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回转身来轻声对赵曙说:“父皇根基未稳,确实不能跟太后硬碰。(
战兽斗天)”赵曙沉吟道:“韩琦今天来,也是这个意思。我儿看,要刺杀韩琦的,到底会是谁呢?”赵顼说:“刺客已被灭口,韩琦请父皇不要声张,也是怕在朝廷引起震动,还是不要追查了吧,刺杀韩琦是想削弱您的力量,除了想篡大位的人还能有谁?”赵曙说:“你是说北海郡王赵允弼?”赵顼说:“依儿臣看,单单一个赵允弼,恐怕还没有这么大胆量呢……”赵曙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还有她?她干这事可是轻车熟路。”
赵顼诧异地问:“难道太后以前就干过这事?”赵曙说:“这些你不知道也罢,她毕竟是你姨奶奶,总之,你要对她多留神就是了。”赵顼说:“这样说来,孩儿倒想起了一件事,您上次休养期间,太后为了拉拢执掌京城护卫大权的李璋,竟将成都新贡的销金羽衣违制赏给了李璋夫人。”
赵曙又吃了一惊:“有这等事,等有机会,必须把马步军司换成我们的人。现在,你要让石得一、张若水他们从皇城司派出心腹,把北海郡王府的一举一动给我盯紧了,从你的公使钱中悄悄赏他们每人二百贯,以后为父给你补上。记住,要让奴才为你卖命,就不能舍不得钱财。我们今天说的这些,你先不要告诉你妈妈,她性情耿直,口无遮拦,无意中会坏了大事。”赵顼说:“孩儿谨记父皇教诲。”
从此,赵曙开始韬光养晦,不再说太后的坏话。(
宠妻无度:神医世子妃)他对妻子和儿女们说:“太后不慈是太后的问题,朕唯有尽孝,才能得到大臣的支持,如果再以牙还牙,只能让太后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朕不能呈一时之快了。”赵顼和高滔滔齐声说:“这样最好。”,随着赵曙的病情逐渐好转,他对曹太后越来越客气了,皇帝与太后终于从表面上和好如初,又开始和曹太后一起听政了。关系稍微改善了一点。
十二月初一,赵曙在太庙内将仁宗的神位附于先祖旁,陪着曹太后前往而祭祀。这天狂风怒号,大雾弥天。曹太后问赵曙:“是先帝仁宗显灵了吗?”赵曙连忙说:“这是先帝要孩儿恤民吧,孩儿这就减东西二京罪囚一等,免去山陵役户及灵驾所过县、乡的民租,告慰先帝。”
赵曙第一次来到迩英阁,召来侍刘敞、侍讲吕公著:“迩英阁开讲从今天开始,吕公著给朕讲讲《论语》,刘敞给朕《史记》吧,赵顼兄弟俩也跟着听听。”吕公著先讲了“学而时习之”,又讲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赵曙当场问赵顼:“皇儿,先生今天讲的是《论语》中学习和为人处事的道理,你听明白了吗?”
赵顼说:“听明白了,我还想请先生给我讲讲‘政之急者,莫大乎使民富且寿也。’这句话。”侍讲诸人被他问得眼前一亮,觉得这位小王爷不可小觑。吕公著连忙回答:“哦,殿下问的是《孔子家语?贤君》中的句子。当年鲁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回答说:人君治国,富民是最为急切的,要常将民生置于优先的位置来考虑。(
重生女王倾天下)要让百姓吃饱穿暖。过上比温饱更好的富裕生活。孔子主张为政之道,民生优先、富民优先。”
赵顼说:“谢谢先生,先生讲得真透彻。”韩琦夸赞道:“殿下博览群书志存高远,真个自古英雄出少年。”赵曙说:“相公们夸你,你可不能骄傲,在座都是科班入仕,翰林出身,哪个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以后可要多听多学,切莫炫耀自己。”赵顼拱手说:“孩儿谨记。”
接下来讲《史记》的人,是刘敞,这位金石学的开山祖,说话很促狭。说到“尧授舜以天下”这一节,竟然抹抹山羊胡子有感而发:“舜当年只是平民,而尧禅位给他,百姓也爱戴他,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舜有‘孝友’之德。什么叫孝友?善于伺候父母叫孝,善于跟兄弟姐妹相处叫友。”
这些话明摆着是讽谏皇帝,以前对太后不孝,对公主寡恩,把皇帝气的当场脸色发青。但赵曙想到韩琦劝他的话,立即镇定下来,强作笑颜对刘敞说:“先生讲得太透彻了,使朕得益匪浅,朕愿孝顺父母,友爱兄妹,做尧舜之君。”
左右僚属听者都为刘敞的大胆捏了一把汗,当天就把他的话传遍了朝廷内外。退出迩英阁后,王珪对刘敞说:“公竟敢借古讽今,直言到这个地步!”刘敞只一笑置之:“本官就这么一说。(
破命斩魂)”太后听张茂则汇报了这件事后,大为称赞:“刘敞才是忠臣。”
十二月十日,按祖制,十六岁的淮阳王赵顼和十四岁的赵颢一起离开大内出居东宫了。赵顼拜别皇帝、皇后时忍不住流下眼泪,高皇后则搂着赵顼抱头痛哭:“儿呀,你小小年纪却要离开娘住了,天冷了,到东宫一定要多穿衣服,切勿挨冻……”
赵曙挡住皇后的话头:“顼儿成年了,该去东宫历练了,这是喜事,又没出皇城,你不要哭,冷暖更不要挂念,石得一他们谁敢怠慢?”
