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比第一天更好了,也更糟了。(
龙组特工)更好是因为安妮和艾凡可以聊的话题更多了,他们谈论彼此的生活,像是最好的朋友,所有的心事、所有快乐的或者不快乐都可以讲给对方听。物理课上卡莱尔再也抓不到安妮,因为有一个尽职的哨兵坐在身边,艾凡总会把安妮不知道的问题答案写在纸上,然后偷偷给她。更糟是因为安妮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那张脸了,好像视线离开一秒钟就会感到不安。艾凡说话的时候,她几乎无法克制地想要靠近他,去闻他的呼吸。他眨眼的时候,她会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而更可悲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完全听不进去课了,老师讲的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没听见。
接下来的星期五,比起头一天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安妮发现自己连休息时间都用来回忆那张脸了,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羞得满脸通红。这是个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尽管她想了各种办法来压制心里的蠢蠢欲动,但那张脸总能从各个看不见的角落冒出来,搅乱她的思绪。和艾凡一起上课的时候,安妮的话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这是她没法控制的,就好像是上瘾了。
周六去咖啡店打工成了一种煎熬,因为她每看见一个男孩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艾凡,想起他那张无比诱惑的脸。晚上她失眠了,脑子里乱作一团,他好听的声音、他优雅的动作、他那张天使般的面孔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她在期待着明天晚上,迫切地期待着,以至于产生了睡眠障碍。早上卡尔看见安妮时,吓了一大跳。
“安妮,你生病了吗?”卡尔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安妮有气无力地喝了一口咖啡,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重,“你说什么?”
“你的脸色不太好,眼睛肿着的。”
安妮叹了一口气,那张脸又从眼前飘了过去,她在心里愤怒地指责他——都是你!
“我昨晚没睡好。”她嚼两口面包,匆匆站起来,抓起外套往外走,“爸爸,我得去咖啡店了。”
卡尔提醒道:“小心点。”
“知道了。”
屋外传来了引擎声,声音越来越小了。
布雷斯依旧笼罩在阴云和暴雨里,夏季偶尔响起的惊雷像是爵士鼓一般富有节奏而且充满活力。森林包裹着布雷斯,让它像个婴儿般恬淡而安静地入睡。
当银白色布拉迪跑车停在一栋格外华丽的别墅门前时,一个穿着裸肩、裙摆有玫瑰花图案的白色长裙、披着一头波浪长发的年轻漂亮女人走了出来。她撑着淡蓝色的透明塑料雨伞,望着车里的男孩,有点无奈地笑道:“真不敢相信,你会去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男孩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清澈的淡蓝色的眼睛,穿着合身的西装,胸口没有领结或者领带,一颗扣子被揭开,调皮地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你知道了?丝洛?”
“当然,我接到了布雷斯中学行政处的电话,他们让我——艾凡?怀特的妈妈,去学校完善一些转校手续。话说,你两周前就去学校了,怎么他们现在才打电话过来?”性感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天朝之梦)
“我想他们上个周末没找到时间,你知道的,他们的办事效率一直不高。”他笑着说道,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当然,这个男孩就是艾凡?怀特。
名叫丝洛的女人几乎是无语地扯着嘴角,“艾凡,你填资料的时候可以把我填成你的奶奶,我不介意的。”
“呵呵。”艾凡笑得相当地尴尬,“你现在就要去学校了么?”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在你离开前,能帮我个忙么?我可能需要点帮助。”
“嗯?”丝洛有点诧异地扬起了眉毛,“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艾凡想了想,说道:“我需要有人来给我一些建议。走吧,我们进去说。”
艾凡躲进丝洛的雨伞里——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那把雨伞的面积正好可以遮住丝洛,但艾凡躲进来的一刹那,丝洛手指和伞柄接触的地方,一团微弱但却显得格外圣洁的白光亮了起来,它顺着伞柄缓缓上升,然后从伞布中心向四周扩散到伞布的边缘,但白光依旧没有停下,继续在扩散着,最终使淡蓝色的伞布边缘多了一圈白色的光带。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圈光带就如同拥有实体般可以把那些雨点遮挡开来——现在雨伞的面积,已经大得足够遮住两个人。
艾凡走进屋子。这栋别墅大得出奇,装修得异常华丽。客厅的中央围着一圈真皮沙发,茶几的正上方——天花板上有一盏巨大的华丽的水晶灯,它位于正中央,在它的四周还有十几盏体形较小但却同样美丽的水晶灯。一扇高大的落地窗嵌在沙发背后的墙壁上,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落地窗外一条红松木地板的走道。走道外面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
