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再一次把牛鞅放在牛脖子上,才一岁多一点的小黄牛,通体金黄色的毛皮,头上的两角才刚刚冒出两个小竹笋。(
仙界第一商贩)脖子上皮肉还嫩,根本承受不住牛鞅的打磨,已渗出丝丝血浆。本能的抗拒和护痛,牛鞅放在脖子上就自然滑下。后蹄不停地往后蹶,头向后侧扭动,小马牵住缰绳向前拉,缰绳在小马的两个手掌心滑动。小马稍稍松手想挽两圈缰绳。眨眼间牛绳已离开他的手心,在后面的扶犁的马富刚放手准备帮忙,小牛已狂奔而去,两兄弟楞楞地站在草地上。
这是靠近峡谷河道边的一块草地。长水时会被水淹没,平时却长满了杂草。抓纸团的结果是马富,刘三贵,张长水,还有老队长李祖国合分一头牛。眼前麦子出穗,春耕近在眉睫,马富心里非常着急,利用这块空草地对它进行训练,希望在春耕时它能尽一些力。这次抓阄抓到这头小牛很合算,只是还不能用,最起码要等到明年才可正用。
缰绳很长,沟坎的地形,小黄年还是被哥俩抓住。小黄牛没有再挣扎,四蹄平稳地站立,把脑袋低垂,脖子上樱红的血丝夹杂着半脱的毛,小马心疼地抚摸了一下,小黄牛周身一阵痉孪,颈毛直竖。小马的手赶紧缩了回来。小黄牛啃了几口青草,抬起了头,一双大大的牛眼,晶莹闪亮,温温柔柔地看着小马。小马也禁不住柔情似水起来,轻轻抚摸它的头毛。“哥,今天就不教了吧,明天再来吧!”小马道。
“心软啦!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挑担,扁担压在肩膀磨出的血丝,”马富回应说。
“当然记得,那是我才十二岁,去青田坝挑煤,虽然平时在家也挑担,但距离都很短,还感觉不到什么,但从街上到家三十里路,我两肩又红又肿。每次歇脚的距离越来越来短,时间越来越长,每一次要下好大决心才能把扁担放在肩膀上,扁担稍微挨住肩膀就钻心的疼,又不得不放下,反复几次才能把担子挑起来。直到挑起来走一段后,不知道是疼麻木了,还是扁担压住了疼痛,疼痛感反而减轻了。终于回到家,看到红肿的肩膀,我妈心疼死了,把爸骂了一顿,我爸当时只是说了一句‘妇人之仁你以为长成一个男人那么容易啊,那是血汗凝聚而成,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练,人的一生要经历许多个第一次,一直到最后,因为死亡也只有一次。’小马回忆道。
“男人要经历许多血汗的洗礼才能成为男人,牛也同样要经历这些才能成为合格的耕牛,其实我们人的命就是个牛命,一倍子忙忙碌碌,也不知道为个啥。”马富感慨起来。
“我懂了,可是……”
“它是嫩了点,今天就可样吧!”
“谢谢大哥。(
死亡街机厅)”
“我先回去了,你把牛放饱了,回时带一捆牛草。”马富扛上犁头回去了。
小马把缰绳缠在如笋的嫩角上,小黄牛好象也听懂了他们的谈话,四蹄轻捷,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小马看着远去小黄牛自言自语地说“你也应该有个名字,嗯!就叫金色闪电吧!”
