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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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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候烨薄唇一勾,挑出一抹轻蔑之色:“本王的字典里,可没有求字。”

    “那么,就是命令了?”

    夏候烨沉吟片刻,点头:“虽不中,亦不远,勉强算是吧。”

    反正,对他而言手段和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以什么身份?”舒沫也不恼。

    “呃?”夏候烨明显一愣,随即傲然道:“王爷的身份还不够尊贵?”

    舒沫摇头:“民女愚昧,只知婚姻之事,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王爷定是挨不上了。难不成……”堂堂王爷,吃饱了撑的,学人做媒婆?

    说到这里,舒沫住口不语,望着他微微而笑。

    夏候烨微感诧异,仔细看她一眼,不象是在负气说反话,缓了语气,道:“若你想要舒元琛亲口允婚,倒也不是难事。”

    这事,倒是他想得不周到。

    她虽是他见过最冷静的女子,但父女天性,对父亲的儒慕之情又岂是轻易可以割舍的?

    何况,当初她在众目睦睦之下,被舒元琛逐出家门,可谓颜面扫地。

    如今可以嫁入王府,自然不肯放弃在父兄姐妹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

    这是人之常情,倒是可以理解。

    咦,这人是橡皮做的不成?针扎不出血,还故意扭曲她的话意!

    舒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王爷贵人事多,可能忘了:我已被舒元琛逐出家门,如今我的婚事,可轮不到他做主了。”

    “只是个妾,难不成还要三媒六聘不成?”夏候烨俊颜一沉。

    这女人,太过得寸进尺,给她三分颜色,竟想开染房!

    “不需要。”舒沫心中冷笑,干脆利落地摇头。

    嗬嗬,瞧瞧他那神气劲!

    以为只要他肯娶,她就会感激涕零,颠颠地爬过去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泪?

    呸!别说只是个妾,就算是睿王妃之位,老娘不爽,一样不放在眼里!

    “那你到底要什么?”夏候烨失去耐性。

    “很简单,”舒沫清冷一笑:“我要婚姻自主权。”

    “婚姻自主权?”夏候烨诧异地看着她,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几个字拆开来,他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变味了呢?

    婚姻自主权,谈何容易?

    莫说他贵为王爷,婚姻尚身不由己,就算是一国之君又如何?小小一名庶女,竟敢妄想要自己做主,择选夫婿?不是妄言谵语是什么!

    “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舒沫态度谦卑,语气强硬地道:“如果还不明白,我不妨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不拿婚姻开玩笑!王爷若执意要玩这种游戏,不妨另请高明,请恕我不能奉陪!”

    夏候烨实在太过惊讶,连愤怒都忘了:“若本王的理解没有出错,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感情,你就不打算成亲,是吗?”

    舒沫笑了笑,冷声揶揄:“话说到现在,总算勉强可以沟通了。”

    “哈哈!”夏候烨纵声大笑,笑声直冲云霄。

    院里院外,数百人惊得面无人色。

    舒沫不发一语,静静地看着他。

    他忽地敛了容,冷冷地道:“别告诉本王,你居然相信世上有所谓的狗屁爱情?”

    舒沫甜美一笑:“启禀王爷:民女从未放弃过对爱情的追求。”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好的,用这句话来诠释她对爱情的执念,或许最为恰当。

    上帝关了一道门,必定会再开一扇窗。

    正因为前世没有得到,才会用这样的方法给予补偿,不是吗?

    “你所谓的爱情,”夏候烨的眼神并不锐利,薄薄的,形状姣好的唇上,带着一抹残留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尖刻之极:“就是在明公子和熠公子之间周—旋,在该稳坐相府二公子的正室之位;还是该忍一时之苦,先做康王王世子的妾,最终登上康亲王妃的宝座之间苦恼取舍,彷徨不定?”

    舒沫很认真地倾听着,末了,淡淡地道:“到底是潜藏于京中,王爷的消息,似乎不太灵通呢!我知道的版本,要更全面些,王爷要不要听听看?”

