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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困

本章节来自于 官家庶女 http://www.lishu123.com/94/94927/
    “山路泥泞,行走不便。”赫连骏驰看一眼她的绣鞋,道:“今日你就呆在别馆,我命人把龚千均带来,你们就在这里讨论图纸。”

    “塌方很严重,今天之内修不好吗?”舒沫讶然。

    赫连骏驰眼带怒容:“这帮该死的贱奴!”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自古亦然~”舒沫学着他的语气,轻松取笑:“你不会,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吧?”

    赫连骏驰无词以对,愣了一会,轻哼:“别让我逮到!不然……”

    舒沫不屑地摇头:“啧啧,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

    赫连骏驰心头火起,啪地一掌击在桌上:“放肆!”

    舒沫视而不见,径自低头喝粥:“想当年,鬼子闹腾得还不欢实?最后怎样?还不是灰溜溜地竖白旗,滚回老家去?”

    赫连骏驰眉一扬,刚好说话,忽听“轰”地一声闷响,山中冒出一股浓烟。

    没多久,就见一人风风火火地跑来:“大王,兵工厂爆炸了~”

    赫连骏驰面色铁青,豁地站了起来。

    舒沫眉开眼笑:“瞧,让我说中了吧?按下葫芦起了瓢。以后呀,有得你忙的!”

    赫连骏驰狠狠瞪她一眼,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舒沫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可怜~”

    她抬头,触到银杏若有所思的目光:“干嘛,不认识我了?”

    银杏看一眼四周站立的侍卫,欲言又止,取了水晶包递给舒沫:“多吃点~”

    舒沫心情愉悦,接过包子就咬,连连赞叹:“不错,你也尝尝?”

    吃过早餐,银杏收拾了桌子,舒沫悠哉地喝着茶,依窗赏景。

    崔老三领着龚千均冒着雨,沿着蜿蜒的山路到了行馆求见:“舒姑娘,龚千均带来了。”

    “请进~”舒沫忙下了楼,到了花厅。

    见崔老三身边站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身材干瘦,面色黎黑,精神矍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胡子拉碴的,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服。

    “小人给慧妃娘娘请安~”龚千均叩头见礼。

    “龚师傅请起,”舒沫上前,虚扶他一把:“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甚。”

    “不敢~”龚千均深感诧异,抬眸瞟她一眼,又觉失礼,迅速垂下眼帘。

    “请坐~”舒沫命银杏看座,又上了茶。

    “小人还是站着吧~”龚千均坚持不肯坐,垂着手站在桌前。

    “咳~”崔老三轻咳一声,出言提醒:“时间不多,谈正事吧。”

    “小人愚钝,未能领会制图者之精髓。”龚千均说着,把带来的图纸,展开铺在桌面上。

    舒沫过去,低了头扫了一眼,笑:“要看懂此图,首先要明白构图的方法与角度。”

    “请娘娘教晦~”龚千均神色恭敬。

    舒沫取过一只茶杯搁在桌上:“假如要造这只杯子,你会如何用图来表明它的尺寸?”

    龚千均上前,取了一枝笔,简单地绘了一张草图。

    “对,这种情况,只用一张图就能表达清楚尺寸。”舒沫微笑点头,拿过一截竹筒置于杯底,再把盖盖上:“假设杯中要加一处凸台,你是如何向别人描述?”

    龚千均一愣,道:“小人一般都是口述。”

    “若是再复杂一些呢?”舒沫问:“你怎么做到,即使只是初学者,也能一看就懂?”

    “这……”龚千均脸一红。

    舒沫一笑,依然拿了杯子,开始解说。

    她说得十分仔细,从主视图,俯视图,左视图,剖面图,以及虚实线,剖面线的运用,包括尺寸的标注,全都细细说明。

    龚千均矛塞顿开,频频点头,折服不已:“如此奇思妙想,实乃神人也~”

    崔老三不谙此道,听得稀里糊涂,自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一开始还强打精神守在一旁,听了一个小时后,舒沫仍在滔滔不绝,大谈虚实线的运用,剖面图的神奇。

    加上昨晚处理塌方,折腾了一宿,他实在撑不下去,便靠着墙呼呼大睡起来。

    舒沫见他睡着,抿唇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小宇很想念你,要我代他向你问好~”

    “小公爷~”龚千均神情激动,老眼中泛出泪花:“请娘娘替小人谢谢小公爷,要他多保重。”

    说着,他瞥一眼熟睡的崔老三,极谨慎地以指蘸了茶水,写道:“娘娘放心,小人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充当贼子的爪牙,铸造刀剑,杀害自己的同胞。”

    “所以,你们就消极殆工?”舒沫了然:“可是这样硬碰硬,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不怕。”龚千均目光坚定:“有本事,他杀光所有的匠人!”

    “其实,”舒沫蘸了茶水,飞快地写道:“我有更巧妙的办法,既不助纣为虐,又能保存性命,在消耗赫连骏驰的财力物力之余,还能助我大夏取胜。”

    “哦?”龚千均惊喜莫名:“小人洗耳恭听~”

    “办法很简单,”舒沫微微一笑:“归纳起来只有八个字:以次充好,弄虚作假。”

    龚千均眼中露出犹疑之色:“如何造假?”

    兵器比不得别的,总不能用木头来代替钢铁。

    若是任意修改尺寸,一眼就能看出,显然也行不通。

    “造假要造得高明,至少表面上要看不出瑕疵。”舒沫双目灼灼地看着他:“你在兵仗局这么多年,当知过刚易折的道理吧?”

    龚千均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舒沫笑了笑,忽然提高了音量,转了话题:“这种内部结构极复杂的零件,手工打造既费时费力,又难以达到要求,不利批量生产。这种情况下,通常就会采用模具,用沙箱造型,统一浇铸。”

    龚千均心生狐疑,下意识去看崔老三。

    原来他的警惕性极高,两人以指代笔交谈没了声音,倒把他惊醒了。

    舒沫不理他,一边在图纸上比划,一边解释:“铁水凝固时,表面极易产生疏松,气孔,夹砂等等缺陷,影响质量,因此要正确设置浇冒口。”

    龚千均闻音知雅,立刻便明白了舒沫的意图:“娘娘所言极是~”

    浇铸时,铁水先填满低处慢慢流向高处,最后从浇冒口出来,使气孔疏松等缺陷集中于浇冒口,待成形后再切除。

    但若反其道而行,把浇冒口设在受力位置,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砂箱制造完毕,铁水浇铸完成后,还要注意的一个问题……”

    舒沫继续天南海北,侃侃而谈。从含碳量对钢的硬度和韧性的影响,谈到各种热处理方法的优劣……

    龚千均矛塞顿开,深感钦佩:“娘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人受教~”

    崔老三听得云山雾罩,但见二人确实一直在谈技术问题,并未涉及其他,也就再无怀疑。

    到了中午,舒沫留他们吃过饭,又说起了高炉的改造。

    怎么节省劳力,怎样最大可能地利用空间,怎样提高出钢量,怎样控制钢中的含碳量……

    龚千均也向舒沫讲了一些在实际操作中的小技巧,让她大开眼界。

    两个人相见恨晚,直聊到日落西山,仍然意犹未尽。

    “好了,”崔老三受困在这里一整天,早呆得不耐烦:“舒姑娘的聪慧,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到的。能得其指导一二,已是你的造化。走吧,走吧,别打扰她休息。”

    吃过晚饭,舒沫早早地洗漱完毕,打发了银杏,便要进房休息。

    银杏并不即刻离去,却立在门边,欲言又止。

    “有事?”

