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赶紧把他送走。(
八系召唤师:废物嫡小姐)”
“我们这里自祖上至现在五百余年从未有外来人进来过,他怎么进来的?要不去问问他?”
“他那个样子能问出什么?”
“把他送走。”
“把他送哪里去?东面天穹山围了半个雷火原,其他地方都是海,把他放海里喂鲨鱼还是送到圣山去祭天。”
“为什么不能留下他?”一个孩子急冲冲地推门而入,但说话的时候已然软了半截,那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摸样。那般清秀的声音与周围的吵闹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哈奴赤回来。”一个女人闯入了门内,整个屋子豁然洞开,那个女人把小孩拉在身后,战战兢兢地看着族中主事的人,茫然不知所措地来回看了一圈,然后把孩子拉到身后。哈奴赤抓着女人的衣摆,偷眼看他们,当他们目光射来的时候便努力鼓起腮帮子装出凶狠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和你姐给他治伤,把这瘟神带到寨子里来,现在哪有这么麻烦?这家伙,臭不要脸的,赖着不走了。(
天才狂妃,废物三小姐)”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怒气。
“可是他救了我们,否则我们要死好多的人。他听不懂我们说话,而且…而且好…好可怜。”那个声音一开始很急促,说到后来渐渐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屋里寂静了一阵,大家忽然愣了一下。
一个老者的声音先是微微咳嗽了一下,掩过尴尬:“哈奴赤,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大巫师卜测过,那群狼就是那瘟神带来的。”
“那是巫师卜错了,他救了我们,是我们的恩人,不是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孩子缩了缩脑袋,坚决地反驳。
之前那个声音终于失去了耐性,扬声道:“你个死小子,那是人吗?你没看到,他那双眼睛,我宁可对上狼的眼睛都不想看到他的。他是魔鬼,是狼,反正不是人。”说到这里,众人想起那日的情形,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他们嘴里的瘟神就倚着屋外的栏杆,那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面目清秀,一身粗布衣衫,长发凌乱,一直披到肩上,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两条眉毛就像两条小舟似的在发丝间载沉载浮,鼻子高挺,抿起的嘴唇细若一线,目光低垂,眼睛与漆黑夜空浑若一体,深邃,空洞,似在梦中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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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人在门开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外面却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就想这不速之客能够明白他们的意思,自动滚蛋。男孩却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没有回过一次头,低垂的目光只是微微闪了一下,看向远方。
夜,色如凝墨,他的手带着颤抖,伸了进去,带着一点希冀,一点伤怀还有一点隐藏极深的恐惧。
“你见过真正的剑吗?”男孩觉得那个声音是从脑海深处浮起的一个水泡。
“见过啊。”那个似是自己的人站在燎天的火焰前,傻傻地问:“师父不就是剑修吗?你的背后背着的不就是剑吗?”
“那不是真正的剑。”火焰里有个人影,他看不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真正的剑它以鲜血为柄,欲望为刃,使用它的人必将一身罪孽,满手血腥。用剑之人的命也必将由剑而终,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不用它你就会死,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虽然只是早晚之别。”
“不,不是这样的…”孩子觉得那话语里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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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都忘记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错了。也许你并不适合握剑,更不适合当人……”
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穿透了他的脑壳,水泡涨到了最大,充塞了他整个脑子。男孩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心脏,他觉得那个人很重要,他想去回忆那个人的面容。他指尖触碰到了夜色的温凉,夜凝成的墨色荡漾在空气里,在他手里起起伏伏,他竭力去回忆,那墨色似乎就要成形…
只差一层薄薄的壁垒…只差一点…
可是那个念头是一把横亘的刀光,那思绪把他押赴上了刑场,只等伸头便是一刀。“轰隆”一声雷霆巨响,一股强烈的恐惧包围了他,他踉跄倒地,全身汗出如浆,紧咬嘴唇,一丝血从嘴角流下来。
紧,不留一丝空隙,他所有的思想与念头都被他压抑着,不溢出一丝一缕。他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急切地想冲破重重黑暗,见到阳光透过树间飘洒如缕,可是在眨眼的一刻扑面而来的残酷与血腥吓得他宁愿重回黑暗,尽管知道那无济于事,却宁愿故意让自己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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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关于他去留的问题还在继续,可是他兴不起一丝的兴趣,全身软软地,没有一丝力气。他仰面躺了下去,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听着,他其实听得懂他们说话
“不用说他肯定是来自外面,我们干脆结个竹筏把他绑上,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好办法。”
“好办法。”众人达成了一致。
“他这么厉害,还得设个陷阱。”有人提出建议。
“他救了我们,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哈奴赤带着哭腔,还在为他辩护。
