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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本王的女人

本章节来自于 官家庶女 http://www.lishu123.com/94/94927/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二十四,一大早把春红送出门,舒沫才恍然记起,明天就是乡试最后一天。

    急忙打发陈家二兄弟,装了两车梨运到京城去卖,顺便到贡院街转转,打听一下消息。

    结果,不到中午,陈二虎便独自回了庄。

    此次乡试果然出了问题,详细的却并不清楚。

    只知前两天,康亲王世子夏候熠领着神机营的侍卫进了贡院。

    这两日,京中百姓议论纷纷,各种谣言已是满天乱飞。

    有说主考官收受贿赂,私相授受,乡试三甲名单早已内定;也有说考题泄露,考前已有人在四处兜售考题……莫衷一是,不一而足。

    他们住在乡下,消息闭塞,却没听到半点风声。

    贡院里本身有衙役,若只是考生舞弊营私,当场抓了就是,根本不需要从京中另外调派衙役。何况,还是负责皇宫禁卫的神机营,又是康亲王世子亲自领兵。

    但如果是正副主考出了问题,按理就该另选主考,重新出题。

    偏,派了兵接管了贡院布防后,再无任何下文,着实蹊跷得很。

    “此次乡试,主考大人是谁?”舒沫沉吟片刻,问。

    “翰林院大学士,陈光中。”

    舒沫想了想,这名字很是陌生,再问陈二虎这陈大人在朝中有些什么靠山,他却一无所知,不安地搓着手:“小人再去打听打听。”

    舒沫不禁失笑:“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那,我还上京里卖梨去。”陈二虎见她不再提问,拿了二个馒头,匆匆又进京了。

    “小姐,”立夏见她久久不吭声,小心翼翼地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舒沫看她一眼,笑了:“还能怎么办,日子照过呗!”

    说话间,绿柳把孙瑜带了进来:“小姐,二舅老爷来了。”

    “二舅来了,快请坐。”舒沫赶紧起身,让坐。

    绿柳上完茶,不等立夏找借口,竟主动避了出去。

    舒沫看着她沉默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

    “怎么,”孙瑜见她表情凝重:“出什么事了?”

    舒沫摇了摇头:“二舅可听说过陈光中?”

    “怎么,”孙瑜笑道:“你还关心科举呢?”

    “也不是关心,”舒沫笑着解释:“只是二哥刚好入试,听说此次出了些问题,这才打听一二。”

    “舒家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还管他们的死活做甚?”孙瑜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调侃。

    “是老爷和夫人不认我,二哥却与我并无罅隙。”舒沫淡淡地道。

    “陈光中是翰林院学士,本次乡试的主考,这你肯定是知道了的。”孙瑜解释:“但他还有一重身份,是沐国公夫人的兄长,太子妃的亲舅舅。”

    舒沫颇为意外:“原来是这样。”

    世界还真小,兜来转去,竟又与薛家扯上了关系。

    夏候熠,摊上了一件棘手的事。

    若真是陈光中收受贿赂,暗泄考题而东窗事发,办不办,怎么办,还真是个难题。

    沐国公本身已是外戚,这陈光中又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姻亲再加姻亲,盘根错节,千丝万缕,系着的都是皇家颜面。

    “我听说,”孙瑜看她一眼:“薛家二小姐曾几次欲与林家联姻,被林家拒绝呢。”

    舒沫反应冷淡:“是吗?”

    “京中很多人谣传,你上次出嫁遇劫,是凝霜郡主指使。”孙瑜小心翼翼地探问:“不知……”

    “你也说是谣传了,谣传岂可相信?”舒沫反问。

    “若是陈光中被法办,沐国公多少会受牵连,凝霜郡主的脾气,或许也能收敛些也说不定。”孙瑜碰了个软钉子,表情有些讪讪的。

    等于,间接帮她报了一箭之仇。

    舒沫自然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觉颇为好笑。

    先不说是否确有其事,就算是真的,就算陈光中最后被法办,对薛霜凝来说,最多是受流言骚扰几日,能有什么影响?

