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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师 下

本章节来自于 官家庶女 http://www.lishu123.com/94/94927/
    静萍抿着嘴,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握成拳,目光追逐着牵着手渐行渐远的身影。

    “别看了~”邵惟明似有千里眼似的,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道:“就算把眼睛看瞎,烨也不会变成你的~”

    冷不防被人揭破心事,静萍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也不见得~”李群心有不忍,小声道:“王爷的身边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再加上,太妃对姑姑向来器重,这次救慧妃又有功,说不定有希望。”

    邵惟明冷笑一声:“你若不信邪,只管试。碰得头破血流,可别说本公子没提醒你~”

    “对哦~”李群一脸神秘:“听说慧妃可不简单,嫁进王府不到一年,福妃和秦姨娘就莫名其妙的殁了……”

    “闭嘴!”邵惟明脸容一肃,呛地拔出剑来:“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本公子一剑劈了你?”

    他性子向来随和,一路上插科打诨,跟侍卫嘻嘻哈哈的,全没有半点架子。

    忽然间发怒,倒也颇有气势。

    李群骇了一跳,可若为他这一句,立刻噤若寒蝉,未免又显得太过没胆,失了面子。

    遂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大家都在传……”

    巴图沉了脸,冷冷地道:“你几岁了?别人说什么都信!这一路走来,慧妃的胸襟气度,智慧胆识,大家也都见识过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也该有个数。”

    别的不说,静萍掉入冰缝那次,慧妃只需袖手旁观,就可要了静萍的命。

    可她倾力相救,静萍不但没有感激,反而给了她一巴掌。

    她脸上那红红的五指印是怎么来的,大伙心里全都雪亮。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早就得理不饶人,在王爷面前闹得天翻地覆了!

    可慧妃轻描淡写,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把一场风波消弥于无形。

    单是这份气度,就让人直竖大拇指。

    “我也相信,”杨成安微微一笑:“慧妃若要跟人斗,绝不会在背后出招。”

    “那些庸脂俗粉哪配沫沫出手相斗?”邵惟明轻哼一声,一脸轻蔑。

    “我,我也是随便说一句……”李群讪讪地道。

    静萍豁地站了起来,大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邵惟明冲着她的背影大叫:“人家夫妻好容易有机会独处,你别不识相地扰了他们~”

    静萍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真不明白,舒沫有哪里好?

    明明来历不明,身份可疑,这些男人不论尊卑贵贱,一个个瞎了眼,对她死心塌地,豁出命来维护她?

    李群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天快黑了,别走太远~”

    邵惟明冷声嘲讽:“她一颗心全在烨身上,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省得到时伤心伤肺伤感情~”

    “哈哈哈~”巴图几个,立刻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李群又羞又怒,忍不住反唇相讥:“公子之与小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尔!”

    他自己还不是一颗心全扑在慧妃身上?

    堂堂相府公子,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京都繁华,不去偎红倚翠,却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可惜,慧妃根本不领情,连眼角都不瞄他一眼!

    “不错,我是很仰慕慧妃,只要她开心,我便很快活,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邵惟明被人点破心事,并无半点恼意,凛然道:“此心昭昭,可对日月!”

    “明公子~”巴图皱眉。

    “那又如何?”邵惟明大声道:“我行事磊落,心怀坦荡!不似某些人,藏着掖着……”

    话未说完,忽听林中长啸声起。

    邵惟明自地上一跃而起,抄起兵刃:“不好,烨有危险!”

    “声音是从水潭边传来的~”杨成安冷静分析。

    巴图大喝一声:“我去把人都引走!你们从西边绕过去到林子外跟王爷和慧妃会合!”

    “好!”邵惟明并不罗嗦,翻身跃上马背:“你自己小心些!”

    巴图并不搭话,提起厚背紫金刀,径直朝水潭边飞奔。

    李群大急,返身跑进树林:“我去接应静萍姑姑~”

    “回来!”杨成安话未落,他已蹿得没了影子,急得直跺脚:“静萍又不是聋子,发现生变,自然会去林外会合!这一跑,不是添乱嘛?”

    “别管他,咱们走!”邵惟明低叱一声,一抖缰绳,马儿疾驰而出。

    李群提着剑追入林中,没跑多远,果然遇到了静萍。

    “什么人?”她听到异响,闪身藏到树后,按住了腰间软剑。

    “是我~”李群急忙奔了过去:“有敌人偷袭,大伙去了西边,我来接……”

    “小心!”静萍从树后扑出来,两人一起滚入草丛。

    哧哧几声轻响,利箭擦肩而过,没入身旁及膝的草丛。

    “我引开他们~”李群心潮澎湃,手里扣了几枚暗器,压低了声音道:“你去林外跟众人会合~”

    “要跑你跑,我去接应王爷~”岂料静萍不顾自身危险,跳起来,径直冲入了密集的箭雨中。

    “危险,回来,操!”李群大喝一声,哪里叫得回。

    只得低咒一声,贴地滚动,朝着静萍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暗中,乱箭如影随形,哧哧地射了过来。