“这段日子你哪都不许去,给我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别想使坏。”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狼的冷漠凝成了他的双瞳,妖魔的煞气凝成了他的心脏,就算你为他治伤他也不会感激你,他杀狼不是为了就我们,只是因为杀戮的天性。我看过他的掌纹,也卜过卦,他的命途一片黑暗,除非不是人否则没有我测不出来的。”巫师说的话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听来格外有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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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这个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声音他记得,那是一个老头,全身穿得妖艳非常的古怪老头,在这个族里被称为巫师,他曾被自己吓得尿过裤子。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居然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谈起捉拿自己的办法。
他觉得有些无聊,便在附近乱逛。
“哇哇…哇…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从雕花的窗户里面传出来,他心里动了动,忍不住凑到窗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耳朵贴在门上。
“宝宝不哭,不哭啊…”屋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男孩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户纸上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出一个小洞,外面风雪乱舞,他怕惊扰到屋里的人,不敢把洞戳得太大,他的眼珠嵌在洞里,刚好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屋里的燃着香,迷蒙的雾气中,一个女人静静地坐在羊皮毯子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深红色的襁褓,轻轻地摇着,乌黑长发用绳子系成一束,偏在左肩上,她手里握着那束头发去逗弄那孩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儿歌来,低低的,像是山间缓缓流淌的溪流,听得直想让人睡去。
他甚至闻到了那笑容里沁出的阳光的味道。
那孩子的哭声渐小,眼睛眨巴眨巴,像是两颗黑色的玛瑙,两只细小的胳膊扯着女人的衣服,“乖,原来是饿了。”女人小声说,睫毛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甜甜的笑意,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口。“呵呵……呵呵…”孩子也笑起来,嫩藕似的手臂去搂她的脖子。女人俯下身子把脸凑到孩子的脸上,然后将半边衣衫慢慢褪了下去,露出浑圆雪白的肩头……婴孩贴在母亲的胸口,卖力地吸吮乳汁,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一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望过来,嘴角带着天真无邪的笑意。
男孩觉得有光从里面透出来,蓦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袭上心头。他的嘴角对着婴孩微微抽搐了一下,勾起一抹弧度。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只是个婴儿,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醒来后便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全身的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眼睛欢快地笑成一条线,尖锐的獠牙突在外面,长长的尾巴不住摇摆,打在草地上,唰唰作响。他可以安心地躺在她怀里,用还没有长牙的牙床去寻求奶香,那时她会坐在地上,整个身体和尾巴把他包围起来,用全身的体温去呵护他,舌头****他为数不多的毛发。
水滴打在地上,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听到了海水里结出盐粒的声音,他低头,水珠掉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的点点滴滴。他觉得有一道闸门敞开了,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狠狠抽动了一下,干干的,涩涩的。
他觉得这股痛楚有些熟悉,面前的景象扭曲起来,恍惚间他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溢出来、明明灭灭,无数像是夏夜萤火虫的光点漫无目的地飘,轻盈华美,最终幻灭在一片虚无之中。意识告诉他,这个叫“死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
水珠越落越多,完全不可遏制,在地上弹起……碎裂……变成无数的点点滴滴,像是一场凌乱的春雨。他不记得他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可是那股淡淡的伤感化作的痛楚竟忽然间如此清晰锐利,像是喷薄而出的冰流,铺天盖地涌过来,凶狠霸道,他根本无从逃避,因为他不知道来源。他想起了那个站在火焰边的孩子,稚嫩的脸扬着,发丝被炎热的风高高卷起,黑色的瞳孔被火光映成了金色,完完全全的一副人类摸样,却是像极了他。
他一时间无法把那些零散的片段和现实拆分开来,到底他是狼还是人?到底是他忘了一个很久远的梦,还是现在根本就在梦里,把梦外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他擦了擦脸,怔怔地看着满手的水渍,眼神迷茫,像个傻子。“我不该当人的吗?”有个声音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悄然而逝。
少女晶莹如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男孩猛地一惊,像是一只刺猬猛地炸开了全身的刺,他一直生活在狼群里,高傲的性子不容许他把软弱的地方暴露给别人。那只手想退可是迟了,男孩的眼睛里爆出了冲天的杀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扣住了那只手,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女孩纤弱的脖子。
“呀…咳…啊啊…”少女惊得叫起来,却怎么都叫不出声,支撑她身体的只剩下那半空中令她窒息的手,手里一根竹棒掉在地上,双臂无力地拍打那只铁钳般的手。仿佛被雷击中,男孩瞬间清醒,他放开了手,那少女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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