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全部回到绝壁上,眼前一幕,令人震惊之极。
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雪崩所经之处,所有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被摧毁,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全部带进了峡谷。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了一个小时,就到达了森林。
进了树林,等于回到了家。
巴图等人立刻开始工作,砍树伐木,搭临时住所,狩猎,生火……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舒沫则收集了所有人身上的药品,负责治疗伤者。
她找来匕首,削了两块木板,把杨成安的伤腿固定住,撕下裙摆做绷带绑扎。
巴图坚决拒绝了舒沫的好意,自己到溪边清洗了伤口,涂上伤药,胡乱撕了片衣服裹了。
舒沫见勉强不来,就在营地附近转悠,居然也给她歪打正着,找着了几味治伤的草药。
当即兴奋地在石头上捣碎了,敷在了杨成安的伤口。
“成安,”邵惟明倚在树干上,似真似假地警告:“你这条腿本来有救,给她这一折腾,小心废掉!”
“别听他胡说!”舒沫白了他一眼,回过头柔声安慰杨成安:“我虽然无临床应用的实际经验,若无九成把握,也不敢胡乱用药。”
杨成安脸色一白。
“我没冤枉她吧?”邵惟明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地道:“她真是拿你试手呢~”
“若娘娘的医术能在小人身上有所寸进,小人死而无憾~”杨成安干笑两声,道。
“放心吧~”邵惟明乐了,笑呵呵地道:“她顶多也就是把你腿治瘸,治死应该不会~”
舒沫崩着俏脸,出语威胁:“信不信我毒哑你?”
“哇,我好怕~”邵惟明一蹦三尺高,蹿到夏侯烨的身后,哇哇怪叫:“烨,这么毒辣的女人,你确定要跟她过一辈子?”
夏侯烨瞄他一眼,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十辈子也不嫌多~”
“哼!”舒沫神气活现地横他一眼,喜滋滋地道:“没话说了吧?”
“呕~”邵惟明捂着肚子,做呕吐状:“完了,这两人没救了~”
“爷,晚饭准备好了~”巴图抿着嘴微笑,适时地插了一句。
静萍低着头,专心地用匕首切着獐子肉,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没了帐篷,失去了遮蔽之物,只能用树枝铺了简易的地铺,大家围着篝火,凑和着过了一夜。
杨成安是追踪的好手,对于如何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行走,生存,自有一套法则。
加上如今正值秋季,林中食物丰沛,队伍中又不乏打猎的好手,逃亡的日子也就不算太难过。
在舒沫的精心照料下,杨成安的伤势逐渐好转,已不需要人扶持,柱着木棍,一瘸一拐地行走。
第六天傍晚,他们终于看到了葵违以久的烟火。
他们进了逃亡十多天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村庄,吃到了热乎乎的囊,甚至还喝到了香喷喷的酒。
相比高床软枕,酒显然更受欢迎,令一群男人,几乎陷入了疯狂。
在这个仅有十户人家不到的小村庄里,休整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一行人就悄然起程,向下一个村庄进发。
三天后,他们来到了达布鲁镇。
距之前夏侯烨驻兵的泰布拉,还有一百五十里。
它是仅次于泰布拉的大集市,更是舒沫逃离基地之前,跟夏侯熠约好的会合地。
为免引起西凉士兵的注意,夏侯烨只派巴图易容成猎人,背着几张兽皮进城接头,顺便打探城中局势。
巴图在城里转了两圈,没找到夏侯熠,城中不时有士兵盘问过往客商,尤其是大夏人,审查得犹为严格,可说近乎苛刻。
弄得城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客栈都不敢收留陌生人了。
他怕引起注意,不敢买马匹,只买了十只水囊,外加几十张囊饼,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便急急出了城。
赶到落脚点,向夏侯烨汇报了情况。
“熠公子没有来?”舒沫一怔。
“会不会是记错了见面的地点?”李群猜测:“毕竟,熠公子是第一次来西凉,地名稀奇古怪,一时弄混也是有的。”
“这小子狡猾得象只狐狸,做事又极为稳妥,怎么可能记错!”邵惟明断然否决:“定是出了意外,否则他不可能不来!”
何况,此事悠关舒沫的性命,他绝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每拖延一小时,意味着危险就增加一分,成功脱险的机率就降低一分!
“反正咱们进大漠所需的物品还未采购齐全,索性再多留一天,看看情况。”夏侯烨沉吟片刻,做了决定。
“不行!”邵惟明坚决反对:“不要忘了,我们来西凉的目的是什么?熠不是孩子,在西凉有自己的路数,必然有脱身的法子。不然,他也不能混到赫连骏驰的基地里去!不能因为他一个,耽搁大家的行程。若因此前功尽弃,岂非得不偿失?”
“可他为沫沫而来,我们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西凉不管!”夏侯烨拧了眉,淡淡地反驳。
若果然如此,沫沫必定心里不安,连带着他们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与其事后后悔一生,宁可现在冒险一博。
“属下倒有一个折衷的法子~”巴图处事圆融,见二人意见相左,相持不下,献了一计:“留下一人打探熠公子消息,若真陷入敌手,等退到隘口,跟巴朗会师之后,确保娘娘安全时,再返回来营救熠公子。”
“这个法子不错~”众人一致同意。
“也,只好如此了~”夏侯烨无奈,只得点头应允。
“爷~”李群急匆匆地跑过来:“西凉狗来了!”