    她的言外之意,夏候烨当然懂,怔怔地看着她,倒是真的困惑了。

    她不该是如此寡廉鲜耻之人,在听到对她这样的评价,就算不恼羞成怒,最少不该如此云淡风轻得象个局外人。

    “你也知道,自己被漏掉了?”舒沫冷笑:“眼下康亲王正是年富力强之际,熠公子想要袭王位,最少还要再等三年五载。比不得王爷少年得意,独揽大权。”

    夏候烨蹙起眉:“既然不是对熠有意,为何不肯接受本王的建议?”

    舒沫态度凛然:“你的提议,触到了我的底线。所以,答案是:不!”

    “那么,”他沉吟片刻,缓了语气:“我们不谈婚姻,只做交易。待事成之后,本王就放你自由。如何?”

    “王爷听不懂人话吗?”舒沫终于失了耐性:“我不拿婚姻开玩笑!”

    什么叫事成?终点又在哪里?

    别人不会管她嫁进去的理由是什么,只看到她嫁给他的事实!

    稳赔不赚的买卖,她为什么要做?

    “别忘了,”夏候烨也恼了:“你欠本王一个承诺!”

    “要私章没有,嫁入王府更不可能,”舒沫脖子一仰:“要命,倒是有一条,王爷随时可以取走,我绝不皱下眉头!”

    夏候烨俊颜铁青,低沉的声音里,有压迫人心的力量:“既是宁死也不肯,本王也绝不勉强。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来求本王!”

    “放心,”舒沫傲然道:“就算真地走投无路,我也绝不会去求王爷!”

    “好,很好!”夏候烨冷冷地睨着她:“且看你的傲气,很撑多久!本王拭目以待!”

    说罢,拂袖而去。

    一屋子黑衣侍卫也如潮水般转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立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你没事吧?”

    舒沫没有动,也没有吭声。

    当时只被他轻乎傲慢的语气激怒,便不顾一切地顶撞于他,态度强硬。

    现在静下心来一想,他分明是话里有话。

    他压根就不相信感情,对她也就不存在男女之情。

    所以,要她嫁进王府,必是别有所图。

    她没有沉住气,更没有深思他此举背后的深意,一口回绝,以至触怒了他。

    夏候烨负气而去,若是心胸狭窄一些,挟私报复的话,以她现在的力量,经不起他轻轻一击。

    哎,她实在是太冲动了一些。就算要拒绝,也该委婉一些,卑微一些,不是吗?

    立夏只当她怪自己借泡茶之机溜走,扔下她独自面对那凶神恶煞的冷面阎罗。

    又见舒沫眼神呆滞,对自己视而不见,只当她是受了屈辱,登时又是懊恼,又是焦急,嘤嘤而泣:“都怪我……”

    舒沫回过神,见立夏满眼是泪地站在跟前,诧异地问:“哭什么?”

    “都是奴婢不好,未尽保护之责。”立夏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王爷了不起吗?王爷就可以随便闯入民宅,恃强凌弱吗?”

    舒沫见她声泪俱下,觉得十分有趣,随声附和:“是呀,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咱们不怕他。”

    立夏握紧了拳头:“对,不怕他!大不了,进京告御状去!”

    “呵呵~”舒沫笑了:“虽然可恶了一点,倒也不至于要告御状。”

    何况,睿王是皇上的胞弟,她凭什么告倒他?

    立夏哪里不明白以他们的力量想告睿王,不谛以卵击石?

    可以小姐的脾气,要她哑巴吃黄连,咽下这口气,岂不要憋出病来?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舒沫:“可,实在是太委屈小姐了……”

    舒沫失笑:“我倒没什么,受了委屈的,恐怕是睿王呢!”

    “啊?”立夏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惊恐之极:“王爷受了委屈?”

    对哦,王爷走时一脸愠怒,莫非,竟是小姐非礼了王爷?

    一念及此,立夏不禁震愕地瞠大了眼睛,颤着手指着舒沫:“小姐,你,你……”

    “我什么我?”舒沫没好气地打掉她的手指,也不知是安慰立夏还是安慰自己:“顶撞他几句而已,又不是死罪!难道还当真要我的命不成,犯不着吓成这样吧?”

