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兴冲冲地跑到清居殿对父亲说:“太后想给大舅爷爷一个使相虚衔,自己又不便提出来,不如父皇出面帮她了了这个心愿,你们也可以改善一下关系。(
总裁的秘密爱人)”赵曙说:“虚衔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由朕或者你提出,都不适宜,我儿可找重臣出面提此事。”
赵顼回到资善堂,对老师韩维说:“太后想为舅爷爷曹佾求使相,这是一个缓和父皇跟她关系的机会,请老师得便跟韩相国提一下好吗?”但是韩维认为不合适,沉着脸说:“曹佾草菅人命,臭名远扬,怎么能当使相,况且臣和韩琦也说不上话。”
赵顼又悄悄请王陶跟韩琦通气,王陶一口应允。王陶来到都堂,拐弯抹角地向韩琦说了赵顼的想法,韩琦莞尔一笑:“请王大人放出风去,这事还得看太后自己,她若能尽早还政,曹佾尽管曾有劣迹,拜使相应该不是问题。”韩琦的态度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中。
干旱延续到五月初,老天终于行云布雨了,久旱逢甘霖,百姓和大臣们还是把这功劳归功于皇帝的祈雨。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有求必应,早应该乾坤独断了。”可进入夏季之后,雨水又接连不断,酿成了洪灾。国家经济命脉所在的京城东南十几个州,先干后淹,饿殍遍野,路上插着草标卖的活人价格比牲畜还便宜,有些地方甚至传出亲戚之家互相换着人吃人的事。
为了能顺利撤帘,韩琦试探着接连向皇帝请示了有关灾情的十多件事务,皇帝处理得井井有条,批阅的头头是道。(
最后人类)韩琦觉得时机成熟了,五月十一日,他立马召集曾公亮、欧阳修、梁适商量:“皇上能这样不知疲倦地处理天下灾情,确实是天大的喜事,我当在帘前先报告给太后,然后自请告老,请两宫准我知一州郡,到时需要公等赞成我的意见。”曾公亮等都说:“朝廷怎么可以没有您?您不要提这样的请求吧!”韩琦一笑:“我这样提,自有这样提的道理。”
欧阳修问:“富弼大人怎么没来?”韩琦说:“我跟他不对路,当年两人一起为相时,本官碰到难题,宁可私下与枢密院商量,也不跟他商量,他丁忧起复到枢密院当值后,一向认为皇上行事乖张,赞赏太后垂帘,喊他一同前往,恐与大事不相宜。所以没有通知他。还是我们先试试看吧。永叔先劝太后还政,而后我见机行事。回头大家退下来时,先别走,看我眼色行事。”欧阳修对韩琦的动议心领神会,对曾公亮、梁适说:“我们就按韩大人的话办吧,或许今天就能见分晓。”
于是几人一同来到内东门小殿,一起见太后。韩琦隔着帘子深施一礼:“启禀太后,臣今天就排水、放赈、救灾善后诸项事务请示皇上,皇上均能圆满答复,处置甚为妥当,臣提出曹佾加封的问题,皇上也说可以考虑。”
曹太后听了,说:“那很好呀,曹佾加封就免了吧。”欧阳修随即说:“太后,臣等以为,主上圣体既然康复,銮驾两次出皇城祈雨,百姓欢欣,宜于此时下诏停止两府帘前奏事,来完成您的天地之功,您若这样做,就是周公的母亲太姒、文王的母亲太任,和您相比也不值得称道了!”