“你出城的时候,身后带了尾巴?”杨成安脸色一变。
“不可能!”巴图立刻否认:“我又不是头一回办事!出城时特地在外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来此地会合。”
“定是方才你买衣物,引起店家起疑,报了官。”邵惟明神色笃定地道。
一个猎户,突然买这么多衣服,在平时已很扎眼,这种非常时刻,不生疑才怪。
遁线索一查,追到城外来也不稀奇。
“别争了,乘西凉狗还在村头,赶紧撤!”夏侯烨一声令下,几个人带齐行礼匆匆转移。
西凉人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除了大的市镇外,几乎没有固定的住所。
广袤的大漠,一望无际的草甸,有水草的地方就是家。
顶着烈日在草原上走了大半日,也没遇着村人聚居之地。
在山里行走,没有人烟,累了可以让人背一程。进入草原,又离市镇近,路上行人不断,为免引人注意,只能靠自己走。
大家已尽量配合舒沫的速度,放慢了脚步,可一天走下来也早已筋疲力尽。
大伙为了救她,连命都可以不好,她岂能受一点累就喊苦?因此,一直咬着牙苦撑。
夏侯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容易挨到天黑,见再无官兵追来的迹象,立刻吩咐扎营。
舒沫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挪动分毫。
“累了?”夏侯烨过来,弯下腰关切地问。
“嗯~”舒沫本想否认,想了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侯烨心细,瞥到她偷偷把脚往后挪,眉心一拧:“脚怎么啦?”
“没什么~”舒沫大窘,涨红了脸把脚往裙子底下收。
“我看看?”夏侯烨不由分说,蹲下去握着她的靴子,做势欲脱。
“别人都看着呢!”舒沫一惊,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只磨破点皮,休息一晚就好了~”
这话倒也有效,夏侯烨沉吟片刻,问:“真没事?”
“真没有~”舒沫仰起头看他:“你别害我闹笑话~”
“那好,”夏侯烨放开她,淡淡地道:“乖乖坐着别动,我让人烧些热水来给你敷脚。”
“嗯~”舒沫甜甜一笑。
夏侯烨刚一走开,邵惟明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沫沫的脚磨破了?”
“不关你的事~”夏侯烨冷着脸。
“怎么不关我的事?”邵惟明大声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喂,我话没说完呢,你上哪去?”
夏侯烨充耳不闻,大步朝巴图走了过去:“不能再走了,得想办法弄几匹马。”
“娘娘的脚,伤得很厉害?”巴图了然。
舒沫虽竭力忍耐,一声未吭,大家也都不是瞎子。
“就算她还能走,”邵惟明挤进来,插话:“靠这一双脚,也不可能走出千里大漠。更何况,后面还有追兵。”
“要不,”巴图想了想,道:“我连夜赶回达布鲁,想办法弄几匹马回来?”
“不行~”夏侯烨断然道:“我们好不容易从那里脱身,岂可再回狼窝?万一引来大量追兵,反而得不偿失。”
“不如去找牧民,去买几匹就是~”邵惟明不以为然。
“赫连骏驰那狗贼早防了这一招,明令禁止牧民私下买卖马匹,一旦发现,立刻处决。告示贴满了全城,谁敢卖马给我们?”巴图连连摇头。
“你还真是老实~”邵惟明哧地一笑:“他不肯卖,你难道不会去偷,去抢么?”
“可是……”
邵惟明打断他:“咱们是逃命诶!婆婆妈妈的,成得了什么事?大不了,多留些银子给他们就是!”
“前提是,”巴图苦笑着把话说完:“你得先找着马。”
“这倒不难~”杨成安一直在旁静听,这时插了一句:“我看地面的痕迹,大多在南面,估计冬天将至,牧民要南迁了~”
“言之有理~”巴图点头。
“那还等什么?”邵惟明捋起袖子,一脸跃跃欲试:“大伙们乘夜摸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一票就走人,天亮赶回来,正好上路。”
“静萍和李群负责守卫,其余人跟我一起去找马。”夏侯烨随即做了决定。
“你还是留下来照顾沫沫吧~”邵惟明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她吃了很多苦,乘这个机会,也陪她说几句体己话~”
“不错,正该如此~”巴图自然举双手赞成。
夏侯烨犹豫片刻,问:“你们几个,成吗?”
这个安排,他当然求之不得。就怕因私废公,误了正事。
“放心吧!”杨正安将胸脯拍得啪啪响:“王爷只管放心陪着娘娘,找马的事,包在属下身上!”
邵惟明扬起唇角,漆黑的瞳仁里明显透着邪恶:“我们会去一整晚,你可以慢慢来……”
“滚!”夏侯烨轻叱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装什么装?”邵惟明岂会怕他?双手环了胸,只用下巴挑向他:“别告诉我,过了几天茹毛饮血的日子,那话儿不行了?”