    “熠,”邵惟明吊儿郎当地坐在书桌上:“为查陈光中受贿案,不眠不休地忙了一个多月,如今太子也被流放了,是不是该休息几天了?”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夏候熠伏首案头,阅着卷宗。

    “嘿嘿,”邵惟明曲肘撞他一下:“每天看这些东西多无聊呀,带上宇儿咱们摘梨去?”

    “梨应该早卖光了吧?”夏候熠瞥他一眼,淡淡地道。

    “不怕,还有柿子呢!”邵惟明很是得意:“除了柿子,还有蜜柚,我早打听好了,一直到年底都有水果采摘。”

    “哦,这么清楚?”夏候熠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嘿嘿,这叫知己知彼。”

    “自己去吧,我没空。”夏候熠兴趣缺缺,取了一卷新卷宗,展开。

    “喂,”邵惟明啪地一掌按在卷宗上:“什么意思?我把你当兄弟,你给我打官腔?”

    夏候熠坐直了身体,微仰起头看他:“去千树庄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干嘛一定要扯上我?别告诉我,这一个多月,你没去过那?”

    邵惟明嘻嘻而笑:“就是去得多了,没借口了呗!”

    “什么时候,你追女人还要借口?”夏候熠不客气地嘲讽。

    “错!”邵惟明伸出一根手指,优雅地摇晃:“向来都是女人追着本公子跑,我只是享受着众星拱月的感觉。沫沫,是我第一个主动追求的女子。”

    “既然如此,”夏候熠轻垂眼睫,掩住心底那丝莫名涌出的情绪:“更不应该叫上我。”

    “你真不想去?”邵惟明冷不丁弯下腰,凑到他跟前,两人几乎眼对着眼,锐利的目光直刺到他心里去:“你,真的不喜欢沫沫?”

    夏候熠心中咚地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俊颜一沉,冷声道:“不信就算了!”

    “嘿嘿,”邵惟明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地笑了:“真不想去也行!把那两本绝版医书借我用用。我保证,书一到手,立刻走人。”

    末了,怕他不承认,又加了一句:“就是那本针炙还是推拿的,我早看到了,你可不认帐!”

    “我倒不知,你啥时对医学感兴趣了?”夏候熠冷声揶揄。

    感情这小子请人是假,要书才是真?

    东西到手,翻脸就不认人!

    居然还好意思,跟他一口一个兄弟地嚷着?

    “瞧不起我不是?”邵惟明将脸一板。

    “又想借花献佛,拿我的书卖人情,讨好小七吧?”夏候熠淡淡地戳穿他。

    “讨厌,”邵惟明捏着嗓子,腰身一扭,顺势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既然都知道,干嘛讲出来,害人家没有面子?”

    夏候熠长腿一伸,脚尖在桌沿上轻轻一碰,连人带椅平移了一丈多:“你恶不恶心?”

    “嫌恶心,你就赶紧给我把书找出来。”邵惟明一副吃定了他的拽样:“不然,我赖在这里不走了!”

    夏候熠未置可否,淡淡提醒:“需知医学博大精深,涉猎极广。你确定,这二本医书,真是小七感兴趣的术科?”

    邵惟明翻着白眼想了许久,也没想起舒沫啥时跟他提过自己对医学哪个方面有兴趣?

    于是,他大咧咧地道:“管它呢!我反正只要有个借口进门就成。她若是不喜欢,正好,下次有机会再跑一趟!”

    夏候熠顿感啼笑皆非:“你公子明向来率性而为,似匹不羁的野马,为何在小七总是面前束手缚脚?”

