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卫府的马车上,沈玉筝一言不发。(
重生之失落神座)琴丝心中也怕得紧,采女一事来得突然,只怕轻易是逃不过的。
“这楚小姐,偏偏挑小姐说这个事,她怎么不跟卫家小姐提提,也好吓她一吓。”琴丝满嘴愤懑,就是见不得沈玉筝这样沉默。
沈玉筝吃她这套,脸上方回了点血色,苦笑道:“早知道晚知道一样要知道,倒不若早点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朝廷还没有下诏呢。”琴丝还有一丝希冀。
沈玉筝摇摇头:“想必我们是错过了这段时间的消息,眼下我们还是到了卫府再说,舅舅在帝京,耳目自然更为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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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丝怅然若失:“小姐,你若是进了宫——那我怎么办?”
自古采女净身入宫,连一件贴身之物都带不得,何况一个大活人。没有了沈玉筝,琴丝就什么都没了。
“你放心,即便我入了宫,我也定会求父亲给你寻个好人家。”沈玉筝淡淡道,心绪颇为复杂。
她们二人离家之时,景帝尚在,是到了南阳的时候才遇大丧,也因此在南阳耽搁了三个月,不得舟车出行。一路上她们也小心谨慎,故不常与人搭讪,竟不知道这天下易主,规矩自然也就变了。大未自开国,采女一事有三非一必,即非医非巫非商贾之女可采,九品以上官家之女必采。(
旁观霸气侧漏)沈东章官拜从二品上杭明道节度使,作为他的女儿,怎有例外?
除非——她已婚嫁。
沈玉筝手托玉腮,一番胡思乱想。琴丝轻轻推了推她:“小姐,到卫府了。”
她们早早便派人递过拜帖,此时已有两名仆妇等在门下。待沈玉筝下了马车,便上来倾问,确认之后方笑着往偏门里引:“老爷知道表小姐要来,高兴坏了,命公子小姐们今儿个哪里都不准去,就在府中等着表小姐过来。可不望着盼着,总算把小姐给等来了。”
卫闾实际在帝京的官不大,只是个正七品上詹事司直,并未有圣赐的府邸。这里的卫府是卫氏祖宅,地处帝京偏远一带,更离那章台街很远。(
盛世女皇商)不过仗着吃的是皇粮,门面多了几分官气。沈玉筝尾随那两个仆妇走了没多远,便至垂花门下,只见府里的女眷都在那里等着了。
她掠过一眼,果见卫曼若也在此。卫曼若亦扫了她一眼,顿时吃惊,但怕担责骂,不得已将头微垂。
“啧啧啧,这就是玉筝吗?果然像你母亲说的那样,出落得跟瑶池仙子似的。快过来让舅母好好看看……”
当先说话的妇人便是卫闾的发妻罗氏,沈玉筝微笑着行礼,一一与卫闾的几个姨娘打过照面。来到卫曼若面前之时,只听到她嘴里忽地“呸”了一声。
众人的脸色顿时僵住,罗氏赶紧上前道:“曼若,不得放肆,玉筝是你的表姐!”
卫曼若撇撇嘴,十分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表姐”后,扭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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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面色刹紫,真是尴尬极了。见沈玉筝一直微微笑着似乎不太计较,这才急慌慌地把人往正厅带。
卫闾膝下只有卫重幕与卫曼若一对子女,且都是罗氏所出。这回若朝廷真的颁下采女法令的话,卫曼若也会是其中之一。不过假如窦义台愿意娶她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卫府当真是小,走不过几步便到了宴客花厅。里面零星几个丫鬟垂首,朝门正座已经有人在品茗。
沈玉筝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骤变,拉着琴丝上前跪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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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章淡淡瞥她,嘴中“哼”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
沈玉筝因为心里有愧,只得咬着牙认错。心里想的却是,父亲必是发现她不见之时就进京寻她的,她这一路时有游山玩水只顾着跟琴丝玩闹,不想反倒被落在了后面。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暗自恼着,卫闾替她说情:“玉筝还小,确是任性了一点,不过这回算是错有错着,不如趁东章你还在帝京之时,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妥了吧?”
“婚事?什么婚事?”沈玉筝错愕。
始终站在卫闾身边的年轻男子含笑,立即跪到沈玉筝身边,给二位家长磕了头,说道:“重幕谢过父亲,谢过岳父大人……”
沈玉筝瞠目,见卫重幕已经磕完头扶她,道:“玉筝妹妹快起来吧,我一得知你是为我偷偷离开临安之时,可担心坏了。这一路你可吃了多少苦?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同家里人商量?”
眼前的卫重幕,的的确确是从那张画里走出来的卫重幕。然沈玉筝心里却难以感觉到一丝亲切,唯有满面的陌生与惶恐。
“父亲!”她急道,“我——”当众之下难以出口,她便只好携住沈东章的手,执意将他拉到了外头,找了处僻静的地方,面红耳赤地道,“父亲,你怎可草草将女儿许了他?”
“你还来问我?”沈东章气绝,“你做下这等不害臊的事情,怎么还有脸问我?你不是一直想嫁给你表哥吗?如今我答应了,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沈玉筝大小姐,我到底是要怎么待你,你才称心如意?”
沈玉筝的眼圈一红,委屈难言。
见女儿咬着唇那副难受模样,沈东章叹了口气:“你前脚刚走,朝廷便下了密旨,先皇眼看是过不了这个春季的,届时新帝登基势必要采女。故而内侍省已经派了花鸟使在全国各地采选,凡九品以上官家之女不得私藏隐瞒。我一把你的画像交上去,就被甄选上了,只要一交到内侍省,你就得整个人进宫去。你母亲在家急得天天抹泪,我百般无奈,这才上京来求这门婚事。玉筝,女儿家的婚姻不是闹着玩的,你但凡说个不字,为父也不会强押你上花轿。只是,你该知道,若不嫁给重幕,你便只能进宫。这条路,你能走得多远?多安心?与其让你将来孤老宫中,为父更愿意把你嫁给重幕,至少这辈子为父还能活着看到你。”
原来如此,果真是因为采女一事。
沈玉筝皱眉,沈东章的这番话令她两难。让她现在就嫁给卫重幕,她不愿;若是进宫——楚鱼的话又言犹在耳。她不是不知道入宫的处境,可,她也不能盲目嫁给卫重幕呀!
“玉筝,孰轻孰重,你自己选择,为父不会干涉你。不过你也要做好承担任何一种结果的准备,莫要遗恨终生。”
沈玉筝点点头,心下乱麻一片。
“好了,”沈东章伸手抹掉女儿的泪水,心疼道,“你我这样出来有失体统,快回去吧,免得你舅舅跟重幕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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