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轰然合拢,将外界的纷扰尽数隔离。(
至高悬赏)墙里墙外一门之隔,然是云泥之别。
满宫的寂静,连鸟叫虫鸣都没有,寂静而又庄肃。
马车穿过建福门后便向西行,在夹城内走了约莫一刻,再向北行。早起的采女经过了方才与家人的离别,此时已经乏了,各自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恭请各位采女下车。”
沈玉筝挨在引枕上,身子猛然一震,游离在外的思绪缓缓收聚。她清醒地意识到,真正属于深宫的日子,这才来到了。蔻花宫的一切,不过弹指,与今后比起来,那些算什么?大海一隅,冰山一角而已。(
我的上司是魔君)
这精挑细选的十人,早已用最快的速度隐藏了内心的疲惫,纷纷踩着脚凳下车。
马车所在之地还在夹城内,只不过分了北向与西向两扇铜钉大门。西面的门额上写着“林德门”,而北向的大门众人都如雷贯耳——“右银台门”。
右银台门——每年宫中若有祭祀或者巡游出宫的安排,后妃们便是从此出入。与此对应的,是东面的右银台门,那是皇子们寻常出入前朝后宫的大门。
众人的目光都被右银台门吸引了,白日里这扇门是开着的。只见门内沿着墙根,一溜的鲜花宝树。(
水浒求生记)远远而望,隐隐见永乐宫中的飞檐楼角,亭台榭阁,当中树木枝叶扶苏,灵鸟仙兽腾云驾雾一般,仿佛不是人间,而是仙界。
“看呐,是仙鹤!”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众人抬头望去,果见头顶鹤影一掠而过,鹤唳声声。
沈玉筝低头皱眉。
仙鹤这种灵鸟,寻常家当然不会养,即便是鲁太师府,也只养了两只,还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
鲁抱琴轻轻哼了声,并未去看仙鹤。
楚鱼一脸兴奋,许多人都没看到过的仙鹤,她当然更没有看到过。拉着姚素浅仰得脖子老高。忽见沈玉筝似乎有心事,便扭过头来问:“玉筝,你怎么了?”
“风声鹤唳,不是什么好事。(
都市极品邪少)”沈玉筝叹息道。
姚素浅听了,也皱起眉:“妹妹说得是。仙鹤虽是灵鸟,叫声却是不祥。”她再次抬头凝神看天上的飞鹤,此时天空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忽然出现的鹤影让采女们扫去了先时骨肉离别的哀愁,一个个绽开了笑。菡萏姑姑已经回甘露殿回太后命去了,眼下领着采女们的,依然是丁女官。
见大家一味地看鹤忘了身份,丁女官不得不呛声提醒她们:“……比仙鹤好的东西有许多,还得看各位采女的造化得不得缘享有。(
风水先生捉鬼记)至于现在,还不是看这些的好时候,请各位采女先移步聚荷宫,等过了四规,自有比仙鹤更好的东西。”
众人皆知,丁女官口中比仙鹤更好的东西,那便是皇恩。思及此,采女们脸上纷纷漾出一片霞红,羞极了。
李尚服的一声惊呼骤然打破这些少女心中的美梦:“孔妃娘娘吉祥。”
原来丁女官正与采女们说话的时候,数名宫娥内监正拥着一乘轿辇从右银台门出来。方才采女们只顾着惊叹宫内的铺陈,再被仙鹤夺去了目光,一个个都没看到孔妃娘娘的轿辇出现在甬道上。
丁女官忙携众人行礼:“臣携今届采女,给孔妃娘娘请安。(
都市极品邪少)”
轿上人未出声,轿下人不由忐忑。采女们战战兢兢,都还摸不准头脑,不知这孔妃是谁。
轿辇在众人边上停下,孔妃的贴身宫女重烟呖呖笑了一声:“丁大人久未回宫,看是糊涂了。请安的话,该在承欢殿,在这里像什么话?没的说是我们娘娘刻意到这里,来讨大人的安的。”
“臣的确糊涂了,只是见娘娘凤辇,心想着许久没有向娘娘请安,一急之下这心里话就脱口而出了,还望娘娘赎罪。”丁女官被重烟呛白,一丝不恼,脸上挂着如平常一般的笑。
重烟道:“大人这一年身系采选大事,为太后分忧,为皇上分忧,是大未的有功之臣,娘娘赏您还来不及,怎会怪罪您?”话顿了顿,侧耳听似乎轿内有吩咐,便默了片刻,后又扬笑说道,“大人快些起身吧,您一把年纪了,总这么着屈膝对您的身子骨也不好。各位采女也请免礼。”
此时采女们心里隐约明白一件事,孔妃必定圣眷优渥,否则怎么连身边的一个宫女,都敢与丁女官如此说话。
“谢娘娘恩典。”这场面丁女官早已如鱼得水,从女史走到司正,看尽宫中风华变数,饶是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她都会拿捏得四平八稳,绝不过分卑微亦或过分严苛。
重烟脸上一片淡漠,忽然抽身来到鲁抱琴身边,转笑着敛衽道:“娘娘请鲁采女移步。”
众人的心凛了一下。
鲁氏一门功勋卓然,鲁太师地位超群,先帝亦十分礼待。据说先帝还在的时候,鲁太师就常常带着鲁抱琴入宫,当先帝与鲁太师在太极殿议事的时候,鲁抱琴便由宫人领着去当时的郑贵妃那儿玩耍。郑贵妃膝下没有女儿,见鲁抱琴乖觉伶俐,便很是喜欢。于是多年后,鲁抱琴便成了永乐宫的常客。这十名采女当中,虽有家在帝京的,但绝无这份殊荣。此时孔妃独独与鲁抱琴拉话,其用意真是耐人寻味。
身旁的李宝文撞了撞卫曼若,朝走向轿辇的鲁抱琴努了一眼。卫曼若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的,花无百日红,瞧她能得意几时。”不知真正说的是鲁抱琴还是孔妃。
李宝文讪讪,不敢接这个话,又去看端木宜兰。只见端木双目失神,愣愣盯着孔氏的轿辇,眸底幽深,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不知孔氏与鲁抱琴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轿辇的花窗掀起一角软帘,从中半露一截玉腕,腕上轻轻慢慢地褪下一只满翠的冰料翡翠镯子。鲁抱琴受宠若惊地双手捧住,行礼叩谢,在一片诧异又歆羡的目光里,轿辇抬起,复又往右银台门里行去。
“今见后起之秀天香国色,比之吾辈初嫁之时,更为楚楚动人。本宫欣甚。”悠悠的话音从轿辇中飘出,显得并不太真实。就如方才的鹤影,弹指间就被深宫的空阔吞噬了。
看宫门下少女们清衣玉容,姿容绰约,清白如芙蓉,美妙不可方物。不知多年后,是否还能见这一抹无暇。
沈玉筝心中明白,孔妃这一趟,为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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