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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远方的招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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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中午,鲁茜正趴在桌子上午睡。(玄灵变)同学小王推醒她,有你一封信,是挂号的,要你签字才能取。要不然我给你就带回来了。迷迷糊糊的鲁茜抬起头嗯嗯,直到小王重复了一遍她才明白,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他写过信。她边往传达室走边猜想是谁会给她写信,小马不会,我估计他连怎么寄信都不知道,爹妈不会,哥是八百年都不写信的人。把心里至亲至爱的人筛选了一遍,都漏了下去,拿到信一看,信是从县城第一中学寄来的。努力回忆第一中学是否有初中时的同学,第一中学是重点中学,她的同学还没有一个考上的。疑惑不解地打开信。第一行字就吓了她一大跳。“我至亲至爱的小茜。”鲁茜把信捂住胸口,向四周张望,没人,跳过内容,看落款人,一个想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没名没姓。鲁茜把信揉在一团想扔掉,想想还是把它叠好放在裤子口袋里。

    晚上放学,坐在志坚自行车后面。“你那帮狗肉朋友都是社会混混吧!”

    “怎么这么说呢!“

    “你看他们说话走路,穿的衣服,流里流气,”

    “表妹,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潇洒,叫流行!那象你整个一出土文物。”

    “我还出土文物啊!我觉得够现代的了。那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跟我们一样上高中,钟鼎晓晨都在第一中学,宝亮在第二中学,读了两个高一还是给的利价,天泉通过他爸也在第一中学。”

    “哦!”

    鲁茜明白这封信是谁写的了。

    鲁茜犹豫了好一阵子,决定打开看看这个情场公子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至亲至爱的小茜:

    这样的称呼你肯定反感,但那是我的真心话,久了你就会习惯的。

    第一次见你就有幸目睹了你穿泳衣的姿体,第一次感到人体肌肤的美不能用语言来表达,词竭语尽,要李白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写出千古佳句来。想起闭月羞花这句成语,看到河边蔫蔫的野草,看来古人说这句词语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惊艳你的美貌,更惊艳的是第一次见面我就感到特别熟悉特别亲切,好象在记忆中储存了很久,一下子被翻了出来,岂止是似曾相识。简直就是分别了很久的恋人一样。前辈子我敢肯定和你是夫妻,今生月老要我们再续前缘。这是天注定,你逃不掉。月老拴住两只脚的红线是牛皮筋涂了一层红丹做成的,你别想挣脱。

    我不管你嗤之以鼻过多少情书。这种古老的传情方式经久未衰,我也会继续这种方式。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没得选择。

    我是个相信感觉的人。到现在为止我从来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说过一句亲热的话,在一起顶多是异性相吸的生理本能,互相打发寂寞时光的异性朋友。我不是个轻易说爱的人,这一点我敢对天发誓。这一点你可以去问志坚,天泉,包括梅子桃子。今天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一个想和你共同一生的人。

    x年x月x日

    看到这封信,想起梅子的话,可能你说的是真的,可我对你没感觉,随手把信压在席子下面。想不到第二天又来了一封。

    我至亲至爱的小茜:

    第一封信收到了吧!真有点担心它抛锚出故障,落在这封信的后面。你一定已经撕毁它。扔到厕所里,或是一把火化为灰烬。明知道它会有这样的结果,还能勇敢地面对。(都市全能系统)我还算坚韧吧!

