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和艾凡之间的冷战持续了两天,在周四的下午,他们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大天王)
欧洲文学课的教室里一片喧嚣。安妮站在门口没有丝毫想进去的欲望,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来打发自己此刻失落和懊恼的心情。但今天的教室看起来好像有一点细微的不同,安妮的眼睛在教室里扫视一圈后终于震惊地发现了不同所在——在她的位置旁边——我是指,教室最后一排靠右的角落里,原本坐着的是一个名叫蒂凡尼?海瑟薇的女孩。而现在,一个长着棕色头发、皮肤白皙、脸上有着诱人犯罪的五官的男孩正一脸镇定地看着安妮。
——艾凡?怀特。
突兀的上课铃惊醒了安妮,她挂好外套和书包,夹好一叠资料和图册,深吸一口气,向教室后排走去。
刚刚坐下来,艾凡可以融化冰雪的声音就在右耳边响了起来,“安妮?贝勒,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向你道歉——为周一发生的事情。”
他一只手抚在胸口,微微前倾。安妮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好吧,又一次毫无理由极其彻底的沦陷,她差点没管住自己的嘴巴,让口水流下来。冷静下来之后,安妮依旧假装自己很生气,她“哼”了一声,打死不说话。
艾凡一贯魅惑的微笑再次出现了,那个笑容美丽得无法容忍。
——这简直不公平,他在挑战我承受的极限,安妮悲愤地想着。他的脸那么好看,笑容那么完美,完美得恐怖。安妮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最终,安妮的节操碎了一地。
“那么……”安妮彻底败下阵来,她开口说话了:“你是和蒂凡尼交换位置了吗?”
“是的。”
“你对她微笑了吗?”
“嗯……应该有吧,我喜欢微笑。”
“我想也是。”安妮点着头肯定地说:“你的微笑会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之后你的任何要求她都不会拒绝。我猜,她现在正在看着你。”安妮抬起头在教室里扫视一圈,从第三排的中间位置发现了蒂凡尼,此时她果然双眼放光地盯着艾凡。
艾凡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有个问题。”安妮把椅子朝着艾凡的方向挪了挪,“你是怎么知道我坐在哪的?据我所知,教室里并没有座次表,还有……我甚至可以肯定我没有告诉过你我这节课是欧洲文学。”
艾凡朝着安妮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下午的课是体育课和德语课,我甚至知道你德语课教室里的位置是在倒竖第二排从左往右第四个位置。”
安妮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个秘密。”
“你得告诉我!”安妮下意识地抓住了艾凡的手臂,这个动作让两个人的视线闪电般地接触而后同样闪电般地移开。安妮觉得心跳快了好几拍,随后她又离奇地想到到了电影里的情节,“你不会背地里调查我了吧?”
他笑了笑,“那倒没有,不过我有自己的方式知道。(
重生之女首富)”
安妮追问道:“什么方式?”
“秘密。”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安妮竭力使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具有穿透性,以此来增加他的心里压力,意图让他供出所谓的“秘密”,但三秒钟的凝视只给安妮带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窘迫感——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要勾走她的魂。她有些气馁地说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艾凡的眉头拧了起来,眉心皱成两条深深的沟壑。他思考了几秒钟,突然狡诘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想知道原因的话,或许我可以在周末晚上用餐的时候讲给你听。”
安妮一只眼睛眯了起来,“怀特先生,你这是在邀请我么?怎么看起来不像?”
“好吧……”艾凡笑着,用手指捏了捏嗓子,又整理了下衬衣领口,一本正经地说:“安妮?贝勒小姐,请问我有那个荣幸周末与你共进晚餐么?”
