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斜塘,一个充满诗意的地名,地名是不错,但地方却不怎么样。(
exo天晴了,心也跟着晴了)
斜塘地处姑苏城东面,有一片大大的水面,那片水面名叫金鸡湖,也是姑苏城外一景,在姑苏城四周有几个比较大的水面,它们分别是,太湖,石湖,阳澄湖,金鸡湖、巢湖……不对,最后一个巢湖不在姑苏城外,巢湖是什么湖?听名字就知道它不是一个好湖,姑苏城岂能容忍如此一个不伦不类的湖、如此一个不伦不类的湖名出现在自己身边?斜塘在将来还会有一个比较大的发展,它将归入姑苏著名的工业园区经济发展序列,各方面事业都将有长足发展,这是后来的话了。那天我到斜塘西马村(大概是这么叫法,有点忘了),已是傍晚时分,我此次来斜塘是有目的的,所以我一到我那家亲戚家,匆匆忙忙吃过晚饭,就去了村上某户农家。那户农家姓王,家里有一个儿子,我要见的就是这个儿子,他从常熟师范毕业,毕业后一失足,便去了某穷乡僻壤做了人民教师,我早就认识他,所以此次一见我面,他便对我叫喊,说自己现在真是苦哪。我说,你苦不苦的,跟我没关系,现在有许多人比你要苦上好多倍,我这次来斜塘,是专门为找你而来。他有点吃惊,问,何事?我说,我找老师来了。他说,我就是你要找的老师?不是,我摇头,我要找曹雪芹的老师。神经病,他骂我。我真是要找曹雪芹的老师。他在我们家里吗?在。在哪儿?我们家你熟悉,你实在要找他,就自己找吧。(
剑凌九界)说罢,姓王的便不再理我,自顾自走进自己那间房间里读书去了。
嘿,我骂道,斜塘人都是猪呵?曹雪芹的老师就在自己身边呆着,却浑然不知,只会埋怨自己是一个教书匠,是人民教师,正在某个穷地方育人子弟,不对,可能是误人子弟。我也不理姓王的,一个人找起了曹雪芹的老师来。
在哪儿呢?我一开始就这样问。
我见姓王的正在自己房间读一本书,为了尽量不去麻烦他,先去别的房间找曹雪芹的老师。
但很遗憾,没找到,几间房间都找了,不见曹雪芹的老师在哪儿。
姓王的见我一个人闷头在找东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就走过来,对我笑,说,你这个神经病,你在我这儿犯病不要紧,可千万不要到外面去对人说,我这儿有曹雪芹的老师,让人知道了,真要出事的,我这儿书是有不少,而且有些都是古书,但古人没有,没有你要找的那个老师,曹雪芹的老师?谁是曹雪芹的老师?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做曹雪芹的老师?见鬼了你。
他怎么知道?什么?他怎么知道我见了鬼了?猜得真准。(
宫蝶奇传)我说,全部房间我都找过了,都没有,就只有你那间房间没找了,我要去那儿找,你跟着我也行,不跟着我也行。
行,你去找吧,中了邪了。他骂道。
我回头对他说,我在你这儿见过的。
见过什么?
见过曹雪芹的老师。
你就发疯去吧,你要去找,就去找,找完了,想跟我闲谈,就坐下来闲谈一会儿,不想,就走人,没见过……嘿。
我正要走进他房间,却见他父亲来了,我只得停下脚步,对他父亲叫了一声老伯。他父亲没反应,像是没听见我叫他,我想补叫一声,但当我回头想补叫时,瞥见在那边一张桌子上放着几碗吃的东西,细看,是山芋和稀粥,我随口说,没有饭,也没有小菜。
你见了人,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这是他父亲在对我说,他嫌我没礼貌。
我没理他父亲,仍在说,没有饭,没有小菜,特别是没有红烧肉。
你这个小青年呵,他父亲说,我们做农民的,嘴里有一口吃的,就已经不错了,现在有山芋吃,有粥喝,还不好吗?记得几年前,有一次我随队里的掏粪船进大上海掏粪,中午上岸,进了一家饭店,那叫一个丢人哪,吃不起呵,最后没办法,就叫了一个大众汤,花了两分钱。(
火影]我是宇智波斑)
我问,饭呢?