太后听罢,顾左右而言他:“韩大人,两府议事,怎么不见富大人呢?”张茂则见状知道太后碰到疑难了,忙说:“诸位大人,太后昨日偶感风寒,还是让她早点歇着吧?”曹太后就坡下驴:“好吧,等富弼大人下次来,一同商议,诸位大人请回吧。(
剑凌九界)”
朝臣们陆续退出内东门,但都没走远,站在门外面听动静。韩琦这回却没有跟着大家退下,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太后问:“韩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韩琦说:“仁宗皇帝的陵墓修好之后,我按惯例就应该辞相外放了,只是因为当时皇上身体没有完全平复,所以迁延至今,现在看来,皇帝龙体已复原,他能干事,不需要我再操劳了,这是天下的大庆,我想请求太后,现在分我一州郡让我离京吧。”
太后心里毫无准备,于是随口说到:“相公乃国之栋梁,怎么可以外放呢。老身我本来是深宫之人,现在却每天都得呆在这里,这是不得已的呀。你要退,也该得等到我退了再说。”
韩琦等的就是太后这句话,见曹太后已经中招,韩琦立即说:“殿下愿退真是太好了!汉代的马太后、邓太后垂帘听政,政事把握得都很英明,但都因贪恋权势,晚节不保,下场可悲。(
无上水神)现在太后能够及时还政,真是马、邓两太后所不及。”
曹太后一愣,淌下眼泪说:“如果现在放手,往后哀家岂不是更要看曙儿的脸色了吗?”韩琦说:“太后刚才不是说同意撤帘了吗?皇上不会给太后脸色看的。”太后怒道:“教做也是相公,不教做也是相公。”韩琦说:“以前垂帘是国家需要,现在还政也是国家需要,太后如果还政,皇帝礼数必定有增无减,国舅的使相也不成问题,臣定向陛下促成此事。”太后问:“随口所言何足为凭?”韩琦说:“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太后叹了口气:“本来哀家想再管三二年,等皇上彻底好了再说,没想到相公竟如此催逼!”韩琦乘机说:“皇上前日出宫祈雨,黎民百姓也都知道皇上没病了,天意如此,众望所归,太后不可不还政。”太后气得站起来,隔着帘子,怒目而视韩琦。韩琦立即厉声命令鸾仪司:“太后已经起身,同意还政了,尔等还不快快撤帘!”帘子卷起来的时候,大臣们看见太后还站在屏风后面发愣。
候在外面的欧阳修等大臣连忙入内向着屏风跪拜:“我等刚准备离开,听说太后撤帘,特来相贺,太后圣明,愿太后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太后千岁千千岁!”太后看大势已去,只得在屏风后面顺水推舟:“哀家马上发还政诏书给你们,自即日开始,不再处理军国大事了。”说完背过脸去,两颗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这次动作很快,当日未时,皇太后的还政书由通进司降到御宝札子撰写。(
都市超级兵王)三更时便由通进司发到中书。
还政书话虽不多,但注重突出了太后不恋皇权的高风亮节:“……皇帝践阼之初。因悲伤过度,身体不适。仓促间向外庭传诏。请我参与庶政。我考虑到邦本事体重大。多次发下还政书。皇帝始终不同意。……今年我又两次降手书还政。辅臣等都在皇帝御前扣下了。现在皇帝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那些军国大事我再不参加决策了。所以现在发出这份诏书。百官要体谅我的心情。付中书门下。”
还政诏书下发后,夜空突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一颗几乎如月亮那么大的星星,突然出现在东南方的天空。一会儿又震一声雷,这颗大星划过西南的天空陨落了,坠落在宜兴县民许氏的园中。远近都能看到,火光赫然照天,许氏家的藩篱都被烧毁了。太后在慈康宫看到流星划过,心中更是悲凉,问张茂则:“那流星难道是我吗?命该如此,唉!‘无可奈何花落去’呀。”说罢泪流满面。张茂则安慰她说:“皇帝受命之宝现在不要给他,等国舅的使相坐实了再说。”
韩琦这事办的真是太利落了。太后撤帘还政的事,富弼当天一点都没有觉察。第二天刚来到内东门,则见帘子已经卷起,正狐疑间,张茂则告诉他:“韩琦已让太后撤帘,天子已于今日独坐垂拱殿上听政了。”
富弼闻讯后非常愤怒,气冲冲来到政事堂,一看韩琦不在,便对欧阳修抱怨说:“本人也是辅政大臣,你们偏偏什么事都不跟枢密院商量,除非是皇帝、太后下令要求两府合议的,才勉强碰个头。(
重生之妖孽人生)其它事我可以不敢提前知道,但是太后还政这样的大事,韩琦难道就不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吗?他是想把我富弼置于于族灭之地吗?”
