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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母亲的重生 一百一十四 一百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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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设大队的小学校,其实是解放前一个大地主的庄园,那几间宽敞的教室,就是当年的厢房,学校的大门也就是当年的庄园大门,非常气派,大门外的石梯两旁有雕刻精美的石狮,高大的石狮双眼如距,项戴铃铛,狮嘴大张,四肢着地,蹲坐在宽阔的石梯两边,威武勇猛,富贵吉祥,霸气十足。石梯上去与大门之间是很宽敞的街沿,很大的圆木柱子,柱上雕龙画凤,柱子与地面连接的地方是很大的像算盘子形状的大圆石,圆石镶嵌在地面,圆木柱的下端镶嵌进圆石墩的正中央。而圆木柱的上方支撑在高高的房顶那些错落有致,枞横交错的房梁上,这种圆木柱从门外到门内,一直到天井两边的过道上,一直到天井上方的大平台,再贯穿到各厢房内外,一直到后门的房沿下。

    从大门进去,是花园和宽敞明亮的天井,天井两边高朗的青瓦房,一边做了大队部的副食百货商店,一边做了大队的诊所和大队的会议室。天井两边有石梯,六七步石梯上去是一处很宽敞的平台,从大门里的很宽敞的一块空地看过去,天井两边的石梯上的平台像个大舞台,可能是当年祭祀和唱戏的地方。姑姑他们就在那个像舞台一样的平台上彩排,离平台最近的两间大教室,就是姑姑他们化妆和临时的更衣室,一间是男士更衣室,一间是女士更衣室。平台很宽,留出很大空间来彩排,在挨着天井的边沿上,摆了几长排学生上学时坐的凳子。最前排的中央一段坐着几位公社干部,两边坐的队干,脚前方摆了三张课桌,桌上有纸笔和茶杯。后面的凳子上坐着一些附近的村民和在商店里闲耍的人,再有就是等着表演的演员,和好几个像我一样大大小小跟着看热闹的孩子。

    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东方红》,整个宣传队的演员都参加,清一色的白衬衣黑裤子,男女演员间插着,站成两个小方队。第二个节目是舞蹈《北京的金山上》六个男青年,六个女青年,男的上穿白衬衣,外穿一件只穿一只衣袖的长外套,另一只空衣袖垂吊在没穿外衣袖的腋下,外衣前胸的扣子从一边肩头斜扣在另一边腋下拉到前胸的扣眼中扣上。下穿黑裤子,头戴那种雷锋式的大棉帽,往帽子顶上翻着的帽沿和帽耳朵上的小棉带散吊着,帽沿上的一边帽耳朵上翻着,另一边的帽耳朵很自然往地下耷拉着。颈项上披一条拖地白绸,双手拿着白绸,随着节奏右脚右手,左脚左手地将手中的白绸很大程度的上下翻飞着。女的上穿紧身露颈凉膀的黄色树皮皱纹花的衣服,头戴用两张彩色纸条交叉折叠成的镂空花条,像压发条一样成半圆形固定在头顶上。下穿缎面的被盖心子缠裹在腰上的长裙,腰间用两颗大锁针别着,裙子的跨度不大,比一步裙稍微宽松,脚一跨出,腰肢一动,忖托出婀娜多姿的身材。裙子的正前方从腰间到裙摆,配搭着一条像毛巾一样大小的白布,白布的四周用彩色纸条镶边,白布的中间均匀的粘贴着各色彩纸的横条。跳舞的时候,舞步的跨度不是很大,双手的动作多,上下翻飞着颈项上披着的红绸,出脚收脚之间,手上的红绸很夸张地随着腰身的弯曲,往前压下去又随着下压的力度惯性般地翻起来,随着歌曲的节奏,重复的跺脚摆手和喜洋洋地摇头,尽显藏族的能歌善舞,热情奔放,勇猛豪迈。

    几个节目过后是《红灯记》选段,李玉和被俘后,李铁梅与奶奶的一段唱段,姑姑扮演的李铁梅,梳着一条很长的麻花辫,系着红头绳,穿着一件红色碎花的中式领盘花扣衣服,盘花扣从领口中间斜越过前胸,从腰身一则均匀地一路扣到衣服下摆脚。姑姑个子小巧,头发很长,这一打扮,除了唱腔上声音稍差一点外,经过精心化妆,真有那个味道。看过姑姑的表演,姑姑冷得瑟瑟发抖地回到我抱着衣服的坐位上,想着姑姑刚刚扮演的李铁梅,是很多小孩和大人喜欢的人物,心里盛满了骄傲,我挨着姑姑坐着,故意很大声很夸张地叫了声姑姑,旁边大大小小的孩子立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接收到许多羡慕的眼神,我心里开心极了,将坐着的凳子又往姑姑身旁挪了挪。正在我开心着得意着左顾右盼时,围观的人群和前排坐着的公社干部和队干,一阵骚动后继而大笑。我立刻收回东张西望的双眼,定睛望着正出场的表演者,原来正表演着周扒皮半夜鸡叫,而周扒皮的扮演者正是我认识的人,是我母亲的好朋友的兄弟,走路脚稍微有一点垫,在家排行老四,街上的人都叫他四拐子。正表演到周扒皮深夜鬼头鬼偷偷摸摸,蹑手蹑脚,伸长脖子,双手围成喇叭状,学着公鸡打鸣的样子,长一声短一声地学着公鸡的叫声怪叫着,被识破了周扒皮剥削阴谋的工人们揪住,拳打脚踢的惨样。