巴图几个顿时哄地笑了起来。
“找死啊?”夏侯烨一掌拍过去。
邵惟明早有准备,大笑着逃走了。
夏侯烨转过身,望向落日余辉下,舒沫的剪影,一颗心禁不住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
几个人商议妥当,静萍已经把晚饭做好,简单地煮了点肉汤,就着囊饼,饱餐一顿。
舒沫累得够呛,不象平日话多,胡乱吃了一点就进了帐篷,倒头睡下。
邵惟明带着众人悄然离开营地,踏着月光上路了。
旅途艰难,自然不可能备着铜盆。
夏侯烨从没做过粗活,对着火堆,只觉无从下手。
在行礼里翻了半天,没见着烧水的壶,只得把煮汤的铁锅刷了几遍,烧了一铁锅热水,浇在布上,拧一拧就拿过去给舒沫敷脚。
夏侯烨挑开帘子进去一瞧,舒沫和衣卧在地毡上,睡得正香。
“沫沫?”他轻轻地走过去,试探地推了推她。
西北的秋天,昼短夜长,温差极大。
白天骄阳似火,犹如置身火炉,天黑后,气温骤然下降,寒气逼人。
舒沫悃得睁不开眼睛,胡乱哼了一声。
夏侯烨拉过毡子盖在她身上,轻轻褪了鞋袜,露出一双饱受蹂躏的纤足。
“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吭一声~”他心一颤,哑声道。
走过去,把油灯剔亮了,将她的脚抱在怀中,一颗一颗地把血泡挑破,再细心地擦拭干净,抹上药膏。
做完这一切,再回到帐外,一锅热水早已冷却。
他重新烧了水,端起帐中,浸了帕子轻轻包裹地她的脚上。
舒沫舒服得直哼哼:“真舒服,要是再捏捏腰,就更好了~”
“想得美哦~”夏侯烨轻推她一把:“醒了就自个弄,别等着人伺候。”
“不要~”舒沫拧着腰,撒娇:“人家睡得好好的,你把人家弄醒了,不得补偿补偿?”
“丫头~”夏侯烨失笑:“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从哪学来的?”
“那你要不要捏呢?”舒沫眨巴着眼睛。
夏侯烨怜宠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摇头叹息:“我这辈子,算是折在你手里了~”
舒沫忽地翻过身来,眼神清澈,晶莹透亮,直透人心:“怎么,后悔了?”
那分轻微的恼火,格外的亲昵,让夏侯烨的心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甜意。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声音轻柔,微微笑道:“后悔,也来不及了,对吧?”
“哼!”舒沫轻哼,眼睛含着笑:“说得这般勉强,是不是觉得心里很委屈?”
“不敢~”
舒沫唬地坐了起来,蓦地提高了音量:“不是不会,竟然是不敢?”
“世上独一无二的舒沫,已经被我拥有。老天如此厚爱,感激还来不及,岂敢委屈?”夏侯烨忍笑,一本正经地道。
“哧~”舒沫笑出声来:“这还差不多~”
“沫沫~”夏侯烨瞧得心旌摇曳,再忍不住,双手搂了她的腰,低头就吻。
舒沫伸手挡住他的胸,嗔道:“不行,外面还有人呢!再说了,静萍随时会进来~”
“我在这里,谁这么不识趣闯进来?”夏侯烨低低笑。
舒沫俏脸通红,用力推他出门:“不要,明天会被人笑死~”
“你只怕别人笑,就不怕我失望?”夏侯烨不满地道。
“有什么办法?”舒沫噘着嘴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多少得顾忌点别人的感受。”
夏侯烨眼睛一眯,脸拉得那个长:“在你眼里,别人倒比我重要!”
舒沫放柔了声音哄他:“你明知道,在我心里你的地位无人可及。”
“哼~”夏侯烨轻哼一声:“就只会说好话哄我,不见有半点表示~”
舒沫低了头玩着衣带,小小声道:“上次不是说好了吗?等回了幽州再……”
“回了幽州怎样?”夏侯烨缓缓勾起嘴角,黑眸闪闪发亮。
舒沫涨红了脸,明亮的眸子水润亮泽:“再,再……”
再了半天,却接不下去,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再什么,嗯?”他倾身过去,暧昧地抵着她的额,低醇的声音邪魅而诱惑。
“哎呀!”舒沫一跺脚,嗔道:“你明明知道,干嘛非要我说?”
“你说了那么多话,谁晓得是哪一句?”夏侯烨装傻。
“不记得就算了~”舒沫将腰一扭,背过身去。
“你想得倒美!”夏侯烨大叫一声,将她扑倒在地,上下其手:“不说加倍补偿,倒想一笔勾消?不罚你是不成了~”
舒沫触痒难禁,蜷着身子咯咯笑出声来,忽地想起外面有人,慌忙咬着唇瓣:“别闹了,人家听着呢~”
“还想着别人呢?”夏侯烨不满,手上加了力度。
“我错了,别再挠了……”舒沫又痒又疼又酥麻,声音柔媚得滴出水来。
“沫沫~”夏侯烨情难自禁,修长的指尖往她饱满光洁的额头滑落,划过她酡红的双颊,滑过她俏挺的鼻尖,停在水润亮泽的樱唇上,流连。
舒沫眼波迷离,微仰起头盯着他,眯起了美丽的眸子。
“沫沫~”他悠悠长叹,指尖伴着他灼热的视线,缓慢而坚定地往下游走。
如琴师抚过琴弦,温柔而耐心地探索着她每一寸肌肤。
当他灼热的指,拂过优美的脖颈,落在美丽的锁骨,在襟口徘徊着,停在那诱人深入的襟口。
他的掌心就停在那里,一半在外,一半在内,似是等待邀请,又象是在低迴轻叹,如烧红的烙铁,熨烫着她颤抖的心。
舒沫再忍不住,逸出一声轻吟:“烨~”
他英俊的脸俯得更低了,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黑眸盯牢她微微眯起,却如猫一般幽亮动人的眼睛。
手掌,一寸寸深入。
“你说,”他沉沉地道,嗓音暗哑迷人:“要如何罚你?”
