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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半世前尘,一笔勾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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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倾阿倾,你醒醒!”



    半夜的时候,司徒瑾果然来敲门。苏倾知道是尹袖已经做好了带他离开的准备,她揉了揉眼,深吸一口气坐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司徒瑾见她来得这么快,笑了一下,问:“没睡着?”



    他依旧身着一袭紫衣,眉眼间亦尽是初逢时一般的风流倜傥。这个侠士,永远都不会变吧。



    “被你吵醒的。”她尽力平静,瞪了他一眼。



    闻言,司徒瑾摊手道:“也不是故意要吵你,”他转而又换上孩子般欢喜的神情,神神秘秘向她眨眼,“你猜怎么着?尹袖要兑现诺言了!”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她的心猛地一酸,笑道:“什么诺言?”



    “过了年关嫁我呀!”司徒瑾于是笑得更加灿烂,“三日后可就过年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福喜悦。



    此刻的他,就像个现代的大男生,正向一直帮着他追女生的好哥们得意洋洋宣布“我终于把那小妞追到手”。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这种感觉分享给他的“同谋”。可以后,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



    “是么?”苏倾努力表现得很正常,打量一通他,拖长调子道,“这么说,有的人要当新郎官了?”



    “正是本公子。”于是司徒瑾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袖子,整整头发,又得意地扬头,“怎么样?”



    孩子气。这个人在所有最亲近的人面前都孩子气。



    苏倾笑起来:“臭美。”



    闻言,司徒瑾傻笑了两声,又咳了咳,道:“说正经的,我们现在就要赶回西弗门筹备婚宴,这几日先不陪你走,尹袖说这五六日会有暗卫保护你,待我们将一切办妥,日子定了,就接你过去……”他眼底都是笑意,拍她肩膀道,“小爷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他要结婚了。她多么想去看一看他身穿红装的样子,可是她没有办法。此次一见便是最后一面。人生就是如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人转身就是诀别。刚才是温容,现在轮到司徒瑾。



    “好啊,到时候我要你们第一个给我敬酒!”苏倾鼻子酸得不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险些哽咽。见他神情异样,她一下子抱住了他不让他瞧见她眼泪:“司徒瑾,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司徒瑾一惊,随即心中也有感怀——他成亲,她进宫,世上真无不散筵席。她大概也是想起了这个吧。这大半年间他们共同经历的事倾入他脑海,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他犹豫片刻,也伸手拍了拍她,叹道:“阿倾,你莫要难过,又不是生离死……”



    “你要幸福,”苏倾没有让他说出那个词,急急拿这句打断他,又低声道,“要记得我……再见了,司徒瑾。”



    说罢,猛地推开他,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泪如雨下。



    *



    卯时。



    南方的冬日没有寒风彻骨。当温容跨上马时,却无故有了种钻心疼痛。



    不知是不是铠甲太沉重,竟让他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拖得他难以前进。身在马上,耳边却响起了细微的求救哭喊,一声一声,一下一下,由远及近,好似在他身旁逗留许久,而后又渐行渐远,到绝望,到微不可闻。



    他手指冰凉,时间越久,越有种劫数难逃之感。



    没有人可以做到将自己割裂,选择只有一个。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已经回响一夜。



    他转身,极力向她安身的地方眺望。手指捏紧缰绳良久,直到旁边的人催促,才终于下令出发。



    马蹄飞扬,他尽力按下心中肆虐的不安,急速向前行去,心中默念一句——



    阿倾,等我。



    *



    卯时。



    这一日的晨曦比平日来得更早,当光透过窗户的时候,苏倾平静地睁开了眼。



    在客栈的床上,耳边却响起环绕的马蹄声,一下一下,一声一声,由远及近,好似在她身旁绕了几圈,而后又渐行渐远,远到飘渺。



    她知道,温容走了,司徒瑾走了,尹袖走了,接下来,唐芙该来了。



    苏倾站了起来,平静地穿衣,洗漱,孤身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唐芙会不会在今天来未可知,会不会来也说不定,但是若她要来,也应该是下午时分来。她要动手自然是自己动手才安心,而尹袖司徒瑾回越郡的消息传到她那里需要一定时辰,她从行军的队伍里抽身出来又需要另一段时间,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给她活着。



