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结婚以后,那时老伴还在,四人开始了新的生活,老伴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什么事都以她那个年代要求媳妇。(
冷魅公主完美爱)新媳妇也不买她的帐,婆媳之间的战争此起彼伏,老伴温良恭顺,但对媳妇丝毫不软弱,那脾气连老头都觉得不认识。最为难的是胡斌。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左右为难,老娘说他取了媳妇忘了娘。媳妇嘛说他们一家人欺负她一个外人。他左支右绌,两边讨好,两边检讨,结果是两边都不得好。男人在这个事情上永远都只知道逃避,不吃饭不回家,无事不在家。后来还是新娘子撺掇下闹起了分家。介于这种尴尬的局面,胡斌在心里是默许的,嘴上喝斥她媳妇(私下里是要作检讨的)。母亲是最喜欢这个么儿的。平时起居,缝缝补补,一直是由她操心照顾,突然间被另外一个女人取代,心里很空。儿子是孝顺的,媳妇是他自己谈的,也是心肝尖地疼,母亲是能感受到的,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眼不见心不烦,也就同意了分家。老伴一生生儿育女,半生操劳,如今子女都成家立业了,本可以清清闲闲地过日子,虽说不上享福,起码不在过分操劳,可闲下来后,老伴就开始喊这疼那疼,突然病多了起来,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病来,不几年就撇开他去了,把一股脑的烦心事留给他,从未洗过衣,做过饭,到老了还得从头学起,胡斌叫他搬过来一起住,老人不愿意。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把她怀念,不想被人打扰。她这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却连给他补偿的机会都不给。她先他而去,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想。
老人时常一个人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地发呆,一坐就是半天。老伴走了,天塌了,地陷了,老人的地球不转了,一个人在生活上极度依赖另外一个人,他的精神支柱必定也在那个人身上。秋天和煦的阳光照在老人身上,眯着眼,看到满天星星在不停地转啊转,听到小孩子练着:“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坐在船里面,弯弯的月亮象小船,挂在天边,老人坐在月亮小船里在天上摇”
收割稻子。(
从零开始)那是在跟老天争食。天地万物,循环流转,而人或多或少地打乱了这种自然的流程,儿子媳妇早出晚归在田里抢收。也没时间理会老人,直到小翠放学回来,看到爷爷靠在门边,半张着嘴,咪缝着眼,以为他睡着了,喊了几声没应,小翠吓得撒腿就往田里跑,边跑边哭。
胡斌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叫小翠去通知叔叔婶婶,自己慌忙往家里跑,给老人扎了几针,没反应。三兄弟用躺椅绑成滑杆,三兄弟轮流换肩一路小跑,送到医院只剩下微弱的气息,打了一支强心针。医生只说了一句晚来五分钟就不再接收。他要感谢他给儿子们一个强健的身体,把他从地狱的门缝里拉了回来。老人没什么病,是极度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体虚弱。情绪的低落,长时间的忧伤忧思伤了心脉。在医院里输了两瓶萄葡萄水。老人就醒了过来,三兄弟在医院里蹲了一夜,第二天老人唯一的女儿子英也赶来了。
