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到我们家去玩几天,反正妈也走了,你一个人也没什么牵挂!”英子打破沉默。(
至尊剑帝)
“急什么?难得回来一趟,多住几天,我屋里的腊肉挂了一大串没人帮忙消。那还是你妈去年喂的。300多斤呢!明年就别想咯!爸爸明天把火药枪擦擦,到后山去打只野免。我不会做就辛苦你了。陪爸爸住几天啊!”老人说完这话,舒展的脸宠收紧了,暗然神伤;垂下眼皮,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
“不行啊,谷子收割完了,又要犁田点冬小麦,又有猪,又有牛,学生还要上学,中午还得给他做饭。你女婿一个人忙不过来呀!”英子道,
英子引出了话题,也引出老人的悲伤,现只要他们接一下话茬,就可以把问题摊开来。英子揪了三个哥弟,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三个嫂子弟媳的位置有了变化,各自站在自己老公的后面。英子看在眼里,心里涌出一种悲哀。
“爸,我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我能陪你一天二天三天不能陪你一辈子,我现在是别家的人,上要侍候公婆,下要抚养儿女,也只能逢年过节来看一下你。(
红颜错-誓与君绝)真正能照顾陪伴你的,给你养老送终的还是您的三个儿子媳妇。”说完这话,英子用眼扫了他们一眼。心想,我看你们怎么躲,怎么退。
“你说的也是呀!我去你家也只能住十天半个月最多一个月。你也有一大家人要侍候。也有难处。爸爸还是呆在我那个狗窝里,今天你也帮我收拾干净了。我也能过上几天干爽舒心的日子了。”老人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有心而发。这样一说等于把他们逼到了墙角。他们要是还不表个态,那真是猪狗不如了。
“爸,还是您女儿心疼你。现在好象好多人都在说养儿不如育女。女儿最疼父母了。我们这些做媳妇的必定是外姓。隔了一层。不知道怎么服侍上人,走得太近,别人会说三道四。我一个媳妇经常往公公房里出出进进。别人看见,说出的话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前段时间,我也经常叫您孙子过去看您,有什么要洗的抱过来。(
萌夫养成之装傻王爷)您也没回应我。现在正是忙的季节,猪、羊、免、田里家里,胡斌动不动还出个诊。我一个人忙得脚都没离过地。我承认我做媳妇做得不好。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好。姐姐你也是当人家媳妇的人,还请多指教。”胡斌家的这话入情入理,滴水不漏。球又被踢到原来的位置。
“我那有资格教你呀!我也没说弟妹做得不好”英子也是女人,听到这话也沉不住气了,说出的话又急又恼。“别把我们当傻子,话里有话谁听不出。”胡斌家的马上回敬回去。
有火药味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这当妹子就不敬了!妈也走了一个多月。爸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洗过衣做过饭。今天你们也都看到了。往后总得给他安排一下。”英子只好把话摊开来说。
一阵沉默!
“按照我们这的习俗。老人最后都是跟老么住在一起。”老大家的说。
“跟我们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是兄弟)胡斌三天两头往外跑,那我还不被‘口水’淹死!”胡斌家的说道。
“可老爸把老房子留给你们呢!”老二家插话。
“你们的房子也不是你们自己盖的,还是老爸牵头给你们盖的。”胡斌家的道,
“那也没这老房子值钱,这檩子又粗又直,密密麻麻地排着,要值很多钱呢!”老大说,
“我还不想住这破房子呢!你们要是出钱给我盖一栋新房子,只要跟你们的一样大。我就把老房子拆了,檩子平分,行啵?”胡斌家的道。
英子把矛盾从身边转到三个媳妇身上,看到她们互相推诿,吵得不变乐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也如释负重,只要吵,总会吵出结果来,现在就看三个男人怎么表演了,我就不想信你们都是木头。
三兄弟一直也在考虑父亲的事。父亲一辈子脾气暴躁。三兄弟都在非打即骂中长大,都有点怵他,母亲有时饭煮得不好,菜不合他的口味,他都会把母亲骂一顿。(
大天王)一点小事都可以让他暴跳如雷。这个世界除了母亲可以忍受他的脾气,其它人谁都无法与他相处,谁也不想把这个太上皇请回家。
胡斌是家里的老小,按照风俗习惯,父母一般是跟老幺过。
“不要吵了,丢人不丢人,”胡斌连带嫂子一块喝斥!老人一直默默地小酌,听着媳妇们把他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这要在以往,这个屋里只有他的声音,其他人只有听的份。老人在年轻时不但在家里,在周围都是出了名的一霸,谁也不敢招惹他,老人长着一双倒剑眉,呈倒八字型。一双大眼,眼球特别大,还向外凸,抬眼闭眼,眉毛象扇子一样扇动。终日劳作,干的都是鼓劲的活,老人额头,手上筋特别突兀,像是皮肤上爬着的一条虫;终日绷紧的肌肉使面部凝聚成一块块的疙瘩,感觉脸有些错位;看上去有些狰狞。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见父亲笑过。初次见面的人心里难免打鼓,以为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其实这是老人惯常的表情,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生气的表情用恐怖一点都不过份,最突出的一点就是眼珠子瞪得特别大特别突!直喘粗气,活脱脱一个猛张飞。(