    “昨夜来的,是王爷,对吧?”银杏虽用的问句,语气却极笃定。

    所以,她才会表现得如此轻松和愉悦,她的笑容才会那么甜美。

    舒沫心一跳,表情不变,冷冷地盯着她:“是又如何?”

    银杏垂下眼帘,轻轻地道:“奴婢,恭喜娘娘~”

    舒沫轻哼:“恭喜就不必了,别在背后再捅我一刀就成。”

    “奴婢不敢~”银杏双膝跪地。

    “起来吧~”

    银杏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问:“王爷,是不是要带你逃离矿山?”

    舒沫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你管的太多了。”

    “娘娘可知,大王在这里驻了十万兵马,从矿场到山外,要走三天,以娘娘的脚程,可能需时更久。而且,一路上有二十七道明卡暗哨?”银杏一口气道。

    舒沫皱眉:“这些我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那娘娘可知,大王养有一群狼犬,惯会追踪之术?”银杏看一眼舒沫,轻声道:“奴婢亲眼见到,大王故意将死囚放出,给其马匹,任其在大漠狂奔。群犬嗅迹追踪,最后一拥而上,将囚徒活活撒碎的场面……”

    舒沫一怔。

    这倒是个新情报。

    赫连骏驰既在特种部队服役,又当过特警,懂得利用警犬追敌,倒也并不稀奇。

    当初在千树庄,她还特地养了一群狗来看家护院呢。

    只可惜后来嫁进了王府,训狗的事就这么搁下了。

    “退一万步讲,”银杏咬了咬牙,继续道:“就算雪山困不住你和王爷,侥幸逃出了矿山。前有荒漠,后有追兵,你们又能逃多远?不过是凭白多送性命而已。”

    “照你的说法,我岂不是只能归顺赫连骏驰,一辈子呆在他身边?”舒沫冷笑。

    “不敢~”银杏垂着头:“奴婢只是担心王爷和娘娘的安危。且,以娘娘的智慧,慢慢谋划,当不难想出两全之策,硬闯实为下策。”

    “多谢提醒,我会参考。”舒沫不动声色,淡淡地道。

    “那,”银杏很是失望,转身缓缓离去:“奴婢告退~”

    夏侯烨从暗处踱了出来,轻轻揽着舒沫的肩:“别担心,这些困难,我都预想到了。”

    舒沫没有回头,慢慢偎进他怀中:“银杏的话,不无道理。跟赫连骏驰硬拼,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漫说他的五千人马远在几百里之外,就算全拉进山来,也只有他的二十分之一。

    “我有那么傻么?”夏侯烨语气轻松:“到时你扮成西凉士兵混过去就行。”

    “说得容易~”舒沫苦笑:“我的身材并不高大,在山明水秀的江南扮个书生勉强还行得通。但在这穷山恶水,要冒充西凉人,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事前毫无准备,或许还能试着蒙混过关。

    有了准备之后,还能连过二十七道关卡,岂不是天方夜谭?

    “放心,”夏侯烨从身后环了她的腰,安慰:“这条路,巴图已走了数十遍,每道关卡的人也都混得极熟,一定可以顺利撤离的。”

    舒沫低喃:“那是因为我不在。”

    那是因为赫连骏驰全无防备,山里每天出入的清一色的男人,他们钻了空子,混在里面进进出出的,自然容易。

    但只要她一走,赫连骏驰立刻就会发现。

    到时只需下令封锁关卡,不论男女,凡是下山的,一律抓起来,就能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就被困在山中,插翅难飞。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退进山区,翻越雪山。”夏侯烨显然早有打算,掐着她的腰,调笑:“你这么瘦,背过去应该没问题。”

    “说得容易,雪山绵亘千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能背多远?”舒沫拍开他的手,嗔道。

    “自个的媳妇,多远都背~”他笑嘻嘻,偏过头来亲她。

    舒沫侧身,闪避:“他有狗,往山里一放,咱们立刻无所遁形。再说了,咱们几十号人进了山,吃什么呀?”

    夏侯烨不悦地拧起好看的眉毛:“你怎么尽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是我要抬举他,”舒沫叹一口气:“实在是我太清楚,警犬的厉害。”

    “要不,”夏侯烨沉吟片刻,半开玩笑地道:“我让巴图打听一下,想办法摸过去,把他的狗全灭了?”

    “那更蠢,还没出发,先露了痕迹。”舒沫瞪他。

    “这也不能,那也不许,那咱们干脆在这里安家得了~”夏侯烨嘲讽。

    舒沫哧地一笑:“不错,还以为你一赌气,会说让我留下来,自个回去算了。”

    “那我之前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夏侯烨悻悻地道:“我才没那么傻!”

    “咱们一起想,肯定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舒沫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做事谨慎是好,但想得太多,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会一事无成。”夏侯烨亲昵地捏着她的鼻尖:“所以,你什么都不必想,等我安排。”

    “烨~”舒沫轻咬着下唇,不安地牵着他的衣袖。

    “嗯?”夏侯烨早已意马心猿,低了头轻轻啮咬她小巧白润的耳垂。

    “有件事,我昨天没来得及说~”

    “说吧~”他含糊地低语,目光迷离。

    舒沫轻颤,不满地低嚷:“我跟你说正事呢~”

    “呵呵~”他得意地低笑,手已灵活地滑进她的衣服:“我这做的,也是正事。”

    “烨!”舒沫又羞又恼,捉住他的手,不许他乱动:“你到底要不要听?”

    “我的事更要紧,办完再说~”他低声调笑,手嘴并用,四处点火。

    “烨~”舒沫左遮右挡,狼狈之极:“别,不要碰那里,啊~”

    “哪?这,这,还是这?”他含着笑,声东击西。

    舒沫被他逗弄得娇喘吁吁,全身发软,很快丢盔弃甲,宣告全面失守,被他攻陷,占领,做了爱的俘虏。

    窗外,风雨飘摇,窗内,春光旖旎。

    当一切结束,舒沫象被卡车碾过,全身骨头都碎掉,浑身酸软无力,软绵绵地瘫在他的怀中。

    反观夏侯烨却如吃饱靥足的兽,精神奕奕,神彩飞扬。

    “别睡,夜才刚开始呢,这么快投降怎么行?”他爱怜地拍打着她濡湿的颊,低声调笑。

    “都怪你~”舒沫闭着眼睛,哼哼叽叽地抱怨:“干嘛那么大力,腰都被你捏碎了~”

    “别装了~”夏侯烨低声取笑,忍不住低了头去察看。

    白皙的肌肤上,果然留着几个清晰的紫色指痕。除了腰,肩,颈,脖子……到处都留着他的痕迹,他不禁又是骄傲又是愧疚,低喃:“怪了,明明没怎么用力呀~”

    舒沫翻个白眼:“就你那功夫,徒手打死老虎都不稀奇吧?那么下死力地整,没捏断骨头都是好的……”

    “我帮你揉揉?”夏侯烨心虚又心疼,忙不迭伸掌按在腰间揉捏。

    “嘻,”舒沫嘻笑着扭动腰肢,抗议:“不要,我怕痒~”

    “要不,抹点药吧,我身上正好还有一瓶三花玉露膏。”夏侯烨说着,就要下床去拿。

    “不用了,”舒沫唬了一跳,急忙阻止:“过几天自然就好了,别糟蹋了好药!”

