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我都忘记了，那我现在告诉你，那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但人比衣服好看，”小马故意停顿了一下，“因为我没有新衣服穿，我就用一种假装看不见或不在乎来藐视，其实我心里好羡慕你过不多久就有新衣服穿，还有一点，我那时年龄还小，发育又迟，再好的颜色在我眼里只有一红一白的概念。（
大文学）纵有万种风情，我也只当白开水。如果是现在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是现在你会怎样？”说出这个话，鲁茜就后悔了，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潮，但眼睛还是用一种期盼的余光照着小马。
“我顶多说一句，臭美啥！这不浪费布匹嘛！”鲁茜专注地听着小马的赞美，没想到落差千丈。
“小马你太达份了，”鲁茜站了起来追打小马，小马也爬起赤假装逃。两人一前一后也就是做个姿态，又回到了梧桐树下，两人因这一句玩笑话拉近了距离，并排而坐，但还是保持了一尺的距离。
“我那时真有那么差劲嘛？”
“还好吧！看到现在的你，还真想忘掉那时的样子。”
“现在怎样？那时怎样？”
“我记得你扎一对羊角辫，喜欢垂在两肩的前面，没事就拿你的辫子扫脸，还有就是霸道，喜欢欺负人，”
“还有呢？”
“还有就是脾气很大。连班里的男生都怕你，我更是你的下饭菜了。”
“你得了吧，不是老姐罩着你，给你一个生长的空间，你能长这么高，这么直。（
鬼手天医）”
“这好象跟你没关系哟！”
“除了这些，就没有一些好的印象。”
“好的嘛！”小马故意停顿一下，搜肠挂肚的样子。“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小马你变坏了。”鲁茜站起来打小马，小马这次没有逃，只是歪着身子假装闪躲，鲁茜在小马的肩上轻轻地捶了两下。也就顺势挨着小马坐下，一股电流传遍小马的全身，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一拳头的距离，小马好象听到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皮肤收紧，毛孔又陡然竖起张开，身子象木板一样，呼吸不畅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小马有一种想逃想飞的想法。另一个自己又希望永远这样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
“那我现在怎样？”鲁茜问道，
举手投足间，花儿为你低头，小草为你含羞。
美目流转兮，大雁忘记扇动翅膀，燕子撞到了高墙。
小嘴翕动兮，吐气如兰。
皓齿开合兮，日月无光。
“我真有那么美吗？”
“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你什么时候成诗人了。”
“哪是什么诗人，只是嘴随心动，有感而发而已。我已经三年没有读过书，没有拿过笔。（
最后人类）更不要说写诗了。”
“小马你身上有文学的潜质，诗人的天份。”
“那也只有对你的时候。”
在农村，一个文盲村妇的一张嘴就可以让我哑口失言，体无完肤。小马把金色闪电的事讲给鲁茜听。
“那天晚上我对着金色闪电大发感慨，正好队长媳妇经过，听到这嗡嗡这声，吓得她魂飞魄散。第二天就传开了牛圈有鬼。还请人跳了一阵端公呢。我也不拆穿它，让他们折腾。”
小马把三年来憋在心里的话全部全倒了出来。鲁茜也把学校的怡闻趣事喧染一番。
两人一直聊到日头偏西，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好多和鲁茜一样背着木箱和被褥的学子在往上爬。
“我要走了，被同学看见不大好。”鲁茜道。
“一块走吧！”
鲁茜背起背篓在前面爬，小马挑起担子在后面跟，两人边走边聊，没感觉到疲劳和辛苦就爬完剩下的石梯，翻过山梁，鲁茜从左边山上斜走，小马则要穿越山谷，两人即将分道扬镳。两人谈兴正浓，意犹为尽，心里都有些不忍分离。脸上却很平静。
两人停在交叉路口，霍尔蒙的作用可以让人精神振奋，忘记疲劳，但炎热的天气，负重爬山，两人早已气喘咻咻，汗流浃背。鲁茜用手娟擦额头上的汗水，小马不好意思撩起背心，只好用手一把把的刷，再摔出一片片的水滴。（
