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太多的好,消受不了,全都一层层重叠,化成心上血肉相连的脓包,每次触动,都会撕心裂肺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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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翻动暖湿的被褥,一宿的潮气从被底袅袅蔓延。
记忆里的色彩和味道如同刚刚经历一般鲜艳真实,只是记忆里的那些人、那些肖像,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勾勒不出来。
还记得那瘦削扁平的嘴巴、挺拔高挑的鼻梁和澄澈明亮的眼睛,可是拼在一起,却凑不出他们的模样。
何远兀自出奇,右手在靛青色的被面上勾画着“徐化”二字,过了半晌,向柳皓问道:“柳皓,你说,分别之后,那些你越在乎、越亲近的人,是不是就越想不清他们的模样?”
笔直坐在椅子上的只是柳皓的躯体,他的灵魂早已遁入电脑屏幕内穿梭跳跃在过道与高楼之间。
他听到何远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惊疑地啊了一声,双手无意识地顿了一下,上身困在半空中,似乎在努力想起某个人的模样,影像好像也已经斑驳不堪、拼凑不出,只好挥挥手作罢,回答道:“大概是了,反正我想不出。不过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翻出新华字典来,盯着一个字看二十分钟,你会越来越觉得这个字长得根本就不是个字,人,大概也是这样的。”
何远扑哧笑出声来,柳皓转过身望了一眼,后脑勺和右身映在屏幕里,莹莹泛着光,和他侧过的正面刚好构成一幅完整的立体。(
重生之唯你独宠)
他瞟了一眼桌上的牛奶和馅饼,眉毛一缩嗔怪道:“在想什么形而上的问题吗!连饭都不吃,一会儿该结成冰了,小心冰凌渣子刺破你的喉咙!”
何远微笑着,接道:“刺破就刺破,到那时就真是声声血泪的杜鹃了……”
柳皓从鼻子里嗤出一丝气来,不屑地说一声“胡扯”,转回身去了。
何远翻身起来,瞬间即地,用嘴叼了牛奶吸溜起来,又一边在书桌抽屉里找到那方青花缭绕的铁匣子,轻轻打开来,熟络地从下层抽出一张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水蓝色圆珠笔的字迹,清丽整齐。
他小心翼翼张开,偷眼瞧了一下柳皓,见他已经沉入游戏不可□□,才默吟着信上的一字一句,面上露出认真而虔诚的神情:
徐化:
你心里很难受,很痛苦,是么?
正如你曾经所说,男生最大的魅力不在外表,而在于内心的稳重和成熟,面对事情心平气和,这样才会给女生最大的吸引力和安全感,你一定会理智地控制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对吧?
“草色遥看近却无”,现在你无法摆脱苦恼,可能是因为你忽视了距离的智慧。(
异变之镯)
从困境中跳出来,用另外一种角度去看待它,或许会让你抛却烦恼,领悟生活的真谛。
在这样的情形下,安慰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但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任何方法来与你分担忧愁和痛苦,因而特意整理了平日里已熟烂在心底的句子,希望它们能帮你拾起生活的信心。
瓦·阿扎耶夫曾经说过,实话可能令人伤心,但胜过谎言。
她向你说了真话,总比骗你的感情要好得多,与其长期痛苦,倒不如与她一刀两断来个痛快。
况且,你再往好处想一下,她提出分手或许是为了你俩的学习,并没有别的因素。
世上心与心之间的路很难走,但唯其艰难,才更凸显出互相理解的宝贵,也许你应该试着相信她,理解她。
有些故事,一开始就注定结束,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落幕;某些人,一相遇就注定分离,我们还没说再见就已看不见。
世上没有完美,若完美了,就不再美了。(
女配逆袭,倾城毒仙)
小妮子曾说,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天使,她会陪你走过一段美好的旅程,教你如何去爱,如何坚强,而当你稍不留神的时候,她便突然不见。
她也许只是你生命中的天使,而不是那个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
年少无知,谁都高估爱的价值,你所希望的坚贞不渝、千年不朽的爱情只会在小说中出现,不要总那么单纯地看问题,要想脚印留的深,就别光捡光滑舒适的路走,世上的路越坎坷,人生越充满挑战,生活就越具有意义。
很多事,先天注定,那是命;但你可以决定怎样面对,那是运。
怕受伤就不要去爱,爱了就可能被伤害。
所以,把一切都看得淡点,像庄子那样,与自然融为一体,不受外界世俗的束缚,让自己的心灵在广阔无垠的天地翱翔,做到逍遥游的境界。
总有太多的无奈围绕在身旁,让我们无尽感伤,或许只有学会放弃,才让人不再彷徨。
生活没有放诸四海皆准的良方,每个人都有他自成一格的生活模式,希望你学会放弃,学会选择,卸下肩头的重荷,活得自在。(
梨树文学)
无论你怎样表示愤怒,都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定要用理智的水来浇灭感情的烈火。
时间会冲淡一切,它能弥补一个人心灵的创伤,只要你愿意。
明晓溪曾说过,当你感觉忧伤时,身旁有一个人陪你忧伤,那么这份忧伤就不再是忧伤。
我愿是那个陪你一起忧伤使忧伤不再是忧伤的人!