在他灼热逼人的目光下,舒沫什么话也没说,只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夏侯烨激动得双手一搂,拽住她,碾转热吻,身体更是热情地磨蹭着她的。
舒沫一时心软,忘了理智,放松了身心,享受着难得的温情和甜蜜。
她的乖顺和配和,激起他更多的更强烈的感觉,手上的动作不觉粗鲁起来。
舒沫好晕,被他灼热的吻,更因他激烈的爱抚,浑身酥麻柔软,一把火从内心深处烧了起来,皮肤滚烫,心跳飞驰。
恍惚中,她一直想着,好了,该停止了。
可是,该死的!
当他温热的手掌抚过她光洁的身体,当他的舌尖舔着她的嘴唇,当他在她耳畔喃喃地诉说着爱的絮语……
她忘记该要说什么,那无法言喻的快乐,久违难耐的激情,以及随时有人掀帘而入的恐惧和刺激感,使她的感觉变得格外的敏锐。
他不知变了什么戏法,在她的身上凿刻着痕迹,探索着彼此的快乐,让她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近乎堕落的愉悦。
她什么顾忌都忘了,只是不断兴奋地战栗着。
当那巨大的快感像浪潮般冲刷着她,淹没她的理智,她忘情地尖叫着,软倒在他的身上。
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畅,脑中一片空白,手指无力地攀着他的衣角,如濒死之人攀着浮木,虚弱地喘息。
他用力拥紧她,脸轻轻挨擦着她的,轻问:“舒服吗?”
“嗯~”舒沫无力地偎在他的臂弯,累得连眼皮都不想动,只娇娇地哼了一声。
“傻丫头,”他得意又骄傲:“只是前奏就受不了了?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不要,”她嘀咕一声:“我想睡了~”
这哪成,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呢!
“沫沫,沫沫,沫沫……”他捧着她的脸,一遍遍地亲吻着她。
她不说话,也不动,身子绵软得如一团泥。
他觉得不对劲,低了头一瞧,好家伙,居然真的睡着了!
“坏丫头,醒醒~”他傻了眼,轻摇着她。
不带这么玩人的!
“别吵,好悃~”舒沫咕哝一声,翻个身窝进他怀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夏侯烨无奈地抱紧她,苦笑:“你这妖精,还真会变着法子磨人呢~”
几颗稀疏的星星在漆黑的天幕闪烁着,淡淡的湿意,混和着一股牛羊粪便的骚臭味,散布在空气里。
星罗棋布的帐篷,如十几朵蘑菇,散落在草原上。
离营地不到二里的小山坡下,潜藏着几条淡淡的人影。
“伙计,真有你的!”巴图曲肘轻撞了杨成安一把:“还真被你给蒙对了!”
“这可不是蒙的,咱凭的是真本事!”杨成安轻哼一声,满脸自豪。
“嘘~别惊着我的宝贝~”邵惟明整个人都隐在暗处,全身黑得象墨,仿佛已完全融进了夜色,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精光。
远远的夜空下,篝火哔啵地燃烧着,牧民们围坐在一起,高声谈笑,追逐打闹,尽情地饮着美酒,毫不设防。
阵阵浓郁的酒香,顺着夜风吹送过来。
“奶奶的~”李群舔了舔舌头,低咒:“啥时咱也这般痛快地喝一回酒,不再象耗子似的给西凉狗追着跑就好了!”
“瞧你那点出息!”邵惟明笑骂一句,乘着夜色的掩映,猫着腰迅速向营地靠拢:“西凉人的酒有啥好喝的?一股子马尿味!等回了幽州,上聚仙楼,三十年的花雕,让你们敞开了肚皮喝!眼下,先去看看咱们的宝贝!”
“嘿嘿~”李群笑嘻嘻地紧随其后:“小人的意思,天寒地冻的,有马尿解解馋也好呀?”
“马厩一般在林子里~”杨成安轻车熟路,蹑手蹑脚地领着众人绕过帐篷,朝林子走去。
“那更好了~”巴图喜滋滋地道:“没人看着,咱们可以慢慢挑~”
“先说好了,”邵惟明立刻申明:“那匹白龙驹是沫沫的,谁也不许跟她抢~”
“还不知道,娘娘会不会骑呢?”李群瞥一眼安静地走在最后的静萍,小声道:“倒不如,把这匹给静萍姑娘~”
“谁会她不会?”邵惟明把眼一瞪:“上回秋狩,她骑得可好着呢~”
“除了白龙驹,其余的任静萍姑姑选。”巴图做好做歹,圆滑地道。
“我随便哪匹都好~”静萍淡淡地道。
“这就对了~静萍姑姑骑术高明,就算最劣等的马给她,一样可以驾驭。”邵惟明笑眯眯地转向静萍:“是不是,哦?”
静萍不动声色,笑而不语。
“这匹乌锥是我的了~”邵惟明眼疾手快,抢在巴图前面,把大黑马搜入囊中。
巴图气有不氛,又不敢跟他争,委婉地道:“乌锥高大,娘娘多半是要跟王爷共骑的。公子,你看……”
“放屁!”邵惟明眼睛一瞪:“咱们苦哈哈地冒着严寒来盗马,他倒好,腻在温柔乡里享受美人恩。若是连骏马也归了他,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呃~”巴图讪讪地道:“王爷留下,那不也是公子提议的吗?这会子又来埋怨……”
“我不管,美人和宝马,只能择其一。”邵惟明把乌锥牵到一旁,翻身上马:“赶紧的,乘人还没发现,撤!”