    这封信之后,这个礼拜就不再给你写信了。估计你也不会回信。我知道学校老师长了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狗一样的鼻子,洞察如微。写多了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现在有点象我妈,絮絮叨叨的,虽然有些烦,但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会这样。好在你耳朵不用受罪,累的是你的眼睛。我现在上课没有以前精神集中,老师已提醒我多次,思想稍微一松懈,你的笑容就在我眼前。要把你从我脑海赶走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般要老师大声吼我的名字。有时还不管用,还加同桌的肘才能暂时将你赶走。好在我还算聪明,晚上回去自学一番,也能理解七八分,尚能跟上教学进度。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因为我知道,我要耽误了学习,也就没了前程;也就没了爱的能力。我不是一时冲动说爱你,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为了我们的将来,我要强行把你从脑海驱逐出去。这一点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保证每天在睡觉前想你五分钟,让你在我脑海中陪我入睡。天天和你在梦里想见。

    听志坚说你一等一的学生,现在才貌双全的女子越来越少,听师哥们说大学里的美女越来越少,上天真是公平,给了一副漂亮的脸蛋让他们显摆,只管招风引蝶,自我欣赏,就忘了充实大脑。而你绝对是个异外。我现在要不及早动手,到了大学,才高八斗,俊如潘安,高干子弟如云,到时我可能排到非洲去了。

    看到这鲁茜露出了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

    我真的好羡慕志坚。能和你早夕相处,但我又庆幸我不是志坚,有资格追求你。其实志坚也很喜欢你,可惜你们有血缘关系受法律伦理的约束,这是我庆幸我不是志坚的原因。

    门第观念不在我忧虑之列,也希望你也不要在意。我使终相信真爱难得。我也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去捂一颗石头心。

    不要毁它,但也要藏好它!

    想你的钟鼎。

    x年x月x日

    鲁茜这一次没有直接把信压在席子下面,装好把玩一番,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队里的一头老牛已经只吃不干了,请刘三贵帮忙杀牛。刘三贵用布蒙住牛的双眼,四蹄套上绳子一拉把牛放倒在地,再四脚并胧帮在一起。牛是有灵性的动物,临死时眼角会闪泪光;所以要蒙住眼睛。剩下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剥好皮,一大堆肉,几家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当地人习惯吃猪肉,老牛肉还炖不烂,夏天热,也不能放,最后是连买带送,最后还剩下一大堆,连刘三贵看到都觉得可惜。一张牛皮几家人也不好分,最后卖给刘三贵。钱容易分了。

    刘三贵把牛皮钉在墙上,让它干。

    第二天,他带上足够的钱出了门老婆问他去哪里他也不做声,好在她也习惯了,男人习惯独自承担风雨,有事也不愿跟女人商量,苦和痛那更是留在肺腑。

    刘三贵来到县城,去百货公司专门看卖皮鞋的。问售货员皮鞋厂的地址,那女孩子理都不理他。瞎转了一圈,发现有牛肉干卖,上面还有地址,刘三贵一阵狂喜。就买了一包,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那家牛肉干厂,一看处于半关门状态,刘三贵兴奋的心情降到了冰点。胡乱地沿街走,旁边一个招牌让他心情又兴奋起来。牛人皮鞋厂。看门的老头问他有啥事,他说他想找厂长谈谈,想把牛皮卖给他。老头一听这话禁不住哈哈大笑。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刘三贵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是生产皮鞋的嘛,皮鞋不是牛皮做的吗?老头反正没事闷得慌,正想找个人说话,就跟他解释了一番,才知道生牛皮还要经过加工后才能做皮鞋,他们厂只进成品皮加工皮鞋,刘三贵又问做成品皮的厂家,老头说这是商业秘密不理他。(末世重生之妖孽)刘三贵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秋收已接近尾声,秋播也随之开始,男人们忙着牵牛驾犁,往常家里总有一闲置的耕牛,也用不着使用金色闪电,今年没有。刘三贵成天抱着个收音机,根本无心干活,刘家的忙了地里忙家里,他连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那天割了一背猪草回来天都已经黑了,屋里黑灯瞎火,三个孩子可怜巴巴地蹲在门口,怕屋里黑。问爸爸呢,“在哪儿!”指着水塘边一明一暗的灯火。断断续续传来收音机的声音,么爸呢?“不知道。”