夕阳西下,峡谷里的太阳早早地爬上山岭。峡谷里溪水淙淙,倦鸟归林的嘈杂,风吹树林的呜咽,明亮的沟壑也变得时隐时约,一种寒气包围着小马,小马感觉有无数看不见眼睛望着他,有一种想逃离开的冲动。小马砍一根树枝作扁担,用藤蔓作绳,捆了两捆青草担着。金色闪电也吃饱喝足,快乐地在前面开路。
队里有两间牛圈,用木栅分隔成四间,小马拴好牛,把青草也放在牛圈。天色已渐黄昏,天空中还剩最后一抹惨淡的红云。成群的蚊子在他的头顶盘旋,如影随形,不离不弃。象头顶一团黑云。两个巴掌下去。手掌上粘着密密麻麻蚊子的尸体。黑云散了开来,瞬间又凝聚成一团。小马在头顶上打了几巴掌,蚊蝇还是前仆后继,没有丝毫退让和害怕。小马的家靠近岩壁,三面环绕着毛竹林。有三间草房,与刘三贵的房子成倚角之势,一个靠里,一个靠外,都在村子的外沿。旁边有一个用石条垒成一间独立的猪圈和厕所,上面用石板铺成,再在上面用土砖垒了几轮,横几根酒杯粗的柃子,搭上毛草,就是小马的卧室。嫂子赤脚正坐在门坎上奶孩子,一对硕大的****露了一半,白得耀眼。旁边背篓里垒得高高的野草,看来是割猪草刚回来。
大门不是很宽,嫂子比较胖,坐在门中间,两边已剩下不多的空隙,一边的奶水空了,孩子含着奶嘴发出了呜咽,她也没将衣服放下,抱着孩子掉了个方向,两个尿泡似的****晃荡着,手动嘴里也没闲着“两个大男人,教了他妈的一天的牛,别人都不教,你充什么能,也不是我一家的。你她妈的拈了什么阄,连拈了一头犁田的牛都拈不到,你以为是跟女人睡觉,拣嫩的挑。。”屋里传出马富的声音,“婆浪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小牛耕田的时间要长,明明是赚了嘛。”
“明年,明年还有没有牛命在,公家的东西谁他妈的心疼过。能够用一年是一年,搞集体这么多年连我都看透了,你们还把美梦做……我她妈的那时怎么嫁给你,白长了一副男人身板,中看不中用,老子那时也是想男人想疯了……”嫂子个子比较矮,脸大如盆呈三角形,嘴边还有两道明显的疤,二十五,六岁都还没人要,经人牵线,,是你不嫌我穷,我不嫌你丑。(
伐清)来到了青田坝。嫂子看见他来,身子也打算挪,嘴也没停,“别指望老娘做饭给你们吃,怕你们吃了拉不出屎来,两个大男人欺负老娘一个。”小马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门口刚好有一桶脏水,小马说了一句我给牛喂水去。提桶就走了。
提着桶出来,小马真不知道去哪里。也就假话真做了,来到牛圈,天已经完全黑尽了。金色闪电白天吃得很饱。正用舌尖挑拣一根根嫩草,小马把水倒在石槽里,身子靠在木栅上怔怔地望着远方。四面环山,天空就象一个锅盖,小时候对天的印象,天的高度就是山的高度,天边就在山顶,当长大一点。还专门爬上山顶,看看天是什么样子,才发现天边又在另一座山上。天又盖在远方的山上,从此断了寻天的想法。已经是下旬天了,如钩的月芽离西边的山很近,象刚从山边升起来,搞不清的还以为是东方,大半边脸隐约尚能看出一个影子,余下明亮的月亮如窄窄的柳叶线条,拼命散出光辉,也照不亮青幽幽的山。
养儿不读书,只当喂头猪,这是父亲时常念叨的话语,马家家徒四壁,在青田坝应该没有几家还住在毛草屋,父母节衣缩食让他上学,他也还算争气,虽然不是很用功,但考试时都在前十名浮动,期末寒暑假,也能挣二张大红的奖状。使马在别人面前说话无形中多了一份底气,好象富贵就在前方,触手可及,全班就三个考入初中,其中就有他,学校是寄宿制,两个星期才回去一次,在家汤汤水水还能喝个半饱,学校里就一个小瓷钵,蒸几根红薯或土豆,一天都感觉到饿,在小学时,他还能在前几名滑动,上了初中,第一次测验,成绩不好,星期天回家,试卷他没敢放在书包里,因为父亲喜欢检查他的书包。父亲不识字,但1—100还是认识的,把错的纠正以后就把卷子撕成了碎片,他再也不敢象小学读书时那样玩世不恭了。