    “傻瓜,药带着本就是治伤的,留着干嘛?”夏侯烨坚持。

    “我,我又不疼~”舒沫急了,脱口道。

    “真的?”夏侯烨转过头,问。

    舒沫涨红了脸,抿着嘴不答,水汪汪的大眼忽闪着,娇艳欲滴。

    夏侯烨瞧得心神荡漾,倾身过去,邪魅地低语:“既然不疼,我再帮你多弄几个?”

    舒沫怒目而视:“我给弄几个试试?”

    “好啊~”他欢欣鼓舞,张开了双臂,一副任君采撷,随便蹂躏的大方模样。

    “讨厌~”舒沫忍俊不禁,笑得伏在他肩上。

    夏侯烨顺势抱住她,往床上一滚:“敢讨厌我?”

    “烨~”舒沫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又龙精虎猛,急忙讨饶:“我真的不行了~”

    夏侯烨狠狠地亲了她几口,双肘撑着身体,虚悬在她上方:“说吧,什么事?~”

    “呃?”舒沫一时未回过神。

    “刚才不是很坚持?”夏侯烨忍不住取笑:“看来,也不是很重要。”

    “那个~”舒沫小心留意他的神色,生怕这个问题,会触怒他:“我看到熠公子了~”

    夏侯烨一怔,笑容凝在脸上:“什么时候,在哪里?”

    “一个月以前,在基地。”舒沫老老实实地道。

    “基地?”夏侯烨皱眉。

    “是赫连骏驰专门为飞行中队建立的训练基地。”舒沫赶紧解释:“离这里不太远,说是三十里,不过我估计,应该在五十里以上。”

    “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夏侯烨冷着脸,翻身下来,躺平在她身侧。

    “基地守卫森严,我们也只是偶尔见个面。”舒沫小心作答。

    “哼!”夏侯烨妒火中烧,冷笑一声:“那几个守卫,顶个屁用!”

    这么好的机会,熠怎么可能放过?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定然每晚都避过守卫,偷溜到她房里,跟她见面,聊天……

    舒沫一冏,明智的决定绕开雷点,不浪费口舌解释过程,直接说自己的打算:“他冒了生命危险来救我,就算要离开,至少跟他说一声,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溜走。”

    夏侯烨不语,漆黑的星眸定定地凝着她,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另外,”舒沫顿了顿,极快地接下去:“你带来的五千精兵预备怎么办?我们成功从矿场脱逃,赫连骏驰必定会下令封锁所有通往大夏的关隘。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五千精兵成为瓮中之鳖。”

    “哼!”夏侯烨轻哼:“好好谋划,并非全无生机。”

    舒沫小心翼翼地道:“这是西凉的地盘,赫连骏驰兵马数十倍于我们,就算无法将我们全歼于大漠,恶战下来还能剩下几人?这些,可全都是多年来跟你鞍前马后四处征战的心腹。”

    “从跟着我进入西凉那一刻起,他们便没打算活着回去。”夏侯烨淡淡地道。

    舒沫轻声道:“为我一人,牺牲那么多性命……”

    夏侯烨缓缓勾起嘴角,不以为然地道:“代价虽有些大,却是值得的。”

    “可是,”舒沫垂下眼帘,轻轻地道:“我怕我后半辈子再也无法快乐……”

    “舒沫!”夏侯烨坐起来,语气倏地转为严厉。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舒沫不待他训斥,急急地握住他的手,一脸恳求:“不必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一样可以重获自由,找回幸福,是不是?”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夏侯烨默了许久,认命地退了一步:“那,你想怎样?”

    “能不能想办法弄一张详细的地形图来?”舒沫眼睛一亮,问。

    “这倒不难~”夏侯烨瞧着她,很不放心地道:“你先告诉我,有什么打算?”

    “我来之前,有个初步的计划,等拿到地图后,咱们再具体讨论。”舒沫跳下床,轻快地走到桌前,打开抽屉,取了妆盒过来:“先帮我把这件事搞定~”

    她说着,把妆盒打开,里面的簪环首饰一古脑倒在被子上。

    夏侯烨睇她一眼:“盒子里有夹层?”

    舒沫仰起脸嫣然一笑:“还是你了解我~”

    夏侯烨嘴角一翘,眼中闪过得意,板着脸道:“你也就会玩这些小伎俩了~”

    说话间,舒沫轻轻一按,盒底弹开,果然露出一个夹层。

    她从里面掏出一张极薄的木棉纸,小心翼翼地放到夏侯烨手里:“呶,想办法帮我把这张图纸拿给龚千均,让他无论如何在我离开之前,把东西做好,藏在马车底部。等回了基地,我再让小宇设法偷出来。”

    本想亲自给龚千均,但崔老三看得紧,没找着机会。

    “哼~”夏侯烨轻哼:“宇儿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

    到时,还不是找熠帮忙?

    舒沫干笑两声,并不搭他的茬。

    “你真要回基地?”夏侯烨按捺不悦,淡淡地问。

    “对不起,”舒沫低声嗫嚅:“我不想让那么多人为我送命。”

    夏侯烨点头:“既然你坚持,我只有想办法混进基地了~”

    “不要!”舒沫蓦地抬起头:“基地不比矿山,驻定的全是赫连骏驰的直系部队。熠试了很多次,最后实在没有法办,扮成船夫才勉强混进去。”

    “守卫这么严,你打算如何脱身?”夏侯烨挑眉,就事论事。

    “水陆都不能走,只能走空中。”舒沫双眸灿然,坦白道:“我原本的打算是操纵杆上做手脚,让他们的滑翔机无法升空,再架机逃走。”

    “我带着五千人到预定地点接应?”夏侯烨渐渐明白了她的构想,疑惑地问。

    “不,”舒沫摇头:“你带着你的五千人马依旧化整为零,穿过盆地,在察哈拉隘口外再集结,时机一到,乘敌不备夺取隘口……”

    “不行!”夏侯烨断然否定:“我绝不可能放你一人,独自应付几十万西凉士兵!”

    “只要出了山,就好比鱼儿游入大海……”舒沫信心满满。

    “开什么玩笑?”夏侯烨轻哧:“就算只穿着布袋,你也是人群里最显眼的一个!我敢担保,走不出一百里,必定会被捉回,居然妄想瞒天过海,独自穿过大漠?”

    舒沫心里一甜,微红着脸嗔道:“你当然认得出~”

    “你瞧瞧,”夏侯烨不由分说,拽了她的手臂,把袖子捋上去:“这细嫩的肌肤,柔弱的身板,娇媚的模样,哪有半点象牧羊女?别说西凉士兵,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放过!”

    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信她能骗尽天下人,放她一人在外面闯!

    舒沫嗔道:“牧民很纯朴的,没有你说的这么坏啦!”

