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凉朦胧间闻到了她熟悉的味道,夹杂着冷风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睁开双眼,小草已经不见了,她则伏在梳妆台上睡得正好,肩上披着斗篷,软白的狐狸毛紧紧贴着她的脖子,不冷。
她抬眸瞥见窗边一个瘦削的背影,藏青色的衣服将他勾勒得更加清瘦,她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道:“青叔,你来了?”
青蝎闻言转过身,几步走到她身边,托住将要掉到地上的大衣,披在她肩上,系好领带,动作细致温柔。
烟凉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忽然又直起身子,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
“你杀人了?”
“嗯!”青蝎僵硬的身体恢复如初,稍稍往后退了一点。
“那个胖子?”
“他骂你!”青蝎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烟凉愣了愣,挠了挠头,撇撇嘴,娇嗔道:“下次你就不要动手啦,免得脏了你的手!那种垃圾,不用去管的!”
“可是他骂你!”青蝎的固执显得有些孩子气,烟凉呆了两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青蝎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脸上微微泛红,羞赧地移开脸,不去看她眼底的笑意。
烟凉止住笑,正色道:“青叔,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青蝎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亦寒在青国!而且就在祀泽,只是他行踪不定,我也追踪不到具体位置!”
烟凉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她动用了手中的关系网,才得到了零星半点的蛛丝马迹,青蝎能够查到隐姓埋名的亦寒在祀泽已经很不错了。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都是些寻常话题,青蝎仔细看着她此刻的打扮,闲散的流云髻将她的意态闲散衬托得恰到好处,一根简单的青玉簪子斜斜地插在如云鬓发中,简单却不失风韵。
青蝎暗叹她这个美人胚子,便是闲闲扫过一眼,就惊艳不止,若是认真打扮起来估计能让天下男儿都疯狂,目光落在她秀致的耳垂上,不是寻常式样的耳环。
烟凉见他奇怪,刻意偏过头,将头发都撩到一边,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一边还很是自豪地问道:“青叔,这个耳环是不是很漂亮呀?”
“唔!”青蝎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其实并非多么珍贵,制式简单,却精致而且特别。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烟凉放下头发,眼睛弯成一条角,笑得很恬静,却掩饰不知眉宇间飞扬的色彩:“我不想打耳洞,就设计的夹式,取戴都很方便,就是太容易掉了!”
她虽然说得有些遗憾,语气却没有半分谦虚的意思。
青蝎也不答话,只是笑,烟凉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他的一颗赤子之心,单纯得厉害。
她想着,这样清俊干净的男子,却要跟着她颠沛流离,一股罪恶感腾地冒了出来。
门外传来小草的声音,清脆好听,“小姐,外面有几个人坚持要见小姐,云阶姐姐正在应付呢!”
烟凉动了动脖子,满是不耐:“去告诉他们,本小姐身体不舒服,不见!”却用眼神示意青蝎离开,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坐在一边,神色自若。
“可是..”小草迟疑了片刻,像是天人交战好一段时间,颇是无奈地说道:“云阶姐姐说,你惹出来的祸,如果不自己解决的话,她会让你尝尝九阴白骨爪的味道!”
小草说话细声细气的,烟凉却能想象得到云阶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秀眉微蹙,倒不是因为云阶的九阴白骨爪,而是遇到麻烦了,一般情况下,云阶都不愿意她这个小师妹出来,除非真的撑不下了,可是月影楼里,极少出现应付不来的情况。
烟凉看了一眼极力忍笑的青蝎,嘴角抽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草,你先去稳住他们的情绪,我很快就来!”
待到门外没了动静,烟凉才狠狠地眄了一眼青蝎,对着镜子胡乱理理,扯过面纱遮着脸,临走前,交待他小心不要被人发现,就施施然推门出去了。
..
“听闻云阶姑娘棋艺无双,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开开眼界呢?”一个眉清目秀的华衣公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着酒杯轻轻晃着,眼神毫不掩饰地在云阶身上逡巡。
云阶眼神清透,凛然不惧地迎上他目光中的挑衅,犹自笑得颠倒众生,纤纤素手挑起鬓边的长发,声音软软似水:“承蒙公子抬爱,云阶愧不敢当!”
“哦?姑娘你不是让那么多棋中好手铩羽而归,若这样也算不上棋艺无双,那岂不是令我等汗颜?”那人似乎没有听出云阶言语中的谦虚,眉头一挑,微有愠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云阶面色一紧,约莫已经猜到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却是不动声色,秀目流转,在场间众人脸上流连一圈,勾起浅浅的笑意,一贯的沉着冷静姿态,这么多年和帐目打交道可不是白做的,她心中哂笑,越是不屑,脸上的笑意越甚,眸光清绝。
“既然公子非要这么想,我一个小女子也无能为力,云阶从未自诩棋艺如何超绝,不过是虚名在外罢了,公子何必非要计较这身外之名呢?”
“那是我的错了?”那人冷笑,眸中冷光乍现,浮起一种莫名的欲念。
八仙桌上加上那个一直找茬的公子共有五人,皆是容颜清俊,面犯桃花,眼若繁星,非富即贵,然,气质却是参差不齐,云阶能清楚地辨认出来,和她作对的是尹堂尧,是这几个人地位最高的;而他下首的白衣公子较为疏离,想来是姬姓世家的庶子姬夜,才学傲人;而剩下的三人则是陆氏外姓,袁洪奎、方豫、方珏,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只不过差不多要没落了。
云阶望入尹堂尧的眸子,笑意不减,施施然绕着八仙桌转了半圈,在他身边停下,微微低头打量,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太傲气了,而且一点度量有点小了。
她敛眉,轻声道:“公子严重了,云阶不敢!”
“不敢?”尹堂尧挑眉,嘲弄地勾了勾嘴角,眼神微暗,冷声道:“我看云阶姑娘胆子大得紧,不然怎么对我的邀约推三阻四呢?莫不是要考验我的诚心,到今日才肯相见?”
“哦?原来今日公子是为我而来,那云阶可真是要好好表现一番咯?以表歉意!”云阶故作诧异地问道,似乎真是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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