    “啊”地一声闷哼,静萍脚下一软,一跤倒在地上。

    “静萍,你受伤了?”间不容发之际,李群冲到了她的身边,拨开箭雨,将她拖到树后。

    “不用你管!”静萍以剑柱地,挣扎着坐起来,咬着牙,伸手去拔小腿上的利箭。

    “来,我背你~”李群蹲下身子,热情地想把她负到背上。

    “不必~”静萍一掌将他推开。

    恰在此时,羽箭飞来,哧地没入他的脖子。

    “李群!”静萍惊叫。

    “别管我,快,走……”李群张口,鲜血咕噜咕噜往外冒,分外骇人。

    “挡我者,死!”他挣扎着,奋起最后的力气,扔出手中长剑,将离得最近的刺客一剑钉死在树干上,这才轰然倒地。

    似是被他的气势吓阻,追兵停步不前躲到树后,静萍乘此机会飞身上了大树,星掷丸跳,转眼逸走。

    林子并不大,奔行了一阵,到了林子外围,惊见十数匹马倒卧在血泊之中,当即心一凉。

    一瘸一拐地走到树后,忍痛拨下箭簇,忽听得马儿咴咴嘶鸣,循声找了过去,见那匹白龙驹在林中乱蹿。

    登时大喜,一声唿哨,唤来白龙驹,翻身上去,往西疾驰。

    新月如钩,映着纤细的身影,在旷野上显得格外凄清。

    “静萍姑娘?”月夜下,一声轻唤,显得警惕而小心翼翼。

    “是~”静萍大喜,拨转马头过去:“杨将军,王爷可好?”

    “嗯,他和慧妃都很安全~”杨成安从灌木丛中闪了出来:“李群呢,你没见到?”

    静萍轻咬着唇瓣,表情沉重:“是我不好,他,不幸遇难了~”

    杨成安笑了笑,安慰:“姑娘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杨将军这是要去哪?”静萍看他一眼,问。

    “巴将军去引追兵,到现在还未归,我去找他~另外,大家的行礼还拉在树林,也得找回来~”杨成安说着,朝身后一指:“离此十里,有个小山坳,王爷他们暂时栖身在那里,你先去跟大家会合吧。”

    别的且不说,没有水囊,是绝走不出这片大漠的。

    另外,他总觉得这次偷袭来得蹊跷,想从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出点蛛丝蚂迹。

    “不了~”静萍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跟将军一起,去找巴将军~”

    “也行~”杨成安点头,从暗处牵出坐骑,翻身上马。

    两人并肩疾驰,很快返回了小树林。

    林中一片静谧,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杨成安翻身下马,蹲下去燃起火折,细心地查看尸体。

    “有什么发现?”静萍坐在马背上,忍不住问。

    “没有,”杨成安一边查看,一边解说:“衣服的料子很平常,用的是最寻常的兵刃,身上也并无暗记。就连羽箭,也是随便一家铁铺就能打造得出来。”

    “这么说,就是没有线索罗?”

    “那倒未必~”杨成安直起身来:“如此行事,明显是想掩藏身份。换言之,这些人,定然是咱们熟悉的。”

    目送着杨成安离开,邵惟明背对着夏侯烨半蹲着身子,示意他上来,道:“这里不安全,走,找个地方替你处理伤口。”

    “这点小伤,不碍~”夏侯烨冷声拒绝。

    邵惟明熟知他的性子,并不勉强,只伸手扶着他的臂,回头叮嘱:“跟紧点,小心脚下~”

    “不许回头!”夏侯烨低叱。

    邵惟明朝天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天仙,有啥好看的?”

    舒沫窘得小脸通红,拉紧了襟口,亦步亦趋地跟着。

    三个人摸着黑在小山坳中,艰难前行,走了约摸半个小时,邵惟明忽地一笑:“天不亡我!居然有个山洞~”

    “在哪?”舒沫极力张大了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的暗影。

    “我上去瞧瞧~”邵惟明放开夏侯烨,拔出随身宝剑,飞身跃起数米高,脚踏着山石,置身在一片黑乎乎的山洞前。

    舒沫仰着头,只见火光一闪,他修长的身子已没入了黑暗。

    “过来~”夏侯烨眉一拧。

    “伤口很疼吗?”舒沫一惊,靠过去吃力地扶着他的肩。

    他毫不客气地将全身的重量倚在她身上,左臂垂在身侧,单手去解衣裳。

    “我不冷,你不要乱动,小心扯动伤口~”察觉他的意图,舒沫急忙按住他的手。

    虽说单薄了点,好歹还穿了中衣和披风,几十里路跑下来,早就捂干了,没露胳膊也没露大腿,不知道他较的哪门子劲?

    “哼!”不悦地轻哼:“知道我疼,就不要乱动!”

    逃命时顾不上,进了山洞,生起火光,她的娇媚就再藏不住。

    他可不希望养了惟明那小子的眼!