    夏侯烨狠狠瞪她一眼:“好,那你告诉我,在大漠遇到狼,要怎么办?你的巧舌如簧对它们可半点也不顶用~”

    舒沫瞠圆了眼睛,硬撑:“我让小宇给我准备一些毒药~”

    夏侯烨再忍不住,俊脸一黑,低叱:“你当那些狼是纸糊的,乖乖等着你喂毒药?”

    “要不,”舒沫想了想,只得也退让一步道:“咱们再合计合计?”

    “嗯~”夏侯烨缓了脸色:“等明天研究完地形,再想办法。”

    舒沫不放心,再三叮嘱:“总之,咱们只能智取,不能硬拼。以你的五千人马,对赫连骏驰的四十万大军,摆明了是以卵击石。”

    “放心,”夏侯烨没好气地轻捏她的鼻尖:“我还想跟你这小醋桶过几天消停日子,可没打算把命送在这里!”

    舒沫轻轻贴上他的胸口,满腹的柔情蜜意:“等过了这一关,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夏侯烨没有吭声,只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

    他常年征战,地图自然是必备之物。

    此次又是深入敌后,不把咯尔达的地形摸个透彻,如何敢冒然进军?

    进了矿山,确定了舒沫的行踪之后,更是无数次在脑中勾画撤退路线。

    可不论从哪一条路撤军,都必然要横穿柴桑盆地,过察哈拉山隘口,才能进入察哈尔草原。

    一旦事发,赫连骏驰只需一声令下,封锁隘口,命附近的驻军增援,则平日只有五千人驻守的察哈拉隘口,可以在三天之内,迅速增加到数万人。

    而就算一切顺利,他带着五千人穿过大漠撤到隘口,最快也要七天。

    察哈拉山隘口,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而他领着五千轻骑偷入敌后,粮草淄重都没带,急切间要闯关,可说难于登天。

    舒沫顾虑得没错,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又没有多余的粮草,赫连骏驰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这五千人马活活困死在荒漠中。

    虽说这些人是抱了必死之心追随他而来,马革裹尸本就是军人的宿命,他又如何忍心一己之私,让五千将士尽数战死在异国他乡,曝尸荒野?

    与其如此,倒不如陪着舒沫一起以身犯险,说不定绝处逢生,真能闯出一条生路。

    “沫沫~”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温柔,几许歉然,缓缓在漆黑的夜静静流淌。

    “嗯?”

    “你有几分把握?”夏侯烨转过头,声音就在耳边流转。

    舒沫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的意思,欢喜得差点跳起来:“没有十成也有九成!”

    夏侯烨不禁莞尔,轻刮她的鼻尖:“话说得这么满,当心牛皮吹破!”

    “放心吧!”舒沫神彩熠熠:“这个计划,我在心里谋划了几十遍,各种可能都想到了,绝对万无一失!”

    “即便如此,也还是要预防有人力不可抗拒的突发状况。”夏侯烨受怜地摸摸她的颊:“要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不可能完全照着计划走。”

    “我明白~”舒沫郑重地点头:“我并不是个鲁莽行事的家伙,若没有把握,也不敢夸口。”

    “嗯,”夏侯烨点头:“我信你。”

    “那,”舒沫眼睛一亮:“你肯答应我,带着兵先撤?”

    “怎么可能?”夏侯烨失笑:“我会把部队交给巴朗,由他带人撤出盆地,并伺机抢夺隘口,接应我们过关。”

    “我们?”

    “你不会以为,我会扔下你,独自逃走吧?”夏侯烨冷眼斜睨着她。

    她要敢应个“是”字,他绝不饶她。

    “不是以为,”舒沫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半张脸被窗外的星光映亮,沉静地低语:“是希望。”

    “舒沫!”夏侯烨眸光一凛,有种肃杀的气息。

    “你跟我不一样,”舒沫微笑,眼中隐隐含着泪光:“你的身上,系着几十万人的生死。”

    夏侯烨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他们,全都不是你~”

    再多的命,也换不来她一个。

    舒沫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泪水缓缓滴落在他胸前:“我很想识一回大体,却发现做不到。所以,我打算自私一点,抓着你一起走~”

    “傻丫头,”夏侯烨心中悸动,定定地瞧着她,低语:“即便没了我,朝廷还会再派人来接掌。可是,你若没了我,还能活么?”

    同样的,若没有了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舒沫凝眸,看着那双眼睛,原本精明睿智,运筹帷幄的眼睛,此刻清清楚楚写满了温柔。

    “烨~”她竭力想显得平静,颤抖的嗓子还是出卖了她。

    “你那个滑翔机,对降落地点有什么要求?”夏侯烨故意忽视她激烈的情绪,转了话题。

    舒沫摇头:“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在地面做个明显的标志,让我看见就行。”

    “那,”夏侯烨再问:“风向和风力呢,地形呢,也没要求?”

    “基本上,只要有气流就能起飞,”舒沫微笑:“而气流是永远存在的。当然,如果天降暴雨,或是风势太强,还是有影响的。地势嘛,只要不让我飞到博格达峰顶,别处,都还可以考虑。”

    现在正值夏末初秋,正是咯尔达气候最温和宜和的时候,但山区气候多变,也不排除偶尔突变,但大都很快过去。

    “距离呢?”夏侯烨问得极仔细:“一般情况下,能飞多远?”

    “如果滑翔机不损坏,一口气飞个几十里,没问题。”舒沫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在空中,走的直线。比平地翻山越岭,要近数倍。”

    “行,”夏侯烨点头:“博格达峰半山,有座雪山湖,面积不大,但在空中鸟瞰,应该能看到。”

    “你打算,翻越博格达峰?”舒沫一喜。

    这与她的计划,竟是不谋而合。

    这条山脉绵亘千里,光凭一架滑翔机飞出大山,显然不可能。

    不论她从哪里走,都躲不过赫连骏驰的追击。

    唯有从雪山逃走,可以摆脱追兵。

    赫连骏驰一定认为,滑翔机不能飞越海拨五千尺的雪峰,而凭她的本事,想徒手翻越博格达峰无疑是痴人说梦。

    先不说地势的陡峭险要,光那万年不化的冰雪,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就能要了她的命。

    但,只要准备充分,这并不是不可能。

    “你,怕不怕?”夏侯烨轻声问。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舒沫仰着头看他。

    夏侯烨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郑重地点头:“当然~”

    是的,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那就行了~”舒沫笑得极甜。

    女人的幸福其实很简单。

    她只希望,当他需要的时候,你能在。

    只要有他,上天入地,何惧之有?

    夏侯烨心中一悸,只觉一股热血直往上冲,顶着喉头,急切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沫又道:“既是要上雪峰,有几样东西是必备的……”

    “吃的穿的我都会准备,你只需安全准时抵达即可。”

    舒沫嗔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还要什么?”夏侯烨一怔。

    “咱们要上的是海拔最少在五千公尺的雪山,你不会以为象平常一样走上去就行了吧?”

    “不然呢?”

    “山上是万年不化的积雪,穿着平常的靴子根本无法行走。”舒沫耐心地解释:“所以,鞋上必需装上冰爪。遇到峭壁,上山时就得用冰镐在抓住冰面,以利攀援。而下山,就得有一条牢固而结实的长绳,以利垂降,节省大量时间。另外,你得帮我准备一双鹿皮靴。”

    夏侯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良久,淡淡地道:“我会背你。”

    “别傻~”舒沫摇头,温柔地笑:“那么高的海拔,空气稀薄,背着一个人怎么攀岩?”