何远
2009.4.10
何远看罢,淡淡地问道:“柳皓,之前你有没有和最好的朋友闹翻过,就是撕破脸僵得不可收拾的那种?”
他的腔调极其冷静,听不出任何激情或者哀伤。
柳皓笑道:“当然有啊,前几次恋爱都是这么破裂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互相厌倦了疲劳了,或者发现彼此不适合,分手是自然的,我看得很淡。只是对方始终放不下,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明里暗里说我坏话,不过……”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朋友之间,不是恋人……”
何远陡然插入,打断了柳皓的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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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有,和朋友间也闹别扭,怎么会呢?”
柳皓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好笑,也觉得今天的何远有点犯傻。
而何远依旧有些神色不服,继续说:“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根本没有进入你的内心世界,没有牵引起情感纠葛罢。”
何远声音渐渐高扬,语气间无形之中夹入些许尖锐的锋芒。
柳皓续着他的分贝和情绪基调应声:“为什么要他们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惹入情感纠葛?并不知根知底,也不推心置腹,他们只是在你的生活中路过,顺便拉你一把,或者需要你拉他一把的人!何必那样当真!”
何远察觉到了自己的激动,声色低沉下去,不再继续回应。
楼外的阳光打进屋子,照在他渐渐暗淡下去的脸庞上,屋子里的空气凝结在一起,起初还缓缓滚动着,到最后完全冻结了,横亘在二人之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柳皓转过身,忽然嘿嘿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对何远说:“你会玩电子游戏吗?”
何远木讷地摇摇头,红晕如潮水般从脖颈涌上两颊,像涂抹了胭脂一般绯红。
柳皓轻声轻语地说:“没关系的,三国、反恐、穿越火线、仙剑、诛仙,我都会玩的,你感兴趣了,我可以教你。”
电子游戏对何远从来没有带来多大的诱惑力,他简单地把它归于打麻将玩扑克之类的消遣,既浪费时间又挥霍金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感激柳皓,将这紧锁着的僵局打破。
柳皓和朋友之间关系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崩裂过的原因也许并不完全像他刚刚说的那样,或许更大程度是他这种大度从容的脾性。
何远感到几丝对柳皓的钦佩,愉快地答道:“好呀,有机会一定向你学学。”
他的眼睛里水晶晶泛出白亮的光芒,声音轻盈地像团柳絮,萦绕在上空慢慢落下。
冷风吹起、雪花飘落的时节正是店里生意红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唯有老板偶尔翘起中指小指无名指,用剩余的两个指头嫌弃似地拈起油腻的盘子,扭动肥硕的臀部在店里笨拙地前行。
一宿酣眠再加上早晨半小时左右的赖床刚好能更换前一晚的疲累,何远略微感觉有些体力不支,每当快到上班时间,心里都有一种轻微的沉重和不快。
店里不能迟到一分半秒,再巧妙的计策和偷懒诀窍都逃不出老板和领班疏而不漏的恢恢法眼,似乎他们之前早已当腻了员工,用遍了所有能够想出来的偷懒方式。
何远踩着时间点到了“君再来”饭店,惶急走到柜台签字,却看到签到簿上首一个秀气清亮的名字:“成羽”,端正优雅地落在一堆胡七八糟、伸胳膊踢腿的签名之间,十分夺目,使油光滑腻的签到簿也增色不少。
他慌忙抬头,环望四周,搜寻着签字的主人。
他掀开鱼戏莲花的布帘,在朱红塑料垃圾桶边伫立一清癯少年,面庞白净,微微透出一层淡淡的桃色,并在表面敷了一层绒绒的脸毛,安静而整齐地排列着……
一双眉毛细长地延展,到眉峰处淡淡蹙着,眼睛如泡在静水里澄澈见底、眼眸漆黑。
只是在脸盘突出的地方长了两三颗粉刺、痤疮,红体白顶,嘴唇周围胡须还未长成,只是有一圈淡淡的苍青色轮廓,比脸毛略微浓硬些。
他的长发齐齐地斜垂下来,掩盖了大半个额头和多半条眉毛,顶部的头发稀疏笔直地耸立着,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微微飘摇……
天已经冷了,却依旧穿着单薄简洁,下身着一件刷白牛仔,上身一件黑色马甲,底下是一件攒穗织锦线衣,在脖颈处露起打底花格衬衫的翻领。
他正用一杆削刀麻利熟练地削胡萝卜,橙色的胡萝卜衣像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经过他的摆弄翻身落入桶内。
不一会儿功夫就削完了一盆萝卜,他抬头望见何远,微微一笑,笑靥里盛满羞涩。
何远望着,心底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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