    这样,就想抵销她当日承受的那些痛苦和为此付出的沉重代价,未免太便宜了一些!

    舒沫起身,从多宝阁上取了一卷宣纸,递到孙瑜手中:“闲着无事,画了几张图,舅舅拿去看看能不能用?”

    孙瑜忙起身接过,喜滋滋地道:“不用看,你画的,一定是好的。”

    舒沫似笑非笑地道:“舅舅有时间,不如多对店铺上些心,少管些八卦闲事。”

    孙瑜脸一红,知道她必是不喜自己旧事重提:“我正要告诉你,月底我要再赴一次关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有什么事,可打发人到店里,向大舅求助。”

    “才从关外回来,怎么又去?”舒沫皱眉:“这时节出门,正赶上下雪,天寒地冻的,不方便不说,也容易出危险。”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孙瑜不以为意:“乘二舅现在年轻,胳膊腿还能动,多跑几趟。等以后老了,想走都走不动了,再休息也不迟。”

    “钱够用就好,”舒沫叹道:“这般拼命,为的哪般?”

    孙瑜便咧开嘴笑:“你二舅妈怀上了。”

    舒沫惊讶之后,忙道:“恭喜二舅了。”

    “嘿嘿,”孙瑜满怀憧憬地道:“这回若是生个小子,二舅就算是累死了也值!”

    “二舅真是!”舒沫嗔道:“这话可也是乱说的?让二舅妈听到,准是一顿说叨!再说了,就算生闺女又怎样?都是舅舅的骨血,一样值得庆贺。二舅可不许偏心。”

    孙瑜斥道:“又胡说!闺女和小子哪能一样?不过,我保证不偏心就是。”

    舒沫摇了摇头:“才怪!”

    孙瑜眉开眼笑:“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得赶紧回去。月底要走,好多事要准备,家里也要安排好了才能动身。”

    “对了,”舒沫想起一事,叫住他:“有样东西要给你,你且等等。”

    她开了妆台抽屉,从暗格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四方漆盒,揭开盖,取出一枚鹰形铁戒:“二舅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孙瑜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敲了敲,笑道:“这是铁的吧?能值几个钱,也当宝贝似的收起来。”

    “二舅莫要小瞧了这枚戒指,”舒沫淡淡地道:“在关外,若是为了难,亮出它可以逢凶化吉。”

    “就凭它?”孙瑜先是有些不信,狐疑地再看了几眼,蓦地眼睛一亮:“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鹰戒?”

    “应该是吧?”舒沫也不确定:“它那戒面上,不是铸着一只振翅的雄鹰吗?”

    “你从哪得来的?”孙瑜一脸紧张地追问。

    “偶然的机会,朋友送的。”舒沫含糊其词。

    “什么朋友?”孙瑜竟追根问底。

    “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缘。”

    “不可能!”孙瑜断然否认:“萍水相逢,能以鹰戒相赠,你当二舅是傻的?”

    “二舅不信,我也无法。”

    “你真不知鹰戒的来历?”孙瑜将信将疑。

    “他只说这戒指可以保我在关外一切平安,别的并未多说。我想着二舅常年在关外行走,且戒指也不大,带着并不费劲,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收了。”

    孙瑜走到门前,撩开帘子往外张望了一下,又去窗边看了一眼,确定左近无人,这才走到舒沫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鹰戒是西凉大将,鹰将军的信物。”

    “西凉大将?”舒沫吃了一惊。

    她以为,关外虽是化外之邦,终是大夏的国土,却不料赫连俊驰竟是外邦大将。

    那他深入大夏国都,意欲何为?

    崔老三能为薛凝霜所用,证明他与沐国公或是太子私底下必然有联系!

    “是~”孙瑜点了点头,很是不解:“你长年在内宅,足未出京师,几时认识外邦之臣?”