“你可以说,嗨,安妮,周末晚上一起去餐厅吧。我想我会更乐意接受。”安妮调皮地说道。
“你真可爱,安妮。”
“谢谢。”
艾凡把《哈姆雷特》的剧本翻开,假惺惺地用铅笔圈了几处,看起来像是在做笔记。但他的声音根本没有停下来,“那么,安妮?布莱克,能再给我讲讲你的事么。”
“我讨厌这个绰号!”安妮嘟囔着嘴,她右手的手指以一种极具力量感的姿势捏成一个秀气的拳头,目光从下往上穿透睫毛落在艾凡的脸上,大眼睛在跳动着亮光。除了可爱,实在无法找到其他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安妮。艾凡张着嘴巴,他很难相信——安妮?布莱克——此时此刻不是在卖萌。
——给我讲讲你的生活吧,我想听。
艾凡的声音在那个夏天、那场仿佛要把布雷斯淹没的大雨里,低沉而迷人地回响起来,在安妮的脑海里激荡着,旋转着,如同一段在黄昏时候的诚挚祷告。然后安妮就在这样的声音里像是抓到了稻草般拼命地从那些黑暗的梦境里挣扎出来,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艾凡。
安妮顺从地讲着她的生活,她的遭遇,她生命中所有的不幸。艾凡在尽职尽责地当着一个倾听者,把那些遥远的记忆装进脑海,任由它们疯狂地肆虐着支配着他的身体,陪同安妮一起开心、难过、悲伤、喜悦。
“所以,卡尔对你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但是你却无法原谅他。”艾凡轻缓的声音像是天使的低语,“那不是你的错,相信我。或许,卡尔是无法面对那个惨痛事实,他对你感到越来越多的亏欠,这种感觉压在身上并不好受。”
安妮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摆弄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或许吧。”
“那么,你有想过改变卡尔么?”
“我想过,并且我也那么做过。(
从零开始)但,那是徒劳的。”
艾凡眼睛几乎是凝固在了安妮的脸上,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也不曾转动过,“所以,你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逃离布雷斯,但你却不得不熬过在布雷斯高中的这段时光。”
“是的。”安妮叹着气说道:“我甚至曾经想过自杀。我服用了半瓶安眠药,当我从那片黑暗里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医院。我没死。是卡尔救了我,但这并不能给我带来好感,我想要的,仅仅是永远地睡着而已。”
“你这个笨蛋!”艾凡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他的声音像是战鼓般低沉地咆哮着:“轻易放弃生命是无比愚蠢的决定。”
“你这是在生气么?”安妮被他突然间的发火搞莫名其妙,她不太理解艾凡此刻的行为是因为什么,但他的脸的确是有些发青,嘴唇在轻微地颤抖着,像是碰到了什么无法忍受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然。你那么愚蠢的行为让我感到——愤怒。”他特别强调了“愤怒”一词,接着说道:“虽然我从来不拥有——类似‘愤怒’之类的——情感,但现在我的的确确真实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他稀奇古怪的措辞让安妮更加困惑了,她想不到为什么他说话总是这么——奇怪。安妮看着艾凡快要喷出火焰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眼角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血丝,“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安妮问道。
“因为……”艾凡突然愣住了,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了?”安妮问。
他一脸烦躁地翻过几页剧本,视线不知道停在了什么地方,他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知道。”
安妮有点恍惚了,她不太明白艾凡话里的意思,但是,直觉让她停止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当然,我现在还活着。并且不会再去干那么愚蠢的事。我们聊点其他的吧——我不喜欢欧洲文学”
艾凡紧绷的身体试图放松下来,但看起来有点挑战性,“我也不喜欢。”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这个新话题在刚一开始就难产了,安静的氛围让两人能够听见按对方的心跳声。米歇尔老师在播放着幻灯片,里面是一个老头在朗诵着《哈姆雷特》最悲情的桥段。安妮对此毫无兴趣,脑子里回忆着刚刚艾凡异常的——狰狞而诡异的表情。
后来,艾凡首先打破了难熬的寂静。
他假装自己很镇定地把目光停留在了安妮一头金黄色的短发上,“你不喜欢长头发么?”
安妮抓了抓蓬松的头发,一只手把《哈姆雷特》的剧本推到艾凡的面前,刚好翻在银幕上朗诵的那一页,“这让我看起来像个男孩,我向往男孩子的轻松简单。”
“或者说,更加有安全感。”艾凡忘掉了刚刚的诡异感觉,然后又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你留长发的话我想一定很漂亮。”
安妮不知不觉向艾凡靠了靠,这个距离,安妮可以很轻松地问道艾凡洗发水的味道,“你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她们看起来很文静。(
总裁的美丽娇妻)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一个淑女。”
艾凡大笑了起来,“你是在担心我会不喜欢你?”