    无论什么时候,看表演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一样的特别爱憎分明,立场坚定地喜欢和热爱正面人物,憎恨反面人物。尤其是孩子,有时不仅限于憎恨反面人物,连同反面人物的扮演者都很憎恨。那个时候不管是电影还是戏剧,好人与坏人,英雄与叛徒,一出场一眼就能区分。正面人物一出场总是大义凛然,一身正气,气宇轩昂,仪表非凡。反面人物一出场总是贼眉鼠目,阴险狡诈,面目狰狞,形态丑陋,行为猥琐。当看一部特工片子时,观众总会随着剧情的起伏,边看边互相议论,谁是地下党,谁是狗特务,好人和坏人就像脸上刻了字一样,旗帜鲜明,没有丝毫的悬念和含混。英雄人物的扮演者总是令人追捧和仰望,观众会在第一时间记住演员的名字和扮相,这种追捧和仰望从人物延伸到演员自身,茶余饭后谈论起来都是满满的仰慕和赞扬之词。而特务汉奸的扮演者也会第一时间让人记住,十分的让人厌恶和痛恨,这种憎恨鄙视之情从人物和角色波及到演员本身。以至于在看电影《地道战》和《地雷战》时,看见汉奸作恶,我和其他的很多观众一样恨之脑之,恨不得自己也置身在屏幕上,抽那些汉奸的皮,剥那些汉奸的筋,看见那些汉奸和日本鬼子挨揍时,真是大快人心,观众边看边乐,边在嘴里和心里痛痛快快地骂着该打,打得好,耳边一片叫好之声。

    观众的这种爱憎分明和诛连的延伸也一定程度影响了演员和角色的安排和选择,宣传队每当要表演什么戏剧选段,英雄人物的扮演者都会有很多人踊跃争取,而反面人物的扮演者往往会由宣传队的负责人安排,还要反复做演员的思想工作。

    当周扒皮的扮演者演完下场,换掉了衣服,简单地下了妆,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尽管我对周扒皮的扮演者非常熟悉,而且这个叫四拐子的人平时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笑眯眯的,和善客气,为人处事没有一点劣迹,是个很上进很阳光的青年。当他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地扮演完周扒皮坐到离我很近的地方,当我再次用眼光打量这个拐子叔叔时,觉得他虽然粗略地下了妆,换掉了周扒皮的一身行头,怎么看都还是有周扒皮的影子,怎么看都没有了原来的和善和正直,甚至觉得他的脸相就是适合扮演一些反面人物,我看向拐子叔叔的眼神还像刚才看周扒皮的眼神,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周扒皮被义愤填膺的长工们逮住现行,拳打脚踢时的狼狈和痛快,心里尽然还在痛快着,小小地偷着乐。正在我绞尽脑汁想分清角色与扮演者之间的关联时,围观的人群和前排坐着的干部们以更大的骚动和笑声,拉回了我飘飞的思绪,结束了我愚笨的比较和较真。我再次将目光投向表演现场,原来正在彩排《白毛女》选段,黄世仁和一帮狗腿子去喜儿家*债,想抢走喜儿的场景正上演着。一群耀武扬威,大摇大摆的狗腿子跟在黄世仁身后,拿着账本,抱着算盘,穿着长衫。再看走在前面不可一世,前呼后拥,穿着铜板花纹的缎面长袍,戴着地主帽,戴着大墨镜,一手帮扶着嘴里叼着的长长的铜烟枪,一手拄着权威式的漆得发亮的咖啡色龙头拐杖,昂首挺胸,踱着小方步的黄世仁时。我立刻傻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眨眼睛再看过去,一点没错,那熟悉的身影,英俊的脸庞,那洪亮的嗓音,那让姑姑羡慕不已的嘴唇。我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一点没错,真的是叔叔,虽然我并不愿意相信。叔叔在台上的出色表演,赢得一阵阵的掌声和喝彩,后来《白毛女》的选段演到哪里结束,有些什么精彩的动作和表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没有心情去关注,满脑子是叔叔平时的形象和此刻的扮相激烈地冲突着,满脑子都是叔叔与黄世仁之间的外形和内在的观念和立场的纠结。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有点忽冷忽热,有点悲喜交加,还有点骄傲中掺杂着难为情,想想前一会儿姑姑扮演的李铁梅,此刻叔叔扮演的黄世仁,再看一下正坐在我身旁的姑姑,姑姑正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正在退场谢幕的叔叔,再看看周围看向叔叔和我的眼神,依然是满满的佩服和羡慕的眼神,我终于放下心来,看着退场后正准备进更衣室的叔叔的后背,心里还在想着叔叔长相那么的帅气和正气,要扮演人物的话,应该是演李玉和,杨子荣之类的角色,不知怎么会安排叔叔去演反面人物。叔叔正好回过头看围观的人,当然也看到了我和姑姑,叔叔沉着淡定的面部表情和表演成功的喜悦,给了我不少安慰和安心,让我终于想明白,叔叔不过是根据角色的需要,成功地扮演了黄世仁一角,摘掉墨镜,脱去那身铜钱花的长衫,叔叔依然是那个慈眉善目,帅气十足的叔叔,演员与角色之间无非是外形的包装和演员对角色的理解,然后加上自己对剧情和角色的理解和需要,去用心用演技将需要表现的东西尽可能地表现出来,演员和所扮演的角色在品质上没有丝毫关联,有的只是对所扮演的角色的理解和表现力,加上演员自身演技的表现力的成和败。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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