    邵惟明一怔,半晌才慢慢道:“沫沫,跟别人不一样。我,不想惹她不高兴,更不希望令她反感。”

    “笃笃~”门扉轻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进来~”

    “城外有密报。”高山推门而入,呈了一根小竹筒。

    夏候熠接过,取出里面的小纸条,展开一瞧,面上未动声色,眸光却微微一沉。

    “什么事?”邵惟明跳下桌子,走过去瞧。

    “睿王进京了。”夏候熠面色凝重,将纸条递给他。

    “他来便来了,有什么稀奇?”邵惟明不以为然。

    “半年前,我就接获密报,睿王带着二千精骑,离开封地,秘密前往京城。”夏候熠轻轻地道:“可是,那二千人马,却在京城附近神秘消失了。半年来,派了无数批神机营的密探,也没找出他的下落。”

    “那他今天主动出现了?”邵惟明若有所思:“难不成,京城有变?”

    “不可能。”夏候熠斩钉截铁地道:“京城光禁军就有十万,再加附近几个州县的驻兵,巡城衙役数万,若再加上父王麾下的数万铁甲军,一声令下,只需半日便可齐集京师。区区二千精兵,能掀起什么大浪?”

    他能大摇大摆地入京,显然奉了皇帝的诏书而来。

    最近几个月,借陈中光案入手,皇上几乎将陈皇后的娘家势力铲除得一干二净。

    这些,既可理解为皇上在大刀阔斧整饬吏治,亦可说是为太子的继任者扫除障碍。

    朝堂上,大臣们人人自危,唯恐与前太子扯上任何关系。

    种种迹象,无不显示着皇帝要改变外戚当权的局面的决心。

    另一方面,皇帝年事已高,他也听过皇上龙体违和的传闻。

    新旧权力地交替是必然的趋势。

    前太子既废,必然得另立新太子。

    然,天威难测,没有人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属意的太子人选是谁?

    所有人都在揣测圣意,在圣意未明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满朝文武,没有一人上书皇上,提名谁为下一任的太子。

    在这种敏感时刻,睿王的高调进京,不能不让人对他的动机,心生警惕。

    他手里握着大夏皇朝近一半的兵马,他的意愿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这个国家未来的储君的人选,更是大夏能否长治久安的保证。

    睿王,究竟是要拥兵自立,乘乱夺取皇位;还是要立场鲜明地站在某位皇子的背后,支持他登上太子之位?

    “那可不一定!”邵惟明偏要与他抬杠:“不是说他来了大半年?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定十万禁军,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他的手中!”

    夏候熠冷冷地觑着他:“你……”

    “公子,”流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又有密报。”

    夏候熠住了口,接过密报一瞧,心脏立刻怦怦狂跳了起来。

    “我看看~”邵惟明见他神色不对,一把将密报抢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念,边念边笑:“睿王领二百亲卫,亲赴月溪村。不就是二千精兵嘛,瞧你那紧张……”

    “等等!”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夏候熠:“月溪村?那不是沫沫住的地方嘛!他跑那里做什么?”

    夏候熠没有吭声,面上阴晴不定。

    “该死!”邵惟明一跺脚,掉头就跑。

    “明公子~”张准刚好进门,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滚开!”邵惟明一掌将他推开。

    张准毫无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医书不要了?”夏候熠从窗户里探出头,叫住他。

    “要,给我留着,下次再来拿!”邵惟明头也不回,拨腿飞奔。

    张准望着他的背影诧异地道:“他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呀?”

    夏候熠看着他手中的竹筒:“又有新消息?”

    “是~”张准这才记起来意,恭敬地把手中的竹筒呈了上去:“刚收到的密报。”

    高山见夏候熠半天没有吭声,不觉心生好奇:“睿王又干啥好事了?”

    “没有,”夏候熠摇了摇头,面色很是难看:“睿王入宫了。”

    从夏候烨率军踏入京师,再到千树山庄拜访,最后入宫面圣,三个环节最少间隔了三个时辰。可密报呈上来,前后却不到一刻钟。

    显然,神机营的密探,比睿王的动作,慢了不止一拍两拍。

    而神机营归他掌管,这等于是再次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几乎已经看到,夏候烨脸上挂着的那副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骄横表情。

    张准神色尴尬,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打算怎么办?”

    夏候熠很快恢复了冷静,淡淡地道:“睿王远道而来,岂能慢待?更衣,我要进宫。”

    “是!”