下午老人精神了许多,要求出院,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把他们悄悄地叫到一边训斥了一顿,“老人根本没什么病,是极度的营养不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你们是不是经常不给老人饭吃。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简直是过份,我时常听到儿女们对“上人”不孝的事,还第一次遇到象你们这种做儿女的,饭都不给老人吃,既然嫌他,还把他往医院送干嘛!干脆让他饿死算了……”医生有些激动,明显地再压制情绪,停顿了一会儿,“作为医生,我只管治病救人,但作为一个人,遇到这种事不说,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四个人象个小学生一样,低眉顺眼,垂着脑袋,听着医生的训斥,大气都不敢出,四个人起出诊室,英子首先发难,“你们是怎么搞的,还有把上人饿得出人命的,连带我在外面受人指责,头都抬不起来,我妈才走几天,你们就不给他饭吃,你们明知道老爸一辈子没做过饭,洗过衣,还让他一人过,你们隔这么近,也应该天天去看看他,连老爸天天没吃饭都不知道,说出去我看你们还怎么做人。(
妻子的秘密总裁我要离婚)”三兄弟心里确实有惭愧,听着妹妹训斥也不做声,算作默认。心里最难受的是胡斌,他跟父亲一墙之隔,原先有个相通的门在分家的时候被母亲封了起来,这段时间忙着秋收,越忙病人还多,天天都要出诊,忙得他们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顿顿面条,煮猪食多煮几根红苕,就着酸咸菜也是一顿。遇到老爸也就一句吃了吗!“吃了”到老人屋里确实没去看过,要到老人屋里,从大门出绕屋后大半圈才进得到父亲的门,那是分家时父亲重新开的一个门,不便路也就很少去看,“姐,你不要说了,跟两个哥哥没关系,”胡斌很感谢两个哥哥在这个时候没有埋怨他。“我跟老爸最近,我不想找原因,只能说我狼心狗肺,不是东西。”胡斌边说边抽自己的嘴。对于一个饱读诗书,受传统熏陶的人,一个把名誉和节操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内心是充满强烈自责的。
乡卫生院走廊里,一些人惊奇的眼睛看着他,小英子赶快抓住了胡斌的手。“好多人看着呢”这种自责,让小英子住了嘴。
四个回到病房。老人正望着一滴一滴的盐水掉下发呆。看他们进来也没转移视线,嘴却发声:“都这么忙,你们四个人都白站在这个,到手的谷子不趁天气好收回来,一下雨怎么办?一年的辛苦打了水漂,滴这个玩意有什么用,我问了医生,好几块钱一瓶。你们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
“爸,这盐水是补身体的。您是怎么搞的嘛!不会做饭说嘛!站在你面前都是你亲生的,哪一个还不敢给饭你吃呀!世界上还有您这样的人,自己把自己饿成这样。传出去说我们不尽孝道,克薄老人,也会说你是个‘哈巴儿’。”小英子埋怨道,也只有她敢对老人说这个话,
“我只想吃你妈煮的饭,其它做的饭我不想吃,你妈走了多长时间了,好象走了一年了。”
“爸,才一个月呢,爸,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还是小英子对着话。(
绝色斗魂师:战神狂妃)
“你妈吃了一辈子的苦,在世的时候,我从来没好好地待她,她是跟我做了一辈子牛马呀!人为什么只有不在了才知道她的重要,她的好,人老了,常想过去,时常检讨自己,我想,她要是能活过来,剩下的日子我给她当牛马一样服侍她,可是她永远都不会醒来。她这一走啊,把我的心魂都带起走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唉!我叫你们去办出院手续,听到没?我现在已经好了,赶快回家各忙各的,”老人瞪着眼。四个人也不敢作声,站在床前也不动。“我说的话听到没?”老人提高声量,
老人额头青筋饱满跳动,吼声如雷,连墙似乎都在颤,病房其它人都吓得不轻,都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房间瞬间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想去,都怕见医生那鄙视的眼睛,更怕那张冷嘲热讽象刀子一样的嘴。但老人也是一只啸聚山林的老虎,虽年老体衰,但威风尚在。他的话也打不得半点拆扣。磨磨蹭蹭挪动半天,人还在病房里。老人的一声惊雷也引来了医生。
“是谁精神这么好!”