    能随手将鹰戒送人,就算不是鹰将军本人,也必定是他的心腹之人。

    “他脸上也没刻字,我哪里知道他是外邦之人?”舒沫苦笑,忽然间心乱如麻。

    她想起了普济寺初遇夏候烨,他身受重伤,满身鲜血,倒在她的房中。

    那时,她以为他为了见到夏候宇,私闯桃林精舍,被夏候熠的亲卫所伤。

    看来,一直都是她想错了。

    而在永安候府,想劫走夏候宇的,也不是夏候烨,而是赫连俊驰!

    此次乡试,在众人的猜测和观望中,于八月三十日结束。

    本科主考,副主考,十八房考官,以及负责监察的御史全部被收押进大理寺待审。

    御史龚开梦,上本参主考陈光中收受贿赂,致使考题泄露,恭请圣裁。

    龙颜震怒,下旨由康亲王世子,彻查此案。

    夏候熠忙着收集陈光中受贿泄题的罪证的过程中,舒沫悠哉游哉地卖光了第一批采摘的七千斤早熟梨。

    在对雪梨进行第二批采收时,传来了陈光中获罪被判斩立决,家眷流放三千里;副考,十八房考官,同场监察御史通通不同程度获罪的消息。

    所有人还未从这波冲击中回过神,发生了更教人震惊莫名的事件,使得陈光中被斩一事,变得微不足道。

    天启十二年九月二十一,皇上下旨,太子纵容妻舅贪墨渎职,扰乱科考,先有失察之罪,后又干扰审案,企图为其掩盖,犯包庇之罪。黜其太子之位,废为平民,即日流放伊梨。

    圣旨一下,满朝震惊。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会真的要了陈光中的命,更没想到,这件事竟会牵连太子被废!

    科场为抡才大典,科场舞弊确实为历代皇上深恶痛绝之事。陈光中为太子妻舅,为他说情,奔走也是人之常情。即使做错,加以训斥也就是了,何至弄到废黜这么严重?

    在震惊过后,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御史。

    还是龚开梦,先上一本,参太子太傅有教诲不严,德行失察之罪。

    皇上御笔一挥,革了太子太傅之职,勒令告老还乡。

    风向标一明,御史们纷纷开始上本,与太子案有牵连的官员,无一幸免均遭受弹赅。

    该斩的斩,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降职的降职,该调任的调任,皇上下起手来,竟是雷厉风行,毫不手软。

    而这些人,大都是平日与太子走得很近,或者是与陈皇后娘家关系密切之姻亲。

    若不是瞧在已故太后的份上,沐国公府亦难逃此劫。但,没了太子这个强有力的后盾,远不如昔日风光。如今的沐国公府已是门庭冷落,车马凋零。

    陈大虎虽没念过书,却是个有心之人,见舒沫对这些事似乎很感兴趣,也就用心地收集着。

    每日进京卖梨,闲着没事,四处打听,等卖完梨回到家,一本正经地说给舒沫听。

    这些朝廷大事,自然与舒沫半点关系都没有。

    陈二虎既然苦心收了来,她便姑且当成故事来听。

    连带着立夏几个也有了福利,每天多了一项消遣,免费听一回说书。

    说的,还是本朝的真人真事,偶尔几个人名,还是曾经听过的,更是着了迷。

    这一日,陈二虎回了庄,却只把当日卖梨所得的铜钱交了,并不再多说一字。

    立夏一时好奇,问了一句:“今日没有故事了?”

    陈二虎不擅说谎,被她一问,目光左闪右射,立刻吱吱唔唔起来。

    “怎么?”舒沫见他神色慌乱,不停地偷偷瞟自己,随口猜测:“今日说到我了吗?”

    陈二虎登时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瞪着舒沫:“东家小姐,如何得知?”

    舒沫瞧了他的神色,越发好笑:“说我什么,讲来听听?”

    绑架事件已过了一个多月,又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案子,谁还记得她?

    “呃,”陈二虎神色尴尬:“都是胡说八道的,小姐何必听这些闲话?”

    舒沫笑了笑,也就不再追问。

    这边正在闲聊,那里许妈已经在门外嚷:“小姐,你看谁来了?”