    夏侯烨挑眉:“你不相信我?”

    “冰镐和冰爪的图纸,我明天白天抽时间画好。”舒沫不理他,极快地交待:“另外,千万不要忘了带火石。”

    “你果然不信我~”他一脸郁卒。

    “我又没缺手断脚,干嘛要你背?”舒沫低笑:“不过你放心,上了山多得是地方给你表现英雄气概。遇到峭壁,一定是你先爬,我绝不会跟你抢~”

    夏侯烨脸一红,讪讪地道:“谁说我要逞英雄……”

    舒沫笑嘻嘻,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不必逞,已经是我心中的英雄~”

    “死丫头,”夏侯烨恨恨地睇着她,曲指,轻弹她的额头:“学坏了,竟敢取笑我?”

    舒沫头一低,顺势滚进他怀里,哧哧低笑:“不敢了,再不敢了~”

    夏侯烨心旌摇曳,俯身下去,狠狠吮住她的唇。

    舒沫的笑声渐沓,终至无声……

    天还未亮,夏侯烨依旧穿窗而出,悄然遁走。

    舒沫匆匆梳洗完毕,乘着这个空档,开始绘制冰镐和冰爪的图纸。

    银杏进出了几趟,见她在画图,也不敢打扰。

    一直忙到中午,总算大功告成。

    赫连骏驰派了人送野味过来,告诉她路未修通,还得再耽搁一晚,请她见谅。

    舒沫倒巴不得多住几天,逃跑方案和路线虽已大致敲定,但许多细节还未来得及沟通。

    她装着不悦,念叨了几句,赏了来人,关起门来坐等天黑。

    这夜夏侯烨再来,果然带了份地图。

    两人仔细研究了地图,敲定了具体降落地点,以及降落的标志。

    接下来,便讨论出逃的时间。

    “五千人马化整为零,退到察哈拉隘口,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夏侯烨道。

    “没问题~”舒沫道:“三个月的集训,还剩下五十天。只要还在基地,我就有接触滑翔机的机会,你这边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撤离。”

    “嗯,那就订在下个月二十号。”夏侯烨果断地做了决定:“到时,我派人在矿山和兵工厂制造事故,扰乱赫连骏驰的心神。”

    舒沫想了想,道:“最好能想个法子把这十万兵马困在矿山。”

    基地里驻兵不足一万,矿山与其只隔几十里,赫连骏驰肯定会从这里调兵过去,展开拉网式的搜索。

    夏侯烨摇头:“想长期困住,几乎是不可能。阻个两三日,倒是不难。”

    有十万人,移山填海都够了!

    “有这两三日,足够咱们翻越博格达峰了。”舒沫道。

    “嗯,”夏侯烨点头赞同:“我安排人再炸一次一线天,够他们忙活好几天了。”

    “不止是一线天,”舒沫纤指一扬,点在地图上一处石桥:“这里也炸断,把他们彻底变成瓮中之鳖。为留下来断后的人,争取更多时间。”

    “爆炸声起,就会封闭矿场。”夏侯烨摇头:“若等炸完一线天,再赶到百里外去炸石桥,恐怕不可能。”

    “我倒有个法子~”舒沫微微一笑:“既能同时炸毁石桥和一线天,又能让留下来的人,从容逸走,包管打赫连骏驰一个措手不及。”

    “哦?”夏侯烨眉一挑,做洗耳恭听状。

    “不过,”舒沫话锋一转:“得先准备点东西。”

    “你说。”

    “我要最好的硝石,硫磺,松香,火石……”舒沫扳着手指数了一遍,末了道:“另外,我还要二块怀表。”

    夏侯烨一直神情自若,听到怀表,终于动了容:“怀表?”

    “你没听错,怀表~”舒沫嫣然一笑。

    “你要怀表做什么?”夏侯烨一脸狐疑。

    在矿场里摸爬滚打了一个月,对炸药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之前报的那些,连猜带蒙,也知必与炸药有关。

    但是,怀表就真的太离谱了一点。

    舒沫歪着头,一脸促狭:“你猜?”

    “说不说?不说,我可要罚你了……”夏侯烨俊颜一沉,伸出大掌,做势欲伸向她她的腋下。

    “哈~”舒沫骇笑,扭着腰肢逃离他身边:“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夏侯烨极不屑地撇撇嘴角,恨恨地收回手掌:“这么快投降,真没用~”

    舒沫抿着嘴笑:“硝石,硫磺等是用来制炸药的,松香呢,主要是防潮,怀表就用来定时。”

    夏侯烨一怔:“怎么定?”

    “拿来~”手掌向上一翻。

    夏侯烨从怀里摸出一块怀表,往她掌心一放。

    舒沫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把簪身在地板上略磨了磨,充当十字起,松开表盖,取出里面的机芯。

    “看到没有?”她一边示范,一边解说:“拔出表芯,时针和分针就会停止转动。这么一拨,就能把时针和分针调到你想要的任何一个时间段。把表芯按下去,分针和时针就会走。当走到十二点,两针就会重合。”

    夏侯烨没有吭声,目光渐转深遂。

    舒沫继续解说:“利用这个原理,在这里和这里装上两颗打火石,预设好时间,与炸药连接。使用时,按下机芯,开始计时。当两针重合时,两颗火石相撞,迸出的火花就会迅速点燃硫磺粉。然后……”

    舒沫说着,双手打开,做爆炸状:“怦,一切灰飞烟灭~”

    夏侯烨默默地瞅着沉浸在幻想中,眉飞色舞的她,薄得有些无情的唇,轻轻扯来,牵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些,你从哪学来的?”

    “呃?”伟大的有一双翻云覆雨手的舒沫正跷着双脚坐在桌边,神采飞扬地描述着美好前景,闻言一窒,张大了嘴愕然地看着他。

    夏侯烨双手环胸,只把下巴抬高几寸,淡声道:“跟谁学的?”

    “一,一个朋友。”舒沫结结巴巴地道。

    “哪位神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嗯?”夏侯烨的眸光冷厉了几分。

    她被他看得发慌,张了几次嘴,想要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嗯?”夏侯烨慢长斯理地坐下来,曲指轻轻敲着桌面。

    舒沫回过神,小脸一垮,十足的可怜情态:“说来话长,能不能以后再问?”

    夏侯烨失笑,不由自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那是种无奈的,带着点宠溺地笑容:“记住,你欠我一个解释。”

    “嗯嗯嗯~”舒沫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夏侯烨起身走向窗户:“我去准备东西,明天估计没办法再拖了~”

    “等等,我给你开张清单,附上数量。”舒沫急忙叫住他。

    “嗯~”夏侯烨藏在暗处,小心不让影子投到窗纸上。

    “可惜,没试验过,不知药性如何?不管了,多备一些,总是没错的!”舒沫小嘀咕着,略略思索,提起笔一挥而就。

    写完后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把纸拿起来,吹干了墨汁,卷成筒状交给他,叮嘱:“记住了,东西一定要最好的,宁可数量少一点,纯度不能低了。尤其是打火石,和硫磺必需要最最最好的~”

    否则,关键时候打不着火,就会前功尽弃,再完美的计划也白搭。

    “知道~”夏侯烨轻应一声,一晃消失了。

    “啧,快得跟鬼一样~”舒沫摇头概叹一声,坐回椅中,细细盘算。

    直到天快亮,夏侯烨才踏着露水而来。

    舒沫单手支颐,坐在桌边,睡得正香。

    他眉心一拧,靠过去,双手轻抄她的腰肢,正打算抱她到床上去。

    哪知手一碰,舒沫已经惊醒,黑眸猛地睁开,身体更是在瞬间警惕地崩得笔直,直到那张放大的俊颜映入眼帘,这才释然而笑:“烨,东西带来了?”