“是我爸嚷嚷要出院,我们劝不住他,正在对我们发脾气。”还是英子答话。
四人看见医生来了,既害怕又如释负重。看见四人在老人面前如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战战兢兢。女医生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一个老人在儿女们面前如此的威风,怎么可能会饿饭。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更比往年多。
“老人家,你身体刚好一点,需要继续观察,治疗,静养。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出院。”医生劝道,
“医生,我没什么病,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住在这里我憋得慌,那一滴滴水流到身上管什么用,等于把钱扔到河里一样。你们吃商品粮,到月就给你们发钱,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流一滴汗水。汗涝保收。(
穿越之七天女)我的孩子挣一分钱汗水要用桶来装。现在正是打谷子的时候,一年就这几天,那是跟老天抢饭吃,一下阴雨,什么都泡汤了。我们这一大家子来年吃什么喝什么。”
老人的声音仍然很激动,音量还高,还把女医生扯了进去。女医生心里不是滋味了。真是好心当驴肝肺。“好好,你不要讲那么多,我给你办出院手续就是了。”
回来老人死活不肯坐滑杆,要自己走,到家都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推开老人的门,一股尿躁味,霉味,馊味迎面而来。满地的灰尘走在上面一踩一个脚印,碗柜里还有剩饭剩菜长出了长长的白毛。越往床边走,尿躁味,汗味,更浓。这已是秋天,夏天的话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儿子,媳妇,女儿孙子孙女围在老人身边,这个糟糕的环境无情地给他们一个耳光。本来一家大小难得聚在一起,应该高兴,,这样的环境,谁也不敢说话,也害怕打破这寂静。人们心照不宣气氛凝固。小孩子们不懂这些口没遮拦。“爷爷,你屋里好臭,跟毛厕坑一样。”小英子看父亲生活在这个环境中,鼻子早已发酸,虽然她忍言不发,但愤怒,悲伤,心酸早已写在脸上。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放得下脚。爸爸你住在里面都没感觉呀!你这有儿有女跟孤寡佬没什么两样。说句不敬的话,您要是死在屋里,臭了没人知道……”听着她的数落,三个儿子心里有愧一言不发。媳妇们好几次脖子一伸要张嘴;被自家的男人拉衣袖拉了回去。
老人的房间没法呆,一家人转到胡斌家。留下小英子一个人收拾老人的房子,胡斌在街上也买几斤肉,一条鱼,农忙时节既累忙还吃得差,为了赶时间抢收,饭都是随便应付一下,今天顺便也改善一下,三个女人在家忙饭,男人们因收割好的谷子晒在晒场上,天黑了要把它收拢起来。晒干了的要挑回来。都各自忙去了。
一边洗菜,切肉、拉风箱生火,一边闲聊,三个女人平时虽各自为战,暗中较劲,互为对手。(
庶女为后)但此时却站在同一条战争线上。
“你说,老爸这人一向霸道,他要是想吃饭,会跟我们客气,妈走以后,魂也跟着走了。你说老爸这人也怪,妈在的时候,非打即骂,成天板着个脸,象谁欠他早饭钱一样,从来都没给妈一个好脸色,人走了反而失魂落魄,茶不思饭不想,有随她而去的意思,整个变了个样,即有今日,当初就应该对人家好一点。”胡斌家的先开口。
“人家对人家好的时候叫你看见呀!两口子的事真说不清,妈这个人别看对他们父子温良恭顺;对我们可一点也不含糊,我刚进门三天,就要我起来煮早饭。书上讲了,什么蜜月,起码也要过一个月嘛!我不说煮也不说不煮,就是早上不起来。刚结婚的时候。男人特别乖,特别听话。我就叫你大哥起来煮。老娘那舍得儿子受苦,不一会儿就爬起来了。”说这话是老大家的。
“你那时是不是特别媚,用了那些卑鄙下流的手段呀。”老二家的见缝插针地打趣道。
“你少装那,都是过来人,大家心知肚明,起初的男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他就天天想那个,是最好治服男人的时候,那象现在死鱼一条,动不动还装睡。”
“大嫂,你还真说得出口,难道你晚上还主动啊!那不成了****一个。”老二家的乘胜追击,
“你才****呢。”老大家的脸红了。
三人正互相打趣,看见英子抱了一大抱衣服被单向这里走来,忙都闭了嘴。
“嫂子,帮我烧一锅开水,这些衣服被子要用开水烫一下,消消毒,”小英子把一堆脏衣服扔到一大木盆里,放在门外。进到厨房笑着说后又转身走向了老人的房间。
“我们是不是去一个人帮帮她,免得话柄落在她手上,一会儿又在外乱讲。”胡斌家的说,
“你就是现在帮她收拾,她一样会乱讲,我们现在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一会儿坝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不给老人饭吃,老人是饿得快死了才送进医院的。我们三个很快就会出名的。”老大家的道。
“不过,我们也确实没有关心过他,自从妈走以后,我都没去看过他,这是事实。”老二家的惭愧地说。
“我们一个当媳妇的那好意思往公公房间里跑。坝子里那些嚼舌根的看到了不知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你说我们做媳妇的,不管怎么做别人都有话说。”胡斌家道,
“一会儿她抱一大堆衣服去水塘洗,别人一问,她还不添油加醋地数落我们。别人一看也是,一大撂衣服摆在那里。还正我们别想落到好。”老大的发话。
“还正横竖要落一个恶妇的名声了那就由她一个人忙去吧!”胡斌家的道,
“你没看她刚才那样子,说出来的话象泼出的粪,我忍了又忍,想顶她两句,被你哥拉了回去。”老二家总算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英子收拾完房间,洗完衣服天都已经快黑了,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圆很亮。老人躺在屋檐下的凉椅上看孙子孙女嬉笑玩闹。三个媳妇做好了饭菜。收拾好饭桌,就一直呆在厨房。
三兄弟也一同从外面回来,看见妹妹英子一人在往凉杆上凉被套,被套很长很厚。小英子一人拧了这一头,哪一头掉进了木盆里,她只好拧干一头搭在肩上再拧另一头,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大半。
“她们三个呢?”老大问,
“在做饭呢!”
