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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母亲的重生 一百八十九 一百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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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我起了个大早,简简单单吃过早餐拖着背篓就出街了,早起是为了将昨天的损失夺回来,不然我的计划就要搁浅了。走出茶馆的大门时,街上已经有一些早起的人背着背篓出发了,我跟在一群人身后往下场口走,也有人背着背篓往上场的方向走。

    街道就是这样走出两边场口或走出谁家后院的后门,就四通八达,我家也是从花园的大门出去就是乡下。只不过像拾麦穗这样的情况,人多才热闹,比较有气氛,也有从自家后门出去的,一般都是堂兄妹一行多人,没有人背着背篓独行的。我们十多个人走到下场口的时候,分成了两条路线,一部分人顺着公路去,走公路的有可能是重复上一天的路线。一部分人往火神庙的方向走,出了火神庙的寨子口也是四通八达,我在下场口人群分流的地方犹豫不决,最后选择了往火神庙方向走。

    往火神庙去的人只有七八个,男女都有,大部分的人都顺着公路去了,走过火神庙,走过火神庙后面的寨子门,沿途又有几个住在火神庙的半大的孩子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火神庙戏楼后面的寨子口是两个进口,从戏楼后下方的两边角落一边一道高大的双开石拱门,石拱门上面和左右全是大小均匀的条石垒砌而成,结构美观气派牢固。每扇门都很宽很高,有大约近三寸的厚度,门的表面刷了一层黑色的上好的土漆,早已斑驳不堪,两扇高大的石拱门与古时候的城门没有什么区别,其作用与城门差不多,是当年防止土匪入侵修建的石拱门。

    关上寨子门的时候,门外两扇门的中逢边沿一边一个比成年人拳头还大的,铜黄色的圆铁环。圆铁环的一小段长度陷进门边上铜黄色的狮面嘴里,两个铜黄色的狮面都是铁质的,用铆钉铆在门边上。关好大门的时候两个狮嘴里吊着的圆环,隔着两扇门的中逢处隔着门板平起一指厚的距离,优雅而庄严地吊着。石拱门的里面有两道很长很厚的门闩,两扇门的挨着条石的边沿上一边有一个半圆形的大铁扣,铁扣一上一下分别隔着门闩有一段距离,关上门的时候,先锁好门闩,然后将两根长木棒分别架进半圆形的铁扣里,这样在抵御土匪入侵时才会牢不可摧。

    后来天下太平了,没有土匪了,两扇石拱门依然存在,住在两边石拱门内附近的人家户,特别是有很年长的老人的人家户。这些老人还是习惯沿袭以前的方式,晚上十二点将石拱门关好,一样的门闩木棒缺一不可,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上床睡觉。早上五点多钟早起,将木门打开,然后拖把木椅坐在离拱门有段距离的地方坐着,拿着水烟袋和一尺多长的油光发亮的水烟枪,不慌不忙地点燃,将烟枪嘴含在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抽烟的神态和姿势有些矜持,仿佛抽的不是烟,而是一种习惯和长辈身份的体现。

    一边过着烟瘾,一边看着早起的从拱门下进出的人们,大概是觉得这些过往的人从自己亲手开关的拱门经过,有着一些成就感。这些守着开关拱门的老人,每天义务开关门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习惯和职责,偶尔也有早上睡过头了的时候,寨子口外面四方八面的庄户人早起担蔬菜到街上卖,进不了拱门,就会拉着门外的圆铁环拍打,或干脆用手拍打大门。拉着圆环拍打的时候,圆环撞击在铁质的狮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用手用力拍打木门的时候,吊着的圆环依然会碰撞在狮面上发出响声,门闩也会发出一些响声。住在靠近木门内的人家户听见响声和叫声,就会起床去开一下门,门很重开和关都有些费力,会发出沉闷的吱吱声。

    后来这些守候木门的老人陆续去世了,年轻人和中年人都觉得那拱门没有关锁的必要,也没有早起的习惯。两边的拱门就一直敞开着,贴在石壁处的木门用两块石头挡着,一年四季都没人去拉动一下,木门反而没有之前天天开关时牢固,挨着地面的那一段木门脚开始不同程度霉烂。只有街上来了剧团的时候,在火神庙的戏楼上演出,石拱门的价值才重新体现出来。