    “洞里还算干净,”树叶簌簌而响,邵惟明从天而降,飘然落到两人身前:“稍稍清理一下,勉强可以住人。”

    “沫沫,”夏侯烨喝道:“上来~”

    “我又不是大力神,一次可带不了二个人!”邵惟明根本不理他,将手探到腋下,微一用力,喝道:“起~”

    两人拔地而起,很快送入洞中,跳下去,再把舒沫带了进去。

    “我去砍些柴进来~”邵惟明把火折插了壁上,飘然出了洞。

    夏侯烨面色阴沉,狠瞪了他一眼。

    舒沫啼笑皆非,走过去在他怀里乱掏:“有没有带药?我的都留在水潭边了。”

    “小伤,死不了!”

    “可是,我会心疼~”盈盈一句低语,将百炼钢划为绕柔。

    等邵惟明抱着一捆干树枝进到山洞,舒沫已经把他的衣袖割开,半跪在地上,替他抹着伤药。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她略显苍白的俏颜,如水般宁静。

    他在洞口站了片刻,定了定心神,这才迈步走了进去,笑:“你这蒙古大夫,又在拿人试手了?烨,你小心,被她整成残废!”

    夏侯烨轻哼一声,移动身体,不着痕迹地将舒沫挡在身后。

    “喂,你冷不冷?”猜透他的心思,她抿唇一笑。

    “还好~”邵惟明一愣。

    “劳驾,把衣服脱下,站到洞口挡着风~”舒沫嫣然一笑。

    “哇!”邵惟明大叫:“你也太狠了吧?”

    “烨是伤患,我是女人。这个理由,够充份了吧?”她振振有词。

    “怕了你们啦!”邵惟明摇头苦笑,依言把外裳脱下扔过去,嘴里调侃:“一个母夜叉,一个活阎王,真是绝配!”

    夏侯烨沉着脸,好看的眉峰拧成川字。

    舒沫撇撇嘴,笑吟吟地睇他一眼,盘腿坐在地上,这才拣起衣服盖在膝上。

    小气鬼,这总行了吧?

    夏侯烨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邵惟明大呼吃不消,认命地抱起木柴,点燃篝火:“得,不妨碍你们恩爱,我去瞧瞧老杨回来没有?”

    不多久,杨成安,巴图,静萍陆续归队。

    一场遭遇战,折损了一人,连夏侯烨都受了箭伤,众人情绪低落,围着火堆陷入沉默。

    “静萍,你受伤了?”舒沫眼尖,瞥到静萍面容扭曲,似在忍着痛苦,细一察看,见她左裤腿湿漉漉的,脱口问道。

    “中了一箭,没什么大碍~”静萍抬手遮挡,下意识去看夏侯烨。

    “过来~”夏侯烨抽出绑在靴上的短匕首,沉声吩咐。

    静萍眼睛一亮,慢慢地将捂在伤口的手放下。

    “你手受伤,不方便。”舒沫不动声色,接过他手中匕首,淡淡地道:“静萍姑娘若不嫌弃,不如让我替你治疗?”

    “不敢劳烦娘娘~”静萍眸中光芒黯下,冷声拒绝。

    “大家生死与共,这么客气做什么?”邵惟明不由分说,将静萍推到舒沫跟前:“老杨伤成那样也没给她治瘸,你就更没问题了~”

    舒沫拔出匕首,在火上炙烤片刻,先划开裤腿,抬眸看她:“会有些痛,你忍着点~”

    “这点小痛,奴婢还受得住……”静萍哂然一笑。

    舒沫手起刀落,刀尖切开肌肉,一挑一扭,迅速将箭头剜了出来。

    “啊~”静萍毫无防备,大叫一声。

    邵惟明眼疾手快,迅速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笑嘻嘻地道:“姑姑素来端庄,连嚷起痛来,也是这般秀气~”

    静萍窘得脸冒青烟,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吭声。

    舒沫拔开瓶塞,挑了药膏出来,抹在伤处。

    杨成安熟练地削了两根木片,递了过来:“给~”

    “谢了~”舒沫嫣然一笑,割了些干净的布条在伤口缠好,再把木板绑上去,抹了把汗,道:“成了,你的伤比杨将军的轻,过个三五日,应该能行走自如了~”

    只是,伤口这么深,留疤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

    好在在小腿上,没人瞧见,也就不算破相。

    “尸体看过了?”邵惟明转开话题。

    “看过了,”杨成安颌首:“跟预想的一样,没留半点线索。”

    “简直是欲盖弥彰~”邵惟明冷笑。

    杀手集中在林子里,对逃散的巴图等人并不追击,失手后毫不恋栈,迅速撤走。

    显然,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

    然,夏侯烨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竟然只受轻伤,能带着舒沫全身而退,也算是奇迹。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夏侯烨淡声道:“这里并不安全,得赶紧离开。”

    昨晚那场打斗,一旦被人发现,必定引来官兵追剿。

    “可是,你的伤,受得了吗?”舒沫担忧地问。

    “这里地处偏僻,我看西凉狗一时未必就能找来。”邵惟明也道:“咱们伤了两个,沫沫又不能战,实在容不得再有闪失。倒不如休整一日,明天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附议,夏侯烨便不再坚持。

    在山洞里休整了两天,有舒沫的悉心照料,夏侯烨的臂伤和静萍的腿伤也好了大半,第三日傍晚重新出发。

    顾忌着他的伤,舒沫不敢把身体偎在他怀里,挺直了背中规中矩地坐着。

    一时半刻还算好,几个小时不间断地跑下来,只觉腰肢酸得厉害,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他微笑,为她的贴心,更为她的痴傻。

