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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母亲的重生 一百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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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堰塘坎的石板路尽头往右边的青石路走,是青峰大队的方向,那条路我是识得的,我家姑姑的婆家就在几里外的青锋大队,曾跟随姑姑去过两次。我们一干人背着背篓站在堰塘坎的石板路尽头停留了片刻,我站在一队人的后面,看他们怎么走。觉得自己少有这样出门,方向感又不强,十分被动,在选择拾麦穗的路线上没有发言权。就想跟在朋友们身后走,他们走哪里我就走哪里,反正一起去一起回街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可能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堰塘坎的石板路上约为犹豫了一下,走上了右边的一条田埂,是往一大片庄稼地向下倾斜的小泥路上走。我不知道这些小路通向哪里,朋友们心中的目的地又在哪里,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心中有一条路线,并且正在向着可以拾到麦穗的地方走。顺着斜坡一直往下走,走了好几根田埂,下面是一个地势较平,视野比较开阔的一片梯田和一片果园林,有一条横穿过果园和一块大田的很宽的泥路。

    泥路旁边有几棵樱桃树,结满了樱桃,还有几棵樱桃树已经被摘过了,树顶上还有稀稀落落的樱桃,这些还没摘尽的樱桃也许是在树顶上不好摘留下的,有可能是摘的时候还不够红。沿途有一些还挂着桑葚的桑树,放眼望去还有梨树和少数的苹果树。走到樱桃树旁边,看着树上娇艳欲滴的樱桃,那颜色那通透,每颗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爱诱人。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不知是自己到过这地方,还是怎么样听说过这里的地形和这个果园。

    我低着头走在后面,一直想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将思维拓展到街面上,想到了林场的晒坝和面条加工房,突然想起眼前这一片果园是属于林场的。除了林场有这种稍具规模的果园,街附近的乡下几乎没有果园,最多就是一些农户的房前屋后栽种的这样一两棵,那样一两颗果树。想起此刻正走着的这条宽泥路,泥路左边是果园,右边是一块大田,大田大得有点像乡下的小堰塘,水也关得很深。

    看着果园和大田的地形,还有正走着的很宽的泥路,泥路宽得有点像小水库的堤坝。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刚才有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可以确定没到过这地方,但我对这地方的印象特别深刻。是弟弟给我详细描述过,这条宽泥路正是当年弟弟的朋友从林场的玉米地里掰下玉米棒,被林场的人追赶时扔回地里,弟弟又跑回去捡起玉米棒继续抱着跑的地方。结果弟弟的朋友们跑没影了,弟弟被林场的人抓住,虽然玉米棒不是弟弟掰下的,却被逮过正着,人赃俱获。

    看见走在前面的人开始走走停停,一直往樱桃树上打量,又回过头东张西望。我心里暗暗叫苦,后悔到了极点,觉得在下场口选择往火神庙的方向走,是个错误。有几个人开始往樱桃树上爬,我想起弟弟被林场的人拉倒茶馆找母亲时的那个样子,那些上纲上线的语言,像掰了一两个玉米棒就成了反革命一样。不是茶馆里喝茶的一大帮老头子看不过听不过了,站起来帮着母亲说话,真不知要怎样才能了结。

    也想起了好几年前我和弟弟去伞厂后门外的核桃树上,摘了还没成熟的核桃吃,弄了一双手的核桃油洗不掉。后来听说核桃树是林场的,林场的人要挨家挨户去查每个小孩的手,吓得街上所有去摘过核桃吃的孩子几天不敢出门,躲在家里用肥皂刷子洗手。我还被吓得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多次,晚上吓得做恶梦。

    看见有人往樱桃树上爬,一直默不作声走在最后面的我,用很大很严厉的声音招呼他们,叫他们别去摘。没人理会我,因为我是一群人中最不爱说话的,也是年龄最小的,个子却算是高的。感觉没人会听我的话,最后只有对他们说,让他们暂时停下来,等我跑过那些樱桃树,跑远一点他们要摘就与我不相关。树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没时间去理会朋友们的笑声,背着背篓一直往前跑,跑过宽泥路,又往右拐。跑了两条田埂远,我站住了,回过头去看着他们。

    其实我心里很怕,怕林场的人追过来连我一起算在摘樱桃的人数里。想一个人就那样走掉,又不知该往那个方向走,一直傻愣愣的站在离樱桃树很远的地方,一会儿背转身用背向着他们,一会儿又回过头去看他们,还要前后左右到处瞧。是想看见有人来了出声提醒他们,好让他们离开樱桃树。其实我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就是心里害怕,想着站远点别人要发现了追过来没有我的事,追的人会看见我站的位置没有参与摘樱桃吃。后来我才想起,林场的人真要追过来,不将我当成望风的处理才怪。朋友们在樱桃树上边摘边吃,不断往衣服口袋里揣。后来是他们中的谁看见有人担着粪桶往泥路的方向走,才一个个溜下树,快速离开樱桃树下。

    朋友们跑过泥路也是往我站的方向走,我说:“就往这边走吗?我们究竟要去哪里”?有几个年龄大点的朋友说:“是往这边走,再走过去几条田埂就到了石延沟的拱桥了,林场这边的麦地少“。还有人说:”怎么才出场口一会儿,你就晕头转向了,再走远点真的将你丢得掉“。我一听心里真是后悔死了,原来耽搁了这么多时间,绕了一个大圈子,竟然回到了上一天的路线不说,还让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说不定往火神庙下面走的目的就是冲着那些樱桃树去的。

    走过了五六条田埂,果然看见了石延沟的小溪沟和拱桥。这一段小溪沟同样的水下面全是石滩,不同的是这边的石滩不是一整块,全是小段小段的石滩,大大小小的石块看上去有些乱。而且那些石滩的形状有点陡峭,无论是哪一块石滩看上去都不好下脚,石滩上还长满了厚厚的一层绿青苔。我们上公路的方向是石拱桥的另一边,与上一天我们一干人坐着玩水的石滩刚好隔着公路的路面和公路下面的拱桥。如果我们从下场口的公路一直往前走。十多二十分钟就到石延沟的拱桥那里了。这么近的路程,我们背着空背篓转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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