客厅的地板上铺了一层浅黄色米兰地毯。而在楼梯一侧的墙壁上有一些巨大的照片,它们都被精致的梨木边框装饰着。这些照片中有些照片已经开始发黄,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照片的内容大致一致,都是丝洛和艾凡两人在世界各地拍下的照片,照片中他们穿着不同风格的衣服,从法国中世纪的复古装到19世纪的老式西装,从爱尔兰传统服饰到美国西部经典牛仔装,甚至连难得一见的英国中世纪骑士铠甲都出现在了照片中。照片的右下角用精美的圆体字签着日期。
——1841年于巴黎。
——1852年于墨尔本。
——1866年于东京。
……
——1976年于华盛顿。
……
——2014年于布雷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副格外巨大的油画,画面里有许许多多姿态各异但却显得栩栩如生的天使,他们头上有灿烂的光圈,背后有巨大而洁白的羽翼,他们在云朵的间隙里欢快翻腾着翱翔着,有一个看起来显得格外善良的大胡子老头向他们伸出双手,在他的眼神里有着近乎真实般的慈爱和睿智。
画面的右下角同样有一行字——gohome。(
穿梭时空的商人)
艾凡走进二楼属于自己的卧室,在那个卧室里,除了一张椅子和一架钢琴之外就是一地散落的贝多芬的钢琴曲cd——当然,靠着墙壁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漆成纯白色的衣橱。
两扇落地窗使得房间的光线格外明亮。
“嘿,这件怎么样?”
艾凡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纯白色的黑领西装,在身上比划了下。他询问地望着丝洛。
“我不太明白,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有个约会。”艾凡又拿出一件纯黑色的银灰滚边的休闲t恤,“我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
艾凡的话就好像尖刺般刺痛了丝洛的身体,使她像是触电般挺直了身体。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走到了艾凡的面前,双眼带着****的火光,她直视着艾凡。
“听着。”丝洛的语气突然冷淡,目光锐利地盯着艾凡,“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你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艾凡放下手里的t恤,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双眼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流泪的天空,“我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孩,我看不透她,她的一切我都看不到——是的,我对她感兴趣,试图去了解她,仅此而已。”
“仅仅只是想去了解她?”
“是的。”艾凡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毛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
“艾凡……”丝洛走到他旁边,双手捧着他的脸,脸色沉重坚毅地看着他:“如果仅此而已,我不阻拦你。我知道我们的生活有多无聊。但是,我们为之努力了这么多年的目的,我希望你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记——我们的愿望。答应我好吗?”
“当然,丝洛。相信我。”艾凡肯定地说道。
“那么……”丝洛把脸转向一边,看向那个宽敞的衣橱说道:“那件浅灰色的纪梵希西装可能还不错。”
艾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停留在丝洛所说的那件西装上。
他笑了起来。
安妮对今天的状态简直无语了,工作的时候基本上是在神游太虚,很多时候,客人叫了一两声她才能反应过来。有一两次她还把咖啡送错了桌子,这让她很尴尬。
——老天,我快要疯了。安妮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在工作簿上涂鸦,最后又一把撕下那张纸,像是发怒一样把它扯成了碎片。
下午五点的时候,这种煎熬终于结束了。她迅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向来接班的莉莉打了声招呼,迫不及待地跑向自己的卡车。她感觉自己复活了,精神亢奋地像是刚吸了大麻,四肢也不像刚刚那样无力,反而激情四射,她忍不住跳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约会时间到了。
回到家才五点一刻,这样她有更充足的时间做些准备。一进家门,她直奔二楼的浴室。从某种方面来说,安妮更像个男孩子,她留着短发,也不会化妆,皮肤还算不错。老天保佑,脸上没有长斑,这让她感到了庆幸。(
九重韶华)她用洗面奶抹了一层,然后用水冲掉,她现在有点后悔不爱化妆了,镜子里的那张脸很白,尽管看起来不健康,但总归更白了些,昨天晚上的失眠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她五点半下了楼,卡尔正坐在沙发上,他又喝了点酒,但好在没喝多。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安妮刚洗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她很满意。
卡尔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安妮,“你进来没看到我?我今天一天都在家。”
“呃……”安妮脸红了,自己刚刚的确是赶去投胎了,没注意到,她尴尬地笑了笑:“当然看见了……”,她不自然地吞咽一口。
卡尔莫名其妙地盯了她一眼。
屋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它停在门外的院子里,打了一声喇叭。
安妮询问地看了卡尔一眼,虽然卡尔的意见对她没什么影响力,但他总归是自己的爸爸,这种事情他有发言的权利。
“男朋友?”卡尔抬起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艾凡正站在车头的地方,斜靠在车前盖上。
安妮脸又红了,她好像对这个词有点过敏,“不,不,朋友,我们约好了一起吃晚餐。”
卡尔看起来对艾凡很满意,也可能他是对艾凡不是安妮男朋友这件事感到满意,他赞叹道:“真不错的孩子。安妮,你十八岁了,自己做决定。”