    围在她腰间的手蓦地加了些力道,将她的身体锁入他的怀抱。

    她一僵,挣扎着想要坐直:“呀,你的手还没好呢~”

    他不吭声,只固执地收紧手臂,以实际行动彰显他的决心。

    挣了几下没挣开,加上确实酸痛得厉害,想要找个地方靠一靠,反正挣不脱,索性伸手主动环住了他的腰,调整了一下坐姿,偎进他怀里,闭目养神。

    见她如此乖顺,他唇角微扬,勾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解开大氅,将她纤细的身子裹紧,以抵挡寒冷。

    世界如此安谧,隔着秋衣,也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

    背上贴着温暖的热源,再加上挂着他的伤,这几日几乎没睡一个好觉。

    本打算只略靠一靠,可惜身体却不争气,渐渐身体越来越软,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抵不住睡神的召唤,沉入黑甜梦乡。

    “沫沫,醒醒~”头顶突然传来轻笑。

    舒沫茫然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全钻到他的怀里,裹着他的大氅睡得正香,而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她的……

    居然是巴欢!

    舒沫吓了一大跳,蓦地坐直了身体,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低嚷:“见鬼了,怎么可能是巴欢?”

    “还有下官~”旁边有人搭腔。

    舒沫转头,龚千均那张遍布皱纹的脸映入眼帘。

    “怎么回事?”她惊讶之极:“你们不是早该到隘口吗?”

    “嘿嘿~”巴欢摸着头,一个劲地傻笑,全没了之前领军的精明干练。

    “胡闹!”夏侯烨叱道:“说过多少遍了,你的任务是把几位师傅安全护送到隘口!怎能擅自改变行程?”

    “这事都怪我,”龚千均抢着把责任揽上身:“一把老骨头,拖累了大家。”

    舒沫笑道:“事已至此,责备也无用,大家能在敌后重逢,也算是件喜事。”

    “得了,”邵惟明笑嘻嘻地道:“咱们只剩下五个人,伤的伤,病的病,穿过封锁线困难重重。巴欢此举,不谛雪中送炭,你就别矫情了吧~”

    “末将一直留心着西凉狗的动向,前段日子查得极严,这几日似是有所松懈,正是咱们的大好机会~”巴欢乘机进言。

    “来来来~”巴图把随身所带的地图往地上一摊,顺势就把他带走了:“咱们研究研究~”

    夏侯烨嘴角一弯,笑骂:“滑头!”

    队伍一下子壮大了数倍,这几日弥漫在众人之间的阴霾一扫而光,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

    当场狂欢一场,把巴欢带来的酒喝了个精光。

    巴欢在大漠里转了十来天,早把各道关卡的兵力布防摸得清清楚楚。

    大家商量了一下,订下了小卡硬闯,大关绕道,晓宿夜行的策略。

    如此星夜兼程,黑白颠倒地赶路,辛苦自是不消说。

    起初舒沫还有闲心说些笑话,给大伙解闷,博君一笑,慢慢就睡得多,说得少。就算醒着,也多半是偎在夏侯烨的怀里,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夏侯烨嘴里不提,心中却是不安的。

    无奈是在逃亡途中,缺医少药,加之进入大漠,连想弄点好吃的给她也是不能,除了不断延长休息时间,竟是别无良方。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几天下来,风平浪静,离察哈拉隘口越来越近。

    这一晚,又是马不停蹄,疾驰了五百多里地,天色灰白,地平线上还残留着一弯冷月。

    舒沫忽地伸手拽住了夏侯烨的手腕,吸着气低促地叫:“停,停一下~”

    “怎么啦?”夏侯烨低头,惊见她满头大汗,猛地勒住了缰绳。

    舒沫面色苍白,一手轻轻捂着小腹,大大的眼里满是痛楚:“肚子,好疼~”

    巴欢拨转马头,驰返到夏侯烨身边:“爷,前面十五里,就是甘洛关,只驻有一百多西凉狗。乘着天还没大亮,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冲过关去!”

    “打尖~”夏侯烨极小心地抱着舒沫,翻身跃下马背。

    “可是,甘洛关是往察哈拉隘口的必经之路,绕是绝对绕不过的,不乘着这个机会……”巴欢愣了一下,追上来试图再劝。

    “我说,打尖!”夏侯烨倏地停步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瞟过去,杀气腾腾。

    大漠的八月,又是黎明时分,温度本是极低,呵气成霜。

    巴欢给他这一瞪,脊梁上无端端地渗出一层冷汗,本还要再劝几句,话到舌尖都吓得咽了回去,讪讪地垂着手:“是~”

    夏侯烨不再理他,大踏步走到一旁,伸手探上她的额:“很痛吗?”

    舒沫死死地咬着下唇,握着他的一片衣角拼命摇头,摇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眼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恐慌。

    “怎么停了?”邵惟明察觉不对,从队伍前折了回来。

    “沫沫,别吓我~”夏侯烨半跪在黄沙上,声音已然变了调,却仍在力持镇定:“告诉我,哪里痛?”