对,饭呢?他儿子也问。
这倒好,我一个人吃了多少碗饭,你们猜。
两碗。我说。
不够,他儿子说,在家也不止这个数,不过在家都吃山芋和粥,吃了四、五碗?
十五碗,整整十五碗饭让我一个人吃了,当然都是小碗,这次进大上海算是吃了个饱……说完,人走了。
怪怪,一个人吃了十五碗饭?我震惊异常。
儿子也很吃惊,对我说,我们做老师的没有这样吃法的。(
丫头,你被算计了)
姓王的,我骂,你是不是你父亲的儿子?你想忘本吗?你父亲是贫下中农,是好样的,为队里去大上海掏粪,这是积肥,这是积肥哪,你懂不懂?没有大粪臭,哪来稻米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贫农的儿子,我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不是道理,是真理。我说。
对,对,是真理,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革命真理。
你怎么扯到革命真理上去了?乱说。
好呵,你竟敢说革命真理是乱说。
我一听,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拥护革命的。
什么东西?到现在还说这话,小潘哪,你也太落后了。
什么?我拥护革命是落后了?
不光要拥护,更要参加。
参加就参加。(
火影之漩涡流云)
你参加什么了?
参加革命。
怎样参加的?
我去石湖边……错了,错了,这事不能跟姓王的说,我到石湖边去,不是为了参加革命,而是为了去和两个鬼怪见面。
快说,你是怎样参加革命的?
我摇头,摇头,突然,我想起来了,便说,明天我就要去干校报到,这就是参加革命的具体行动。
这不成。
为什么不成?
到干校是为了参加劳动,不是为了参加革命。
我说,这不是一样吗?
要拿起枪,拿起了枪,才算真正参加了革命。
你想造反呵?
对了,现在最最革命的行动就是造反。
参加造反的人多了去了,但没见谁拿了枪去造反的。
你没看见,可我看见了。
在哪儿?
在那儿,姓王的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某个方向。
我说,你说得具体一点,在哪儿?我看你在骗我,你又不是顺风耳、千里眼,外面的事全知道,再说了,到哪儿去弄这么多枪呢?吹牛。
姓王的说,反正你小潘现在才想到要参加革命,已经太晚了,连阿q也参加了革命。
要死呵,你把那个混蛋也拉进革命队伍里来了,他是什么东西?他是被鲁迅狠狠批判过的人,你想把他也弄进来参加你的革命行动?你真是越说越反动了。
我……姓王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而且说得太错了。
我说,别斗嘴了,我今天来你这儿,是为了找曹雪芹的老师。
我进入他房间,我记得以前在他房间床底下一只箱子里看到过曹雪芹的老师,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我低下身子,掀起床单,朝床底下看,在,箱子就在床底下,我伸手把箱子拉出来,打开箱子盖,里面有,里面有,我一打开箱子盖,就看见了曹雪芹的老师,我把曹雪芹的老师从箱子里拿出来,并高高举起来,对他说,就是它,它就是曹雪芹的老师。
姓王的一看,哈哈哈笑,这不就是一本书吗?
对呵,它就是曹雪芹的老师呀。
《金瓶梅》。姓王的说。
对呀,这《金瓶梅》就是曹雪芹的老师。
你跟我滚吧,弄了半天,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早说么,你早对我说,也不用东找西找,找了我家所有房间,才把东西找到,贼坯,刮杀,死人。
(贼坯、刮杀都是姑苏方言,是骂人的话。)
贼坯个屁,我说,曹雪芹写《红楼梦》,先熟读了《金瓶梅》,这《金瓶梅》不是曹雪芹的老师,是什么?
你拿了《金瓶梅》有什么用呢?
我不能回答他,我拿这本书,是为了研究曹雪芹,研究曹雪芹,是为了研究那个叫老鬼曹的鬼魂,这件事如何能跟姓王的说明白?我不说。
你要这本书,就拿去吧,像这种书放在我家里也是一个隐患。
别,我说,你别想转嫁危机,我只在你这儿读几页,不会把书带走的。
姓王的骂道,门槛精,小赤佬。
我就在姓王的家里读了一夜《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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