    高山应声而去,取了朝服过来,服侍他穿戴齐整,进宫面圣。

    夏候熠赶到宫中,夏候烨已经结束了面圣,转道去了坤宁宫。

    皇上和睿王在御书房里只会晤了短短半个小时,据在一旁侍候的内侍说,聊的全都是些家常,半句朝政也未曾涉及。

    异常宁静而详和的气氛,为睿王的此次进京,增添了浓浓的神秘感。

    夏候熠越发加深了自己的怀疑:满朝文武忙着揣测圣意的时候,这对兄弟早已瞒天过海,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所以,才会对时隔数年的这次会面表现得如此的淡定,同时又表现出了高度的默契感。

    内侍自御书房里出来,歉然地道:“皇上刚见过睿王,龙体有些不适,世子爷若无要事,还请择日再来。”

    夏候熠心中一惊,忙问:“皇上龙体欠安,可有宣太医?”

    莫非传闻属实,皇上的确圣体违和,所以才会急召睿王入京?

    可,若真是如此,更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一点小事废黜太子,搞得朝廷大乱,金銮殿上人心惶惶呀!

    “皇上只是有些困乏,刚才已经歇下了。”

    “那就好~”夏候熠点了点头,转身退走。

    “公子,”张准拿不定主意:“咱们是回府,还是……也跟去坤宁宫?”

    谁都知道,夏候宇入宫,一直跟陈皇后住在坤宁宫。

    睿王挑在陈皇后失势的时机去拜见她,明显是冲着夏候宇去的。

    “你是想说,睿王去坤宁宫看宇儿,咱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吧?”夏候熠瞧他一眼,淡淡地问。

    “嘿嘿~”张准被他一语道破心事,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拍马屁的呢!”张辰一脸鄙夷地瞪视着他。

    人家还没得势呢,就巴巴地想着巴结!

    “你什么意思?”张准拉长了脸。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张辰将头一仰,鼻孔朝天。

    张准气得不得了,提高了声音嚷:“我是可怜宇小公爷!小小年纪离了父母,隔了五年好不容易才见一回亲爹!下次想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张辰一呆,讪讪地道:“别显得就你是个人!小公爷谁不心疼?可睿王是什么身份?他的家务事,哪里轮得到咱们操心!”

    “行了,”夏候熠低声道:“这可是在宫里。”

    两个人这才闭了嘴,退到他身后。

    夏候熠负着双手,在御花园中悠闲地踱着步子:“月余未至,想不到山茶竟开得这样好了。”

    不料他竟有闲情赏花,张辰和张准不禁面面相觑。

    夏候熠微微一笑,伸手摘了一朵在手中把玩:“就不知这是什么品种?”

    “三少夫人最喜欢山茶,”张辰笑道:“若是她在,必定是识得的。”

    听他提到李素心,夏候熠的心一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舒沫。

    进而又想起了她那个“熊掌和砒霜”的理论,没来由的生出几分不快。

    “不如,摘一束带回府去给三少夫人插瓶?她一准高兴。”张准提议。

    夏候熠眸光微沉,随即若无其事地道:“要看山茶,家中就有不少,何必定要从御花园中摘取,惹人非议?”

    张准碰了个钉子,有些讪讪的。

    “公子在这里赏花,我去坤宁宫打听一下消息。”张辰最会察言观色,见夏候熠心绪不宁,忙找了个借口溜走。

    他急匆匆赶往坤宁宫,结果半道上竟然跟夏候烨迎面碰上,同行的还有夏候宇。

    他一改平日刁钻跋扈的性子,垂眉敛目,老老实实地跟在夏候烨的身后,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

    张辰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竟忘了避让,直挺挺地挡在路中。

    “大胆!”巴图喝道:“来者何人,见了睿王还不跪拜,挡在路中意欲何为?”

    “末将张辰,参见睿王爷。”张辰一惊,低单膝跪地,抱拳施礼。

    夏候烨扫他一眼,冷冷地问:“你是哪个营的,怎么不在岗位,到处乱跑?”