    舒沫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冷汗一颗颗滚下来,啜着唇细细地喘息着,发出小猫一样虚弱地低喃:“疼~”

    “林医正!”夏侯烨慌得六神无主,抱着她,厉声喝道:“快传林医正!”

    人群围上来,个个手足无措。

    “烨~”邵惟明小心翼翼地提醒:“林景回远在万里之外呢~”

    “不管,叫他来!”夏侯烨嘶声狂吼。

    “王爷,”静萍越众而出,递了个蓝色的瓷瓶过来:“我这有颗流珠丹,功能益气补血,提气宁神,不如让娘娘试服一颗?”

    “谢了~”夏侯烨深深看她一眼,接过瓶子就要把丹药往舒沫嘴里倒。

    流珠丹极为珍贵,且不说主药天山雪莲采之不易,光是辅材的收集,就要费数年之功。学武之人服食,对内力修为大有好处。

    虽不知是否对症,吃下去对身体却是无害的。

    “不~”哪知,舒沫竟咬紧了牙关,当众拒绝。

    “娘娘信不过奴婢,”静萍脸色惨白,抢过瓶子,倒了几颗在手里,当众吞了下去:“奴婢就吃给娘娘看。若有半点谋害之心,必然天诛地灭!”

    那日在林中遇刺,事后大家谁都没再提起,但夏侯烨自此之后却再不肯放舒沫与她同住,且有意无意地将两人隔开。

    跟巴欢汇合之后,更是与她形影不离,绝不让她离开他视线范围半步。

    摆明了,是在怀疑她。

    她心中苦涩不堪,说到最后一字,眼中已是泪光莹莹。

    哪知她发了如此毒誓,又当众吞了药丸,舒沫依旧只摇头,坚决不肯吃:“好意心领,我不需要~”

    “沫沫~”邵惟明急得直跺脚,从静萍手里抢过药瓶,恨不能把药灌进她嘴里:“流珠丹炼制不易,对身体大有助益,正合你用,赶紧吃了~”

    舒沫却只是摇头:“我只要躺一下就好~”

    杨成安眉心微蹙,心道:这一次,娘娘未免小心得过了头。

    静萍就算要害她,也不会在众目睦睦之下,用这么笨的法子。

    娘娘聪明一世,偏在生死关头,糊涂了起来。

    但他见惯风浪,连夏侯烨都劝不动,自然不会蠢得去出这个风头。

    夏侯烨面色青得吓人:“巴欢,拿毡子来!”

    巴欢急急拿了几条毡子,铺了厚厚一层。

    夏侯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上去,拉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伸手覆在她的小腹。

    龚千均到底年长,略有些经验,在旁边瞧了这半天,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巴将军,没什么事,让大伙都散了吧!”

    巴图心中一转念,娘娘和静萍姑姑之间有芥蒂也不是一天二天,当着众人的面闹开,静萍脸上需不好看,便依言谴散了众人。

    大家便搭帐篷的搭帐篷,做饭的做饭,分头忙碌起来。

    邵惟明象只小狗一样,围着两人团团乱转:“沫沫,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见她不吭声,急不可待地拽着夏侯烨的衣服:“喂,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让我试试~”

    夏侯烨不理,自顾自地催动内力。

    舒沫只觉一股细细的暖流,穿过掌心缓缓地身体各处游走。渐渐的,心中郁闷消除,痉、挛收缩的小腹似乎也没有那么痛楚了,心中的慌乱渐渐散去。

    抬眸,见夏侯烨的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不舍地伸手拭去:“可以了,不疼了~”

    邵惟明见她眼神清明,一掌拍在夏侯烨肩上:“你小子,有几分本事~”

    夏侯烨却并不收手,大掌依然覆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沉吟片刻,轻轻地道:“我知道你信不过静萍,流珠丹却不是假的,可以放心吃。”

    “流珠丹既如此珍贵,给我吃了岂不是浪费?”舒沫笑了笑,只是不肯。

    夏侯烨拿她无法,捏着她的鼻尖:“我怎么看上这么个倔东西!”

    “咳~”龚千均轻咳一声,在一边挤眉弄眼,一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的模样。

    偏夏侯烨心思全在舒沫身上,低了头轻轻拭着舒沫额角的汗水,连眼角也没瞄他一下。

    “喂,”邵惟明看不过眼,抬肩撞他一把:“谁踩着你尾巴了?”

    “嘿嘿~”龚千均干笑两声,摸着胡子慢慢踱开,嘴里道:“没事,没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夏侯烨,恨不能拖了他走。

    舒沫失笑:“去吧,龚师傅好象找你有事呢~”

    “不去~”夏侯烨头也不抬,淡淡地道:“天塌下来,也没你重要~”

    “我好了,”舒沫心生感动,轻轻推他一把:“快去,人家等着呢。”

    夏侯烨不放心地瞥一眼舒沫,走过去:“什么事?”

    话到嘴边,这才察觉以他的身份,谈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孟浪了,龚千均的神色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小人,有一事禀报……”

    夏侯烨眼睛望着舒沫,漫不经心地道:“说吧~”

    龚千均尴尬地搓着手:“此事,小人并无凭据,更无把握,真的纯属猜测……”

    夏侯烨疑惑地将视线调过来。

    他说话向来干脆,怎么今日罗嗦起来?