    声音高亢,夹着前所未有的喜悦,更是鲜少有的激动。

    舒沫惊讶地转头,舒淙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七妹妹,你这地方可偏,让二哥好找。”

    原来,永安候舒元玮费尽心思要与太子府攀上关系,为此搭了二个庶女,谁料到婚期还没到,太子却被废了,这件事也被人翻出来。

    他半点好处没有捞到,反而被御史参了一本,差一点因此获罪。

    虽最终因与太子关系绕得太远,而虚惊一场,却因此而被一众朝臣讥刺嘲笑,冷言冷语听得两耳都起茧。

    这时又有人把舒沫新婚被劫一事拿出来,说这事太子妃纵妹行凶的铁证,怂恿舒元琛代舒沫出头,参沐国公一本。

    舒元琛虽未真的上奏,心里却不由犯起了嘀咕。

    林青山死也不肯同沐国公结亲家,此事必有内情——可,若说早在数个月前,他便未卜先知,预测到太子会因科场舞弊一案受到牵连被废,那也太邪乎了。

    想着陈青山,自然不可能不想到舒沫。

    他也隐隐听到过一些传闻,舒沫自到了月溪村之后,与相府公子和康亲王世子来往勤密,夏候熠甚至还亲笔替她的庄院题了字,送了匾额。

    可见,他们之间交情匪浅。

    他不禁有些懊恼,当日,似乎做得太过绝情了些。

    但是,身为父亲,要他首先低头向女儿认错,又是绝不可能。

    忽然记起清风无意间透露,乡试入场那日,舒沫曾赶在开龙门前探望舒淙。

    于是乎,便有了舒淙今日的千树山庄之行。

    舒沫自然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曲折复杂的内情,见舒淙在这个时间,居然找上门来,心中也是有些感动。

    “二哥,”舒沫急忙迎上来:“今日如何有空来我这坐坐?”

    “二哥等了许久,你都不下贴邀请我,”舒淙俏皮地冲她眨着眼睛:“不相干的外人,倒是左一拨右一拨来得勤快。我只好厚着脸皮主动登门了,你可不许赶我走。”

    舒沫略有些尴尬:“瞧二哥说的,你肯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赶呢?”

    “这是哪位?”舒淙看一眼杵在屋子里不知所措的陈二虎,好奇地问。

    “庄里管事的次子,叫陈二虎,是个勤快本份之人,帮了我不少忙。”

    “二少爷好。”陈二虎见点到自己的名,赶紧向舒淙见礼。

    “没事了,你下去吧。”舒沫打发陈二虎离开。

    “陈管事?”舒淙讶然:“我记得庄里的管事,似乎是姓林?”

    他虽不理庶务,但林柯每年都要进府几次,有时送节礼,有时送果蔬,逢夫人生日必到。

    因此,倒也是照过几面,加上他与林瑞是堂兄,自然有些印象。

    “林管事这些年攒下些家底,不愿再在田庄委屈做个管事,辞了工走了。”舒沫轻描淡写地道。

    既是自己辞的工,舒淙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皱了眉,指着陈二虎远去的背影:“七妹,这些下人平常也是这样,直接进你的闺房?”

    舒沫看他一眼,淡淡地道:“这里是堂屋。”

    “不管怎样,”舒淙颇不赞同地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整日与这些粗鲁的男子厮混在一起?传出去,太不成体统。”

    舒沫也不生气,只淡淡地道:“我只有一个人,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自己决断。若只管避嫌,哪里还做得成什么事?”

    “不行!”舒淙一脸激愤,上前拉着她就要走:“你好歹是候府的姑娘,五品官家小姐!二哥可不许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你的脊梁骨!走,跟二哥回去!”

    “我不回去,”舒沫冷淡地挣脱开他:“我在这里挺好,不受拘束,很自由,很快活。”

    舒淙指着屋子嚷:“看看,房子摇摇欲坠,四面漏风,冬天哪里能住人?家具,破破烂烂,一碰就散!这也叫好?二哥又不是瞎子!”

    “当然,”舒沫点头:“比不得候府富丽堂皇,却比刚来时好了许多。至于房子,破败之处,我已经在筹银子,着手请人修缮。二哥不必挂怀。”

    “好好的有福不享,何必要吃这苦?”舒淙劝道:“父亲和娘那里,我自会去劝说,你不必担心!”