    进屋点上煤油灯,家里冷火冷烟,中午的饭碗还堆在锅里没洗。猪圈里的猪叫声此起彼复,三个孩子直喊饿。刘家的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平时在刘三贵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重重地把剁猪草的刀摔在地上,起身直奔刘三贵。刘三贵现已改抽纸烟了,恶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重重地把它弹在水里,传来吱的一声。刘三贵正准备起身,刘家的已到跟前,挥起一脚,收音机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随后咚的一声,收音机从水里传出了最后一节音符,沉寂了。已经站起来的刘三贵被这一脚踢懵了,怔怔地望着他老婆象不认识似的。刘家的已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也作好同他鱼死网破的准备,反正也活够了,活累了,但预期的没有发生,被刘三贵盯着看,把胆量也盯没了,眼皮垂了下来,“妈的x,长脾气了嘛!”刘三贵没笑但语气也不是很重,随后抬脚往家走,刘家的战战兢兢地在后面跟。

    刘三贵没过多地责备,刘家的反而感到理亏了,象赋罪似地团团转地干活,还捅了一块腊肉煮了,炒了一盘鸡蛋。刘三贵也在灶间烧火添柴,拉风箱,一边锅煮猪食,一边锅煮饭。

    三个孩子的筷子象敲鼓一样快,盘里的瘦肉象漏斗的沙子,一会儿就所剩无几了,刘家的用筷子拔个几个孩子的筷子。“留一点给你爸下酒,”

    “给他们吃。”刘三贵破天荒地给每一个孩子夹了一块肉,最后犹豫了一下,也给刘家的也夹了一块,刘家的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脸也红了,直到一碗饭拔完,那块肉都没舍得吃。

    “明天我又要出门,家里又要辛苦你一人了,建房子的事要缓一缓。”对着弟弟,“田里地里的事你要多担一点,终有一天你自己也要成家立业。”

    “你又要干什么去呀!家里也不缺吃少穿,我一年喂一头肥猪,现在免毛值钱,我准备再养几只长毛免,够零用钱了,外面再好也没家里安逸踏实。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刘家的一副难舍的表情。

    “我唯一放心就是这个家,有我没我孩子们都不会挨饿。家里这点事你一个人就行了。”刘三贵转过头对着弟弟。“过几年哥哥积攒一笔钱,怎么也得给你找一房媳妇。你也发狠一点,田里地里要拿得起,不要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往后给你找一房媳妇也要有本事养活他们,不然害了人家也害了自己,最终还会飞,王合就是个例子,一个人带一个女儿,其中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刘三华包着一口饭鸡啄米似的“嗯嗯!”

    刘三贵把贩牛的钱大部分叫老婆缝在内裤里,第一次出门带换洗衣服,平时十天半月也是在山里转,都一样泥土汗味,没人嫌弃,他这次准备出趟远门,坐船坐车跨出省门,原来听收音机只关心新闻,这几天专门搜寻一些经济商业信息广播,虽然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但悟出一些东西,外面好象热火朝天,他决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走一走。

    第一次坐船,对什么都稀奇,船头船尾跑了个遍。(剑道独尊)开船了,依在船弦,望着汹涌的江水,船在左右摇摆,他感到有些晕眩,赶快抬起头,望两岸的青山,努力控制翻搅的肠胃,压制上涌的食道,所有努力终究白费,翻江倒海一番,所有的新鲜感荡然无存。无精打采地卷缩在一个角落里。

    刘三贵被一阵吵吵声惊动,走向船舷,湍急浑浊的江水已变得平缓清澈倒影出点点灯火,城市两岸的灯火,霓虹的闪烁,公路的路灯象一条火龙蜿蜒,与夜色中青幽幽的山峰,湛蓝天清,月色浑浑互相映衬,带给人无限的遐想。刘三贵想,天宫不过如此吧,一天没吃饭的刘三贵此刻也感觉不到饿,头也不晕了,怪不得农转非叫鲤鱼跳龙门,怪不得许多人勒紧裤带要送孩子上学,高考前,都要去祖坟前烧香瞌头,活人的事已经做尽了,希望死人也帮个忙,他庆幸自己的决定,要不然老死在床上,也不知道外面有如此美妙的花花世界,享受不了看一下也不枉来世走一遭。想想这辈子30多岁了,在青田坝还自认为是有见识的人,经常在外面跑,其实走的地方跟青田坝大同小异,跟很少出门的老少爷门没什么区别,乡巴佬一个。最多也就去了一趟a市,还是前几天去的,哪有这五彩斑谰的感觉啊!