    “你太累了,先睡吧~”夏侯烨怜惜地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舒沫笑着仰起头,小脸红红,主动贴向他的掌心,小声道:“不累,就是有点悃~”

    夏侯烨心中一荡:“这是抱怨,还是赞美?”

    舒沫瞅着他不语,眼里有细碎的笑意在闪,甜蜜而温柔。

    好象在说:既是抱怨,也是赞美。

    “你这勾人的小妖精~”夏侯烨悠然长叹,低头捧着她的脸,在樱唇上狠狠啄了一口:“真真要了我的命了~”

    “呵呵~”舒沫羞涩又得意地低了头,轻笑:“时间不多,咱们开始吧。”

    夏侯烨上前,轻挽着她的腰:“这里恐怕不安全,咱们到山洞去。”

    舒沫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认同:“还是你想得周到。可,我走了,银杏进来见不到人怎么办?”

    夏侯烨轻轻跃出窗户:“巴图会看着办,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快去快回。”

    急切间,舒沫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也只好如此了~”

    夏侯烨轻车熟路,不过盏茶时分,就将她带进了树林。

    巴朗在灌木丛外的小树林里望风,远远了见了两人,迎上来单膝跪地,压低了声音:“属下给娘娘请安~”

    “巴将军,别来无恙~”舒沫微笑。

    “寒喧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先办正事~”夏侯烨说着,小心地抱着舒沫掠进了灌木丛。

    巴朗抢先一步,将洞口的伪装拔开,放二人进去,复又将洞口掩上,随即跟进。

    夏侯烨从怀里摸出火石晃燃,燃起火把,牵了她的手:“小心脚下~”

    舒沫跟着他一路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走了一段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高约十数米,占地数百平米的大洞。

    “抱歉,”巴朗把火把插在洞壁,歉然道:“急切间,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只能委屈娘娘将就了。”

    “够了,够了!”舒沫抬眼环顾着四周,满眼都是兴奋:“这么大的地方,足够我用了~”

    在这种条件下,能找到这种宽敞和隐秘兼具的地方,已经极为难得了~

    “那,开始吧~”夏侯烨说着,走到墙边,一手一只,提了两只包裹过来。

    舒沫翻开来,看了一眼,见是硝石:“秤呢,带了没有?”

    糟,百密一疏,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拉下了。

    “就猜到你一定用得着,早备下了呢。”夏侯烨象变戏法一样,从角落里拎出一杆秤,在她眼前得意地晃动。

    舒沫失笑:“瞧把你美得~”

    从他手里接过秤,挑了些硝石粉末在秤盘上,称出要的份量。

    夏侯烨拿了纸,小心翼翼地包上。

    就这样,一个秤,一个包,很快把舒沫要的材料都分拣出来。

    舒沫一一做了试验,凭着经验,估算出大概的当量,心里已经有了底。

    最后,她把火石拣起来,轻轻一碰,立时火花四溅。

    舒沫眼里流露出赞许之色。

    “我办事,你放心~”夏侯烨嘴角翘起,眼有得色。

    “这还不算,得先做个试验。”舒沫说着,把之前拆下的那个表芯拿出来,又把火石,胶布等等放置在一旁备用。

    巴朗知道她要装起爆装置,忙把火把移过来。

    舒沫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活计,眸光冷静犀利,手指灵活地穿梭着,花了约一刻钟,终于组装完毕。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爆破装置,呶起下巴,示意夏侯烨把之前分装好的硫磺粉末洒在地面,再把爆破装置放上去。拔出表芯,把时间调到十一点五十五分,再按下去。

    三人摒息,听着秒针走动,发出的嘀答之声。

    “好了,等五分钟。”舒沫直起腰,鼻尖上渗出细汗:“成败,在此一举了~”

    夏侯烨伸手,轻轻握住她的。

    发现,她手心全是汗。

    “沫沫~”夏侯烨轻唤。

    “嗯?”舒沫头也不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

    “一定会成功的~”夏侯烨的声音,低沉有力。

    舒沫闻言微怔,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没把握~”

    “我对你有信心~”夏侯烨轻捏她的掌心,微笑。

    舒沫忽然愣住,眼中的迷惘忐忑尽数散去,变得专注而迷离,喃喃低语:“讨厌,你存心惹我掉眼泪~”

    话刚说完,分针与指针重合,嗒地一声轻响,火花一闪,随即哧地冒出一股浓烟。

    一股刺鼻的硫磺味迅速弥漫开来。

    “成功了!”巴朗禁不住欢呼出声。

    “烨,你看到没有,我成功了!”舒沫难抑激动之情,偏头望着他,眼睛睁得滴溜圆,漆黑幽亮,剔透晶莹,带着点孩子似的稚气,傻乎乎地瞅着他笑。

    他怎会看不见?他的沫沫,是最棒的!

    夏侯烨没有说话,踏前一步,深深地吻住了她……

    巴朗抬起手,正要与他击掌相庆,冷不防看到这火辣激情的一幕,慌慌张张地掉头就跑。

    他跑得太快,竟然一头“怦”地撞在石壁上,顿时眼冒金星。

    “哈哈~”舒沫转头见了他狼狈的模样,先是一愣,继而笑弯了腰:“真好玩~”

    “好好的,你跑什么?”夏侯烨叱道。

    巴朗一张黑脸涨成猪肝色,眼睛左瞟右瞄,就是不敢看两人:“属下,属下想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先别急~”舒沫忙道:“还不知道成功率有多高,等有了把握,再告诉大家也不迟。”

    “已经够好了,不必再改~”巴朗摸着头,讷讷地道。

    “我感觉火石相撞的力度太小,这次成功有侥幸的成份。”舒沫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道:“要确保万无一失,就得加个小装置。巴将军,劳烦你再找几样东西。”

    “请娘娘吩咐~”

    “剪刀,铁钳,一张信纸,一根细铁丝,再加几条剖细的嫩竹枝。”舒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铁丝越细越好~”

    “是~”巴朗应声而去。

    舒沫随手捡了块尖锐的石头,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夏侯烨也不打扰,掌着火把静静地站在一旁。

    不多会,巴朗去而复返。

    舒沫接过他手中物品,便开始捣鼓起来,很快便利用这些物品,做了一个小巧的托架。

    竹蔑为圈,信纸做底,铁丝相连。

    她挑了两颗尺寸合适的火石,分别置于托架上下,再把它与时针相连。

    轻轻拨动指针到重合位置,铁丝移动,火石从托架上坠落,与嵌在底部的火石相撞。

    如此反复试验,不断调整,直到每次都成功擦出火花,这才笑道:“成了~”

    巴朗瞧得眼珠都鼓出来,大为叹服:“娘娘真是心思细腻~”

    舒沫抿唇而笑,先制了四个小托架,再把各种配料按计算的份额一一称好,制了四个炸药包。

    “本来只需一个炸药包就够了,为防止到时点火不成功,特地准备了双份。”舒沫仔细叮嘱:“等把炸药埋好,再把火石放进托架,洒上硫磺粉后撤离。这样,就能确保安全无虞。”

    “是~”巴朗小心翼翼地接过她自制的炸药包。

    舒沫想了想,又道:“我虽然在里面加了石腊和松香,用来防潮和防止火药结块。但若是埋炸药时,把坑挖深些,上面加盖一层油纸,就更万无一失了。”

    “属下省得~”巴朗点头。

    “火药的份量放得很足,炸飞一座桥绰绰有余。”舒沫生恐他粗手大脚,行事莽撞,反复叮嘱:“放置火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轻放呀~你也看到了,托架是用信纸做的,手重了,火石掉下去,引燃了炸药,当场灰飞烟灭!”