    “哪里是吃苦?”舒沫笑:“家里这些事,也是夫人在打理,未见父亲插手。”

    舒淙面上一红,辩道:“娘也只是在内宅看些帐本,杂物通通交由管事处理。哪里象你,抛头露面,事必躬亲?”

    “二哥好意心领,”舒沫只是摇头:“我在这里住得惯了,很喜欢这边的清静幽雅,倒比在候府舒服得多。”

    舒淙卯足了劲,苦口婆心地劝,舒沫只是摇头,坚决不肯同意。

    舒淙无法,只得怏怏地回去了。

    “小姐,”立夏满心疑虑:“会不会是老爷说了什么,要不然二少爷怎会突然会来?”

    “脑袋长在他们身上,喜欢瞎想,谁还管得了?”舒沫埋首于帐本,头也不抬。

    园里的梨子收得差不多,柿子也该采收了,等把柿子卖完,就得为三十亩柚子找出路。

    算起来,一直要忙到过年才能坐下来喘口气,哪有那闲功夫应付闲杂人等?

    “小姐就一点都不担心?”立夏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

    “我该担心什么?”舒沫漫不经心地问。

    “万一老爷一声令下,要小姐重回西府呢?”立夏很是担心。

    搬出候府,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没有攀比,没有打压,不必事事处处看人眼色,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

    如今,日子刚刚平静下来,真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打破这份惬意。

    “你不想回去?”舒沫停了笔。

    立夏脸一红,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挺好。”

    之前,她很不理解舒沫为什么一心想脱离候府,真正过上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当家作主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

    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舒沫淡淡地道:“我从不为还未发生的事情,预先烦恼。”

    “可小姐不是常说,有备无患吗?”立夏不服气地反驳:“我觉得老爷应该是有这种想法的,小姐早做筹谋,有什么不对?”

    “呵呵~”舒沫轻笑,抬眸觑她:“你这丫头,几时变得口齿这般伶俐?”

    “这不是跟小姐学的嘛~”立夏笑答。

    舒沫敛了笑,轻轻地道:“放心吧,我不会回去的~”

    立夏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小声嗫嚅:“可我,也不希望小姐真的跟西府彻底断了联系。”

    万一老爷态度强硬,小姐犟起来,闹得老爷下不来台,只怕会把关系弄得更拧。

    她当然不希望小姐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遇到事情全没帮衬。

    “不会断的,”舒沫明白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二哥不是来了吗?”

    “这就好~”立夏至此,才算真正安下心来。

    舒沫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满心盘算着要给自己弄片花园。

    原来打算把离庄子最近的水田改成花田,陈东知道后,直说可惜。

    那可是上好的稻田,一年两季可以打八—九石谷子,改了种花,实在是糟践了!

    指着院子周围的空地说:“我让大牛二虎抽空把这整一整,东家小姐喜欢种多少花都够了。”

    “这可不行,”舒沫看着那块巴掌大的空地,笑着摇头:“这里最多只能改个玻璃花房,要弄花圃,远远不够。”

    “东家小姐打算种多少花?”陈东随口问。

    舒沫侧头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第一年没有经验,先种个五亩试试,等时机成熟了再扩展,怎么也得一二十亩的规模吧?”

    陈东唬了一跳:“我滴个贼老天,那得多少人侍弄?”

    花再漂亮,又不能吃,更不能卖钱,花那大力气干啥?

    舒沫笑而不语。

    陈东想了想:“小人倒有个主意,东家小姐看使不使得?”