“你一个人洗的呀!”三兄弟看着两大盆带一桶的被子衣服。英子没有做声,心里也明白,三个女人是看她的戏。做女儿与媳妇必定是不一样的。父亲与自己骨肉相连,血脉相通,媳妇必定是外人。父亲的冷暖饥寒,女儿的心怎能没感觉。何况,英子与母亲经常还有隔阂,拌嘴。父亲对哥哥弟弟虽严,对她却是疼爱的。小时候哥哥们不敢要求得到的东西。都撺掇她向父亲要,父亲一脸冰霜对母亲哥哥们,转脸对她就换了一种温和慈祥的面容。看到父亲今天这个样子,她怎能不心痛、心急、心酸。但她必定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在这个家她已经是外人。她不能长期跟在父亲身边。今天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在父亲的房间里哥哥弟弟拉嫂子弟媳的衣袖她也看见了。今天是父亲出院的日子。看到父亲同侄侄儿女们玩得那么开心,她不想出现一场战争。但她内心非常担心父亲往后的日子。
英子凉晒衣被,脸上很平和,看不出受委屈的样子。完了还忙着帮嫂子们端菜。今天的菜很丰富,炖了新鲜的排骨汤,腊肉当然是免不了的,还有豆腐。有句话叫“豆腐就是我的命,有了肉我连命都不要。”豆腐排在肉的后面居二位。还有鱼。比过年都不差,老人今天心情也不错,把放在家里的阵年烧酒拿了出来。
“来,都来一点,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累,喝点酒解解乏。难得今天这么好的菜。也难得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我这一病,把你们都辛苦了。活了几十岁。不知道医院是什么样子,现在总算知道了。”老人难得风趣一回。
老人坐在上方,旁边都是孙子孙女,农村父母子女之间很少沟通,反而是隔代亲。小孩子们也很乖巧,不断地给老人夹菜,老人更是乐喝喝的。
英子坐老人的对面,哥哥们分坐两旁。小孩子们差不多能凑一桌了,三个嫂子端着碗站在后面吃。孩子们好久未见荤,只见筷子伸伸缩缩,盘子很快就见了底。嫂子们喝斥自己的孩子斯文一点给爷爷留点下酒菜,“让他们吃,他们好久没有闻到油荤了,细娃正是吃长饭,我说你们也要把生活开得均匀一点,不要过于节省。细娃小时候生活很重要。你看你们一个个膀大腰圆。就是在伙食团吃大锅饭的时候,吃糠咽菜的日子,我都没让你们饿过饭,没粮食了,我背起枪住山上一转,麻雀斑鸠也打要打两只回来,大冬天在河里摸鱼。在哪个年代。弄点吃的真的很难,你们不知道什么叫等米下锅,用火药枪打斑鸠准星太小。有几次实在没辙……”
这些话他们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老人一端酒杯就忆当年勇,连小孩子们都听腻了。
现在农忙,英子明天就得回去。父亲往后怎么办,缝缝补补,浆洗做饭还得要女人。三个嫂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偶尔干一次还勉强。媳妇始终是外人,她内心不是很贴心地去关心老人。可这些事还必须得她们去做。她对公公婆婆只是一种道义,责任,没有亲情感。所做的事只是一种敷衍应付,不会用心去对待他的需求。但现在她们连应付的景都不愿做。做为女儿,她也就过年过节,生日喜庆的日子来看看,照顾老人的事还得靠他们。三兄弟都自酌自饮,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想趁今天人齐,大家商量一下老人的事,但这事由她来提不合适。三个嫂子憋了半天火气,一点就会着,搞不好就会闹出矛盾来,自己一张嘴是斗不过她们三张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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