    半夜下船,顺着码头的石梯子向上爬,到了马路边,大部份人都奔向火车站,搭的士的,走路的,坐三轮的,接人的,熙熙攘攘一阵子,码头又归于平静。只有他不知道往哪里去,也没有目的没有目标,可能是兴奋,头不晕了,但肚子闹起了革命,马路边一溜的饭馆都在营业,他选择了一家川东包面走了进去。

    店里的老板正躺在竹凉椅上打盹,刘三贵踏入店门,弥勒佛似的胖老板一跃而起,满面堆笑,“老乡,吃包面,还是炒菜吃饭,有啤酒凉菜。”说的是川话,让刘三贵听得亲切,才一个晚上没听家乡话,好象隔了一个世纪。胖老板伸出一个手掌,“这么贵,在老家县城才二毛五呢,”

    “老乡,这是什么地方,大城市耶也,房租水电都很贵,卖出去的东西当然也很贵,”刘三贵有些不舍得,但肚子不争气。想去其他饭馆问一问也抹不开面子,必定是老家那边的人,应该不会骗他。

    “一碗包面,多放一点青菜。”

    端上来的包面浮在碗面上一眼都能数得过来,明显份量不够,在老家一碗包面能顶成年人半个肚皮,小孩子还能吃大半饱。刘三贵张嘴想理论,想想人生地不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到一分钟碗就见了底。刘三贵拿出一张五毛钞放在桌上,“老板给你钱。”

    老板沉下脸望着刘三贵,“老乡,五毛钱在这里买一碗白开水都不够。”

    “可你明明伸着一个巴掌,那不就是五毛吗?”

    “那是五十,”

    “五十块钱一碗的包面,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坑人吗?”

    “老乡,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跟你说过,这是繁华大都市,什么都贵,不是乡巴佬穷光蛋来的地方。你打肿脸冲胖子既然来了,就得先学会吃高价饭。来吧!给钱!”

    “这还没有王法,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

    “给钱吃饭,吃饭给钱,天经地仪,这就是王法。不管晴天大太阳,打雷下冰雹都是这个理,少讲废话,拿钱来。”弥勒佛的笑脸没有了,收紧的脸肥肉一堆一堆的,不是地颤抖几下,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刘三贵。

    “老乡,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能不能高抬贵手,你晓得我们哪个地方人多地少,想出门挣两零用钱补贴一下,五十块钱那200斤大米的钱,我一家五口一年也就能收一千多斤稻谷,何况我身上总共都没有五十块钱,你都拿去了,我还活不活啊!”

    刘三贵先用老乡这纽带来博取对方的同情,最后又讲了一句不硬不软的话,意思就是说,我没钱也活不成,还不如跟你拼了。(至尊剑帝

    “谁是你老乡,你这一套我见得多了,”弥勒佛伸手打了个响指。

    从门外围过来6-7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领头的尖头大皮鞋,喇叭裤,黑白格子衬衫敞开着,露出多毛的胸肚腩,长发到颈,嘴里叨着的香烟不停地嘴角的一边移到另一边,右手掌心滚动着两个铁蛋。