    “陈管事请说。”

    “村东头有块荒地,因价格有些偏高,这几年都没卖出去。小姐若是不嫌弃,小人可以找村长商量,看能不能压些价,把地盘下来。”

    “那地有多大?”舒沫问。

    “八——九亩的样子。”

    “地在什么地方?”若是离庄子太远了,怕不方便。到时砌房子的钱,恐怕比买地的钱还贵,倒不如废了水田划算。

    “就在咱庄子外不远,出了大门往左走个半里地就到了。”

    “你说的,就是庄子前面那块草坡?”舒沫微怔。

    陈东忙不迭地点头:“小人说的,正是那片草坡。因坡上碎石多,坡又陡,整地太费事,种稻子又不方便灌水,一直也没有人要。”

    舒沫既只是种花,坡陡一点倒也无所谓。

    瞧坡上那些杂草,没有人侍弄,还不是一样长得欢实?

    在他心里,花和杂草一样,都是无用的东西,有泥就能长出来。

    舒沫笑道:“若是那里,只需在围墙上另外打道角门就可进出,倒也方便。”

    陈东见她问了半天,最重要的地价却不问,不禁有些着急:“要七两半一亩呢,上好的水田才二十五两一亩,这却有些贵了~”

    若是放在别处,别说七两半,三两银子也卖不出。只因这里连着京城,地价就贵了。

    “七两半就七两半,明天你到帐上支银子,把事办了吧。”

    几十两银子,就能圆她一个花园式山庄的梦,值!

    “好吧~”陈东只得应了,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把价格压到七两一亩。

    舒沫满心欢喜,拉过山庄蓝图,迫不及待地把花圃添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绿柳一路惊嚷着,也不禀报,掀开帘子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舒沫手中的笔一歪,精心描绘的花圃毁于浓墨之下。

    她心中微恼,捏了笔,冷声喝叱:“慌什么?”

    她待下一惯温和,鲜少疾言厉色,似这般冷声斥责,已经算是很严厉了。

    绿柳却不管这些,满脸煞白地嚷:“不好了,军,军爷来了?”

    “哪里来的军爷,”舒沫按住惊讶,冷静地问:“冯护院怎么说的?”

    “不清楚~”绿柳骇得话都说不清了,全身抖个不停:“冯护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们控制了!那些人都好可怕,一个个凶神恶煞地,不由分说往里硬闯~”

    “他们来了多少人?”舒沫越听越觉得惊奇:“许妈和立夏呢?”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就算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擅闯民居。

    “满院子都是,黑压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绿柳心魂惧碎,一个劲地摇头。

    她哪里敢细看,发现不对掉头就跑了!

    舒沫也知她所知有限,再问也是白搭:“走,看看去~”

    “不要!”绿柳拼命摇头,死死地攀着门框:“我不出去!”

    “行,”舒沫苦笑:“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瞧瞧。”

    “别~”绿柳怯生生地揪住她一片衣角:“那些军爷个个如狼似虎,一看就不是讲理的人。小姐……还是躲起来的好~”

    舒沫微微一笑:“躲不能解决问题。”

    庄子只有这么大,随便一搜就找到了,若这些人真是冲她而来,躲在哪里都不安全。而且,她也不可能扔下许妈和立夏,独自逃生。

    “看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熟悉而清冷的男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隐隐带着点笑意。

    舒沫太过惊讶,倏然转身。

    夏候烨依旧是一身玄色锦衣,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竟没有戴面具!

    身姿笔挺,峭拔俊挺地站在身后,双目炯炯,虽含着淡淡的笑意,天生的那股冷厉气质依旧显露无疑。

    “怎么会是……你?”舒沫难掩讶异,喃喃低语。

    “那么,你以为会是谁?”夏候烨迈开大步,几步就到了书桌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反客为主,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舒沫不吭声,只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

    她也曾无数次揣测过面具下的这副尊容,会是何等的凶残暴烈,或是满脸横肉。

    眼前,是一张轮廓棱角分明的脸,深遂的双眸似无波的古井,闪着神秘冷漠的光芒。眉宇之间,微显出他的执着孤傲,冷冷高贵的气质,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仪,即使带了一丝微笑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中秋一别,可否安好?”夏候烨弯唇,勾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舒沫于是确定,他真的是睿王。

    “绿柳,上茶。”她淡声吩咐被他冷肃的气场吓得已变成化石的绿柳,借机调整情绪。

    绿柳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绿柳?”