第二年的期末,他仍是拿着奖状回家。看到的是母亲僵硬的身体和父亲苍白的脸,母亲没有什么病,那是一个中午,蹲在塘边洗衣服,可能想起什么急事,起身太快,大脑供血不足,一头裁到了水塘里,由于当时没有其它人,晚上,父亲和哥从地里回来,家里冷锅冷灶,一团漆黑,还以为打猪草没有回来,父亲想起母亲中午洗衣服了,但门口竹杆却没有晾晒的衣服父子俩心格蹬一下,跑到水塘里看见一堆没有洗完的衣服和洗衣棒槌。慌忙挨家挨户地去问寻。都没看见这个人,也惊动了全队的人。用竹杆等工具一阵搅动。由于水流不动,没费什么劲就发现了。
一个家没了女人,天都塌了半边,父亲从来没做过饭,洗过衣,日子更是潦倒不堪。父亲在半年也追随母亲而去,从此哥俩相依为命。学自然是上不成了。(
都市超级兵王)几年后,马富经人介绍娶了现在的嫂子,哥俩就在那个敞扬的猪圈上再垒上几轮石条,封几轮土砖横上几个酒杯粗的柃子铺上几快木板,顶上搭上草棚,低矮得腰都直不起来,用竹子做的楼梯供他上下,这就是他的窝。每晚与猪相伴,他在上面翻身发出的嘎吱嘎吱声,猪在下面一定会“哼哼”作为响应。屡试皆灵,每天与粪土打交道,气味方面已经习惯。夏天太闷热,这些都可以克服,只是嫂子那张嘴,老是敲“响鼓”,他念过几天书,本身又有些内向,心思细密,可眼下没有其它的可以选择他心里倒不怨她,只能怨穷怨命。
小马就这样胡思乱想,脖子里一阵热。“金色闪电”正用舌头舔他的后脖子,出了一身汗,脖子里积攒一些盐。惊得小马一激灵,转身对它骂了一句脏话。小马摸着两根竹笋似的牛角,金色闪电的年龄阶段其实和他的年龄处在同一个阶段。想起嫂子刚才说的话,联想自己,同病相怜啊,这几天轮到我喂养你,你就享福了,轮到别人,不知道会不会象我这样照顾你。未来的日子,你和我一样,充满了艰辛和苦难。“希望在何方?”
明天你磨破皮的脖子将再次戴上牛鞅,刚开始会很痛。你要勇敢坚强地面对,我也有过曾经稚嫩的肩膀。被扁担打磨红肿。当歇气后,要下好大的决心才能拿起扁旦。扁担与肩膀轻轻接触一下,马上就会弹开,肩膀象针刺一样,那是钻心地痛,那时真想有人能帮我,可是没有。这一挑担子,你不挑它,它自己不会走,,我没有退路。恒下一条心,咬紧牙关,猛地挑起来。是有一丝丝的疼痛。一会儿就过去了,这一路来,我都在与自己的软弱作斗争,我总是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一定要坚持到那个地方才歇下来。虽然有时并不能时时做到,越到后来,越是艰难。给自己设定的目标越来越来短,达成却越来越少,但最终我还是把它担回了家,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负重远行的经历。我讲给你听,是希望你要忍耐,要坚强,明天是你最痛苦最有意义的一天。可惜你不会思想。那是一种要长大,必须长大要经受的磨练。让人终身难忘。从此,小男孩变成小男人,我现在也敢和成年男人一起对抬石头。挑大粪,只是耐力和技巧还欠缺,也能和他们扳手腕,拧扁担。虽然经常败阵。我知道自己还在长劲,有一天我会把他们打倒。可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力顶千钧,仍然睡破屋,吃红薯。要想鲤鱼跳龙门,只读书才能改变命运。而现在.不知道路在何方。现在土地承包到户,明年辛苦种一年,能好好吃一顿白米饭,是我现在最大的奢求。其实,我的人生,你的命运,都是可以预测到的。我的父亲,青田坝大部份的男人,叼一枝烟杆,漆黑焦黄的牙。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两眼一睁,忙到三更。他们的现在就是我的未来。(
思美人)也许我的未来比他们更狼狈,最起码他们还有一个栖身之所,请人撮合撮合,能找一个老婆,而自己上无片瓦,下无余粮,唯有走哥那一条路,但还要有运气,讨一个象嫂子那样的老婆,还不如打光棍。
