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己面前的酒碗,伍戒平忽然笑了,轻蔑看着盯着他的龙飓渊,嘴角撇了撇,非常不以为然。
“是不是这酒闻着就感觉很烈不敢喝啊?”龙飓渊不理解伍戒平为何出现这样的神情,跟着叹道:“既然不能喝就别乱说话,算了,看你一个文弱书生,洒家也就不难为你,赶紧把酒端到洒家面前,这么香醇的东西浪费了可着实可惜。”
伍戒平不置可否,眼光掠过桌面,发现有一道菜做的非常有特色,而且他也认识,不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嗯,这盘‘清蒸鲂鱼’做得非常不错,比我以前吃的都要好,大概是鱼肉没有被污染的缘故。”
龙飓渊见他没有搭理自己,而且说出的话也没听懂,感觉心情非常不爽,愠道:“你这后生一点都不厚道,洒家说话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丝毫不懂如何的尊老爱幼,看来帝胄之家出来的真没一个好东西。”
伍戒平愣了一下,随即才晃过神来,暗笑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李从益这个身份,便道:“老爷子此言差矣,我虽然出身富贵,但礼仪尊卑还是懂的,刚才没有明面上回答你,是怕你为难而已。”
龙飓渊嗤之以鼻,好奇的问道:“你在天下第十一的高手面前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飘来一阵大风吹闪了你的舌头?”
“这不是闪不闪舌头的事,更和是否尊老爱幼挂不上钩,而是合不合时宜。咱们俩现在仍处于河南地面,想要我命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我真喝醉了,到时候软成一滩泥,岂不是故意把自己放到了菜板上,等着人家捉住后拿刀剁啊?”
伍戒平一边扫荡着桌面上的菜肴,一边饶有理由的说着。
龙飓渊看他一会儿夹起块炸紫酥肉扔到了嘴里,一会儿又吃了片扒广肚,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趁着他嘴巴伸出多远,又打算往嘴里送一颗汆丸子的时候,慢悠悠地伸出了自己的筷子。
让人费解的事情又一次出现了,伍戒平忽然之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罩住,探着脑袋,伸着嘴巴,夹着丸子的筷子就在嘴边上,除了一双眼珠儿诧异地滴溜溜乱转之外,身体的其他任何一个部位都是一动不动。
“让你吃!”
龙飓渊笑道一声,跟着用他的筷子夹住了伍戒平的筷子,几乎没听到什么声响,伍戒平的筷子仿佛是纸做的一般,轻盈断开,远端夹着丸子的两个半截筷子倏然掉到了桌面上,而那个丸子却停滞在空中。
龙飓渊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功夫,看了看眼珠子几乎要掉到桌面上的伍戒平,随即轻描淡写的一吸气,那颗丸子立刻乖乖地飞入他的口中。
老爷子“吧嗒吧嗒”咀嚼着,笑吟吟的看着恢复常态的伍戒平,含糊不清的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替你把这颗丸子消受了。”
老爷子露了这一手,不仅让伍戒平叹为观止,其余的食客看到了之后,也都纷纷把眼睛瞪得多大,满脸的不相信。
“碗里面多的是丸子,那颗就当送你,我再去夹也就是了。”伍戒平见到龙老爷子像一个偶像派面对粉丝般朝着周围频频微笑点头,感觉有点无聊,耸了耸肩膀,也不更换,仍然用那双半截筷子伸到碗里去搜罗丸子。
龙老爷子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失望之中不禁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那碗酒,一饮而尽。
“老爷子好酒量,一个人喝多无聊,我来陪你喝。”
忽然之间,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瞧看,却是把门旁边坐着的一位年轻公子。
他并不是一个人,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袍的女子,另外,紧挨着女子身边还坐着一个青色衣衫的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煞是遭人稀罕。
在他们的桌子后面,还站着三个人,一个个面色冷峻,太阳穴外凸,从里往外透露出精悍。
公子说话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女子似乎朝他使了个眼色,但他并未在意,盈盈一笑,从自家桌面上提起一坛酒,绕过了其他的桌子,朝着龙飓渊和伍戒平走了过来。
“等我一下!”
小男孩似乎觉得好玩,从凳子上蹦了下来,竟然也跟了过来。
龙飓渊看着他俩走进,不禁提起鼻子嗅了嗅,然后瞥了一眼怡然自若的红袍女子,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
伍戒平朝着小孩招了招手,笑道:“你来干嘛,难道也想喝酒吗?”
谁知小孩竟然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的从旁边抱过一把凳子,跳了上去坐好,用两只小手支着下巴颏,满脸好奇的盯着龙飓渊,脆生生的说道:“你一定没有我叔叔的酒量大!”
“那可未见得,爷爷我老人家号称天下第十一的高手,喝酒的本事又怎会差啦。”龙飓渊笑吟吟伸出大手轻轻弹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然后朝着已经落座的公子绷着脸道:“洒家从不喝莫名其妙的酒,你若说不出什么理由,还是从哪来回哪去,不要自讨了没趣。”
伍戒平差一点把嘴里的丸子喷了出去,他古怪的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龙老爷子,真想问一问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年轻公子似乎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话,不禁脸一红,有点嗔怒的说道:“江湖上传说龙鳞飞甲豪气盖世,在下今天凑巧碰见了,出于仰慕即想见识一下,没想到言过其实,算了,就当我没来。”
干净利落的几句话,说完了之后他拉起小男孩的手就要离去,却被龙飓渊大手一拦没能走开。
“开个玩笑而已,年轻人气性这么大可不是什么好事?既来之则安之,如此便回去了岂不是小了气量。”
老爷子显得很淡然,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自己的酒坛子,满满的倒了一碗酒,送到了公子面前,叹道:“赌是越赌越薄,酒是越喝越厚。年轻人既然这么赏脸,萍水相逢就来敬酒,洒家又怎会无礼怠慢?快请坐下,咱们边喝边聊,说不定此次之后,咱们就成了忘年交呢?”
“岂敢岂敢,您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在下区区一届无名书生,怎敢高攀?”年轻公子拉着小男孩仍是想走。
“你这后好没道理,小小一个玩笑就让你如此介怀,将来如何能够安身立命,罢了,想走就走,莫扰了洒家的酒兴。”
老爷子满脸愠怒,挥了挥手,不再挽留。
“小人!”
年轻公子正要还以颜色,不料小男孩却先开了腔,一边吐出上面那两个字,一边刮脸示羞。
他的这一举动顿时让年轻公子哭笑不得,同时又有点不安,好在偷眼一看,龙飓渊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不禁稍稍安心。
“不要胡说,龙老爷子怎么会是小人?”武戒平擦了擦油滋滋的嘴巴,探出臂膀,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眼睛瞟着一脸好奇的龙飓渊接道:“小小年纪一定要有所操守,无凭无据的事情咱可不能乱说,当然啦,要是证据确凿那就是另一回事,不畏强权正是我辈应该雷打不动的做派,说吧小子,你为何认定老爷子是个小人?”
年轻公子“扑哧”一笑,一双眼睛中流彩纷呈,颇为好奇的盯着伍戒平,似乎在猜测着他的身份。
“在这件事情上你倒是挺热心啊!”龙飓渊迎着伍戒平的目光似笑非笑。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