“等等,”巴图急急道:“还没给王爷挑呢~”
“呶~”邵惟明抬起下巴,胡乱一挑:“那匹黄膘正合适~”
“这哪成?”巴图瞟了一眼,皱起眉:“瞧它瘦的,只剩骨架子了,最起码也有二十岁了~”
“怕什么?”邵惟明吡牙一乐:“他有美人在怀,在老的马骑起来,也能追风逐月!”
“哧~”杨成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公子这话,好酸~”
“滚!”邵惟明羞恼成怒,挥起马鞭,摔了过去。
杨成安早有准备,闪身避开。
李群正喜滋滋地牵了匹紫骝,讨好地对静萍道:“这匹马好,姑姑骑着正合适,英姿飒爽,格外精神……”
冷不防,邵惟明一鞭挥来,打个正着。
“哎哟~”他吃痛,往后退了一步,撞地马棚的横杆上,发出闷响。
马儿受惊,“咴咴”嘶鸣起来。
“来人啊,有人盗马!”
“不好,被发现了,快跑!”邵惟明发一声喊,拨转马头,一夹马腹,马儿箭一般冲了出去。
“哈哈~”杨成安也挑好了马,朗声大笑数声,一抖缰绳,飞奔而去。
静萍不声不响,轻带缰绳,悄没声息地离去。
“等等我~”李群一人落在后面,情急之下,索性挥起手中钢刀把栅栏劈开。
马儿如潮水般四散奔跑。
他身手矫健,随便揪了一匹,翻身一跃而上,飞驰而去。
“该死的盗马贼,偷了我们的马,让他们不得好死,肠穿肚烂!”等牧民把惊马集拢,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点了数目,发现少了十匹之多,更是呼天抢地,哭声,骂声震天。
忽见一匹马去而复返,马上之人张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在树干上:“我等是来买马,绝非盗取,银子在此,勿怪勿慌~”
言罢,半不停留半分,泼刺刺疾若流星而去。
牧民惊了片刻,有胆大的上去,把树干上的箭簇拔下来,取了箭头上银票一瞧,竟是一张千两的大钞,登时惊得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鬼,有鬼~”
五点,邵惟明一行五人,带着十匹骏马,踏着第一缕晨曦,回到了驻地。
夏侯烨听到蹄声,轻轻将怀中舒沫挪开,蹑手蹑足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嗬,收获不小~”
“收获再大,也比不上你呀~”邵惟明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他一遍,扬起唇,半是嘲讽,半是羡慕。
夏侯烨轻咳一声:“少废话,赶紧收拾一下,乘着早上凉快,吃完了上路~”
“咦?”邵惟明发觉语气不对,诧异地瞄他一眼,调侃:“一大早火气这么大,该不是欲求不满吧?”
夏侯烨将脸一沉,冷声道:“再胡说,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听到马的嘶鸣,舒沫一脸欣喜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一眼瞧见那匹白龙驹,顿时两眼一亮:“哇,好漂亮的马!哪来的?”
“接着!”邵惟明笑嘻嘻地扔过来一条缰绳:“怎样,我对你不错吧?知道你走路辛苦,连夜盗来了马。这马不仅漂亮,而且性子温驯,最适合初学者骑了……”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拽住缰绳:“胡闹,她哪里会骑?”
“谁说我不会?”舒沫不服气,恨恨横他一眼。
怪不得昨夜那么大胆,原来早有预谋,偏还诳她,害她提心吊胆!
夏侯烨瞥她一眼,淡淡地道:“你确定跟得上?”
“呃~”舒沫哑然,悻悻地瞪他一眼。
“一路上也还安靖,让她试试又有何妨?”邵惟明不以为然:“真要遇着紧急状况,再……”
夏侯烨轻哼一声,冷声道:“你当人命是草芥?”
舒沫撇嘴,走过去摸摸马脖子:“看看,总成吧?”
“沫沫的悟性极高,上次在围场,已经骑得有模有样了~”邵惟明还想再说。
舒沫微笑着截断他:“放心吧,我不会为了逞强拖累大家。”
“那,”邵惟明不再坚持,笑嘻嘻地道:“这匹马给你留着,等回了幽州,我教你。”
“好啊~”舒沫甜甜一笑,大方允诺。
夏侯烨一言不发,翻身跃上马背,长臂一伸,把她象小鸡一样抄了起来,按在身前,双腿轻夹马腹,乌锥长嘶一声,欢快地撒开四蹄,如离弦之前,疾驰而去。
“呀~”舒沫全无防备,身子倏地凌空,手在空中乱舞,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吼吼~”巴图吹了声响亮的唿悄,以手围着嘴,放开嗓子吼:“娘娘,怕摔下来的话,就再抱紧些!”
“哈哈哈~”杨成安等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笑屁,走啦!”邵惟明轻叱一句,策马疾追而上。
“驾!”巴图等人纷纷翻身上马,大漠上卷起一股烟尘。
舒沫挣扎着勉强坐稳,回过头朝身后瞧:“惟明的那匹乌锥,好象比你的威风诶~”
夏侯烨俊颜一沉:“少在我面前提他!”
舒沫偏要捋虎须:“谁让你对我这么凶?等回了幽州啊,我天天跟他出去骑马……”
“你敢?”低沉的声音里夹着明显的不满和警告。
舒沫吐了吐舌尖:“真生气了?”
不等他说话,咯咯轻笑道:“我脑子又没进水,放着英明神武的老公不用,干嘛跟花花公子学骑马?”