    “妈的个巴子,这年头不识相的人越来越多。”啪的地声,上来就给刘三贵一巴掌,刘三贵还没来得及说话左边脸又挨了一下,“老头,现在有钱了吧!”两巴掌把刘三贵打懵了。

    “我真的没钱,”刘三贵可怜巴巴的说。

    “再说一遍?”洋毛鬼高高举起巴掌。旁边的小混混们摩拳擦掌,骂骂咧咧,跃跃欲试。“今天要不给钱别想走出门,”这帮子孙二娘的徒孙,50块钱可以买100斤大米,将近150斤稻谷,他家一年也就收割1500斤稻谷。一家人起早贪黑,日晒雨淋,累个半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到水里,连泡都不鼓一个就沉到水里,实在有些心不甘。他缓慢在四个蓝色中山装口袋里翻,思考着如何脱身。看着这帮子细皮嫩肉光滑白净的小伙子,那个白色蜡烛一样的细长手臂是没有多大劲的,除了刚才打他的这个人有点力道,其他的人乌合之众而已。他这个握锄头錾子,扶犁杀猪杀牛的手。有使不完的劲。打不现实,俗话说一拳难敌四手,何况那个领头好象还是练家子,自己光有一身力气没用。还是想办法逃走。

    人急生智。刘三贵翻着翻着,突然停下不动怔怔地望着门外。

    “公安”假装惊喜的声音。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刘三贵顺手抓住假洋鬼子往旁边一摔,两手往两边奋力一拔,清出一条缝来,撒腿就跑。后面桌子凳子碰撞的声音,哎哟声,骂骂咧咧声,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地抛之脑后。向前狂奔,连回头看都来不及,跑了好一阵子感觉后面真的很安静时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后面的追兵没来,才弯腰捂住快要跳出的心脏,猛喘。逃命比挑大粪都累。惊魂稍定,肚子又闹起了革命,这一跑肚子里那点水水也跑了。

    朴面的江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水,深秋夜晚,已有深深寒意,刚才那一跑把布包也忘在店里,好在里面就装了一套换洗衣服。刚才两巴掌还真不轻,歇下来才感觉到辣丝丝的。这小子两铁砣砣没白玩。

    在船上晕得难受,新鲜对大脑的刺激,他一夜没合眼,现在他真是又冷又饿又困,怀念起老婆温暖的被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往日在乡间串行,乡里人朴实,有吃有住,大方一点还搞点腊肉,男主人还陪你喝几盅,比家里稀一顿干一顿还好过,感觉不到出门的艰辛。坐在马路边水泥做成的背椅上,想着香喷喷的饭菜,热乎乎的被窝,慢慢地卷成一团。

    醒来时街上车水马龙,异外地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旁边还有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包子。看着这毛毯值不少钱,人家怕他冷好心盖在他身上,得还给人家。他想送毛毯的人一定等着他醒来后会来收,他站起来故意伸长长的懒腰,打长长响响的哈欠。围着椅子转圈圈,高高地站在椅子上张望。

    沿江大堤上有许多晨练的老人,可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取,可能人家没好意思或者忘了,他抱着毯子,挨着去问那些挥舞木剑,吐故纳新,手舞足蹈的老头老太太,没有一个承认做了好事。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坐着,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懒洋洋不在状态。(斗破苍穹之穿越轮回)象软嗒嗒地柿子饼,正眼看着它它也没脾气。早晨的太阳没了劲道,冬天已经不远了。

    白日的城市高楼林立,汽车呼啸,江水回漩滔滔,轮笛长空;与夜晚灯火辉煌相比,多了一份真实繁华。短短一夜,在他身上同时发生了两种完全相反的事件。他不知道是应该憎恨而是应该欣慰。

    盲目地来到这里,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冲动的决定。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养家糊口,怎么还象小孩子一样。咳!现在往哪里走?他也辩不清方位。他想找一石头写几个字在椅子上给赠他毛毯的人,除了几片残留的碎叶,地上干干净净。比他家的床都干净。农忙的时候,和衣就躺在床上,泥土沙子都有,老婆也一样,累个半死,谁有精力收拾,也没那个习惯,好在他习惯带笔,拆了烟盒,写了一行字。“感谢好心人的毛毯,我找不到你,无法归还,我只好带走了,上天会保佑你一家人平安幸福。”然后找一些掉下的包子屑和着口水贴在石椅后面。其实也是一个善良人受人恩惠无法报答内心不安的一种心灵的自我安慰。