    “末将并非禁军,乃康亲王麾下铁甲军千总……”

    “父王,”夏候宇小声道:“他是三叔的近身侍卫。”

    “哦,”夏候烨含笑看他一眼:“熠公子进宫来了?”

    他明明在笑,不知为何,张辰只觉那双幽黑的眸子里射出的光芒,寒彻心底。

    “是~”

    “在御书房与皇兄商谈要事?”夏候烨再问。

    “皇上已经歇下,”张辰犹豫一下,照实回道:“公子此刻在御花园。”

    “数年不见,他倒是越发好雅兴了。”夏候烨淡声道。

    “三叔是全大夏最儒雅的将军,又是文士里最英气的。”夏候宇的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夏候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起来,你很喜欢那小子?”

    夏候宇仰头看着他,转动乌黑的眸子,天真地问:“不可以吗?”

    “比父王更喜欢?”夏候烨再问。

    夏候宇眨了眨眼睛,狡猾地答:“两个一样喜欢,不行吗?”

    “不行。”夏候烨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脸上半点笑容也无:“二个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明明是逗弄孩子的戏语,可从他嘴里出来,硬生生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仿佛,只要一个行差踏错,当场有人要人头落地。

    张辰一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忙抢着答道:“父子天伦,小公爷自然更喜欢王爷。”

    睿王似乎话里有话,难不成,他要摆开架式与公子一争高下?

    可是,康亲王府世代担负着皇城的安危,与睿王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呀!

    为何他一上来,就挑拨夏候宇和公子的关系?

    “本王没问你。”夏候烨冷眼扫过。

    张辰吓得一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吭。

    再偷眼一瞧,巴图几个倒是神色自若,仿佛无事人一般。

    他不禁暗暗咋舌:张准总是抱怨自家公子性格过于内敛,喜怒哀乐很难形于颜色,办起事来,常常要揣测半天,不好侍候。

    真应该让他见见睿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难侍候?才会明白,是前世烧了高香,遇到这样好的主子!

    夏候宇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花:“若父王坚持,宇儿只能两个都不选。”

    “为什么?”夏候烨不动声色。

    夏候宇小手握成拳头,也不假哭了,仰了头,不闪不避地瞧着夏候烨,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道:“宇儿在京的这五年里,巴结奉迎的一堆。唯有三叔是真心疼爱宇儿,若没有他宇儿不会过得这般快活。可宇儿若抛下父王选择三叔,就会成为不孝之人,必非三叔所愿。左右都是难,不如两个都不要。”

    张辰越听越是苦不堪言,恨不能冲过去,把那张侃侃而谈的小嘴给堵上!

    这小祖宗,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他是夏候烨的儿子,睿王府的小公爷,顶撞了他也不虞处罚,可别连累他们这些人,无辜受累呀!

    “好,很好!”岂料,夏候烨听了这番可称大逆的话,居然面露欢颜,纵声大笑:“不愧是我夏候烨的儿子!”

    “父王?”夏候宇本来拼了受他一顿责罚,不料竟得了表扬,满眼都是茫然:“你,不怪我?”

    他虽说两个都不选,事实上等于已选了夏候熠,他竟不怒?

    巴图几个相视,微微一笑。

    夏候烨伸出手臂,大掌轻轻落在他的肩上:“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恩怨分明!父王逼你选择,本就无理。你能明辨是非,不盲从,父王只会高兴,又怎会怪你?”

    张辰这才知道,他只是测试夏候宇的品性,悄然松了口气。

    这人,考查儿子的为人,竟然也是如此另类!吓得人心脏都快停了!

    夏候宇到底是孩子,称赞了几句,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父王可否向皇帝伯伯说几句情,让我搬到康亲王府去住?”

    “宫里住得不开心?”夏候烨问。

    “不是,”夏候宇摇头:“我更喜欢三叔,而且明叔叔也会常常带我出去玩。”

    “哦,”夏候烨笑:“常去哪里?”

    “前些日子,带我去了郊外摘梨。”

    “你喜欢梨?”