“有一点,这很荒谬。”
“哈,安妮,你真可爱。”艾凡顿了顿,又说道:“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完全不同于——我们——的世界,你有太多的秘密。”艾凡好像得到了某种满足,开心地说道,但说话的方式依旧让安妮感到了不自在。
“那么,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安妮问道。
“怎么说……”艾凡半仰着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我的世界里,没有这些丰富的感情,这对我而言既惊险,又刺激。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很纯粹——就像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
“你真可怜。”安妮怜悯地看着他,“这就是你们这些富有家庭的孩子们的生活么?”安妮对艾凡的话的理解是,他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富二代,从小受到各种条款和禁令约束,被培养成了规规矩矩的接班人。
艾凡明显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是啊。”然后他转过头,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里。漫天大雨把布雷斯冲刷得格外干净,从视觉里都能感受到一种空旷清新。
大海在十几英里外咆哮着,安妮听得见。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妮和艾凡谈论了各种各样的话题,从海洋到大陆,从外太空到到马里亚纳,从人口暴涨到地球毁灭,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在字词句篇里被描述出来。安妮从来没有觉得一节课过得会这么快,仿佛时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窃走,但却有着别样的充实感。当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安妮问道:“你下午的两节课是什么?”
“体育课和德语课。”
“真的吗?”安妮几乎是尖叫了出来,因为那也是她的课程。
“但是——”艾凡强调了这个词,接着说道:“我下午会请假。”
安妮瞬间失落了起来。她对这种自己的情绪完全由别人来掌控的感觉非常不适应,但是,让人无比沮丧的是,安妮在艾凡面前的防御力基本上变成了负数。
艾凡一如既往地摆出了迷人的微笑,“下午三点钟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我送过你回家。”
先是愣了一秒钟,然后震惊了一秒钟,最后她终于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送……我……回家?为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周末自己开车来赴约吧,那会显得我没风度。出于礼仪,我必须亲自来接你,但我总得先知道你住哪儿。”他抬起眼睛,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
安妮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卡车在学校过夜,“那我的小卡车怎么办?而且我答应了爱丽丝,今天下午会去看她。”
他说:“小卡车就放学校好了,至于爱丽丝,我下午送你回家顺道去医院就可以了,我正好也有去探望她的想法。(
逆袭之星途闪耀Ⅰ)”
“可我明天早上不想挤校车。”安妮一想起校车上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乘客和一个司机的画面,就觉得后背发凉。
他像是阴谋得逞似的笑了起来,“那我可以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上学,你不介意的话。”
安妮从他的笑容里闻道了阴谋的味道,“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个圈套?”
“哈。”他笑了起来,“被你看穿了。就这么说定了。”他不等安妮反对,自顾自地站了起来,优雅而温和地伸出手,微笑着说:“很高兴你答应我的邀请,安妮?贝勒。”
安妮张了张嘴,还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嘴巴直接跳过了神经兴奋这一过程,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也是。”,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教室。
安妮望着教室门口的方向,终于回过了神,真正的安妮又复活了。这一切太诡异了,真正的自己刚刚去哪了?和他度过两节课的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那绝对不是自己,安妮这样想着,最后当她勉强接受事实,她又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轻松,一种没来头的喜悦感让她有种想要跳起来的冲动。这是一种让人着迷的感觉,艾凡的背影让安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把目光挪开,那个修长的身影仿佛可以让一切的不安都消失,嗯,很奇特。
“哈,我猜,亲爱的安妮?贝勒小姐,你已经迷上了一个英格兰帅哥,并忍不住以身相许了。”当安妮走到自助餐厅的时候,埃尔尼走过来,笑着搂住安妮的肩膀,“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上垒了,真厉害。”
妮可在一旁轻轻地笑着,“埃尔尼告诉我,你上欧洲文学课的时候被一个英格兰帅哥迷得神魂颠倒,语无伦次。”
安妮震惊了,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这么失态过,她抓着埃尔尼的手臂问道:“我真的语无伦次了?”
“差不多。”埃尔尼像是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你不知道,你的表情看起来太……”
安妮瞪大眼睛,等她说完。
“就好像汤姆猫看见杰利鼠一样。”她大笑着,像是忍不住了。
“真的?”