    苏倾绾好头发,只拿了一把青黛下去吃饭。



    她下到客栈大厅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挂,今天的白颍是个像楚小凤跳崖那天一样的晴天。客栈大厅有几个男人大声在餐桌上议论着战事,十分激动的模样。她走到下面,坐在他们的邻桌,也要了几个好菜,然后就静静地听他们议论的内容——



    “……顾奕清已经到了云阳,天子之师也到了!原本说是在凉州,竟一路行到云阳来,”只见一个人有些激动地说道,“如今大战竟是迫在眉睫的事!”



    “是啊是啊……若今日就将胜负定下,那么真个是要换个年号过年了!”另外一个人也感叹着摇头。



    听着他们大惊小怪的口气,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学问的人开了口:“依我看,将顾奕清逼至云阳本就是太子必行之事,凉州岂是说丢就丢的?若真让未郡王跟唐将军攻入那里,天子最后的那些力量又如何阻挡得住这边三强联合?”



    “说得轻巧!”他旁边的一个人显然对他这种事后诸葛的态度不满,嗤笑了一声,“我就不信你想到了朝廷能将凉州守住把战火燃到云阳来!谁曾料到……”



    “谁曾料到那少年太子年纪轻轻,竟如此懂得用兵!”这句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大声打断,“你说若还是天子当政,凉州可还能保得住?顾奕清可是打败过唐家军的人,这时候拿不下凉州,被逼至云阳与未郡王会合……啧啧,你们可听说了凉州周围那几仗?太子当真是厉害得很!”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应和之声,而先前那个有学问的人似乎觉得被拂了面子,敲了敲桌子,反驳道:“厉害又怎的?懂得用兵又怎的?你们还指望他守住这飘零的半壁江山么?都是螳臂当车罢了!凉州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先前驻在这里的那两只军队你们也是见识过的,即便在云阳作战,攻破王师也不成问题!”



    刚开始赞叹太子的人略作沉默,第一个开口的人就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我看也是这样!况且,你们别忘了,”他环视着他们,道,“未郡王手中可是掌握着倾歌令的!”



    听到这个,大家又纷纷点头应和了。



    倾歌令。苏倾再听到这个词,却是无比地厌恶。倾歌令代表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温容为着江山而远离她,到头来她还是输给了这个神秘的东西。她默然吃着桌上的饭,听着他们又杂乱地东拉西扯,在脑子里想,未曾想过那个妖娆的少年也是个这么有能力的人,瑶儿喜欢他自是有缘由的。可如今成败已差不多定下,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这一对又要如何保全自身。只希望他打下皇宫的时候……不要做得太绝了。



    她吃了一会儿,听见那边话题又回到战争去,便也回过头去瞧他们,随口问了一句:“请问……云阳在何处?”



    听见这话,那个方才大赞太子的人转头看向她,道:“说起来离白颍也不远,行军大约五六时辰便能到!”



    “哦……”于是苏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古代的一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其实还是要走一天的吧。唐芙不知道会不会来。若是她不在这里下手,那么就没有苍崖这么好的条件了,到时候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这样想着又有些烦躁。吃完饭,苏倾又出了一会儿神,大约将近午时,她拿起青黛,站起身来向苍崖走去。



    *



    午时



    又绕过了一个山头,军队不急不缓行进着。



    温容在前方行马,感官却像是集中在背上……任何一点从后方传来的声音都让他心慌意乱。



    这种感觉自十四岁的那个险些丧命的夜晚之后还从未有过。现在没有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可是却有种东西在他心中纠缠,让他不停地想,有什么事情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身后拽着他。这东西已经嵌入了他的皮肉,他往前一点,疼痛的感觉就深一分。前方就是他这些年征途的终点,可它告诉他:你拼尽全力,却选错了方向,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驱使你将这万里长路走下去,可你到了尽头,亦会发现,得到的一切都是空的。



    而她昨天说的那句“永远失去”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现在想起,竟悸成这个样子?



