,臣岂敢苟安?望同样罢免臣言官之职,显加黜降,臣即日居家待罪。”赵顼看罢大怒:“小小御史,休想沽名钓誉。”随即大笔一挥:“侍御史盛陶通判濠州。”
司马光为吕公弼贬职上疏说:“外边议论纷纷,都认为吕公弼不应当被贬,因为吕公弼的名望素来重于王陶,虽然他这次封还诏书,径归私第,举动言语,颇有过分之处,但是朝廷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来龙去脉,只看到陛下因为王陶的缘故罢免了吕公弼的枢密副使,他们能不感到惊骇吗?臣恐怕其余大臣都会心中不安。陛下新登大宝,先帝梓宫还在殡,如果举朝大臣纷纷尽去,那么实在不相宜。臣愚希望陛下收回吕公弼知青州的敕告,并且仍然留吕公弼在朝中,以慰士大夫之望,安定人心。陛下因为吕公弼违诏而贬黜他,威令已行,又因为嘉勉吕公弼朴质正直而挽留于他,吕公弼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上下欢悦,谁也不受到损害。(
明星宝宝酷爹地)陛下素来知道臣不是朋附大臣之人,所以臣敢不避形迹,极意尽言,只是为朝廷顾全大局罢了。”
赵顼看了司马光的奏疏,很不高兴,随手向案边一扔:“石得一,给朕到上合门把任命司马光为御史中丞的手诏追回来!这个司马光就会危言耸听,每次都是教训朕的口气。”陈姝在一旁小声插嘴:“陛下,司马光曾为太后出过大力……你在想想吧。”
赵顼召来翰林学士承旨张方平说:“罢免了吕公弼的枢密副使,当以卿代。”张方平起身再拜,竭力推辞:“陛下,万万不可。”赵顼说:“爱卿历仕三朝,先帝在时就想重用爱卿了,今天为什么还要推辞呢?”张方平回答:“您看不出来吗?韩琦一直请假居家,就是想保全吕公弼。吕公弼被罢免,韩琦必定不会再回中书视事了。韩琦功在王室,众所周知,为稳定江山社稷,臣希望陛下恢复吕公弼副使之位,并以手诏劝谕韩琦销假,以全君臣始终之分。”
张方平到家后,宋用臣又拿着赵顼写的小纸条追到:“吕公弼位居辅政大臣而弹劾言官,把朕的手诏竟当做内批,扣留三日不下发,不贬黜他,合适吗?”张方平连忙回了一张纸条:“姑息吕公弼是为稳固朝纲,请陛下再思量臣先前说过的话。”
赵顼正拿着张方平的纸条沉思,内侍宋用臣又报:“知制诰韩维、孙永求见。(
霜华剑)”两位都做过赵顼的侍讲,赵顼忙说:“快宣。”韩维、孙永上殿后,赵顼随即请他们在青花瓷凳上落座:“老师来得太巧了,朕颁布了对吕公弼、王陶的处分后,群臣意见不一,朕正想听听两位爱卿的意见。”
韩维说:“臣等也正为此事而来,宰相如果真跋扈,安得无罪?但如果王陶之言不实,则不仅是要罢免台职,还应追究刑责。现在对韩琦没有说法,却将台官与吕公弼各打五十大板。臣以为这样难以服众,应廷对群臣,判明是非。”韩维的意思,要在文德殿朝会上将此事交由众大臣辩论。
赵顼说:“韩琦有大功于朝,不能因为王陶的一纸弹劾就办他的罪,此事碍于韩琦的脸面,也不宜拿到朝会上去讨论。”
孙永说:“吕公弼素有学问,敦笃持重,可任大事。提拔为枢密副使后,大家都认为皇上得人,现在他上任才几个月,只因为论事的时候婉转和顺方面做得稍微差一点,便被陛下斥逐。进退大臣不能这么办!”
赵顼说:“如果只贬王陶,而让吕公弼官复原职,我担心两府会依然故我,不作一点改变,朕想改变朝廷积贫积弱的现状,又要遥遥无期了。”韩维说:“陛下可以再任用新人,充实中书啊,还能让王安石一直在江宁当府尹吗?另外,吕公弼复职后,陛下可以将臣外放,帮你好好勘察一下州县民情,供陛下决策之用。”赵顼说:“先生是朕的臂膀,我怎么能让先生外放呢?”