    从石拱门出去,沿着左边的石板路往前走,除了石板路右侧挨着支街边上的两家居民房,就是一望无涯的庄稼地,放眼望去除了庄稼就是望不到尽头,往前延伸的石板路,看不见一间农房。石板路两边的庄稼地很平,看上去恍惚看见北方的那些机器耕种的庄稼,郁郁葱葱,平平展展。挨着支街边上石坎下面的第一家居民房内的住户,是在理发店上班的许师傅的家,夏天的夜晚,父亲常常带我们去寨子口外面乘凉,许师傅门前的石坎下面聚集很多萤火虫,亮晶晶的飞来飞去。

    整个乘凉的过程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拿着玻璃瓶,或是拿着小塑料袋捉萤火虫玩。从寨子口出去的右边是一条与左边的石板路对称着的,反方向往前延伸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左边唯一一家住户是我的同学,这个同学的姐姐是母亲的好朋友,也是母亲在茶旅馆一起上班的同事。在往前走的左边就是很低的岩弯下的榨油的油房,石板路右边沿着石板路的长度,全是一片片的高高低低的青瓦房和自行搭建的少量的茅草房。石板路的尽头就是公路,从石板路过去,公路的右边通往街道的下场口,左边通往买米的粮站,石板路旁边那一片居民房内,我的几个小学同学住在那一片,弟弟也有几个同学住在那一片。

    从寨子口出去顺着支街一直往前走,街道两边全是排列整齐的居民房,高高低低延绵起伏地连接在一起。很长的一条支街,支街上住着的几乎是伞厂和竹筷厂的职工,一家一户老老少少都在赶工。从支街上经过时,挨家挨户的大人孩子都坐在自家门口的街面上,削着竹筷或飞针走线穿着油纸伞的骨架,原本不宽的街道更加狭窄,也更加热闹。一起赶工的男女老少总是有说有笑,谈天说地互相打趣斗嘴,有时过往的人会在赶工的某处停下来,仔细看一阵,议论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

    沿着支街一直往前走,走到支街的尽头边缘就是林场的地盘,支街尽头两边的房子都是林场所有,左边是林场的办公室和库房,右边是林场很宽的晒场和晒场边上的加工面条的加工房。除了加工一些一整把一整把的干面条外,还对外加工一些水面条。街上的一些居民和林场附近的庄稼人常常自带一些面粉和鸡蛋,去林场的面条加工房加工一些湿面,拿回去煮了吃也算是改善生活,林场收取一定金额的加工费。

    都说在加工面条的面粉里加进一些鸡蛋,这样面条会更加劲道更有营养,也更美味细嫩。林场不是每天都对外加工,一个星期规定一个下午或上午,有时是两个星期有半天的时间对外加工一些湿面条。虽然街上乡下去加工湿面条的人家户不多,但是街上这么多居民住户,乡下的乡脚也很宽。每隔一段时间加工半天,通常都要排队,负责加工面条的人员通常是一人,也有送去加工的面粉特别多的时候,林场会临时安排一个人去加工房帮忙。帮着拌匀面粉或在机器出面条的时候切断面条,顺便负责收取加工费。

    每当林场对外加工面条的时候,总会有十多二十个人,用瓷盆端着面粉,一个紧挨着一个排队等候,陆续有后来一个两个人排在最后面。很长一队人排成长龙,从狭小的加工房的木门处,一直排到门外的庄稼地中的田埂上。加工房内的空间有限,除了加工的一两个工人和一个两个正在加工自己面条的人守在机器面前,或守在一旁,看着平搭的专门用于拌匀面粉的门板上自己的面粉,就像谁会乘其不备抓几把面粉走一样,其余的人就得在木门外排队等候。