    “她好象吓傻了~”夏候烨冷冷一笑,对此情形似是司空见惯,抬指隔空一点。

    绿柳轻嘤一声,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你,何苦吓她?”舒沫苦笑,凝着地上的绿柳,弯腰拉了两次竟是纹丝不动,只好作罢,抬起头来看他。

    “是她自己胆小。”夏候烨不屑一顾,半点没有援手之意。

    “小姐,小……”立夏尖锐而急促的声音倏然响起,转瞬消失。

    舒沫变了脸色,立刻道:“别为难她~”

    夏候烨略有不满:“这就沉不住气了?”

    印象中的她,应该更沉稳,更冷静才是。否则,他也不会挑中她来实行自己的计划。

    “有什么事,放了立夏再说。”舒沫不理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立夏被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反扭了手臂,架在肩上,正穿过庭院往前院走去。

    “放开她!”舒沫冷声喝叱。

    两名侍卫回过头看着她的身后。

    夏候烨微微点了点头,那两人这才松开了对立夏的钳制,同时抽走堵在她嘴里的汗巾。

    “小姐!”立夏飞奔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肯撒手。

    “许妈呢?”舒沫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在,前院,给人看着呢。”立夏心有余悸,偷偷地瞄一眼只是站在身边,就让人感到寒气森然的男子。

    夏候烨只微微动了动眉毛,就吓得立夏一个机灵,垂下头再也不敢看他。

    “陈管事和冯护院呢?”舒沫再问。

    “都在前院。”

    舒沫微微松口气,转过脸来看着夏候烨:“请问王爷,民女犯了大夏哪条律例,竟要如此大动干戈?劳动堂堂睿王,亲自带兵前来?”

    夏候烨只觉十分好笑:“这就算大动干戈了?”

    舒沫冷着脸:“不是大动干戈,难道还是以礼相待?”

    院中侍卫,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舒沫的目光,已经象在看着一个死人。

    夏候烨慢声道:“惩戒奸佞,通常不需本王亲自出马。”

    舒沫淡淡地道:“那王爷纡尊降贵,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你确定,”夏候烨抬起下巴,冲着院中的侍卫呶了呶嘴:“要在这里谈?”

    舒沫咬了咬牙:“王爷,请~”

    夏候烨满意一笑,昂然返身入内,依旧坐了主位。

    立夏亦步亦趋,不肯离舒沫半步,进了门看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绿柳,越发惊骇,紧紧地攥着舒沫的手臂,唯恐一松她便消失了。

    “先把绿柳抬出去,睡在地上会着凉。”舒沫轻声道。

    立夏握着绿柳的手,只觉触手冰凉,抖得象风中的落叶,哪里还使得半点力气?

    “来人~”低沉的男音,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两名侍者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人抬了就走,其间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舒沫恢复冷静,淡声吩咐立夏:“立夏,上茶。”

    脑子里,飞快地将事情捋了一遍。

    睿王无诏不得入京,所以前几次他与她相见,都是行踪诡秘,以面具蒙脸,半夜三更,高来高去,遮人耳目。

    可今天,他不但大白天来访,还带着侍卫,明刀明枪地闯进来。

    这是否说明,他现在可以公然在京城露面了?

    但,他是手握重兵,肩负着西北边陲的安危大任的重臣,若无急事,皇帝怎会调他入京?

    立夏神色惊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白着一张脸出去了。

    “此女忠心可佳,虽不堪重用,倒是可以勉强留在身边。”夏候烨扫一眼立夏,淡淡地道。

    他性子冷厉严苛,这样的说词,已经算是赞美了。

    舒沫却并不领情:“立夏为人如何,我心里有数,不需旁人置啄。”

    夏候烨眸光一沉:“你似乎不欢迎本王?”

    深知舒沫的脾气,倒也没有期待她对自己的到来表现得有多么欢喜。

    可是,已经与他有过亲密接触,又见了他的真面,反应如此冷淡,是不是太过份了些?

    舒沫冷冷地抬眸,不咸不淡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身份尊贵,自可率性而为,哪里轮到我等贱民说话?”