“我发誓。”
安妮一脸悲愤地坐到了椅子上,她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艾凡那勾引人的脸上。事实上,从艾凡出现在她面前开始,真正掌控她大脑的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她是这么想的,她绝对不会去相信那个像花痴一样盯着他看的人是自己。她有点气恼地说道:“少来了,我都要饿死了,中午吃菠菜沙拉吧,我还要份柠檬汁。”
接下来的午餐时间,安妮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花在了回想刚刚的谈话上,艾凡的每个动作都像慢镜头一样在安妮脑海里回放着。艾凡漂亮的微笑,艾凡优雅的举止,艾凡富有磁性的声音,艾凡不着痕迹的关注等等,安妮很奇怪,好像自己并没有在当时注意到这些,但它们的的确确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这是多么奇妙而诡异的体验。(
陛下,洗洗睡吧)
盘子里的食物根本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望着餐厅的窗外,高达二十米的杉树树冠格外茂盛,还下着雨,雨水顺着绿色的树叶滴落下来,变成一串。
她感觉精神又恍惚了起来,那些从乌云滚滚的天空上滴落下来的雨滴在一片华丽的光线里变成一片片柔软的玫瑰花瓣,被微风卷动着跳起了华尔兹,然后艾凡出现在了绿茵草地上,朝着安妮轻轻地微笑。一切都像是梦境般安静而美好。
“叮……”
勺子落地的声音把安妮拉回了现实,安妮甩甩脑袋,把这些荒谬的画面全部清除。埃尔尼和妮可还在讨论着一部热播的肥皂剧,汉斯打着伞从窗前路过,安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时间有时候会很慢,慢地让你难以忍受。当安妮终于熬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她几乎是疯狂般地跑出了教室。
“嗨,安妮。”埃尔尼在安妮像是赶去投胎般地跑过4号楼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句,不过安妮好像并没有停下的打算,她只是转过头朝着埃尔尼和妮可笑了笑,然后大声喊着:“埃尔尼,妮可,我今天下午有事,你们去吃饭好了,回头见。”
埃尔尼和妮可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转过头的时候就再也看不见安妮的身影了。
布雷斯中学的停车区此时正处于一种堵塞状态,学校百分之八十的孩子都挤在了这里,更确切地说,他们是挤在一辆银白色布加迪跑车周围。对于布雷斯小镇来说,这辆车绝对算得上国王级别。
“哇哦,这谁的车,这么拉风!”
“酷!我发誓以前没见过它。”
“还用你说,听说前两天来了个新生,可能是他的。”
“可惜车棚挡住了,不然可以看见他。”
安妮有些无奈地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她无比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挤不进去。前面的一个大个子把她所有前进的路线都封得死死的,保守地估计,前面还有三层人墙。她尝试着叫了一声艾凡,但更悲剧的是,声音被他们发出的声浪无情地淹没了。她现在痛恨自己的个头太小了,以至于面对这样的情况是那么无能为力。
她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哎呀,谁掉了两百美元?”,她的声音不算大,但神奇的是,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安妮趁机大喊起来:“艾凡,我在海浪后面!我要被淹死了!”
然后悦耳的引擎声响了起来,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冒出一阵刺鼻的白烟,快速向后倒过来,站在车子后面的几个孩子吓得跳向了一边。
车子停在了安妮的身旁,他摇下车窗,对安妮喊道:“上来。”
安妮没有丝毫犹豫地拉开车门,动作流利地上了车。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更可怕的声浪。
“那是黑色安妮?”
“就是她,安妮?布莱克!”
艾凡一踩油门,车子迅速地远离了人群。不到一分钟,他们就把布雷斯中学远远地抛开了。
“原谅我的无礼。”艾凡对着安妮歉意地一笑,“本来我应该为你打开车门的,但是,我觉得那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这一点,安妮无比赞同,那些孩子的好奇心以及探索心绝对是世界一流探险家才能有的,“没事。不过,你似乎不太懂得怎么低调。”
他很不理解地瞟了安妮一眼,又快速地转过头去,好像安妮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脸上涌起好看的笑容,他说道:“哈,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低调。”
安妮试图让他理解财不外露的道理,“你这样很容易被绑架。”
他笑得更开心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把方向盘打了一圈,车子拐到了左边,他笑着说道:“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能够绑架我。”
“切。”安妮一路过来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脸,车窗外下着暴雨,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一层透明的水雾包裹着。水雾从车窗的缝隙里漫进来,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润泽细腻,这就好像是一种错觉。他的手握在换挡杆上,骨节突出,呈现出一种好看的润白色。
“你以前在哪里念书?”安妮问道。
“西雅图。”他眼睛盯着路面,但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目光似乎没什么焦点,眼球凝固着,像是在发呆。
安妮吓了一跳,她不得不提醒他,这关乎两个人的生命安全,“嘿,伙计,开车专心点。”
他像是突然醒了过来,眼睛恢复了神彩。
安妮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她可是指望着明年毕业去加利福利亚呢。安妮忍不住又提醒了他一句,“你开车走神是很危险的。”
“放心吧,我可以闭着眼睛开。”他信心满满地保证。
“那么,你怀念西雅图吗?”安妮又问道。
他陷入了沉思,不过那个表情看起来却很怪异,就好像在组织一些言辞和拼凑一些想法,隔了一分钟,他才抬起头说:“一点都不怀恋,我讨厌那儿。”
“那你为什么要转到这儿?”安妮又盯了他一眼,他的嘴唇正在反光,“你知道的,西雅图和这里的气候相差无几。”
“但这儿很小,空气很清新,有森林,有海洋。”他说道,又笑了起来,眼睛美丽得无法容忍。
安妮推测着他的想法,“你是说你不喜欢大城市吗?”