八荒神诀)
父亲终日劳作,田地里的重活不用母亲插手,农闲时走乡串户,帮人建房,抬石头,在县城码头上扛包背水泥。他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用,他就凭着这一身力气,养活一家人,并且比周围的人要过得好一点,这个象山一样的男人从来都没向人低过头。服过软,今天却象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耷拉着眼脸。那曾经张扬的剑眉象一条毛毛虫软塌塌地卧在眼睛上,密匝匝的皱纹,拉长的眼皮,臃肿的眼袋,遮住了大半个鼓鼓的眼球,那让人望而生畏看一眼就终身难忘凶悍的脸,也由于肌肉的萎缩;皮肤的松驰象一块堆在一起的麻布。有多少年没有仔细端详他的脸。父亲应该有七十多了,他既然不记得他具体的年龄。至到去年他才把田地交给我们打理,但还给自己留了一块菜地。在他心里父亲永远都是强悍的象征,永远都不会老永远都是罩住他家的屋顶。直到前几年,遇事他都习惯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盼他指明方向。他从来都没想到父亲有一天会老,会需要他们的照顾和关心。就象小时候他们需要他一样,现在他有一点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衰弱,那是因为母亲的离开。母亲陪伴的一生是父亲背后的支撑。如今他的精神大厦已倾,他身上的棱棱角角一夜之间变钝。
胡斌的一声断喝。打断了三个女人的口水战,“今天没有外人,说出来也是家丑,没有外扬,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母亲在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们,好在两老人能够互相照顾。而今母亲走了,父亲没有了挨傍,他把我们养这么大,给我们成家立业,如今是我们照顾他的时候了。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人有脸,树有皮,不要搞得别人背后指指戳戳。这是胡家的几个儿子媳妇怎么怎么地不孝,怎么地丧尽天良。那我们真的是没有脸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明天把那一道门打通,父亲由我来照顾,以后的事再慢慢商量。当然要看爸爸愿不愿意。”胡斌用眼睛看着父亲。再看着两个哥哥。
老人还是面无表情地喝着酒。
两个哥哥互相对望了一眼,后面的两个女人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我们分出去好多年了,也就是过年过节接老人家吃顿饭,大部份时间都是幺弟幺弟妹照顾着父母。如果爸爸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过,只是你儿媳妇做的饭怕不合你的口味。哎哟!你揪我干嘛!”老大拧过头望着他的媳妇。老大从小跟父亲,一起下苦力,俗语说先出生先遭难,在父亲的高压下,变得胆小,懦弱,愚笨,老人越是骂他笨,他就真的越变越笨。他痴人有痴福,讨个媳妇去是精明能干。这种时候也只有他把媳妇的“暗号”提醒摊开。老大家的脑筋转得快,“做十几年的夫妻,今天才说我做饭不好吃,揪你是轻的,回去还要找你算帐。”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二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表示老人愿意的话接老人去住。
老人默默地听着儿子媳妇的表态。略感心慰,但他明白,儿子是亲生,媳妇是别家的人。在这屋里住了一辈子,当然愿意跟老么住在一起。可幺儿媳妇不是省油的灯,怪德性也多,胡斌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将来保不准生出许多事来,那两个也都半斤八两。还不如一家住一个月,这样就免了口舌之争,也很公平。老人一生都硬气,到老却要在儿子媳妇面前低头,又想起老伴在时的好,一种的悲凉油然而生,带动眼泪鼻涕来凑热闹,老人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正好用衣袖遮住眼脸。扭过身用袖子擦拭。
“要是你妈在,我就不用你们操这份心了,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做过,就是不会洗衣做饭,我也干不了什么活,只能白吃白做,不管住在那家都是个累赘,人老了只能靠儿靠女儿,我就在一家住一个月。先从老么开始吧!我老屋里还剩余下一些谷子腊肉,你们把他平分了吧!”
“老爸,我总觉得有点别扭。”英子说。
“就这样吧”老人叹了口气。
英子还是把老人接到她家住了一段时间。老人渐渐有了生气,气色也好了许多,胡斌打通了老人房间的门。把老人的床铺搬到了二楼,把药铺搬到了老人原先住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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