    “放心吧,绝不会误事。”

    “嗯,”舒沫点头:“时间我已经调好了,到时只需把表芯轻轻按下去就可以了。还有,十一个半小时的埋一线天,半小时的埋石桥,切记别弄错了。”

    这样,埋完一线天的炸药后,还有十一个小时给他们撤退到石桥。

    虽时间上依旧有些仓促,若借着夜色的掩映,施展轻功,近二百里的路,也不是不可能赶到。

    “娘娘辛苦了~”巴朗感激不尽,但生性木讷,拙于言词,只能用最质朴的语言,道出心中谢意。

    “好了,”舒沫伸手抹了把汗,笑道:“折腾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夏侯烨斜睨她一眼,掏出手帕递过去,柔声道:“瞧你,都成花脸猫了~”

    舒沫随手在脸上一擦,雪白的汗巾果然染上一团黑渍,顿时哗地一下,俏脸通红:“我明明很小心,啥时弄到脸上去了?”

    夏侯烨勾起嘴角:“在你专心摆弄托架,忙着让两块火石相撞的时候~”

    “那你不提醒我?”舒沫低嚷。

    夏侯烨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轻轻一句,便令她的心情瞬间飞扬:“我觉得挺好看~”

    “呵呵~”舒沫傻笑,眉梢眼角都是幸福。

    一行人说笑着,从洞里出来,才发现天已大亮,所幸这条路只通别馆,并无太多侍卫值守。

    两人匆匆赶到别馆,值守的侍卫已经四处走动。

    舒沫看了夏侯烨一眼,从林中步了出来,迎着侍卫缓缓踱去:“早~”

    侍卫回过头见了她,惊得目瞪口呆:“舒姑娘何时出了门?”

    “在你打瞌睡的时候~”舒沫冲他眨了眨眼睛,越过他径自进了屋。

    “呃~”守卫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地瞪着她的背影。

    回到房中,银杏正急得满屋子团团转,听到开门声,扭过头见了她,长长吁了口气:“阿弥陀佛~”

    “怎么,怕我逃了?”舒沫淡声嘲讽。

    “矿场到处都是大王的眼线,奴婢是担心娘娘落了痕迹~”银杏垂了头,小声道。

    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夏侯烨再有神通,在赫连骏驰的地盘,也施展不开。

    “你这算什么?”舒沫并不领情,只觉好笑:“猫哭老鼠?”

    “娘娘……”银杏咬着唇,正要答话。

    忽听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起,紧接着一把粗豪的嗓子禀道:“舒姑娘,大王有令,半小时后启程返回基地,请姑娘收拾行礼,早做准备~”

    未料到分别的时间来得如此之快,舒沫愣在当场一时说不出话。

    “姑娘?”未得到她的回答,传令兵迟疑地催了一句。

    舒沫定了定神,急步走到窗边:“知道了~”

    夏侯宇收到消息,策马飞奔而至,见了舒沫劈头就是训斥:“你搞什么?不是说只住一晚,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担心得要死,若不是赫连骏驰把兵工厂的位置瞒得滴水不漏,他早就抢了快马追过去了!

    “出了点小意外,”赫连骏驰讪讪地道:“这才耽搁了些日子。”

    “意外,什么意外?”夏侯宇一惊,想起那晚的情形,小脸煞白。

    “山区突降暴雨,冲垮了路面……”赫连骏驰试图粉饰太平。

    “矿工造反,用炸药炸毁了必经之路~”舒沫轻描淡写地道。

    “真的?”夏侯宇眼睛一亮,立刻幸灾乐祸地道:“怎么不索性把兵工厂给炸了?”

    “兵工厂若炸了,舒沫也别想活!”赫连骏驰羞恼成怒,冷声道。

    “无所谓~”舒沫耸了耸肩:“不自由,勿宁死~”

    “舒沫,别太嚣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赫连骏驰放下狠话,转身拂袖而去。

    “呸!”夏侯宇冲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小宇~”舒沫按捺不住雀跃之情,将他拉到僻静处,压低了声音道:“我见着烨了~”

    “你说什么?”夏侯宇猛地抬起头,圆睁着一双大眼,惊疑不定地瞪着她。

    第一反应就是听错了:基地守卫如此森严,他怎么可能进来?

    继而又想:熠公子能来,凭什么他就不能来?

    “你没听错~”舒沫眉梢眼角都溢着欢喜,轻轻地道:“我的的确确见着烨了!”

    “他,”夏侯宇心一颤,瞬间情绪大乱,忙垂下眼盯着脚尖:“是来带你离开的吧?”

    “嗯~”舒沫未察觉他的异样,满怀喜悦地点头:“我们商量好了,下个月二十就走。”

    “为什么不直接逃走,要等一个月之后?”夏侯宇强打精神,问:“那奸贼防得紧,错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这不象是夏侯烨的风格,定然是舒沫的主意。

    “他还有些事,需要时间安排。”果然,舒沫微笑着睇他一眼:“再说,你和熠还在这里呢,我怎能一声不吭,只顾自己逃走?”

    “别告诉我,你打算带着小爷一起走?”夏侯宇轻哼。

    舒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当然可以带你走,前提是,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小宇是她亲手训练的,他的能力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尽管以他的资历,这样的方式离开,仍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不是吗?

    “我~”夏侯宇一窒,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竟然答不上来。

    “烨说,睿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舒沫低低地补了一句。

    夏侯宇将手藏在袖中,十指却不听使唤地一阵颤抖。

    “你以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最短的时间里,冷静下来,眼里浮起不符和他年龄的沧桑和冷漠:“我,还回得去吗?”

    就算他想,就算夏侯烨能再度接受他。

    可是,要怎样的勇气,才能抛下双亲,回到睿王府,去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和流言蜚语?

    不管他甘不甘心,想不想面对现实,这辈子,他已经回不去了!

    舒沫一阵难过,却不想说些空洞而无意义的话来安慰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拥他入怀:“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

    眼看他小小年纪承受着即使是成年人也难已承受的痛苦,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百般挣扎,静待时间的流逝。

    成长,有时必需付出代价。

    “又不娘们,动不动流泪!”夏侯宇不屑地轻哧,挣脱了她的怀抱。

    “十点后到我房里来~”舒沫瞄到银杏拿着包袱走过来,匆匆结束了对话,转身迎了上去。

    舒沫借口路途劳顿,简单地用过晚饭,早早地洗漱完毕,打发银杏到楼下歇息,关了房门,静等时间流逝。

    十点一到,夏侯宇准时而至,结伴同行的还有夏侯熠。

    舒沫简短地把计划向两人介绍了一遍。

    听完整个计划,夏侯熠倒吸一口冷气:“这太疯狂,这危险,我不同意!”