安妮跳了起来,冲过去在卡尔脸上亲了一下,她突然发现原来卡尔这么可爱,“爸爸,我爱你。”说完,她飞奔着跑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在一家德克萨斯高档牛排餐厅里,安妮和艾凡面对面坐在一张黑色长桌的两边。和往常一样,安妮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引住了,一动不动地停在艾凡的脸上。这家餐厅从装潢还有服务上说,都是一流的。安妮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带冒羊绒衫和一条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而放眼望去,来这里吃东西的人基本上都穿着一致,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要么是礼服要么是白领阶别的工作制服,这让安妮感到了不安。
“嘿,放松点。”艾凡笑着说道,拿起菜单,先递给了安妮,“不用替我省钱。”
安妮看到每道菜后面的那一个带零的数字,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她把菜单递回去,“还是你自己来吧,这样我安心点。”
他翘起了一角的嘴唇,转头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两客牛排,还说了一些安妮没听过名字的小点心。之后,他把双手放在桌上,手指相扣,眼神和安妮对视了起来,只过了一秒,安妮就抵抗不了了,她怯懦地把眼睛转向了桌上的马蹄莲装饰花。
“哦,对了。这个……”安妮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安妮觉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包装得这么简陋实在是有些残忍,她把盒子递给艾凡,“今天下午我从家里带出来了。”
艾凡揭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他取出戒指,放在桌上,那个位置正好是安妮和他之间的中心点。他们的目光再次对视了起来。(
腹黑嫡女)
“安妮,这是我有意留给你的。”他说出了一句让安妮困惑并且震惊的话。
安妮问道:“怎么说?”
他拱了拱鼻子,不知道他怎么会做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但安妮却因为这个动作瞬间迟钝了一秒。他说:“这听起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
安妮直视她,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停不下来,这是人的本能。她说:“我的智商不太高,所以有些奇怪的事我会容易接受。”
艾凡因为这句话笑了起来,接着,他说:“是我把它丢在了你的车下比较显眼的地方。”
“为什么呢?”安妮心不在焉地用叉子刨动着盘子里的牛排,注意力全停留在艾凡的眼睛上,一股电流没来由地窜进了大脑,一瞬间把她电得浑身颤抖。
“我知道你会捡起它。”他一脸微笑地盯着盘子里的牛排,但却没有要切开它的打算。
安妮等着他说下句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妮终于忍不住,“你知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然后?”
“我就能够靠它把你找到。”他终于动手切牛排,但动作显得很无力,就好像他根本不想切开它,安妮觉得他现在或许不饿。
他说的这句话又是一贯的古怪措辞。安妮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分析着——靠它把我找到,这说明了什么?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科幻电影里面的高科技产物,她试探地问道:“它是一种小型gps定位仪?”
艾凡愣了一瞬,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你想象力真丰富,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它是什么的,你也不用问我了。反正不会是寻常东西。”他说完,又笑了起来,像是安妮说的是一个让人捧腹的笑话。
又一股电流噼噼啪啪地流过安妮的全身,他的笑容完美得过分。
安妮队面前的牛排完全失去了兴趣,即使它看起来那么诱人,她说:“好吧,我不问。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是指,我们只见过一面,你就做出这样的事?”
“你让我无法理解。”他说道,“我遇到你时没能看出你在想些什么,即使是现在也不能。我对你感到好奇。”
安妮困惑了,他说的话听起来毫无逻辑性,安妮想不出要怎么才能把他说的话拼成一个完整的能够让人理解的意思。她一脸迷茫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话一直是这么奇怪吗?事实上我很多都听不懂。”
“那没关系。”他倒了三分之一杯葡萄酒,动作优雅地品了一口,继续说:“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很好奇,忍不住想要了解你。”,他说着,朝着安妮神秘地眨了眨眼,这个动作让坐在对面的安妮在一瞬间被电海淹没了。
身体不再是自己的,思维也当机了,大脑这块高速运转的cpu彻底报废。安妮手中的刀从上往下,切过牛排,划过盘子,蹭过桌子边缘,然后“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又在挑战我的理智……”安妮让服务员换一把刀过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不然接下来很可能会出现刀子****大腿里或者口水流到盘子里的蠢事。(
泡妞大宗师)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继续说:“算了,打住这个话题好了,你再说下去我依旧是听不懂。我感觉你是从火星来的,说话和人类有些不一样。那么,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要跟我讲吧?”