夏侯烨下巴挺得笔直,身子僵硬而紧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不吭声,只搂紧了她,策马狂奔,劲风扑面,打在脸上微微地刺痛。
舒沫拢了拢被狂风吹开的衣襟,往他怀里缩了缩,放软了身子舒服地倚着他的胸膛,嗔道:“你慢点骑,马鞍硌得慌~”
夏侯烨不答,速度却明显放慢了许多,身上紧崩的肌肉也渐渐松了下来。
七人十骑在大漠上飞驰,卷起漫天的黄尘。
舒沫不惯骑马,尤其是这种放开了马的速度,毫无拘束地飞奔。初时新鲜有趣,时间长了,到底吃不消。
开始不停地挪来挪去,换着坐姿。
“喂,”邵惟明在一边看不过眼,学她的模样,在马上扭了扭身子:“你干嘛?想把马鞍钻出洞来不成?”
舒沫“嘿嘿”干笑两声,含糊混过去。
夏侯烨垂眸,看着鼻尖红红,额上冒汗的她:“累了?”
舒沫原想说不累,但一想前路漫漫,若一味逞强,病倒了反而更加麻烦,索性点了点头,小声道:“有点~”
杨成安马鞭往前一指:“再往前,东南方向约摸十里,有片林子,正好打尖。”
夏侯烨一手环着她的腰,单手控着缰绳,轻踢马腹,低叱一声:“驾!”
马儿箭似地向着东南方疾蹿而去。
其余人不再说话,只听得马蹄翻飞,发出的单调的笃笃的声。
十里地转瞬即到,眼前果然出现一片小小的树林。
众人欢呼一声,纷纷下马,几个砍柴的砍柴,卸行礼的卸行礼,静萍则拿出简易的炊具,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
舒沫望着脚下的地,只觉头昏眼花,差点一头栽到马下,慌忙揪紧了夏侯烨的臂。
他略感诧异,伸手将她抱了下来,沉声吩咐:“坐着别动,我去拿水~”
说罢,他将她放在一旁,牵着枣红马离去,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
“我先睡一觉,吃饭时不用叫我~”舒沫顾不得矜持,挑了块看起来干净平整的草坪,倒头就睡。
等夏侯烨拴好马,拿了水囊过来,舒沫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
“沫沫~”夏侯烨皱眉,伸手拽她:“地上凉,吃过饭再睡~”
西北的气候,太阳下热浪灼人,到了荫处却凉爽宜人,象她这样席地而睡,时间长了,很容易寒气侵体。
“唔~”舒沫胡乱应了一声,头一歪,倒进他臂弯里。
“巴图~”夏侯烨啼笑皆非,示意巴图拿块毡子过来铺在地上,塞了包衣服给她做枕头,这才放她睡下。
“这丫头,累得不成人形了~”邵惟明骑着马,绕着林子转了一圈,确定无异常,这才跑了回来,见状笑着摇头。
巴图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几个都有功夫底子,长途奔驰虽也感疲倦,略事休息立刻恢复如常。
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苦?
可她跟着大伙跋山涉水,餐风露宿,一路上谈笑风生,没叫过一声苦。
那份毅力与坚持,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下午,还赶路吗?”静萍把饭做得了,过来一瞧,问。
“本公子是一定要睡一觉再走的~”邵惟明席地而坐,扯过一块囊,扔进汤里。
“是啊,”巴图帮腔:“昨晚一宿没睡,连着又赶了二百多里路,是该歇歇了~”
“扎营,待傍晚天凉了再赶路。”夏侯烨顺水推舟,做了决定。
“嘿~”邵惟明放下心中大石,嘴一咧,笑道:“林子里有个水潭,谁有兴趣去游水?”
“去去去!”杨成安大喜过望:“顺便抓几条鱼回来,天天吃囊,嘴里都快淡出鸟来!”
李群横他一眼,训道:“静萍姑姑在呢~”
“嘿嘿~”杨成安摸摸头,干笑一声:“末将是个粗人,口无遮拦惯了,姑姑莫怪~”
静萍垂着眼帘,低头吃囊,并不搭话。
大家围坐一起,谈笑风生,舒沫近在咫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睡得十分香甜,全没了平日的警惕。
夏侯烨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伸了手探上她的额。
还好,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烨,”邵惟明胳膊一伸,揽上他的肩:“一起去?”
“你们去吧~”夏侯烨不着痕迹地撇开他,撕了块囊,慢慢咀嚼。
心底盘算,从这里到察哈拉隘口,如果一路顺利,不出半点岔子,最快七天能赶到。
舒沫的身体明显呈颓势,这么赶下去,不定哪天就体力不支病倒了。
若是放慢速度,把旅程延长,被赫连骏驰的爪牙追上,危险更大。
思来想去,竟是个两难的局面。
“担心沫沫呢?”邵惟明心如明镜,抬起下巴,朝边上一呶。
夏侯烨不吭声,皱着眉,习惯性地曲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总不能害怕西凉狗,就不顾沫沫的身体。”邵惟明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是个死!”
“是啊,”巴图也是一脸不解:“连雪山咱们都闯过来了,眼下只要走出柴桑盆地,就能跟巴朗胜利会合了,王爷究竟在担心什么?”
“戏水也好,捉鱼也罢,都利索点。”夏侯烨冷着脸道。
“是~”巴图不敢再说,只剩众人狼吞虎咽的声音。
静萍默默地起身,到林子外警戒。
夏侯烨淡淡地瞥她一眼,道:“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好防的?你也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补足体力。”
为避人耳目,他们特地偏离了主干道。
除非事先知道他们要走这条路,预先设伏,否则谁吃饱了没事,跑这里来?