小马对牛倾诉,不知不觉夜也深,牛圈是队里建的,下半截墙是用石条彻成,地板是用石板铺成,高大敞亮,比小马家住的还好,牛圈门口是一片竹林,旁边是进出村的一条路。队长媳妇路过,牛房里传来的絮絮之音,在寂静的夜里循环缭绕,在徐徐的夜风中,时断时续,时清时糊,像是从千里之外而来,奔波在群山中已显疲惫,又像是冲天的炮仗,力尽下坠的哀鸣,那声音来深空,就在头顶,来自地狱就在脚下,吓得队长媳妇深呼狂奔。从此,牛圈的鬼住进人们的心里。
回到猪舍,小马点亮煤油灯,一碗玉米红苕糊表面结成一片膜,上面放着一根酸萝卜。小马心里有一种热流上涌。
第二天,哥俩继续在沟里教牛,昨晚的事小马不提,马富也不问。
这一年,人们的心事都在田地里,脑壳上蒙块布,闷着活路做,往日的口号喧嚣,大会小会,都归于沉寂,只有墙上标语跳动着昨日的激情。村庄不但夜晚寂静,白天都很冷清,人们早出晚归在地里劳作,只有一个现实迫切的愿望,让端着碗里不再是红薯,洋芋,让碗里由稀变稠,由稠变干,让孩子不再别人家吃饭的时候,站在门口张望,此时母亲只能默默地将孩子牵走,可孩子是控制不了饥饿的肠胃。赖着不走,直至哭泣,母亲心里刀割自己的肉都难受,恨自己无能,恨孩子不争气。直到压抑的情绪发泄在孩子的屁股上才能结束,忙碌和沉默也少了许多的口舌事非。村庄一片安宁详和。
秋天,收获让人们喜笑颜开,今年天公也作美,人勤劳作。久违的笑脸终于洋溢在脸上,这一年的收成就可以解决二年的吃饭问题。困扰在心头的饥荒只一年就扭转过来啦,看着在晒场上堆集如山的稻谷,男人们围着它转,根本不想信自己的眼睛。第一次用稻谷打出的新米,用双手捧着,嗅着清新的香气,泌人心脾,闻之如饮醇酿,老人把脸埋进稻米里,热泪盈眶,但马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家里能装的东西都装上了粮食,人多的人家只有把粮食堆在堂屋中间,家里一下充实得满满的。秋收过后,男人们开始开凿石,在屋里用石板垒成一个粮仓,家有余粮,心中不慌,笑声开始充斥山里的每一个角落,沉寂的山村一下子恢复了生机,妇人们开始家长里短,男人们开始小酌为性,偶尔还能麻将声声,东家鸡吃了西家的菜,谁家的孩子摘了李家桔,吵得不亦乐乎。谁家的男人多瞟了隔村的****,女人不依不饶,非给个交代不可,可怜的男人哑巴吃黄连,没有事还要交代经过。(
无上水神)酸女人吃没影子的醋,惹得男人性起,一巴掌就过去了,女人岂是省油的灯,五阴白骨爪直扑男人面,男人躲闪不及,一道血痕从脸上划过,于是乎暴风骤雨。一队子人围了过来,看热闹的;拉架的,忙得不亦乐乎!一个晚上过去,女人照常起来煮早饭喂猪,男人扛着锄头前面走,女人背着背篓后面跟。只是男人脸上的印痕好长一段时间将成为笑柄,而他和隔村****的风流韵事传了开来,有板有眼,象电影一样。一不小心,两女人不经意碰了面,相交错身的瞬间,“****,狐狸精!”声音虽然很低,但足够让****听到见。****门前是非多,无中生有的事常有之,****本以习以为常,但战火已经烧到家门口,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骂谁?”****开始反驳。此时的女人反尔有些气馁,必定是没证据的事,但又不能认输“哪个心中有鬼骂的就是哪个。”
“你到底骂谁?有种骂人没种认的东西。”****也不是省油的灯,妇人此时骑虎难下,索性撕破脸皮。“骂你又怎么样,不要脸的****。”
“我是****,你正经,你正经嫁人干嘛!还是睡男人下面,你正经当一辈子老****噻。”真是歪理。“我睡男人下面,只睡一个男人的下面,哪象你,千人压,万人骑,贱,我看你不如去卖。”
我是贱,我看你好久没有睡在男人下面了,没用的东西,连自家的男人都看不住,回去用石灰括一下脸,让你老公赏你一晚上,免得你下面痒得难受,到处咬人。你老公实在不愿上你,你屋里不是还有一条公狗嘛。”两人互指着鼻子,越走越近,幸好被人拉开。