    他漫无目的地朝前走,有些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还是感冒了,人过三十无少年啊!20多岁的时候,贪凉睡在晒坝上,早晨起来露水打湿了头发,连盖在身上的被单子都是湿湿的,身体都没事,怎么现在经不起一点风浪呢?上次要不是碰上胡斌,恐怕早已魂归天国。他想,不能硬撑,一个人在外面,真有个三长两短,连报信的人都没有。先找个药铺,喝两包解热止痛散。既然出来了,先找个活干干,光溜溜地回去不好交代。

    太阳渐渐升高,温度也随之上升,路上的车辆增多,行人渐少,高楼很多,商店很少,楼下停的车辆很多,人很少。马路似乎没有尽头,望着前面那一栋楼近在眼前,可一走半天也不到,在平坦的路上走,虽然不流汗,却走得人非常的倦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看到车喜欢停在一个人字型的亭子前,一窝蜂的人上了下了,应该是个站。找个车坐坐,不管坐到哪里瞎撞一阵再说。可有坐车的想法时,走半天也碰不到那种亭子了。太阳已经当顶,蒸发着他身上的水分。

    这点感冒在家里他从来不当回事,出去干点活,出一身汗就好了。城市给他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累,眼睛累,水泥地面折射着太阳的光,迎面而来的汽车玻璃反射击的还是眩目刺眼的光,更让人想不到房子可以用玻璃做成。涛涛江水也是烨烨生辉,这些东西让他周身感到压抑疲倦。夜晚看到的蓬莱仙境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城市里的马路宽敞平坦,可走着就是累人,不如爬坡下岭来得痛快。耳边又想起弥勒佛老板说的话,不是你穷光蛋乡巴佬来的地方。乡村青红紫绿,小桥清波,养眼养心。悔不该没听老婆的话。

    终于走到一个人字棚,站着好多人,可他一去,许多人都掩鼻走开了。城里人欺负乡下人,不就是穿得寒碜一点嘛!穷也不是瘟疫,上了车,售票员问他去哪里,他也老实回答不知道去哪里,售票员是个小丫头,线眉倒八字开,“逗我开心吧!下去想好了再上来。”刚起动的汽车又停了下来。“下去呀!”不由分说把他推下车。车门关上的一刹那,传来小丫头一句,“臭乡巴佬,污染空气。”

    看到一些人站在黄色牌子下,他也凑了过去,他还是认识一些字的,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乡下一句话,嘴巴就是路。他想,还是问一问,“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旁边一群15、16岁左右的学生嘻嘻哈哈的说笑。他那地道的川声还是特别的。这群孩子停止了嘻笑,望着他,其中一个开口道。“老大爷,这是站牌,上面写的是车次站名,比如,小孩用手指着仙人洞三个字,假如你要去仙人洞,可以坐9路,10路,13路,都可以到仙人洞。小男孩移动着手指着牌子上的大阿拉伯数字。“老大爷,你要去哪里?”

    “我刚好也要去仙人洞。谢谢你们。”刘三贵想我真有这么老么,我才三十多岁呢,想想也用不着跟一帮小孩子分辩。上一次当,学一次乖。

    又一辆车开过来,孩子们蜂涌而上,刘三贵也跟着要上,一小女孩回头道,“这是八路,不到仙人洞。刘三贵心想,管他几路呢,我只做一段车,看能否碰到一个有人间烟火味的地方,这里真是只有神仙才呆得下去,热闹而又冷清;繁华而又单调,但刚才自己说过要去仙人洞的,不能骗他们。他退了回来。