“是混凝土。”他说道,“我不喜欢一切非自然的东西。”
安妮笑了起来,“那就好玩了,你跟鲁滨逊是一伙的。”
“哈,我正在寻找那样一个小岛呢。”他说完,刹住车,医院到了。
爱丽丝看到安妮和艾凡一起走过来的时候,眼睛瞪得像是两盏白炽灯。她一口咬定艾凡将会成为自己的爸爸,这让安妮脸红地想要服毒自杀。不过艾凡倒是很喜欢这个新称呼。最终,在艾凡一大盒奥利奥夹心饼干的收买下,爱丽丝无情背叛了安妮,和艾凡达成了丧权辱国的割地条约——爱丽丝把他的安妮妈妈割给了艾凡。临走的时候,爱丽丝还和艾凡悄悄耳语了几句,但安妮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安妮看了他一眼,他正在打开车载音响,一首曲子随后响了起来,安妮听出了那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他偷偷地笑了起来,耸了耸肩膀,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安妮可以肯定那些谈话的内容肯决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他不会笑得这么邪恶。
“你来过这么儿?”安妮诧异地看着他熟练地穿过了几条岔路口。
他皱了皱眉毛,表示不理解安妮的话。
安妮困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吧?你好像也没问过我该怎么走。”
他像是被抓到把柄,“嘿嘿”地笑着,就是不说话。这让安妮先是困惑了几分钟,随后恍然大悟起来,“你还真的调查过我?!”
他反对这个观点,“不,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走哪条路?在不知道目的地的情况下。”安妮一口咬定,“我猜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家庭住址。”
艾凡翻了个白眼,不过那张脸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你今天告诉过我。”
“我发誓我没有。”安妮陷入了回忆,但她实在记不起什么时候有告诉过他。
他笑了起来,下定结论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记起这一天说过的每句话。”
“可我真的没讲过。”安妮反驳道。
“好吧。”他妥协了,“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
“不,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调查我。我们之前有过节?”
他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放弃问这个问题。”
安妮看出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真相,开始思考起一个有价值的交换条件。她想了两分钟,眼睛一亮,狡黠地笑了起来,“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和爱丽丝偷偷摸摸地都讲了些什么。”
他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那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个冷笑话。
“你确定要我告诉你?”他郑重地说。
安妮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开始说了:“我引述爱丽丝的原话,这样更逼真些,她说‘我看的出来,妈妈很喜欢你,加油,把妈妈泡到手,那时候你就真的是我爸爸了。’”说完,他还一只手捏着拳头举向头顶,作鼓励状,他解释说这是情景还原。
安妮瞬间脸部充血,连脖子都红了个透。
他开心地大笑起来,看那个样子,他应该是忍了很久了。
接下来,安妮学乖了,除了必要的回答外,她几乎不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圈套里。这让艾凡一路上都很无奈,后来他们甚至演变成了相互沉默。
艾凡停下车,说:“安妮?”
“走开,她不在。”安妮把头拧向一边。
他笑了起来,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你不下车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载到我家去。”
“哼!”她抓起背包,也不知道生气还是在害羞,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大步走向屋子。
“嘿!”艾凡叫住了她,轻轻地说了句:“提前祝你晚安。”
“晚安。”安妮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子里,关上门,靠在门面上。她感觉心跳跳地太快了,连胸腔都拦不住它,脸部明显比其他地方热了好几度。爱丽丝,你这个调皮的小坏蛋,安妮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笑骂道。然后瞬间脑子里又回想起了那两个词——爸爸,妈妈……
脸又红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