“嗯~”静萍垂下眼,轻应一声,却并未依言休息,而是飞身上了一棵大树:“我等巴将军等人回来再睡不迟。”
她自幼长在深宫,又跟着太妃,养尊处优的,养成了爱洁的习惯。
要她象舒沫一样,毫无形象地幕天席地睡在草地上,宁可不睡。
是以若无帐篷,每次都睡在树梢上。
一则干净,二则居高临下,看得远,若西凉人追来,她能在第一时间里发现。
夏侯烨深知她的脾气,也不再劝,走到舒沫身边,将双手枕在脑后,盘腿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小憩。
山风习习,吹动树梢。
腹中隐隐传来的绞痛,令舒沫从沉睡中醒来。她曲着双膝,将身子弯成一张弓,想以此减轻痛楚,却收效甚微。
翻身坐起,被冷风一吹,越发觉着腹痛如绞。
她脸色发白,一手按着肚子,一手去翻包裹。
她这里才一动,夏侯烨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见她按着腹部,一脸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可是饿了?”
舒沫摇头,看一眼不远处和衣而卧,东倒西歪的几个大男人,欲言又止。
夏侯烨见她一脸窘迫,心下了然:“要方便?”
舒沫面色绯红,轻轻颌了下首。
“跟我来~”夏侯烨勾唇一笑,牵了她的手就走。
“等一下~”舒沫压低声音,从地上抄起包裹。
“就在这里吧~”夏侯烨带着她离开营地,很快挑了个既隐秘又干净的地方,停下来,自觉地转过身去。
“你走远一点~”舒沫不放心地叮嘱。
“嗟~”他轻哧:“又没什么好看~”
舒沫涨红了脸,嗔道:“要你走远点就走远点,哪这么多废话?”
若让他听到声音或是闻到气味,她还要不要活了?
“林子里有蛇,再远了,我怕顾不到~”夏侯烨不肯动。
“蛇?”舒沫是胆大,可一想到方便时,草丛里随时会钻出一条滑溜溜的东西,不禁毛骨悚然。
她紧紧地抓着包袱,不安地左右张望,折了根树棍,不停地拍打。
夏侯烨瞧着好笑:“你这么凶,蛇哪敢来呀?”
舒沫这时才知道他故意吓她,气得拧起了柳眉,拾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叫你吓人!”
“哈哈~”夏侯烨大笑,依言又走了几步:“你快点,再拖下去惊动了其他人,我可不管了~”
舒沫蹲下去,用最快地速度解决了生理大事。
跑过去:“好啦,可以走了~”
夏侯烨忙不迭地退了几步,捏着鼻子:“好臭~”
“真的?”舒沫一脸心虚,忙忙拉起衣裙,四处嗅闻,果然隐隐有股味道,不禁赦然:“好久没洗澡了~”
“哈哈~”夏侯烨憋不住,大笑出声,亲昵地揽着她:“走,小脏猪,带你去洗洗~”
舒沫诧异之极:“怎么洗?”
这些日子基本都是餐风露宿,水囊里带的水,只够喝的,哪可能奢侈地拿来洗澡?
“我帮你洗~”他斜眼望她,眼中尽是魅惑之色。
“呸~”她脸红心跳,急忙啐道:“大白天呢,又不正经!”
“那,晚上可以不正经了?”凑到她耳边,调笑。
“讨厌~”推他一把,嗔道:“就会欺侮人!”
“哼哼~”他眼一眯,想起昨夜情事,气仍不打一处来:“是谁把人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倒有理了?”
“哇,瀑布!”听到水响,扔下他兴奋地冲了过去,欢喜地大叫:“瞧这水,清粼粼的,多好看?”
一条小溪自五六米高的坡上冲下来,变身迷你小瀑布。在山下冲出一个水潭后,蜿蜒着朝林外流去。
“坏丫头~”他咬牙切齿,双手握拳:“你别转移话题~”
舒沫忽然冲过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退开,一双眼亮晶晶地睨着他:“烨,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震愕地瞪着她,满腔的郁气,忽然间烟消云散。
她,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怎么可以用那么天真无邪的表情,说着那样媚死人不偿命的情话?
“我先下水~”放开他,轻快地跑到一块大石后,快手快脚地脱衣服,嘴里一迭连声地道:“你帮我看着啊~”
夏侯烨站在路边,听着她悉悉簌簌地宽衣解带,看着一件件衣服堆在石头上,那张如花笑靥,时不时从石头后面探出来,不放心地东张西望,象极了一只将要出洞觅食的灵狐。
她离她这么近,触手可及,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想象着此刻她娇媚的模样,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很想……
“太阳要下山了,别贪玩,洗洗就上来~”他轻咳一声,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舒沫赤着双足,只着中衣,试探着踏了一只脚到水里。
“咝~”冰冷的溪水,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啜着唇直吸着气:“好冷,可是,好舒服~”
他有些担心,又有些后悔:“太冷的话,就不要洗了。”
“才不~”舒沫哪里肯依?这一路走下去,不知什么时候能遇着水:“我活动一下,身体暖和了就不冷了~”
于是乎,她在那边“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手之蹈着,足之舞之地摆弄。
他瞧得傻了眼:“你干嘛?”