    又一辆车开过来,刘三贵挤了上去,这次没等售票员开口,他就大声喊去仙人洞。“坐反了”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这次售票员是个中年妇女,没有撵他下车,叫他下一站下。

    车停下,售票员指着斜对面的一个人字棚,告诉他穿过马路到对面坐9、10、13路都到仙人洞。

    自己这次虽然盲目,但心中隐隐有个目的,看看外面的世界,再有就是能否碰运气找一条别的出路,贩卖耕牛一年也做不了几笔生意。这一次总算顺利地坐上车,车在宽阔大马路上风驰电掣后转入人流如织的市区,马路上车就跟老家种红薯排在地里一样密密麻麻,两边全是商铺里出了振聋发聩的音箱;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形容这个场面一点也不为过。刘三贵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要实行计划生育。这人就跟蚂蚁一样嘛!

    汽车象嗷嗷叫的老牛,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又开始嗖嗖地串,不一会儿又慢了下来。汽车开始颠簸左右摇摆,发出嘎吱嘎吱声,随时要散架的感觉。车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路两旁的高楼还搭着脚手架,一辆辆装卸车或空或载来回穿梭,扬起的尘土遮住半边天空,穿过这一段路,车又驶入街区,在一幢高楼前停了下来。售票员喊着仙人洞到了,可刘三贵听不明他那些夹着方言的普通话。坐着没动,可能是穿的特别一点,售票员记得他,才提醒他下了车。

    昏昏沉沉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懵懵懂懂来到这里,举目一望,仙人洞仙人洞没看见洞嘛,街两边耸立着一幢幢楼房,不象老家县城的房子连成一排,找条缝都难,一眼望过去的街道有些冷清。商铺也大门紧闭,心里觉得奇怪,高楼大厦的地方反而冷清没人,街道还宽。刚才那热闹非凡的地方,房子还不高,街道还窄,却人多车多。虽然是秋天,中午的太阳跟夏天没什么两样,穿着蓝色中山装傻抱着一条毛毯怔怔地站在太阳底下的刘三贵,不知往哪里去。

    头还是很重,这么热的天,他身上也不出汗,找不到药,要是能吃一碗酸辣粉,辣出一身汗,就会好的,在家里捂着被子发一身汗,再洗个热水澡,症状就会减轻。一两天身体就恢复了。而独自在外,人生地不熟。可别死在外面,他悲观地想,这人怎么不争气,需要扛一扛的时候,总是出毛病。他不知道,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抵抗力当然就差了。

    沿着两楼之间的匝道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感到熟悉而亲切。一大遍低矮的砖瓦房里夹着几幢二三层楼的板房,房顶上还长着几株野草,风中飘落下的树叶灰尘塑料袋编织袋,纸屑,已积攒厚厚一层,看来这个地方好久没下雨了。再往前走,一条马路横穿而过,徜过马路站在边沿,一层新鲜泥土堆成的一段斜坡堤,黄色的泥围着几棵苍劲的老榆树,一条新踩出的曲径蜿蜒向下。两排屋檐相对下露出一条窄窄的缝。无数人影晃动着。远处绵绵起伏的山峦下,一列火车象一条乌青蛇一样蠕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轰隆隆声下连地皮都在擅抖。刘三贵也只在电影里见过火车,虽然是远距离看着,也惊叹它的长度,开火车的人真是了不起,能把这多家伙连在一起乖乖地听他的话。他一直到火车最后一节车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沿着小径走下去。由于陡坡重力沙石路滑,走在上面就是不由自主地小跑。是那一种一步踏下去赶快踏第二步,要不然就会摔倒的那种急促。脚板与沙石快速磨擦发出嚓嚓声。终于下来了,小时候这种路绝不用脚着地,肯定是屁股。一溜而下。一条拖拉机宽的土路从村庄出来顺着堤坎方向延伸。迎面对着一个单车修理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没精打采地躺在牛皮毡搭起的棚内,看见刘三贵下来,那人睁了一眼,又耷拉下眼皮,刘三贵沿着道往里走10米处有一家小吃店,没有招牌,只是那厨炊用具安放靠墙,一面墙差不多全是敞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忙碌着,店里刚好刚够摆放四张桌子,一对差不多头顶着头的青春男女在吃醪糟汤圆,一个年龄和他不相上下的的男人在等饭上桌,抱着毛毯的刘三贵站在门口,想进不想进的,那妇女正从锅里捞面条,抬头看见他犹豫的样子,便招呼他。“师傅,吃面还是吃饭,有酸辣粉,小炒菜,包面汤圆……”