“是么?”艾凡又喝了一小口葡萄酒,橘黄色的柔和光线从他的眼角反射过来,电力十足,“我知道你的课程表,所以我申请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课时。”
这一点通过这几天的上课已经得到证明了,“我猜,接下来还有个并且……”
他说道:“是的,并且,我早就知道你住在格林街二十八号,再送你回家之前。”
这一点安妮也早就知道了,不过听起来还是会给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事实上,只要仔细一想的话,一些人为算计、谋划的味道就显而易见了,安妮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不管他用什么方式得知这些的,但他肯定有某种企图,没人会无聊到没有目的地干这些事。
她理了理脑子里凌乱的思绪,“你不会告诉我,连你被我的小卡车撞到也是特意安排的?”
他摇摇头,“这是整件事中唯一一个巧合,也是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妮认真地看着他,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一个比较狗血的猜测是,他是卡尔在外面的私生子,现在找上门来复仇。
“你现在不感到害怕吗?”艾凡对她的反应感到很诧异,一个正常人此时的反应应该是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打911。但他从安妮的脸上只看到了迫切的好奇和不解。
“你不怕我是某个人口贩卖组织的人渣或者某个无聊的精神错乱的疯子吗?”
“怕,但你是个长得好看的人渣或者疯子。而且,你其实很善良,从你对爱丽丝的态度就看的出来。”安妮一脸镇定地看着他,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闪过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荒唐猜测。
艾凡嘴角翘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甚至半张脸都皱了起来,眼角有深深的笑纹,“好吧,你让我感到了意外。”顿了顿,他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安妮,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唐突,但却是我最真实感受。我几乎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想了解你,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这就好像是种本能,我根本控制不住它。”
安妮抬起眼,和他对视着,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棕色的头发上覆盖了一层毛绒绒光边,润白的皮肤像是陶瓷般光滑细腻、毫无瑕疵。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是那么清澈,里面有些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光。几乎是毫无理由地、莫名其妙地、无法控制地向前靠着,安妮只觉得大脑变得无比迟钝,什么都想不起来,像是被一层细细的纱布罩着,所有的思考都跑不出去。
她下意识地说道:“我也是。”
这是个有趣的游戏——他们对视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地靠近着,这一点谁都没有发现。直到最后服务员把安妮需要的餐刀送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才像是触电般地回归到开始的距离。
安妮面红耳赤地东张西望,这自欺欺人的动作让坐在对面艾凡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喜欢吃牛排吗?”,艾凡目光在安妮的盘子上停留了一下,又抬起眼盯着她。
安妮这才注意到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好吧,它或许不叫牛排了,它已经被切得看不出来是用什么做成的,横横纵纵的伤口覆盖在上面,完全没有规则,有些地方被捅穿了,有些地方被切成了肉泥。她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其实一点不饿。”安妮放下刀叉,凝视起艾凡的脸,“告诉我答案,你究竟是怎样做的?我特别想知道。”
他眨眨眼睛,放出一道超强电流,“我想保持一点神秘感。”
安妮皱起了眉毛:“你是打算让我猜么?”
“如果你想的话。”艾凡朝着她撇嘴一笑,带着些许调皮和坏坏的味道。
——又要失控了!安妮讨厌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只要艾凡一露出这种微笑,她立刻会感到身体的神经中枢全面崩溃,然后大脑发出各种错误指令。
“让我想想……嘿,你不许笑,会打乱我的思维。”安妮恼怒道。
“所以,你要当福尔摩斯?”
“我会做得比他更好。”安妮开始了她的分析,“我说,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因为那次车祸——虽然没有酿成惨痛后果。”
艾凡表示肯定,“那么,接下来呢?”
“接着……好吧,这一段我理不顺,我猜和你的戒指有关系。我们从第二次相遇说起,第二天早上我们再次相遇,我猜想,某个人悄悄尾随妙龄少女,然后得知了她的家庭住址。”
艾凡没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侦探安妮?布莱克的绝妙推理。
“然后以他敏捷的身手——也可能他还还会撬锁,他潜入少女家里,通过某些证据,譬如学生证、一抽屉的罚单,发现她在某个小镇的某所高中读十一年级。”
艾凡在对面竭力绷住脸,我可以发誓他想哈哈大笑,他问道:“然后?”