九流闲人）鲁茜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块干毛巾，“小马这块毛巾我没买多久，只用几次，绝对只是洗脸。你拿去擦汗吧！”鲁茜举起毛巾在小马的脸面前踟蹰了一下，觉得不妥。还是把毛巾放在小马手上。
“不用了，男孩子不习惯带这些，”但鲁茜早已转身。小马木讷地怔着，不知道是追上去还给她，还是追上去说声谢谢。脸腾地红了。
看着鲁茜极力前倾的身体，吃力地走在直斜而上的山路，再也没回头，小马怅然地看着鲁茜消失在山腰里。小马打开毛巾，整个脸埋在毛巾里，浮松的毛巾吸纳了脸上汗水，淡淡地香气让小马通体舒爽。他没舍得擦拭，也没地方藏，就一直攥在手里。
余下的路是一段平缓的石板路，汗水已经歇干，再挑起担子是有千斤重。鲁茜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地重复放映。小马自认为木讷内向，村里人也这么认为，没想到今天口若悬河。这是小马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挨得这么近，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小马一天没有吃东西，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歇脚越来越频繁，担子压在肩膀上就想放下来。已可以看到那象舰首一样的青田坝。小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可是看到的屋走得哭。脚下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渐渐地舰首越来越清楚，那藏青色的石壁下，一幢明三暗五的土砖瓦房横卧在成片成片的修剪得象花坛一样的柑桔林中，一条青石板路斜级而上从屋后穿过果园。走了一大段平路。身体疲惫机械。再爬这最后一段陡陂。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落。（
超级神警）但精神了许多。生命就像是负重远行，一味平坦的路让人精神疲乏。爬坡向上，必须极中精力，全力以赴，反而斗志昂扬。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一块青天石板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老远就冲着小马喊，“侄儿，天不亮我就看见你下街，天都快黑了你才回来，你这是去买煤还是现开洞挖煤呢！”
小马正吭哧吭哧没有精神搭理他，走到那人跟前。“天都快黑了，反正是个挨个数落，干脆上来歇一会儿。”青石板的男人道，
“越是快到了，越是感到路很长，我正憋着一股劲想一口气挑到崖上再歇气。被您这么一说，劲得没了。”
小马放下担子，仰着脸对着上面的人说。
“没了就没了。今儿天真热，天都快黑了都没见转凉，马富贵这个狗日的不是个东西，你还没长全呢，就让你干大人的活。来来，坐这。”那汉子看着爬上巨石的小马。示意小马坐在他身边。
那汉子叫王合，三十多岁才用五百块钱到老山里买了一个媳妇，生下一个女儿没到一岁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反正一个不见了，像是在人间蒸发一样。王合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着女儿长大。
王合坐的巨石与房子并排着，路从巨石边过再经过屋后。巨石与屋子有十米的距离，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正坐在门口刨土豆。“秀秀给你小马哥倒杯水，放点白糖，顺便把二胡拿来让你小马哥拉一曲。”
“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走。（
天下第一宠臣）”
“别担心，我一会儿上去找队长有事，大叔帮你担。”
王合是唯一一家住在峡谷中，小时候下河洗澡，混水摸鱼，经常到他家玩，王合也喜欢他们，跟他们讲一些，薜仁贵征东征西，还有一些民间传说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放牛的孩子，得到一个神奇的杯子，酒杯厾两厾，又有酒又有肉，（肉字当地音读du）最后结局怎样忘了，也许是缺吃少穿的缘故，只记住了这一句谚语，王合也许是孤单的缘故，拉得一手好二胡，也时常拉一曲给他们听，刚开始他并不喜欢这吱啦吱啦的声音，有时拿着二胡对着秀秀猛一拉弦，刺耳的声音吓得秀秀一声尖叫，还喜欢抓一些癞蛤蟆吓她，秀秀可享受不了他们给她的优待，最后看见他们来了就关门。一阵擂门之后秀秀还是会打开大门。有一次用力过猛把弦给拉断了，吓得他几个月都心上心下，害怕父母知道，会有一顿笋子焖肉。（挨打的意思）而且也不敢去她家玩了，也不敢去河里洗澡摸鱼，弹鸟掏窝，每天只能听其它小朋友讲今天有趣的事，反而惹得心痒痒。