话传到韩琦这里,上朝时,他特地来向富弼解释说:“富大人,还政这事,是太后自己的临时动议,我没有办法事先跟大家说呀,不是我存心瞒着富公啊,而是我并不知道太后归政的具体日期啊。”韩琦这话说的很不厚道。精明的富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从此更加怨恨韩琦。
早朝时,吕诲提醒赵曙:“恭闻皇太后昨天停止两宫共同听政了,……今天陛下很快就公布了这一诏命,在皇太后说则是件得体的事,在陛下这方面,却做得太快了。臣请求陛下特降诏旨,表示谦让挽留之意,而且要多留几次,感动群情……”赵曙眨了眨眼,张开厚厚的嘴唇:“不劳先生费心,也不用那么多虚文了,朕昨日已当面再三挽留,太后去意已决,就这样吧,不要节外生枝了。”
五月十五日,赵曙开始像以前的皇帝一样,每天到前后殿上朝了。知谏院司马光也要皇帝做足表面功夫,他说:“希望陛下下诏让二府大臣讲求用来尊崇母后的礼数。像朝廷严奉之礼,与年节和每月初一、十五的仪式,车辇仪仗的规模,百司供应的制度,应该上的尊称、美号,给她娘家延赏的恩典,凡可以能让她称心如意的,都适宜做得好做得大,那么,陛下的孝德天下人就都会知道了。”
赵曙微微颔首:“学士言之有理,这些地方是要想到了,韩爱卿、富爱卿,请中书和枢密院合议尊崇皇太后仪范的条陈即日上报。”
第二天早朝,赵曙并不着急询问两府准备给太后加什么恩赏,而是迫不及待地问两府执政大臣:“积弊甚众,有什么办法可以革除呢?”俨然是一位一心求治的皇上了。
富弼淡淡一笑,对答说:“皇上莫要性急,积弊恐怕须慢慢地加以改正。”赵曙又问:“宽以治国怎么样?”张升对答说:“圣人治国固然要宽,但是不可以没有度。书经上说:‘宽而有制,从容以和。’”
知谏院司马光建议:“……臣认为陛下在外朝之时,刑赏升降的大政,自当凭圣心决断,而到禁廷之内,取舍赐予,事无大小,不如都禀明皇太后而后再实行,陛下与高皇后不要去专断。如此则内外之礼正,尊卑之序明。”赵曙点头:“朕知道了。”
韩琦说:“臣与富大人昨日两府合议,觉得应增加太后的仪卫,赵曙说:“相公休要过分奖纵母后。”韩琦说:“太后起初一直不肯放权,是臣等费尽心机诱以利害,拿祸福的大事劝说她,陛下才能够真正掌权的。她给你的是泰山之重的皇权,陛下难道还要吝啬一支鸿毛那样轻的仪卫吗?”赵曙还在迟疑,富弼在其旁边对赵曙说:“太后给陛下的可是万里江山啊!”
赵曙挠了挠鬓发:“江山乃是我赵氏所创,不过,两位大人说的也算在理,那就草诏吧。”十七日,两府议定后由皇帝下诏:“今后太后的指示,也称为圣旨,出入和皇帝的区别是太后无需鸣鞭,其他的仪卫参照仁宗皇帝时刘太后的旧例;需要领取物品办理事务时,本阁使臣录圣旨交付有关职司;那些属于中书、枢密院管理的,使臣呈递申具状后,都由两府向皇帝奏复后施行。将比慈康宫高大的慈宁殿翻新作为太后寝宫。”
司马光认为:“手续太繁琐会让太后寒心,不如这样吧,一应皇太后所取物品,直接让两府使臣行文字给合同司,就如同陛下自己下圣旨取物品一样,合同文字上盖上玉玺,下达给有关司库,随时供应。同时让合同司每天将盖上玉玺的合同文字,另派使臣进呈皇太后核对,以防下面弄虚作假,暗做手脚。”赵曙眨了眨眼睛:“无所谓,反正玉玺还在太后手中,她随时可以盖印。”
二十日,因皇太后不肯从慈康宫搬到慈宁殿去住,就将慈康宫改名为慈寿宫,仍作太后寝宫。
接着韩琦建议:“为让太后开心,陛下可即日加封曹佾为使相。”赵曙问:“前朝皇家外戚可有封使相的?”富弼对答说:“唐朝时权臣多出自外戚。”张升说:“我朝太祖太宗时外戚都是功臣,先皇也只授予他们殿直、侍禁、供奉官这些普通官职,不像如今这样封赏太高。朝廷若为长久考虑,应当对外戚的封赏有所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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