    “咳~”龚千均老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只是根据这几日的情形,私底下寻思着,也许大概可能或者会不会有这个可能?若,若说得不对,王爷权当小人胡说八道,千万不可太过失望。嗯,二位还如此年轻;嗯,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越说越快,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顿住,尴尬地望着他。

    夏侯烨诧异地挑起眉。

    邵惟明憋不住,忽地跳出来:“呀!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什么大不了的事,吞吞吐吐,忒不干脆!老子亏得是练过的,不然非给你憋死不可!”

    “王爷,没听明白?”龚千均愣住了。

    “你什么都没说,让我们明白什么?”邵惟明猛翻白眼。

    “惟明,”夏侯烨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带两个人到甘洛关去,摸一下敌情。”

    邵惟明哇哇叫:“大家同生共死,干嘛把我支开?”

    夏侯烨凝眉,黑眸冷成一块冰,冷冷地觑着他:“去不去?”

    邵惟明极不情愿地噘着嘴,悻悻地走开:“了不起!我去还不成吗?”

    胡乱指了两个人,领着朝甘洛关驰去。

    夏侯烨转过身,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挑起:“本王保证,不论对错都不降罪于你,也不迁怒于人。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爷,”龚千均咽了咽口水:“请借一步说话。”

    声音极小,似乎怕惊忧了谁。

    夏侯烨按住不耐,依言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淡声警告:“你最好真的有要紧的事~”

    龚千均吓了一跳,一直盘亘在心里的疑惑,冲口而出:“娘娘是不是有了?”

    料不到他绕了半天圈子,竟是要谈舒沫。

    夏侯烨微愕,顺嘴反问:“有什么?”

    问完,忽地反应过来,表情瞬间呆滞。

    全身的血液好象凝住了,流不动,象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试着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

    “呃~”龚千均眨了眨眼,在他乍然变得凌厉的视线下,明显开始手足无措:“我看娘娘一直昏睡,内子在怀老大时,也如娘娘一般,逮个地方就能睡……”

    即使是未经证实的消息,以他和娘娘的感情,不也该高兴得跳起来吗?

    怎么他看起来,表情如此僵硬?

    莫非,娘娘肚里怀的,不是……

    糟糕!他好象闯祸了?

    龚千均蓦然心惊,心脏狂跳起来,豆大的汗珠滚下额头,双膝一软跪在沙中:“当,当,当然,娘娘千金之躯……”

    夏侯烨霍然转身,扔下他,迈开大步急匆匆朝着舒沫走去。

    只说了这么会话的功夫,她已经睡了。

    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地毡上,头枕着一包衣服,安静地睡着。

    温婉的眉,细长的眼睫,淡白的唇。

    以及唇上那一排,因为忍痛,咬出的细小的齿印。

    在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中,在茫茫的大漠中,她安然地沉睡在这株胡杨树下。

    许是谁的脚步,惊扰到她。

    睡梦中,她无意识地动了动手,轻轻地护在了小腹。

    原本柔软白皙,嫩若春葱的小手,在经过了雪山,大漠的洗礼之后,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变得粗糙和干涩。

    手背上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还有细细的擦伤。

    就是这样一双纤细的小手,就是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子,却连睡梦中都在默默地守护和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站在几米之外,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痴痴地看着她,贪婪地注视着她安详的睡颜。

    他的孩子,他的妻,他的家。

    那一轮金黄的太阳,也在此刻一跃而出,突如其来的光明,如同不期而至的幸福,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夺去了他的呼吸!

    单只是这么看着她,已让他心血翻腾!

    这一刻,只想亲吻。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轻轻地揽她入怀,低首,薄唇虔诚地印在了她的额上。

    舒沫缓缓睁开眼睛,悃倦地睇他一眼,闭上,娇声嘀咕:“我好悃,可不可以睡饱了再吃?”

    声音软糯,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娇憨和动人。

    他胸中悸动,情不自禁地拥紧了她,低首封住了她的唇,给了她一记绵长而热烈的吻。

    “唔~”她受到侵扰,不安地晃动头颅,挣扎着想从这份爱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别动,”他收紧了臂弯,将她小心翼翼地圈在怀中:“让我好好抱抱你~”

    她扭动身子,困惑地睁开眼睛:“烨,出什么事了?”

    怎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怪异?

    “没~”他将头埋进她的秀发,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就是,想抱抱你~”

    “烨?”舒沫睡意全无,坐直身体,用力掰开他的手,严肃而紧张地问:“是巴朗没拿下察哈拉隘口吗?”

    能不能拿下察哈拉隘口是脱逃的关键,怎么可以失误?

    “不是~”轻哼一声,将她的头按回怀中:“这种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分心?”

    “哪种时候?”她深感困惑。

    “小丫头~”想想觉得好冤枉,将她略略推离怀抱,舍不得骂她,只好轻轻瞪她一眼,嗔道:“这么大的事,居然瞒得密不透风?”

    若非龚千均提醒,他这糊涂相公,要当到什么时候?