争吵和争斗是一门学问,两口子吵架,关起门来反而打不起来,女人必定不是男人的对手。女人就是趁着人多,有人解劝,趁其性而汹汹,充其量是一种情绪渲泄,也是制服男人的手段,撒泼,发疯,一哭二闹三上吊。驯服其野性;男人多桀骜不驯,陋习也多,****;好酒;好赌;还贪玩。任其所为,家不成家矣!世间多悍妇,也是男人逼的。初婚的女人,温柔娴慧,小鸟依人,在她眼里只有一人满满地占据着她的心,心里想的今后如何经营这个家,而男人此时还保持着单身时自由性,呼朋唤友,斗酒赌性,在家衣里伸手,饭来张口,好象讨回来的不是一个老婆,而是一个丫环。男人坐拥****,心里还念念不忘旧情。女人一旦结婚。会忘却所有经历过的男人,而男人,望着满街的美女,不敢为之,心实想之,曾经有一个男人说过一句经典的话,“谈恋爱时觉得老婆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发现满街的女人都比老婆漂亮。”女人心里的美梦一旦破碎,改造男人就成了她们唯一的希望,结果当然有二,成功和失败,从千千万万依然和睦的家庭来看,女人是成功的。
两个女人吵架,那也在人多的时候,没有观众听众,两个女人表演给谁看呢!
没有了言论和政治禁锢,人们可以充分展示,表演;社会不再奢求单一的美好,还给它一个自然的人性。美的;丑的,都要结受和包容,生活必定是多姿多彩的。总之,生活走入一个正常的轨道,人们有更多的心情和精力去关注闲情雅事,“天下本无事,闲人自扰之。”所谓的闲人,不应该是指不做事的人,应该是指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得到满足,随之而来又会滋生更多的需求和****。
一年以后,人们的顾虑渐渐少了。农民,土地,耕牛,自然而然和刘三贵融合在一起,那是他的专长和爱好。虽然他心有余忌。但一头牛放养在大草原上,你让它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一朝被蛇咬,三牛怕井绳,刘三贵还是怕的。刚开始是别人找上门来,他参谋参谋,出出主意,还帮忙看看,自然就得到一份报酬。
“久病无孝子。”何况一畜生,不是自己的东西,牵挂和心疼就少,轮流喂养,一忙,或者惰散一下,就忘了把草给水,移交给下一户人家,肥了瘦了,说道一番。下一家也就依葫芦画瓢。就这样金色闪电日渐消瘦,而几家人也由此产生了许多隔阂,看见日见消瘦的牛,大家心都还是疼的,小马有时悄悄地给一把草,被嫂子看见指桑骂槐一顿。
那天小马经过牛圈,金色闪电老远就发出了“哞,哞的叫声,已经过了春耕。小马假装没听见,忍着不望它,过了牛圈,哞哞的声音短促而激烈,由高变低,最后那一声象是地底下升起来一样撕烈着小马的心。这一年春耕,他们家田多且瘦,多亏了它,前一年它不能耕的时候,挪用其它组的牛,可得等人家用完,一家人的田硬是兄弟俩用锄头挖完的。今年它正出力,一家人的田轻轻松松就犁完了,春耕一完,金色闪电就开始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算来应该是刘三贵喂养,刘三贵把家当旅馆,回来住一晚就走了,时不时牵两头牛回来给她婆娘喂养,忙得她三更起五更歇,今年春耕,刘三贵就没用金色闪电犁过田。用他手上捣腾的牛就把田给犁了,刘三贵的婆娘也不用心照料金色闪电,想起就给一把草,忘了就忘了。牛一星期不给草会被饿死的啊。小马心里翻来覆去地想,金色闪电一死吃亏的还是我们家,何不找其它几家人商量,,给刘三贵一点钱,反正他家也不缺牛。把金色闪电转让出来。小马这样一想,停下了脚步,回转身到了牛圈;金色闪电看着小马向它走过来。正在舌舐石板的它抬起头,轮流抬起前腿,嘴里发出一种呜哞呜哞的声音,牛也通人性,只是表情单调,表达有限。