    “酸辣粉多少钱一碗?”刘三贵面对面的与她答话。

    “三毛。”

    “三角”刘三贵伸出三个指头重复了一句得到肯定后,刘三贵才忐忑地走了进去。其他三个桌子上都坐满了人,他只好坐在那个中年男人的对面。刚坐定,女店主端一大碗面条到那个男人面前,扭头问刘三贵。“师傅是要酸辣粉,还要其他的吗?有啤酒凉菜哟!”刘三贵现在那敢奢侈,看到老板娘渴望的眼神有些不忍。“先来一碗酸辣粉吧!多放点辣椒。”刘三贵说不来普通话。一口地道的川话。

    “你是四川那个地方的?”那个狼吞面条的男人抬眼看着他。听到乡音,刘三贵感到莫名的兴奋,

    “a县的。”

    “我也是,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找亲戚?”

    “不是的,出来挣点盐钱。”

    “这里有熟人朋友吗?”

    “没有。我是听说a市有活干,莽莽撞撞就来了,昨天晚上下的船,在码头上吃饭显些被人斩了,连换洗的衣服都跑掉了。”刘三贵把昨天的事给对面的人讲了。

    “码头上的饭馆在晚上都不能进,全是黑店,我们那个地方的人有很多在码头上扛包,在这里很少有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那人道。

    “我是迷迷糊糊就来了,今天晚上在哪里吃,哪里歇都不知道。”

    “你的胆真大,一个熟人都没有都敢撞,”看着他怀里的毛毯。“昨天睡在马路上的吧!看来你是做好了吃苦受难的准备。”

    “那里,这条毛毯不晓得是那个好心人给盖上的……”刘三贵又把睡马路的事讲了。

    老板娘这时端来了酸辣粉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刘三贵跑到锅台边使命地往碗里放辣椒粉,老板娘睁好大的眼睛看着他,“四川人能吃辣椒,也没有你这样当饭吃的呀!”说得刘三贵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感冒了,发发汗。”

    “噢”

    那个时候的辣椒粉都是真才实料,实在进口不易。

    “来老乡,把这两包解热止痛散喝了,”这次轮到刘三贵张口结舌地望着老板娘。

    “出门在外不容易,别硬撑!”老板娘转身忙去了,望着桌子上的一杯水和两包止痛散。刘三贵的眼睛泛潮。贩牛的时候,那也是吃四方,也没给过人家分文。自己一生受过太多的恩惠。在乡间跑,感觉到很自然平常,反而有一种自豪感,觉得自己有本事。第一次出远门到这个城市,遭人恶,睡马路,又感冒,第一次感到出门在外的艰难。此时他心里想的是如果有一天,如果真有哪一天发达了,一定要报答这一杯开水,二包止痛散。

    “老板娘,结帐,”对面的老乡已吃完,

    “还找你钱,”老板娘从系着一白布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找着零钱。

    “不用找了,连带他的刚好。”那人用眼神瞟了刘三贵一眼。

    “别,别,怎么好意思呢!”刘三贵直摆手。

    “都是老乡,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我要开工了,先走了,”那人边说边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找你。”刘三贵不想失去这一棵稻草。扭头望着块跨出门的老乡,急着问。

    “叫我老九吧!屁大个地方,随时都能碰到的。”说完人已走出门外,转身不见。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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