    再想到今晨,差一点就要带着她一起,硬闯甘洛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我瞒你什么了?”她越发迷惑了。

    他深深地望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按上她的小腹:“还不肯说实话?”

    舒沫的脸哗地一下涨得通红,紧张地拨开他的手:“不要乱摸啦!”

    “为什么?”他挑眉,愉悦地眯起了黑眸。

    “好,好多人看呢~”她心虚地垂下头。

    “沫沫~”他蹙眉,轻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之对视:“你难道没有话要跟我说?”

    “说,说什么?”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敢跟他对视。

    “我,”他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失落:“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真没什么事,要我说什么?”舒沫犹豫一下,轻声嗫嚅。

    夏侯烨退开一步,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极黑的眸吞噬着一切不安。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缓慢而庄重:“沫沫,我们是夫妻。你说过,夫妻是一体的。彼此间,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对不对?”

    舒沫不安地咬着唇瓣,垂头不语。

    “你,是不是有孩子了?”他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跟她绕圈子。

    “我,我不知道?”舒沫用力捉着裙角,声音小得可怜。

    夏侯烨表情古怪,愕然望着那颗低得不能再低的小小头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你知道的,我,我小日子一直不准~”舒沫轻咬唇瓣,抬起头来,飞快地睃他一眼,又迅速地垂下去。

    “那,”夏侯烨微讶,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见不似说谎,想了想,换了个方法问:“你上次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记不太清了诶,”她难堪地垂着头,迟疑了片刻,这才绞扭着手指,小小声答:“好象,是五月底还是六月初?”

    自从意识到有可能怀孕以来,早在心里计算过无数遍,只是太过谨慎,总是不敢跟他提起。

    总想着再等一些日子,让她再多一些把握……

    他心中大定,长长松了口气,不禁啼笑皆非:“现在都八月中旬了,还不能确定?亏你还是女人,怎会如此糊涂?”

    “那,”舒沫小脸涨得通红:“万一要是错了呢?”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正因为清楚,才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奇迹。

    就怕一个不小心,碎了他的梦,伤了他的心……

    “傻丫头!”夏侯烨心中一悸,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就算真弄错了,又有什么打紧?夫妻,本来就是祸福与共,悲喜同享的!”

    揣着这么重的心思,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奔逃,每天患得患失地,怎么可能好好休息?

    难怪,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萎蘼不振了!

    舒沫轻轻颌首,羞涩一笑。

    那笑,仿佛冬日阳光,暖暖地照在人心上,霎那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所以,沫沫有孩子了?”一声怪叫,突兀地插了进来。

    舒沫一惊,条件反射地跳起来。

    夏侯烨微微一笑,伸手揽她入怀,低眸,温柔地望向她的小腹:“是,我们有孩子了~”

    邵惟明如遭雷殛,呆呆地杵在数丈外。

    早知这样,还不如乖乖地去打探敌情,搞什么中途折返,突然袭击!也不至被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劈得眼冒金星!

    虽早知道沫沫心有所属,私心里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现如今,连这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呜呼!

    “呀~”舒沫神情紧张,不安地牵着他的衣角,低嚷:“你怎么就说出去了,还没确定呢~”

    “恭喜王爷,贺喜慧妃!”躲在一旁偷听的巴图,巴欢等人,忽地一涌而出,恭贺声如潮水般涌来。

    “呵呵~”夏侯烨弯眉笑眼,笑得合不拢嘴,表情前所未有的满足和骄傲,大手一挥:“大家一路护卫有功,每人赏白银千两!”

    “多谢王爷,多谢慧妃~”众人凑趣,纷纷跪下来谢赏。

    “好家伙!”邵惟明回过神,开始哇哇大叫:“大家出生入死,你娇妻爱子抱满怀,一千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没门!”

    “依你,要如何?”夏侯烨笑吟吟地看着他,难得地好脾气。

    “我要当干爹!”邵惟明义正辞严地道:“还要结亲家,你这孩子,我得占一半!”

    巴图实在忍不住,刺了一句:“明公子,你自个的婚姻大事还没解决呢,这就惦记上咱们的小王爷了?”

    杨成安不紧不慢地调侃:“也许,明公子是想抢着给王爷做个乘龙快婿?”

    “哈哈哈~”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胡说!”邵惟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本公子叫他一声岳丈,他当得起吗?”

    “呸呸呸!”龚千均急忙啐道:“慧妃娘娘是有福之人,这第一胎定然是个小王爷!”

    杨成安这才发觉失言,脸涨得通红,尴尬得要冒出烟来:“王爷……”

    “无妨~”夏侯烨揽紧了舒沫的腰,微微一笑:“本王正盼着能生一个象沫沫的女儿~”

    舒沫羞涩地低头,嗔道:“胡说什么呀?”

    “吼吼~”众人跟着哄闹起来,笑声传出几里远,惊起漫天烟尘。

    一抹身影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阵阵欢声笑语,如根根银针,狠狠地扎进她的心中……

    孩子,他们竟然有了孩子!这样一来,她在烨心里的地位,将越发的牢不可破。

    她,难道真的连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人群中,众人的笑闹还在继续。

    邵惟明斜睨着舒沫平坦的小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家伙,还在娘胎里就开始折腾他娘,一准是个小子!”