“然后,他碰巧转到这所学校,通过背后的强大关系网,知道了少女的课时表。并假装偶然相遇。”安妮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对面微笑的艾凡,等待着他对这些推理作出评断。安妮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些细微的变化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否正确,但她失望了——他的微笑太完美了,完美得过分。
他说道:“我不得不称赞你的睿智……”
安妮满足地笑了起来,而随之而来的一句话让她笑容卡屏了,艾凡说:“你竟然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搞得如此复杂……不敢相信。”
安妮的嘴角向下扭动着,不服气地说道:“那你告诉我真相。”
“交换。”
“你要什么?”安妮问道,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偶然相遇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不可想象的事实。
艾凡把躺在他们中间的戒指拿起来,伸出手,嘴角再次扬了起来,甚至连眼神都在任性地撩拨着安妮的心脏,“安妮,可以伸出你的手吗?”
好吧,疯狂而彻底地堕落,这颗大脑可以捐给医疗组织了,要它无用,安妮在内心深处疯狂地嘶吼着——卡尔,我要求更换配件!
餐厅里一片寂静,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可以听见。那枚戒指被艾凡的拇指和食指固定着,轻轻地套在了安妮右手的小指上,安妮这才注意到,这原来是一枚尾戒。艾凡轻松地笑着,目光停留在安妮右手上,仿佛在欣赏一幅杰作。
“所以,你打算让我去圣马丁修道院吗?”安妮知道女子带尾戒可是代表着修女。
“我是在让那些意图靠近你的人知难而退。”他大笑着,竭力掩盖自己此刻想要跳起来的冲动。
安妮开始有些混乱了,“可是,我接受了你的礼物我会感到不安。”
他不明白,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她想了想,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让他感到不高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让我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笑了起来,双手轻轻握着安妮的四根手指,仔细看着她小指上的戒指,他的眼神说明他相当满意这个效果。
安妮只觉得一阵温暖的酥麻感从手指处瞬间冲向了大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死机了。
过了很久,安妮大脑重启了,“真相。”安妮再次重复了这个词。
“好吧。”艾凡清了清嗓子,看着安妮那张无比期待的脸说道:“事实其实很简单,我只需要用一本精装版的故事书加上一大束玫瑰花就可以从爱丽丝那里得知你的家庭住址和你读书的学校,我再去学校随便找几个人一问就可以知道你的课程表了。”
“爱丽丝!”安妮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调皮会背叛地这么彻底,“这个小坏蛋。”
他笑了笑,又开口:“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尾随过你。”
安妮诧异了,“什么时候?”
“就你爸爸喝醉的那天晚上,你散步去酒吧,我碰巧遇见了你。我发现你的目的地之后,比你先一步到了那里,我坐在你的左边。”他凝视着安妮。
安妮先是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天晚上那个诡异场景,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一个笑话般极具喜感地笑了起来。
艾凡困惑了,“你笑什么?”
“我想起某个腼腆的小男孩在酒吧里,假装镇定地品着那杯——我猜,对于你来说,那杯红酒一定糟糕透了。我实在难以想象,你在龇牙咧嘴地喝着你不想喝的红酒时的样子,会有多可爱。”
“咳……”艾凡被红酒呛了一口,他把眼睛看向一边的马蹄莲:“那杯酒的确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酒。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飞去了西雅图,回来就直奔布雷斯中学。”
“西雅图?去哪里干什么?”
“呃……”艾凡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的……一份转学证明涉及的东西很多……”
好吧,安妮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被口水呛了一口。
接下来他们聊了很多感兴趣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了,安妮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想坐火箭一样一下子就没了,她有些无奈和不舍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再不回去,卡尔要报警了。”
他点点头,优雅地举起一只手,招呼服务员过来。他结完账并且给了小费之后,朝着那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轻轻一笑,可怜的小姑娘,直到安妮和艾凡走出餐厅之后,她才反应了过来。但这是很正常的,只要是个雌的都逃不开那个笑容的轰炸,那简直堪比核武器。
这天晚上安妮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中,不管做什么他的脸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最后她由疯狂转变成了狂暴,她把一床被子三个枕头叠起来,把头埋在下面,整整到了三点钟才睡着。她以为躲在梦里很安全,但当她发现她做梦都是梦见那个笑容之后,她绝望了。艾凡的笑容在她梦里一遍遍闪过,完美到无法容忍,闪亮勾人的目光在一刹那就能穿透一颗柔软的心,太可怕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安妮就尖叫了起来,枕头被口水打湿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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