    “本王,”夏候烨连碰几个软钉子,心下有些着恼,板着脸,*地道:“分明跟你说过,还会再来!”

    “几时?”舒沫反问。

    “中秋前一晚。”所以,他有事先通知,并非不请自来!

    夏候烨咬牙。

    他向来我行我素,不明白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舒沫想了想,不禁瞠目:“这也算?”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一句,乡试后天开考。

    就算她再聪明,也只能想到这次乡试有问题,谁晓得竟然代表着乡试后正式登门拜访之意?

    而他登门的方式,也实在是太过霸道了些!

    带着一堆侍卫拿着刀闯进来,把她的护院,管家,奶妈,丫头……通通拿下再来说话。试问全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你自己蠢~”他冷冷地指责。

    舒淙乡试会否落第,是否因做弊而被除去秀才功名,终身免去科考资格,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会为此巴巴地上门提醒?荒谬!

    “你自己语焉不详,态度暧昧又不说?”舒沫不服,怒而反诘。

    “废话少说,”夏候烨显然不习惯被人这么顶撞,脸色有点臭:“本王是来要你的承诺的。”

    舒沫心有不甘:“先说好,作奸犯科,有违我做人准则的事,杀了我也不能干!”

    “做人准则?”夏候烨露了个趣味的表情:“你还有这种东西?”

    他在一边观察她已久,从普济寺发现闯进她禅房的他之后,她做的哪件事,是符合世人眼中的道德准则的?

    在旁人看来,已足可死十遍而有余的大事,她却表现得若无其事,活得有滋有味。

    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故意选择激怒舒元琛,以达到被驱逐的目的?

    舒沫笑了笑,冷冷地道:“只要是人,只要他还活在人群当中,就一定有自己处世的准则。不能因为跟别人不同,就否定它的存在。”

    夏候烨点了点头,做洗耳恭听状:“说来听听。”

    “只可意会,无法言传。”舒沫淡淡一句,将他堵死:“你且说你的条件,能做,自然二话不说;若是不能,打死也不会让步。”

    “哼哼!”夏候烨冷笑:“你当本王是傻子?”

    没有标准,那不论他说什么,她岂不是都可以此为由,加以拒绝?

    舒沫也冷笑:“睿王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莫非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若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何必非我不可?”

    夏候烨被她拿话挤兑住,窒了一下,半晌才迸出一句:“本王几时说过,非你不可?”

    舒沫略有些不耐:“不是更好!王爷随时可以另请高明。”

    夏候烨向来喜怒不形于颜色,最讲究冷静从容,而他与生俱来的比常人冷厉十分的气质,加上常年征战,身上染着的杀伐之气,早已令人望而生畏。

    平常根本不需要发火,只要拿眼轻轻一扫,就能令绝大多数人心生颤栗,臣服于他。

    可惜,舒沫明显不属于“绝大多数”之中的人,竟不惧他的目光。

    他终于恼羞成怒,一字一句地道:“舒沫,别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俊颜一沉,简直象覆了一层寒霜,眼光森冷,两颗乌黑的瞳仁,更象是冰珠子雕出来的,冷得可怕。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在冷厉肃杀之外,又带着点怪异的亲昵。

    舒沫没来由地生出心虚之感,竟不敢直视他,慌忙移开视线。

    骤然间,房间里静到连呼吸声都停了。

    仿佛看不见的弦拉到至紧,下一刻就是天崩地裂。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沫终于轻轻地,情不情愿地嘀咕一句:“好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嫁入王府,做本王的女人。”他轻描淡写地道。

    好象说的不是她的终身大事,而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普通的问候语!

    “什么?”舒沫的反应则有些木,愣了好久似乎也没能理解他的话意。

    夏候烨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决策。

    盯着舒沫的眼睛却显得过份冷厉无情,闪烁着令人心悸和晦暗不明的幽幽冷光。

    舒沫怔怔地看着他,纤细地食指伸出来,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最后再回到自己身上:“我,没有听错吧?王爷刚才,是在向我求婚?”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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