    他频频回头,终于使得冯云忍不住纵马过来,问了句:“公子有何吩咐?”



    温容瞧见他过来方觉自己失态,敛眉转过身子,沉吟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心中不安。”



    “可是因为苏姑娘?”冯云想了想,问道。自从那丫头出现,公子的一切反常都可以归结在一个苏倾身上。冯云本以为他这样的人全无一丝半毫感情——他冷静睿智不似真人,像是一块包着美玉的冰,旁人都看见他想让他们看见的样子,可是当你真正看清他,便会发现他从心底都是冷的。不然如何步步为营,不出一毫差错?



    可是苏倾改变了一切。她将他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可他心甘情愿,当他为她怒的时候他没有杀了她,当他因她欢喜,那份铺在眼底的愉悦他从来都未曾见过。



    温容没有回答,表示默认。他无法不承认这个事实。



    冯云从未见过他这般焦躁。哪怕是被飞红尽的人一次次逼至绝路,他都没有一点意料之外的惊慌。可现在,他的手指紧攥。



    “公子宽心吧,苏姑娘虽说性子倔强,可总能明事理,会理解公子苦衷……”



    “她为我隐忍的还不够么?”温容将目光投向远方去,声音低了下来,“我一直都以为她错,可昨天夜里我想了许多。——是否一切从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该离开扶安离开她。”



    “公子……”



    “她想要的东西我本就给不了,凭什么叫她信我?”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某些东西一找到倾泄的出口就再难阻挡,“而我?我又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么?”这一路走来,又能得到什么?



    世上最好的东西,未必就不是最坏的东西,而这些都是虚无罢了。



    从前的八年,他没有选择地去下那盘生死胜负的棋,可当他胜了之后感受如何?没有如何,一切都在计算之下,他付出多少,就有多少回报,早就没有惊喜了。



    之后如何?坐拥天下?再将那可笑的倾歌令奉为神物?也没有丝毫快意。这样一步步,一次次,究竟是掌控这天下,还是被天下掌控?



    “罢了,”他止住自己的思绪,不耐地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冯云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调转马头想要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却听得他又问一句:“唐芙呢?”



    冯云看了看后面,确实已不见她身影,皱眉,拱手道:“属下即刻去寻。”



    *



    苍崖阳光正好。



    五月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尚在为别人的事哭泣。谈起殉情的时候,她说:“我才不殉情,两个人要是相爱就应该突破一切阻碍在一起,就这样死了多傻。”而他说:“世事弄人,总有让人不得已做出此种选择的情形。”



    总是他对。在有些事情面前,爱情显得那么孱弱,不值一提。



    想当初她为他孤身去见楚小凤的时候,是肯为他将命都舍去的吧。未曾想到时隔半年,她再次站在这里,是因为她不想为他而死,因为不值得。



    苏倾自嘲地笑了笑,在四周搜寻起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快沉重的大石,她费力将石头搬起来放在悬崖边缘,向下看,云雾缭绕间,底下看不到尽头。那潭水……她踱步半晌,努力地回想起当时经过苍崖底的情形,最终选定一个比较保险的位置——应该差不多就是这里吧。



    到时候纵身而下——就当玩蹦极算了。她安慰自己。



    做完这一切,她在大石旁边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四周明净的日光,再次想起鹿洲的四月。



    她与他隔着人声嘈杂,青衣公子悠然品一壶普洱,温润如玉,风华绝代。当所有的喧嚣平息,他站了起来,转身向外,在她带着些许痴迷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扇大敞的雕花的木门——外面阳光正好,流年温软,她身旁脂粉香气扑鼻,清楚自己心中自此有了一个烙印,将随着她将平淡一生走到老去。许多年后,当她满面皱纹地合上眼,她耳边会再次响起那日的乐曲靡靡——



    故事应该就在那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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