“热身~”舒沫探出头来,冲他嫣然一笑,纵身跃进了水面。
“沫沫!”他大骇,只道这鲁莽的家伙,不知轻重失足落水,急忙冲了过来。
一道碧浪笔直地划破水面,悠然如得地游向水潭深处。
“危险,快回来!”他几欲抓狂。
她转过头来,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竟然得意地笑了,仰躺在水面,白皙修长的美腿笔直探出水面,撩起一串水花,咯咯娇笑:“看,象不象美人鱼?”
“舒沫!”他怒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舒沫玩上瘾,索性抛了个飞吻过去,冲他魅惑地勾了勾手指:“来呀,有本事你过来呀~”
“等着!”夏侯烨咬牙,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折起两段,抛向水面,飞身掠了起来,双足在树枝上轻点,兔起獾落之间,竟真的飞身掠过十多米宽的水潭,向她扑了过来。
拷!她怎么忘了,他有轻功的!这点距离在他眼中,自然是雕虫小技。
“啊~”她呆了一秒,这才意识到危险,拼命划动双臂。
来不及了,身后风响,他的手已搭上她的肩:“还跑?”
哗啦一声水响,竟然将她拎出水面,双足轻点,空中一个漂亮的转折,踏着水面的树枝,轻盈地掠回了岸边。
“老公~”识时务者为俊杰,舒沫立刻停止挣扎,挤出谄媚的笑:“我错了,跟你开个玩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玩笑?”夏侯烨没好气地拍了她的小PP一掌:“这种玩法,会要男人的命,你知不知道?”
“才怪~”她泄气地噘着嘴,小声嗫嚅:“你看起来,可半点要命的样子都没有……”
瞧吧,他非但没受诱惑,简直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嘛!
这么大的人,居然被打PP,真丢死人了!
上好的棉布细软轻薄,浸了水后变得完全透明,紧贴着她柔嫩的肌肤,饱满的酥胸和纤细的腰肢在粉紫的抹胸下若隐若现。
宽大的亵衣下美丽的锁骨清晰可见,乌黑的青丝,湿漉漉地垂在腰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透亮,在水光的映衬下,分外的美丽。
小小声,心虚又懊恼的模样,越发撩拔得他心上一阵酥麻轻颤。
“还有,”他强忍着心头悸动,板起脸,斜着眼瞪她:“不许再叫我老公!”
他才二十八而已,哪里就老了?
放着夫君,相公,烨……这么多现成的名字不叫,居然叫老公,该打!
舒沫顿时风中凌乱。
“不喜欢呀?我偏要叫!”眼珠一转,整个人偎到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抬起一条腿,缠上他的腰,仰着头,一脸娇媚地冲着他笑,勾起艳丽的红唇,吐气如兰,声音嗲得要滴出水来:“老公~”
他愣住,那娇嗲柔媚的声音,千回百转,将人的心勾上云端,又酥又麻,似一只无形的小手,在心里骚抓着,奇痒难耐……
哈哈,真好玩!
只是一个称呼,可以令他的脸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万千!
“老公,老公,老公……”舒沫笑不可抑,扮着鬼脸,一迭声地唤着,一声比一声娇,一声比一声媚。
“该死!”低吼一声,大掌用力一揽,她纤细玲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虎躯,灼热的嘴封住了那娇媚的红唇。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短促而尖厉的低啸,打破了傍晚的宁谧。
“小心!”夏侯烨应变神速,抱着她往巨石后一滚,避过暗箭,顺便还扯了件外裳裹住她美丽玲珑的身躯,并且发出一声长啸。
几乎是立刻,邵惟明从地上一跃而起,抄起兵刃就跑:“不好,烨有危险!”
“西凉人追来了?”听着耳边哧哧之声乱响,利器破空之间不绝于耳,舒沫的心提到嗓子眼。
“爷,我掩护你!”巴图提着厚背紫金刀,狂奔而至。
夏侯烨迅速拔出腰间长剑,拨掉几枝近身的暗器,抱着她利落地在地上连滚了几周,这才觑了个空,突然一跃而起,宛如一只振翅的雄鹰冲天而起。
“巴图在东面~”舒沫趴在他的背上,小声提醒。
“别吭声~”夏侯烨简短地吩咐,伏低了身体,纵高蹿低,在荆棘丛中急掠而过。
身后,紧追不放的是四五个全身黑衣黑裤,身着玄色披风的蒙面男子。
他们每人都身背弩筒,密集的箭雨伴着“哧哧”不绝于耳的乱响,如飞蝗般向他们铺天盖地而来。
舒沫心中一动,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急切间偏又说不出来,只得先顾眼前:“惟明呢?好象没跟过来~”
“闭嘴!”夏侯烨低叱,伸手抄住一枝擦身而过和羽箭,头也不回反手甩了回去。
箭枝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身后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沉闷之声。
“爷,上马!”杨成安牵了马在树林尽头等候,见到夏侯烨冲出来,立刻抛过缰绳。
夏侯烨飞身上马,顺手把舒沫拉下来,按在身前,双腿轻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黑衣人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有时被远远抛下,可只要他们的速度稍有停顿,立刻如鬼魅般蜂拥而至。
诡异的是,追了这么久,居然极有默契地不发一语。
“爷,”杨成安是老/江湖,已经察觉异常,压低了声音提醒:“不对劲,好象不是西凉狗!”
若是赫连骏驰的爪牙,何需遮遮掩掩,藏头露尾?
这些黑衣人,明显是预先藏在附近,想等他们睡了再悄悄摸上来,打算一网打尽。
而这条路是临时决定的路线,除了他们七个,再无旁人知道。
难道,有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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