    一般情况一个人的面粉正在加工,挨着的另一个人的面粉就得预先拌匀,这样机器就可以不用停下来,一个的面粉加工完了,立刻倒进另一个人的面粉。加工房里除了拌匀面粉的门板就是出面条的机器,机器是手动的,靠人力在磨盘大的齿轮圆盘上转动摇把,拌匀的面粉从两个磨得发亮的铁圆筒中间,将湿面粉压成近一尺来宽的薄薄的面块,再将长长的一卷面块的一头放进出面条的两个全是凹凸条状的滚筒中间。摇把一动,两个一尺来宽的铁滚筒互相咬合着往内转动,一排面条齐刷刷从圆筒中间挤压出来,出面条的下面放着一个大竹筛子,将不断往下吊的湿面条沿着竹筛盘旋,完了用刀将连在一起的面条均匀地切成七八寸或一尺来长的长度,有时干脆在出面条的时候,用手约为管着一排下吊的面条,看着长度够了,一首抓住面条一拧,反复几次,就算加工完毕。

    我去加工过几次面条,与其他人一样,很好奇从面粉到面条的过程,每次在加工自己的面条的时候,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过程。可以说但凡去加工过几次的人,自己就会加工,只不过没有出面条的机器,一个公社这么宽的管辖地盘,林场的加工面条的机器是唯一一台小型的,可以对外加工面条的机器。在人们的心目中,这台机器非常高级也很神奇,粮站有加工面条的机器,比林场的机器大,甚至不止一台,面条的加工房在打米房附近,一般人不能靠近,隔着很远张望就会有人打招呼,不让有人靠近。街上供应的干面条都是粮站自己加工晒干后包装的,有时也从弥陀粮站拉一两车面条到我们街上的粮站。一般都是天气不好的时候,没地方晾晒面条,听说弥陀粮站有烘干房,下雨天也能加工面条。

    在林场加工面条最无聊的时候,就是在加工房的木门外排队等候的时候,看不见里面加工的情形,排队的人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除了闲聊就是看排队的小路两边的庄稼地。闲聊的内容大都与加工湿面条有关,从面粉的等级到加工时放入鸡蛋的多少,再到加工成面条的劲道和味道,甚至议论一些关于拌匀面粉时候的干湿程度,和拌匀面粉时的力度,与面条的劲道之间的关系。

    说到加入的鸡蛋多少,大家都一边议论一边互相打量端着的盆子里面。有的盆子在面粉上面放着两三个鸡蛋,鸡蛋的半截陷进面粉里面,有一半的鸡蛋露在面粉外面。有的盆子里放着一个鸡蛋,大部分的盆子里没有鸡蛋,于是有鸡蛋的人,特别是盆里放着的鸡蛋多的人,有意无意望着自己盆子里的鸡蛋,再望望盆里没有鸡蛋的盆子,时不时的伸出两个手指将鸡蛋一个个往面粉上面提,很怕不去提一下就会淹没在面粉里面。在往外提鸡蛋的时候,手势很优雅很夸张,表情也很骄傲,充满了优越感。

    盆里只有面粉没有鸡蛋的人,也在一个劲的有意无意往有鸡蛋的盆里瞧,不是羡慕是觉得有一丝尴尬。我去加工面条的时候几乎不带鸡蛋,我家几乎不吃鸡蛋,记忆中好像没有买过几次鸡蛋。买鸡蛋的时候也是三两个,是我们几姊妹中有谁生日之前,母亲会买回几个鸡蛋,因为不好意思去买一个。到了生日那天母亲亲手将一个鸡蛋煮熟,切成四块,我们四姊妹每人吃一个鸡蛋的四分之一。

    这样剩余的鸡蛋放在碗柜里,我就想拿着一个鸡蛋或两个鸡蛋去加工一次湿面条,想比较一下加了鸡蛋和没加鸡蛋的湿面条有什么不同。结果没分辨出有什么大的差别来,也不觉得加工一次湿面条加进去几个鸡蛋有什么了不起,我通常不会觉得我排队的前面和后面的人盆子里有几个鸡蛋,会让我端着没鸡蛋的盆子尴尬。只是在进了加工房开始拌匀我盆里的面粉时,加工房的工人会说加了鸡蛋的面条要劲道一点,我就回一句没什么感觉,就觉得吃面条怎么样都比吃麦糊好,我不是敷衍谁,说的都是真心话。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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