赵顼兄弟又来慈康宫向太后辞行:“皇祖母,孙儿们现在要去东宫了,不能早晚承欢皇祖母膝下了,父皇如有不到之处还望皇祖母多多体谅……”说着情不自禁流下泪来。赵顼的真情打动了太后,太后就如同亲祖母一样,边哭边说:“孙儿,皇祖母特许,从今天起,你们可以每天早晚入禁中一次,我让王中正在内东门等你。这样皇祖母就能每天都看到你们。王中正,快来见过小王爷。”
慈康宫带刀侍卫王中正,此时有三十岁了,他曾在北花苑学诗书、历算。人又长得英俊威武,当年颜秀作乱,十八岁的王中正曾用箭连射两名乱兵,深得曹后赏识,此时他连忙向赵顼一拱手:“奴才参见王爷。”赵顼则说:“以后有劳王公公了。”转身又向曹太后跪拜:“孙儿谢皇祖母恩典。”
年底,赵曙说:“母后,京城虽有东、西两处福田院,但公家供给钱米的孤寡老人目前才二十四人。(
全职高手)京城还有很多老病孤苦的穷人在福田院之外无处安身,可以在宝胜、寿圣两禅院旁边另外建南、北两处福田院,包括原东、西福田院要各处盖房屋五十间,所养各以三百人为满额。每年从内藏库出五千贯钱给他们,您看如何?”曹太后说:“皇帝宅心仁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穷苦百姓多一点恩泽,这是好事啊,就去办吧。”
164年农历正月初一,赵曙改元治平元年。新正开学这一天,王陶在资善堂对赵顼说:“颖王,皇上这个年号改得好啊。治平,治平,治理天下到太太平平,造福天下黎民,这是普天之下的大事啊。官家他可以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要裁救,便裁救。要更新,便更新,这也多亏了韩琦韩丞相出了大力呢!”
赵顼说:“匡扶社稷,韩琦功不可没。一元复始,父皇又将年号改为治平,的确是大吉大利之兆。”
正月十七日是寿圣节,百官及契丹贺正使萧禧第二次到紫宸殿给赵曙上寿。契丹贺正使朝见时,朝廷按例应赐宴紫宸殿。可当时赵曙病刚好,不能饮酒,他命宰臣曾公亮到馆驿中设宴招待使者。五十多岁的萧禧通汉语,能言善辩,曾多次出使宋朝,他对曾公亮挑剔说:“皇帝不亲自赐宴是破坏惯例的,有损我们大辽的尊严,本使不能就席。”
曾公亮毫不客气地说:“赐宴不赴,是对我朝君命的不尊重!人主不舒服,你等却要求他一定亲临,居心何在?”萧禧听了这不卑不亢的话,只好说:“曾大人既然这样讲,本使也就不好计较了。(
千亿婚约,总裁我不嫁)”于是宾主入席,开怀畅饮。
在宫内的寿圣节筵席上,赵曙起身对曹太后说:“母后,儿臣虽然不能饮酒,也要让顼儿、颢儿代我陪酒,报答母后天高地厚之恩,祝母后凤体康泰,福寿绵长。”“好,好!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曹太后端起酒盅,抿了一口。赵顼兄弟俩则起身行礼,一饮而尽。
赵曙趁机说:“以往每年寿圣节所赐和尚、尼姑大师称号不少,而且紫衣祠部受戒证书有三百道之多,贵妃、修仪、公主有这类要求的还不在其中。这些东西无关国计民生,要逐步裁减。这次,连妃嫔、公主所请求的包括在内。寿圣节所赐,总数想减少到二百,您看如何?”