    夏侯宇不以为然:“有父王在,她不会有事。”

    “我不是指翻越雪峰,”夏侯熠急急地道:“赫连骏驰臂力惊人,能挽五百石的铁弓,百步穿杨不过是举手之劳!除非你能在瞬间攀升到百丈以上,脱出他弓箭的范围,否则必定成为他的箭靶!怎么逃?”

    夏侯宇闻言一愣,蓦然变色:“还是三叔想得周到,此事大大不妥。得想法子把他支开。”

    舒沫胸有成竹,偏头反问:“谁说我要往上飞?”

    “不往上,难道往下?”夏侯熠一呆。

    舒沫但笑不语,一脸的神秘。

    夏侯宇眨眨眼,再眨眨眼,百思不得其解:“往下怎么飞?难道,你要往水里钻,在水下挖一条通道?”

    “这怎么可能~”舒沫啼笑皆非。

    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滑翔机改装成潜水艇呀!

    “那你怎么飞?”夏侯宇急了。

    “你先帮我办件事~”舒沫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卖起了关子:“我从兵工厂那边,带了样东西,藏在马车下面。你想办法潜到马厩,把东西给我偷出来。”

    “你先把方法告诉我,我再去~”夏侯宇也杠上了。

    夏侯熠笑着起身:“我去吧~”

    “还是让小宇去吧,万一给人发现,也能搪塞得过去……”舒沫不放心地道。

    “我很快回来~”夏侯熠不予理睬,头也不回地穿窗而出。

    半小时后,夏侯熠仍旧从窗户进来,手里多了两件东西。

    夏侯宇抢过来一瞧:“这不是操纵杆吗?”

    “嗯~”舒沫点头:“咱们现在配的操纵杆平时没问题,但在急速爬升或下降时,容易出现卡死现象。”

    夏侯宇看着两根簇新的操纵杆,眼眶微微湿了。

    所以,她并不是空言许诺,而是真的做了准备,要带他一起离开。

    只是,他注定在辜负她的这片心了。

    夏侯熠了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只要有缘,总有再见的时候~”

    舒沫望向夏侯熠,歉然地道:“对不起,你特地为我而来,而我却要丢下你,独自逃生了。”

    “我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夏侯熠浅笑,眉梢眼角都是温柔:“最重要的是,你能安全~”

    “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脱困~”舒沫神情郑重:“到时,咱们在察哈拉隘口见面~”

    “那么远?”夏侯宇一怔。

    “人多扎眼,分开走更安全。”夏侯熠淡淡地道。

    “烨带了五千兵马来,打算抢夺隘口,接应我们出关。”舒沫解释。

    夏侯宇急不可待地望向舒沫:“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办法透露给我们了吧?”

    舒沫轻描淡写地道:“等到了那一天,你们就明白了~”

    “喂!”夏侯宇气得七窍生烟:“哪有这样的?”

    “是不是这个办法太过冒险,怕说出来被我们阻止?”夏侯熠若有所思。

    舒沫笑了笑道:“我还年轻,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我们!”夏侯宇崩起小脸。

    “别说了~”夏侯熠伸手按住他的肩,眼睛望向舒沫,目光柔和而深沉:“我信你。”

    “三叔!”

    “谢谢~”舒沫长长吁了口气。

    夏侯宇臭着一张脸,从窗户跳了出去:“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我们~”

    “小宇~”舒沫追到窗前,探出头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别管~”夏侯熠笑道:“他就是这脾气,气头过了就没事。”

    “我……”

    “不必解释~”夏侯熠打断她:“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舒沫又是感激,又是抱歉:“对不起~”

    “小七~”夏侯熠走到窗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远山灰黑的轮廓,低低地道:“你只要记住,你的命不再只属于你一个人。”

    舒沫神情尴尬,咬着唇,不知说什么好。

    夏侯熠偏过头来看她,神色柔和:“你若死了,烨绝不会独活~”

    我,亦然。

    “我明白~”舒沫悄悄松了口气。

    转眼到了七月十九,舒沫象往常一样,上午带学员并且宣布,明天开始做载重飞行训练,下午给夏侯宇做单独的辅导。

    赫连骏驰宣布晚上设宴,庆祝训练进入新阶段。

    舒沫推辞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便无奈地点头应允。

    席间,学员纷纷过来敬酒,舒沫推辞不掉,勉强喝了一杯应景,便借口不胜酒力,把满满一杯酒往赫连骏驰面前一推,请他代饮。

    赫连骏驰一怔,看着染了她口脂的酒杯,不禁心旌摇荡,斜睨着她,调笑道:“代饮倒是不难,总该有个名份~”

    本以为必定被她责骂,不料舒沫竟只抿着嘴,笑而不语。

    那些学员都是赫连骏驰的心腹属下,这二个多月来,他对舒沫的心思,也瞧得清清楚楚,看了这个情形,便都起起哄来,闹着要喝喜酒。

    夏侯宇见状,气得捏紧了拳头,拂袖而去。

    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少主,就算愤而离席,又有谁放在心上?

    赫连骏驰见舒沫双颊染着淡淡的粉红,灯下看来格外的娇美,心里美滋滋的。

    上次在矿场,种种迹象表明,那些工人分明是有组织的消极怠工,制造事端。

    他一度怀疑夏侯烨潜进了矿场,暗中策划营救舒沫。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于是刻意减少了别馆的守卫,制造出宽松的环境,却在出山的必经路口增高了数道暗哨,悄悄张网以待。

    打算在夏侯烨带着她出逃时,一举将他抓获,斩草除根,彻底断了舒沫的后路。

    不知是风声走漏,还是估计错误,几天下来,竟是风平浪静。

    他不能一直在矿山待下去,只好带着舒沫重回基地。

    但是,对舒沫的疑心却并未消除。

    总觉得,她一定会利用跟龚千均会面的机会,谋划些什么?

    然,矿场那边,兵工厂的工人经过一番整顿,似乎也老实了许多。

    不闹夭蛾子后,生产效率也跟着成倍提高,这一个月的产量,竟比前面半年还要高!

    舒沫回到基地后,照常训练,教授得极为用心,并未藏私。

    甚至还宣布,明天开始,进行载重训练。

    也就意味着,他苦心孤诣,花了大把金钱打造的飞行中队,终于可以进入实战演练的阶段了!

    这,怎么不让他龙心大悦?

    再加上,舒沫半推半就的暗送秋波,让他彻底放下了警惕,开怀敞饮,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那些属下们,见他高兴,酒劝得也越发地卖力。

    这场豪华盛宴,宾主尽欢,直闹到十二点,赫连骏驰喝得酩酊大醉,被人背回宿舍,才宣告结束。

    舒沫在银杏的陪同下,姗姗回到别馆。

    推开门,夏侯宇和夏侯熠已经等候多时。

    “事情办妥了?”舒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哼!”夏侯宇脸黑如墨,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过头去。

    舒沫眉一挑:“出了岔子?”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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