    夏候宇撇了撇嘴:“明叔叔喜欢那个庄子的女主人,想要娶她做媳妇,拿着我当借口,这才去的。不过,摘梨倒也有些意思。”

    夏候烨眉一挑,冷声道:“本王早听说公子明风流俊雅,惯于游戏花丛,不想竟多情至此。怎么邵相也不管他,由得他胡闹吗?”

    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张辰问的。

    张辰神色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候熠参见王爷。”清雅的男音倏然响起。

    众人循声回头,夏候熠一身白衣,穿花拂柳而来。

    张辰喜出望外,一个箭步蹿回到夏候熠的身边:“公子~”

    “数年不见,世子风彩更胜从前。”夏候烨打量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

    夏候熠微微一笑:“比不得王爷气宇不凡。”

    “三叔!”夏候宇见了他,很是欢喜。

    若是往日,早猴子似地冲到他怀里,上蹿下跳。碍着夏候烨在身边,却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眸光湛然,掩不住儒慕之情。

    “成天嚷着要见父王,今日可算是遂了你的心愿了!”夏候熠弯了腰,笑着调侃。

    “本王看来,他见了世子,可比见到本王要欢喜得多。”夏候烨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爷上次离京时,宇儿才三岁。”夏候熠神色自若:“一别五年,再相见难免生疏。但父子天性却瞒不得人,过个二三日,哪里还会认得我?”

    “是吗?”夏候烨不动声色:“原来你竟是这般看待宇儿。”

    夏候宇面上阵青阵白,猛地推了夏候熠一把,大声道:“我才不会呢!”言罢,转身飞跑。

    “小公爷!”唬得一旁侍候的巴音和巴图拔腿就追。

    可这小霸王在宫里住了五年,地形早已烂熟,那两个在宫里一不敢施展轻功,二怕大声嚷嚷会惊了哪位娘娘,束手缚脚的,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王爷?”两个人顿时手足无措,回过头来看着夏候烨。

    夏候熠没料到一句客气话,夏候宇竟发这么大的脾气,微微一怔:“张准,去把宇儿带来。”

    “不用,”夏候烨冷声道:“等他气消了,命宫中内侍他送往睿王府便可。”

    “也好,”夏候熠点头:“这小子气大,这会就是追到了人,除非打晕了,是绝带不走的。”

    “哼!”夏候烨冷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如此狭隘,岂是做大事之人?”

    夏候熠忙道:“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怎见得就是狭隘了?再说,宇儿聪明伶俐,王爷大可慢慢教他。”

    张准一听,坏了!

    宇少爷被圣上软禁在宫中,押为人质,世人谁不知道?

    公子平日最为机敏,今日怎么傻了?

    竟要睿王亲自教导宇儿,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拿着刀子戳他的心吗?

    “教?”夏候烨冷笑一声:“本王远在幽州,数年才谋一面,如何教他?”

    “若我料得不错,”夏候熠却似胸有成竹,微微一笑:“睿王此次进京,是要长住。”

    若睿王继了大统自不必言,就算他甘做绿叶,为新太子辅政助势,也是必需在京城定居的。

    他轻轻巧巧一句话,恰似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掀起汹涌的波浪。

    张辰,张准,就连巴音和巴图都大吃一惊,面露惊疑之色。

    “哦?”夏候烨未置可否:“何以见得?”

    “倒也没有凭据,不过是胡乱揣测而已。”夏候熠不疾不缓地道:“只不知,猜得准不准?”

    “哈哈哈,”夏候烨忽地纵声大笑,似乎颇为欣慰:“世子果然聪颖,皇兄没有看错人。”

    这话,等于是承认要长住京城了。

    夏候熠神色平静,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波澜万丈。

    看样子,睿王是打算留在京师辅助太子,确保新旧权力交替的平稳进行了。

    这么说来,皇上龙体欠佳一说,不仅并非空穴来风,相反可能情况比传闻要糟糕得多。才会不远万里,急召睿王入京。

    只是,皇上不惜借一场科考舞弊入手,先黜了太子之位;再动手铲除陈皇后娘家的势力,打压外戚之权;甚至不惜调了睿王入京保驾。

    这位继任太子,必定是势单力孤之人。

    纵观六位皇子,唯有四皇子的生母早逝,且出身寒微,没有半分外戚可助。

    莫非,皇上竟是要立四皇子为新太子?