    “对了~”巴图想到很切实的问题:“娘娘怀了小王爷,马恐怕是不能骑了吧?”

    可从这里到察哈拉隘口,还有几百里地,中间有二道关卡,总不能飞过去吧?

    “是呀~”众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

    “无妨~”龚千均捋着短须,笑道:“马是现成的,树也是现成的,再加上我和老李老吴,不出一天,保证做出一辆大车,让娘娘躺得舒舒服服~”

    “我再派几个人,给三位打下手。”夏侯烨感激一笑:“有什么粗活,只管吩咐他们去做。”

    巴欢将胸脯拍得山响:“我带几个人,晚上摸到甘洛关,杀它个鸡犬不留!明儿清早,王爷只管带着慧妃,乘着大车大摇大摆入关就是。”

    “到时再换上西凉狗的衣服,混过甘平关想来也不是难事。”杨成安再献一计。

    “走,砍树去!”巴图扛了把大刀,直奔胡杨树。

    “累了吧?”夏侯烨小心翼翼地搀着她,一步一步朝帐篷挪去:“我带你去休息~”

    舒沫脸一红,小声道:“我自个能走~”

    “不行,地上全是黄沙,万一滑了脚怎么办?”他脸一凝,肃然道:“还是我扶着稳妥些~”

    “拜托!”舒沫翻个白眼:“这才二个多月呢,要不要这么夸张?”

    “当然要!”他理直气壮地道:“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还嫌条件简陋了,哪里夸张了!”

    如果可能,真想做个神龛,将她供起来。

    “还,”舒沫略略心虚:“不知道是不是呢~”

    这个人,怎么说风就是雨了?

    “肯定是!”夏侯烨气定神闲:“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错了只管找我负责~”

    “怎么负责?”没好气地瞪他。

    “自然是负责做到让你怀上为止~”他笑眯眯,脸不红气不喘地调笑。

    “呸!”她满面绯红,啐道:“不要脸!”

    “我要你和孩子就成了,要脸干嘛?”他低头,轻呢地蹭着她的鼻尖。

    “讨厌……”她低喃,眼中水波荡漾,眸光如醉。

    果然不愧是第一名匠,夜幕降临之际,一辆蒙着帐篷布的大车,华丽丽地摆在了舒沫的面前。

    铺上几张兽皮,就是一个最舒适的软床。

    一行人吃过晚饭,就着夜幕的掩映,悄然向甘洛关进发。

    在距关五里之处,夏侯烨带着龚千均等几个不谙武艺之人在马车旁留守,其余人随着邵惟明潜进甘洛关。

    干净利落地把值守的哨兵解决后,成功潜入敌营。

    守关士兵绝大多数还在睡梦中,来不及抵抗就断送了性命。

    闯关夺营的战斗,不到一小时就宣告结束。

    众人按照之前的计划,换上西凉士兵的服饰,二十几骑人马连夜出了甘洛关,朝三百里外的甘平关奔去。

    终于不必在马背上颠簸,躺在马车里,随着马车有节奏的摇晃,舒沫很快便熟睡过去。

    东方,渐渐亮起鱼肚白。

    “不好了,是沙尘暴!”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夏侯烨眉心微微一蹙,正想不着痕迹地挪开怀中的她。

    舒沫却猛地睁开眼睛,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怎么,遇上沙尘暴了?”

    “别急~”夏侯烨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远处的天幕,弥漫着一层游离的黄沙。

    刚开始只是一两个点,慢慢地连成线,缀成片,经过几个沙丘的起伏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正以惊人的速度朝这边漫卷过来。

    杨成安站在马背上,用手搭着凉篷远眺,忽地惊嚷:“不对,是西凉狗!”

    “该死,最少有二千人!”邵惟明喃喃低语。

    巴图着急地道:“硬拼肯定敌不过,赶紧撤吧!”

    “来不及了~”夏侯烨瞳孔微微收缩,看着远处那堆蚂蚁似越逼越近的兵马,淡淡地道。

    大漠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几十里外的景象一览无遗。

    这么近的距离,对方早已发现了他们。

    此时调头,茫茫大漠,迟早被他们追上。

    巴欢急了:“走得一个是一个!王爷带着慧妃先撤,我们先挡一阵~”

    “别傻~”舒沫微笑,睇他一眼:“敌人有数千,你再神勇,也无法用血肉之躯阻挡。”

    而马车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骑马,被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

    “挡不住也要挡!”巴欢咬牙:“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也,不一定就是死~”舒沫莞尔。

    “娘娘有办法?”巴图眼睛一亮。

    “狭路相逢,勇者胜!”舒沫抬眸,看一眼夏侯烨。

    两人心意相通,相视一笑,携着手,双双从容地坐回马车:“保持速度,继续前进~”

    “好,大家一起赌一把!”这时,邵惟明也明白了过来,朗笑一声,一马当先迎着敌军冲了过去。

    “走!”巴图等人顿觉豪气干云,发一声怒吼,一抖缰绳,策马迎着数千敌军疾驰而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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