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场暴雨,让天气变得凉爽而舒适,风里头带着一股街边店铺里散发出来的甜香味,闻着勾得人肚子里馋虫作祟,口水直流。
在抗议一番无效后,宣成果然是骑着那小毛驴出发了。那毛驴被关了数日,难得机会出来放风,别提多欢脱。毫不示弱地跟在逍王那匹汗血马的马屁股后头,带着它那红色的辔头走得轻快得瑟。街边百姓看到逍王一行人无不驻足回望,自然看的不是那头驴子,而是逍王和那匹传说中的宝马。宣成坐在驴上,眉目就一直皱在一起,腮帮子也像是含了个桃儿,圆鼓鼓的。他不高兴地看着那驴的后脑勺和大耳朵,而前方就是逍王胯下那头黑马的马屁股,黑亮的马尾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摇一摆。
“你这头呆驴怎么又回来了?去,去,咬那马屁股一口。”宣成抖着缰绳小声嘀嘀咕咕道。
逍王回过头,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大半截的人问:“你在说什么?”
“没和你说。”宣成懒得抬眼道。
“难道你在和它说话么?”逍王鞭头一指驴子,眼里笑意灼灼。
被揭穿了的宣成僵硬了脖子,嘴紧闭成了“一”字,一脸没好气地不再理那人。
从南城门出来,眼见沃野平畴,青翠郁绿,远处深浅各不相同的山峦层层叠叠连绵起伏,令人心旷神怡,正适扬鞭纵马,一览这风光山色。无奈宣成的小毛驴一颠一颠跑得不紧不慢,所有的人不得不以他的速度为准。逍王胯着这头千里良驹又些按耐不住,那马也是踏着蹄子跃跃欲试,想在新主人面前一展自己的本事。
逍王笑回头对宣成道:“要不要坐上来一起试试这马?”
“不必了吧,我觉得这毛驴就挺不错的。”宣成扬了下巴道,心里倒还偷着乐了一把。
“看来你骑得挺舒服。”逍王乐道,又将人连同那驴一齐看了一周,只觉宣成如今体态青癯又面若冰霜,虽不近人情却是有一股飘然若仙的风骨之姿,与那长长耳朵,白眼圈白鼻子的驴子相得益彰,走在这山林间,虽不像天上下来的神仙那般淡然,但十足像在这山野里修炼成人的小妖。
却说这小妖,忽然脸色一变,猛一下拽紧了缰绳。只见他胯下那头本来还慢悠悠的驴子忽然就“昂哦”叫了一声,猛地抖了下鼻子,扬起前蹄忽然就失去了控制,撒野似的狂奔去了。而且不行正路,偏往那乱木横生的乱丛中去了。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一跃,竟然优美地越过了颓圮的断树,嘚嘚疯也似的狂冲。
宣成毫无准备被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屁股,没有让这驴给颠簸下去。可无论他再怎么拽缰绳,那驴子就是不停。宣成被他颠得一起一落,方好了不久的屁股这会更是疼了起来。
逍王一见不对,立刻挥鞭抽向马臀,千里马扬蹄一跃也紧追宣成的驴子而去,全然拿出了良驹救疯驴的劲头。随行的侍从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果然是大宛汗血,快若疾风却又稳健有力。没过多久,逍王便看到了前方的宣成。他几乎趴在了驴背上了,像是抱住了驴脖子,屁股半悬空着,颠左颠右,让逍王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禁道:“你抓紧了。”
宣成已经急了个脸红脖子粗,人家骑虎难下,他是骑驴难下。这时候一听逍王的声音,立刻便回过头要看,谁知就在这时,那驴忽然停了住,巨大的冲力直接将宣成掼了到了下去。
“长兰!”逍王不禁呼出声,忍下缰绳跳马纵扑,眼疾手快捞到了宣成的一只胳膊。这驴子正跑到溪边的一个石滩。这两人便一团摔滚到了石滩上层层叠叠的鹅卵石上。宣成先是颠了屁股,这下一边肩膀又撞了硬石头,还好逍王给他挡了一下,不然肋骨也要摔断。逍王当了垫背,身上虽疼,但总算虚惊一场。两个人互看这对方,气喘连连,半天才算缓过来。
“摔着没有?”逍王上下地看他。
宣成喘了几口粗气才道:“废话。都怪你养的这驴!”
一说起“驴”,两人耳边还真传来了昂昂的驴叫声,他们同时一齐寻声看了过去,只见那头驴子正跨骑在另外一头驴子身上欲要交媾呢!宣成脸都要气歪了,龇牙裂目地盯了那驴,又转向逍王,哼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逍王还搂着他,无谓地一笑道:“我长得不正么?”他挑眼又看向那已经合成一体的两头驴,忽然凑近亲到了宣成的脸上。宣成惊得往后一退,屁股又抵上了一块尖石上,疼了脸都蹙一块去了,还不忘了一说:“别碰我。”
“这良辰美景,驴子都知道享受,你怎么就还不如一头驴呢?”逍王凑趣道。
“你!”宣成觉得这逍王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愿再和这等人说话,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将周身拍了干净。再一看逍王还坐在地上不起来。不禁道:“你不走么?”
“起不来了,本王这腿好像被你压断了。”逍王抬头看着宣成道。
“你又骗我。”宣成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逍王反问道。
宣成皱眉当真思索了一会,可偏生还真想不起来。这才走过去蹲下了身,口气硬邦邦地问:“哪支腿?”宣成指了指左腿,逍王摇了摇头,他又指了指右腿,逍王又是摇头。
“到底哪里断了!”宣成急问。
逍王指了指腿间道:“这。”
宣成这次二话不说挥起一圈直砸向逍王胸膛:“你就是头混驴!”
逍王“哎呦”一声,痛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幸福。宣成本以为他又在装蒜,可仔细一看见那人额头上都沁出汗来,这才真过去搂住了人,覆上手去道:“很疼么?”
逍王垂眼看着凑到了怀中的人,轻“嗯”了一声。宣成蹙起了眉头,手小心地在逍王胸前抚了又抚,一副大夫似的模样。逍王嘴角边浮起了笑容,一手悄悄地搭在了宣成的背上。这次这人没推没躲,还一脸地对自己的关切,道:“疼得厉害?难道骨头真摔断了。”
逍王收拢手臂把他拥入了怀,温柔道:“现在好多了。”
“哼,真不知道你这人哪句说的是真哪句说的是假。”宣成倒也没躲,只是身体僵硬着绷脸气道。
“心是真的。”逍王笑道。
“不要脸!”宣成乜眼,不过嘴角却已经先笑了。逍王难得得他几分温柔,不禁心头一动,把握时机地凑了唇过去。宣成睁着眼,呆呆的不会动了。逍王也不急,两人唇快贴上时却停了住。宣成垂着眼眼巴巴看着他那唇,忽然下巴微微一动,竟然自主吻了上去。逍王立刻吮住了那唇,柔软的甜香的,心也要醉了。宣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臂已经缠上了逍王的脖子,唇舌也是主动的和人缠到一块。
那边那两头合欢驴还在热火朝天,这边两个人也动情已深,阑衫轻解,水乳交融。只有那头如黑色绸缎般的千里马落了单,看着那一对苟且的驴子喷着鼻子。忽然这时,方才还静谧的树丛里,却突然杀出了手握长剑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来。那剑是指逼逍王而来,宣成第一个看见,惊得一下覆到了逍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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