曹太后说:“是你在过生日,你说行就行。”赵曙又说:“先朝两府及台谏官奏对时,都要求左右近侍全部退避到殿外二面的庑廊当中,所以大臣和皇上可以从容议论,而且没有机密外泄的事情发生。最近上殿奏对,内侍们都不引避,站在殿角板门之内,容易听到君臣奏对。儿臣想从今天起还像原来那样,实行内侍回避制度。奏对时叫石全育等内侍和内廷女官都退到殿外庑廊中。”
曹太后警觉起来:你明里是说石全育,实质上不是想剪除我的耳目吗?她岔开话题:“这都是细微小事,来滔滔,快陪哀家喝酒,瞧这清蒸羊羔都凉了,皇帝,你带头动筷子呀……”
三月十三日,司马光上奏:“最近听说皇帝身体不错,每天早晚都向太后请安,这真是天下百姓跟皇家列祖列宗的福气。臣听说得人一饭之恩,尚且要图报,何况太后对陛下有三大恩德呢?”碰巧太后不在身边,赵曙没好气地说:“你别又没话找话说,倒给朕说说,她有哪三大恩德?”
司马光说:“一是当初先帝立你为皇嗣,太后是出了力的;二是先帝过世当晚,是太后主持大局,迎你上位的;三是你上任没两天,就大病至今,天下大事都是太后帮你打理的。陛下的奉养之礼如果有丝毫不周到之处,四海之人将会如何评价陛下呢?天地鬼神将会如何评价陛下呢?若万一有无知小人,再以细末之事离间陛下母子,希望陛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谗佞也就不能离间你们母子了。”
赵曙虎着脸:“司马大人,你成天唠唠叨叨,总是这几句,好像这些道理只有你懂,朕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不懂这些道理吗!朕近来对太后,做得还有什么差池吗?”
司马光红着脸说:“不是臣爱唠叨,因为臣以前说的,您一直未采纳。皇太后母仪天下已有三十年,而陛下是新从藩邸入嗣大统的,若万一两宫有了矛盾,陛下以为谁得谁失?若陛下上失皇太后之爱,下失百姓之望,那么即使有大宝之位,又如何坐得安稳?如果你固执己见,始终不加以改变,臣恐怕时间越久,矛盾越深,你危险越大,那时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曙板着脸冷冷地说:“两宫现在和好如初了,爱卿几乎还是日日有本,说三道四,这样不厌其烦,勤劳王事可不要累坏了你的身子!”
司马光听出皇帝语含讥讽,不仅惊出一身冷汗,猛然醒悟是自己说得太多了,真个是伴君如伴虎,看来皇帝头脑清醒得很哩。他不禁心中一阵悲凉,语带凄怆,声泪俱下:“臣食朝廷俸禄,又蒙先皇和陛下恩宠,怎敢不披肝沥胆,尽人臣本分。该说的不该说的,臣已冒死上达天听,今日言尽于此,再留无益,臣恳求外放,烦陛下赐臣一州郡,以度余年,臣不胜受恩感激。”
赵曙说:“这倒不必,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同知谏院吧!”司马光匍匐再拜,涕泣而退。从此,司马光吓得呆在家里不上朝了。一连多天告病请假。赵曙这才问石全育:“是不是朕对司马光说的话太刺耳了,他怎么不上朝了?石全育,你到司马光家宣布朕的口谕:你所讲的事,朕大体上都做了,朕不会同意卿的外放请求,希望你安心来上朝。”
司马光又请石全育代呈一道奏章给赵曙说:“现在,陛下虽然事奉皇太后比往日好一点,还是不及事奉濮王夫妇那样能曲尽欢心;虽然你已省览庶政,但还未曾访问群臣,寻求治乱之迫切要务。陛下如果奉养之礼不断增加,访求治道勤劳不停,那么臣即使在远方,也如同在陛下身边一样了。还是让臣离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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