韩维说:“正因为陛下倚重于臣,臣更应该下察民情,为陛下分忧。(
黑煞帝尊)这几个人的去留不宜拖得太久,只希望陛下速作决断,则天下幸甚。“你们的想法朕会认真考虑的。”和几个人交谈后,对王陶弹劾韩琦这段公案,赵顼重新拿定了主意。
韩琦告病后,就没到中书去过,再听说吕公弼被贬青州,更是闭门谢客,坚卧不出。这时,同样被弹劾的曾公亮反而心中暗喜。曾公亮是王陶弹劾韩琦时被捎带上的,以前中书省办事都是韩琦说了算,曾公亮不过是在文书上押字而已,赵顼曾经取笑曾公亮是“伴食”宰相,曾公亮自己也一直觉得很窝囊。看到韩琦如今一直不上中书,曾公亮便自动销假,回中书视事了。
四月二十四日,曾公亮拉着枢密使文彦博一同来延和殿请对。文彦博恳请赵顼:“请皇上不要贬黜吕公弼。”曾公亮还奏:“非但不能贬,臣以为应增加吕公弼一官,挂名户部侍郎。”赵顼不想再纠缠此事,便顺水推舟说:“就依二卿所奏,仍黜王陶为陈州太守,吕公弼复为枢密副使吧。”
随即,赵顼让石得一追回吕公弼贬知青州的敕告,并召吕公弼到延和殿安慰说:“朕已复卿为枢密副使了,你就不要多想了,成王难道没有怀疑过周公吗?亲叔侄尚且如此,何况你我君臣?误会总是难免的,以前的事,望爱卿不要往心里去。”吕公弼匍匐在地说:“臣登科入仕之日,便以身许国,个人荣辱无所萦怀,惟皇上之命是从。”
吕公弼走后,赵顼吩咐宋用臣:“司马光的任命不用追回了,一并交付中书宣布吧。(
穿梭时空的商人)”又吩咐石得一:“你为朕引路,朕要亲往韩琦府探视。”
韩琦是三朝宰相,两朝定策大臣,英宗和当今皇帝都是他送上帝位的,别说满朝大臣,便是后宫中的太皇太后和高太后,对他也得礼让三分。但王陶的“跋扈”两字,犹如当头一棍,把他打趴下了。韩琦上表待罪之后,心里也颇忐忑,真不知赵顼这年轻皇帝会把他怎样。韩琦这两天整日价在厢房服侍刚刚生下幼子的小妾倩桃。
扎着头巾的倩桃说:“老爷,你多日不上朝,只怕朝中要生变,对您不利呀。”韩琦说:“无所谓了,我辅佐赵氏三朝,竟受王陶的侮辱,而小皇帝又没有严惩王陶,他如此对我,我留在中书还有什么意思?急流勇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琦话未说完,早有内侍飞马来韩府通报:“皇上亲自造访韩府,探视韩大人病情。”韩琦听说皇帝来了,连忙吩咐丫鬟为倩桃关好门,自己则回到上房卧室睡下,让夫人给自己扎上头巾,又吩咐儿子韩宗彦到大门口迎驾。
不一会,赵顼在韩宗彦陪同下来到韩琦卧室,韩琦连忙起身和妻子跪迎赵顼。韩琦说:“老臣偶犯宿疾,却劳动皇上圣驾亲临,折杀老臣了。”赵顼坐定后说:“相国赶紧回床上倚着,你援立先帝,功在社稷。朕继位以来,相国与朕同心同德,怎能容别人离间我们的关系?前几天王陶等所言太过分了,有许多污蔑不实之词。大是大非,朕还是分得清楚的。朕当时只想到御史中丞敢于说话,颇动朝议,可以借此广开言路。没想到爱卿竟因此上表章骤然避位,你这样做倒显得朕失德了,更加让天下臣民不安。现在朕已处分了王陶,让他领旧职出知陈州了,你我君臣大义,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生下嫌隙。国之休戚,卿当与朕共之。”
赵顼亲自来府中催促他回中书视事,已是莫大的面子,韩琦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颤巍巍地说:“陛下这样说,让老臣无地自容了……”
赵顼说:“朕今天亲自登门,就是希望你早日康复,朕知道你最近喜得一子,朕给他赐名为韩嘉彦,皇后最近也将临盆,若是一个公主,将来就招韩嘉彦为驸马。”韩琦跪地再拜:“陛下对臣如此厚恩,臣当对陛下以死报之!”
赵顼扶起韩琦说:“老相国,中书和山陵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呢。”韩琦说:“臣本无大病,陛下如此眷顾老臣,老臣明天就去巩县,山陵之事确实容不得耽搁了。”
送走皇帝后,韩琦惊出一身冷汗,对倩桃说:“这个小皇帝,连老夫得幼子这样的小事他都知道,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城司掌握之中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吕公弼复位以后,邵亢又到延和殿面见赵顼:“皇上这样做是不是对吕公弼太纵容了?”赵顼笑笑:“这不为别的,是为了让那位坚卧者尽快到职视事。”邵亢说:“皇上说的坚卧者,是指韩琦吧。韩琦飞扬跋扈,皇上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看重呢?”
赵顼正色道:“邵大人此言差矣,若不是他韩琦,朕现在只是一皇亲太保罢了。”邵亢听了皇帝这句话,知道了韩琦在赵顼心目中的分量。想到中书耳目众多,邵亢懊悔不迭,惶惶不安,觉得是给自己捅了篓子。果然,没几天,重新上任的韩琦就让他去了开封府。
时光如流,很快到了春末夏初。赵顼渡过了王陶参韩琦引发的危机,松了一口气。他看到陈姝不时露些玉臂粉颈,显得体态玲珑,娇艳迷人,不由得留意起来:“陈姝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陈姝娇嗔地说:“本来嘛……很多人像我这么大都出阁了。”赵顼开玩笑说:“那朕也替你找个婆家吧……”他话未说完,就听到陈姝带着哭腔说:“奴婢哪个也不嫁,奴婢一辈子陪着皇上!”
“好,好,不嫁……”赵顼正哄着陈姝,石得一来报:“皇上,河北春旱至今,地方州县征集大批夫役引流抗旱,青壮人丁不堪重负,大批逃亡,流民拥入京师。开封府邵亢呈报问:‘可否开常平仓赈济灾民?’”“国库早就空虚,开封的常平仑里也所剩无多,那可是供应军粮和预防大灾的储备粮。赵顼面色凝重:“告诉邵亢,暂时不能开仓赈粮。”
赵顼心烦意乱地写下一道诏书:“河北转运使要约束所属州、县,大旱之年,不得加派灾民各种差役,要倍加存恤。”可是如何存恤呢?赵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烦躁地在清居殿内走来走去,忽然停下脚步,对石得一说:“宣新任枢密副使韩绛入延和殿见驾。”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