但是峡谷中花鸟虫鸣，河水淙淙，冬暖夏凉，是小孩子的天堂，那能抵挡得住它的****，过一段时间没发生责问，就恢复依旧。王合那悠悠的二胡声不知不觉浸入耳鼓，正是耳濡目染，他也渐渐喜欢上这声音，开始缠着王合学拉二胡，吹牧笛。后来上了初中，来的就少了，到现在为止，也就是半瓶醋，但笛子吹得不错，笛子便宜，他买得起。鲁茜特别喜欢他吹笛子。
秀秀和小马同年，读书也比较晚，算是他的学妹，她爸是他师傅，从小又和他青梅竹马，在学校一直把她当妹妹照成顾，英子只上了一个小学毕业，没能考上初中，回家洗衣煮饭，喂猪。
王合在集体的时候，就在没人耕种的陡坡上栽下了柑桔树，只是不懂嫁接，结出的果小而苦涩，承包责任制时顺理成章地承包了这一带的荒山坡地。种上了柑桔，再向别人学会了嫁接技术。成了青田坝的首富。
“小马哥，来喝碗水，”小马抬头看见秀秀穿了一身兰花白底的衬衫，深蓝色的裤子，透明塑料凉鞋。小马这几年蜗居在家，早出晚归地忙碌，秀秀也很少上去玩。也很少见到她，好象一转眼就变了，那身体也玲珑剔透，曲里拐弯了。
“谢谢，秀秀妹妹。”小马把毛巾搭在肩上，接过碗，正要往嘴里送，骇然看见碗里装着四个糖心蛋。小马连忙站起来把碗要还给秀秀，“不行不行”
“别客气，喝了吧！我敢肯定你一天都没吃饭，挑这么重的担子！”王合在旁边劝说道。
“小马哥，喝了吧！不知道你要吃得老，还是要吃嫩，不合你的口味说一声。”不知为什么红霞飞上了秀秀的脸颊。小马早已又饿又累又渴又热，就他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喝干一桶水。“谢谢秀秀妹妹，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马可以在三秒钟把它喝下去，第一是太烫，第二还要顾及一些颜面。小马用勺根慢慢地搅动，心里却急得很猫抓似的。
“小马哥，你怎么晒这么黑了！”
“天天背太阳过河，能不黑吗？”
“男子汉晒黑一点好，白面书生在城里吃香，农村不要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王合接过话。
“中午太阳毒的时候，在家歇一会儿，不要太拼命。”秀秀的话透出深切的关心。
小马嘴里含着鸡蛋，用嗯答应着。
风卷残云一般，四个鸡蛋一碗水就见了底。小马还忍着慢了一点。“好吃吗？”秀秀问，
“好吃，谢谢秀秀妹妹。”小马边摸嘴边回答。
“好久没听见你拉二胡了，拉一段听听。”秀秀道，
“我说嘛！秀秀妹妹的鸡蛋不是那么好吃的。”如果在今天以前，小马绝对不会这样贫嘴。和鲁茜的不期而遇打开了他心中郁闷的结。
“几天不见，变得油腔滑调的了，你还说，小时候你拉二胡吓我，我还没找你算帐。”
“我还把王叔的二胡弦拉段了，师傅都没说什么，就你叫得凶，见面就喊我赔。”小马一这接过二胡一边把碗递给秀秀。
“谁叫你老欺负我，”
“那我在学校里天天保护你，你怎么不记得？”
“我只得记得你的坏，别的都不记得了。”
“秀秀妹妹又不讲理了。”小马一边调试琴弦一边笑着说。“我都三年都没碰过它了，拿到手上感觉手生。”
小马拉了一段，“没那时好听。”秀秀说。
“生疏了嘛！”
“那还没经常练练！”秀秀说这话脸又红了。
“你老让我赔二胡，我那敢来呀！”小马打趣道，王合看见两个年青人斗嘴，嘴角始终含着笑意。
“男子汉大丈夫，小肚鸡肠，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嘛！还挂在嘴上。”看到天色已渐暗，王合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秀秀，不要同你哥斗嘴了。回去煮饭，天都快黑了。”
“师傅，我也要走了。”
“吃了饭再走嘛！”王合挽留道。
“家里还等着我的煤炭做饭呢！”
“是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哥嫂要说什么，你就说我找你有事耽误了时间，我一会儿还有事找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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