    可,这位四皇子虽说颇有才干,朝中素有贤名,但因出身低微,为人十分低调,平日深入简出,恪守本份,从不与朝中大臣结交,见谁都是客客气气。

    莫说远在幽州的睿王,就是皇上一年中也难得召见他一次。

    怎么就得了皇上和睿王的青眼,联手保他登基呢?

    夏候烨淡淡地道:“本王仓促而来,手里千头万绪,别情既已叙过,暂且别过。待府中事了,得了空闲,定当设宴相邀,以谢世子爱惜宇儿之心。”

    “王爷言重了~”夏候熠忙道:“宇儿活泼可爱,又叫我一声三叔,疼爱他是应该的。倒是王爷镇守边关,为国事栉风沐雨,该是小弟为王爷接风洗尘才对。”

    “答谢也好,洗尘也罢,都是后话,再会!”夏候烨哈哈一笑,带了侍从扬长而去。

    “恭送王爷~”

    夏候熠望着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微一沉吟,招了张辰过来:“去,查一下最近四皇子在做些什么,与什么人接触过,越详细越好。”

    “公子?”张辰顿觉莫名:“好端端的,查他做什么?”

    “还不快去?”夏候熠俊颜一沉。

    “是!”张辰不敢再问,急匆匆地走了。

    舒沫歪在迎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睛却瞪着窗外。

    自夏候烨突然而来,给她扔了一颗炸弹,临走丢了句警告又倏乎而去后,她的心中就象揣了只兔子,开始惴惴不安。

    她有一种预感,风和日丽的日子或许已经结束,接下来该是狂风骤雨了。

    对手如果是夏候熠这种温雅的男子,或许还不足为惧。

    但睿王是标准的军人,为达目的,将会不择手段。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弃了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农庄,卖掉所有的产业,带着银两另外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在这男权夫权至上的古代,哪里又有净土?

    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如果睿王不主动放弃,就算她逃到天边,也难逃他的爪牙。

    她也想过,干脆包袱款款,投奔赫连俊驰去。

    但赫连俊驰野心勃勃,明显不会满足于偏安塞外一隅,肯定要逐鹿中原的!

    这却与她理想中的田园生活背道而驰,若是他到时再挟迫她利用现代的知识,助他上位,她这辈子岂不是都要疲于奔命?

    思来想去,天下之大,竟无她立足之地!

    “小姐~”正心烦意乱之机,立夏掀帘而入:“明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舒沫不耐烦地道:“就说我睡了,不见!”

    “这……”立夏神色尴尬。

    “沫沫~”邵惟明不请自入,一脸委屈地道:“你未免太无情了吧?我可是听说睿王领兵入了千树庄,丢下一切事物,不顾一切地来看你,你竟将我拒之门外!”

    舒沫急忙坐直了身体,瞪了立夏一眼。

    怎么搞的,人都到了门外了才来禀报?

    立夏很是委屈。

    他可是相府公子,我有什么办法拦他?

    “你别瞪她,”邵惟明看一眼舒沫,恨恨地道:“是我自作主张,硬要跟来。”

    “你还好意思说?”舒沫没好气地道:“擅闯女子闺房,又不是什么体面事!”

    “嘿嘿~”邵惟明被她一训,自知理亏,嘻皮笑脸地挨过来:“立夏不是先进来通报了嘛?再说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何必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邵公子~”舒沫冷着脸:“你是不是觉着我一个女子顶着门户在这农庄里过着,就好欺侮,可以随意轻践?”

    “咦?”邵惟明见她恼了,忙举起手发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天生爱说笑了些,哪里就是轻看你了?我发誓,我邵惟明这辈子还从没对哪个女人象你这般敬重!若有半字虚词,定遭天打五雷轰!”

    “得~”舒沫打断他:“赌咒发誓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留着骗小姑娘去吧~”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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