小马心想,每一个经过牛圈的人都会让它升起一种希望,然后到失望,牛圈旁边的路是村里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多么频繁,就这样在希望和失望中起伏。如果是人早就放弃了或者被折磨得神经衰弱。它依然执着地发出求救的声音,看着门口被添得干净的石板。面对它深陷的眼睛明显有一层雾水朦胧。难道它也知道伤心。即使这样,它也平静地站着,偶尔移动它的四蹄,丝毫没有讨好地摇尾乞怜。就凭这一点,它也比狗要强,它用自身的劳动得到应有的报酬和尊重。只可惜你生在了多家主人,他们在用你的时候希望你多出力。喂你的时候,想起时给一把草,忘了也就忘了。
小马割了一背草送到牛圈,虽然很饿。它吃草依然优雅地慢嚼细咽,牛应该是最绅士的动物,永远不徐不缓,温恭谦让,面对磨难也能泰然处之。回到家,他悄悄地和马富商量,希望他出面和其它几家人商量。“它现在正是出力的时候,而且我家田多且瘦,要是牛没啦,用锄头挖就吃大亏了,我们现在也买不起牛。这样下去,不死也肯定报废。刘三贵是无所谓的,他手上的牛捣腾来捣腾去也不缺牛使。其它几家人跟我们也差不多景况。”小马正和马富站在猪圈旁边商量着,只见刘三贵家的气冲冲地走来,站在小马面前,“小马,扯你的干****蛋,轮到我喂牛要你给牛草,要是牛病了,死了,算你的还算我的,你要是手痒就自己玩自己,背痒去蹭墙,脚痒去用棒槌捶,少管老娘家的事,现在轮到我喂牛,老娘想把一把草就把一把草,不把它就饿着,要你来多管闲事,前几回我不说你,我看你越来越加劲,我跟你说,这牛哪一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到时候,把你这个茅棚棚拆卖了你也赔不起。”
小马年少,未历经世事,相对于文盲来说他有点书卷子气,农村女人蛮横无理,他也见识过,但没想到今天裁到自己的头上,霎时头脑一片空白,脸红到脖子根,木讷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抽干似的,此时她嫂子正背一背红苕叶子从外面回来。刘三贵家的那铜锣一样的声音几里外都能听到。“哟喝!哪里跑来一只抱鸡母,嘎嘎乱叫,下不出没种的鸡还叫得那么响。(刘三贵家的二个女儿)马富抓一把苞谷米喂鸡.”马富婆娘声音不高,平静得象聊家常一样,但字字如针,针针见血。气得刘三贵家的浑身乱颤,指手失语,“你,你……”
刘三贵家的语穷词竭,剩下最后的手段,“你这个死婆娘,我给你拼了,发疯似的扑向马家的。马家的论手上功夫那肯定不如刘家的。两个人倾刻间扭成一团,抓,扯,咬,马富在旁边帮也不是,不帮也是,帮了就失理,事情就闹大,不帮眼看婆娘要吃亏。吵架声早已惊动四邻,队长婆娘和一帮子妇女,死命才把她们分开。两人早已披头散发,只露半边脸在外面,表情狰狞,且多有甲痕,马富以为自己的婆娘矮会吃大亏,眼下状况看来,吃亏不大。
在众人的解劝中各自散去。此时天色已暗;小马感到一阵愧疚,这件事必定是因他而起,而他反而置身事外。两个小侄儿看到母亲打架也吓得嚎啕起来,到现在还在抽抽噎噎;小马一边手抱一个,悄悄地溜了.
奇怪的是嫂子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说三道四,含沙射影,小马在晚饭和早上上坡的时候悄悄地观察了一下,表情正常。但金色闪电的事就搁了下来。小马再也不敢自找没趣。不过,经过昨天这一闹,刘三贵家的自知理亏,第二天就把金色闪电牵到沟里放草了。但小马知道这是暂时的;这个头一带,其它几家往后就会仿效,反在也不是我一家的。金色闪电的日子更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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