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绰一愣,在一处住了月余,尔音可从来没有露过这样郑重的神情,吕绰打量了她两眼心底不免生了些疑惑,当下掩了嘴角微笑,正色道:“且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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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音福身一礼,随吕绰进房。
跟着吕绰的侍婢、老姆本就不多。搬过来之后,崔氏借口屋舍狭小,把几个原先服侍吕绰的老姆、养娘都放到榆英堂的倒座里,算是在榆荫堂当差,兼顾着吕绰。
所以她屋里此时只一个当值的小养娘坐在窗下打盹,茉香一脚踢醒了她,又嗔道:“小娘子还没回来,你倒先歇了。”
小养娘梦中被惊醒,几乎不曾跳起来,见吕绰在坐神情间越发添了几分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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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绰冷眸一扫,见她嘴角还挂着唾沫,只觉心烦,摆手撵人道:“罢了,这里不用你了,回去歇吧。”
小养娘怯怯地应声退去,吕绰转首尔音道:“有话,你不妨坐下说。”
然尔音却一动不动的,闷不做声。
吕绰的眸光渐转了幽深,在尔音身上转了几转,忽地起身,往里间去,“进来说吧。”
尔音随着入内,茉香看她二人神情不敢就跟进去,只在贴着槅扇,竖着耳朵听。
吕绰进了西次间,往西纱窗下一坐,摇着蒲扇,冷眸直盯着尔音,“有甚么话,这会可以说了吧?”
尔音深吸了几口气,忽地抬头质问,“咱们小娘子拿吕小娘子当亲姊妹一样,吕小娘子为甚么要害咱们小娘子?”
小几上的莲花琉璃水灯的光影映在她水盈盈的眸中,成了两簇跳动的小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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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害姐姐了?”吕绰逼视着尔音,声音幽冷。
尔音白玉似的嘴角抖出细碎了冷笑,“婢子虽崔家的婢仆,却是长在吕家。咱们小娘子心思简单,婢子少不得替她多留些心。素日里听三官人说话,那是一心要往上去。且自打选妃的消息一传出,他就从咱们小娘子面前失了踪影。今朝白日里的情形,婢子是看得一清二楚。三官人心里想甚么,婢子心里清楚的很。”尔音说到这里,话稍顿了一顿,“这些日子,婢子在旁看着,小娘子心思精明,三官人的品性,小娘子岂能不知。(
时间掌控者的刀塔)既然明知,为何还要诳咱们小娘子!”
听她说了这么一通,吕绰情不自禁对她刮目相看。别看这婢子平日里少言讷语,木头木脑的,心思居然这样的细密。
“你且坐。”吕绰换去了面上冰冷的神情,缓缓说:“姐姐待我真心,我岂能害她。只是当局者谜,你我看得清,姐姐却还是痴心一片。若是劝得,又何至于此。因此,我想着到底还是要使个釜底抽薪的法子才好。”
尔音本是憋了一肚子忿恼前来质问,听得吕绰的解释登时蔫了七分。自家小娘子是则温婉,然认定了事情,却也难劝回转。
可是就这么信了吕绰,她心里又觉着还是不妥当。(
阳光大秦)蹙了秀眉,思来忖去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只得问道:“甚么法子?”
吕绰一笑,“放心,这法子正用得着你,不会瞒着你的。只是现下却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尔音呆怔了许久,直视吕绰的眸子,说道:“不论小娘子用甚么法子,婢子以为都应知会过夫人才是。”
吕绰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告诉给崔氏,那还怎么做!
“尔音。”吕绰起身携她往罗汉榻上坐了,将自己的法子悄声告诉给她,尔音听在耳朵里面色变幻不定,惊道:“这怎么能成!传了出去,咱们小娘子这一世就完了!”
“姐姐揣着一肚子的心思去选妃,就不会出事了?”吕绰不疾不缓地道:“我和你家小娘子,只处了月余日子,就知她是个认死理的。(
我真是大明星)你打小服侍她,自比我清楚。不叫她断了这份念想,怕是一辈子都要惦念不放的。介时进了王府,倘或露一丝蛛丝马迹,那是多大的祸事。退一步说,就算她这点心思瞒过了无数眼睛,可是天长日久的积郁在心,就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倒不如趁着现下,一势除了根,也就大家心静了。我话说到这里,要不要和夫人通气,你自己拿主意。”
吕绰字字在理,尔音驳不出一句,可她就是觉着吕绰并非真心要帮自家小娘子,一时间倒也拿不定主意。
她进退两难,吕绰看在眼里,说道:“这事且不急,也不是说办就办的。你自己回去细想,果真要和夫人说时,你只先告诉我一声,莫叫夫人问到我头上,我没话说就是!”
尔音也觉着一时间难定主意,起身辞道:“那,婢子且先告退了。”
吕绰稍一颔首,目送她出门而去。面色渐转冰冷,自己真是小看了侯府,小小一个养娘,竟都有这样的心思。自己那些话唬弄得了她,却唬弄不过崔氏。现下,只希望她能被自己唬住,不去和崔氏说。
不然,自己可就枉作小人了。
茉香疑疑惑惑地进了屋,怯声探问,“小娘子,尔音她说甚么了?”
吕绰眯眼坐在妆台,一脸凝重。
茉香服侍她多年,知她定是被甚么事难住了,也不敢多问,服侍她卸了晚妆,悄悄退了出去。
吕绰枯坐灯下,纤细的染了丹蔻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妆台。回京参选,事起突然。而自己对京中目下的形势,只是通过吕夷简知道个大概。能帮自己的只有一个吕策,还帮不了大忙。
以至于小小一个养娘,自己都拿她没办法。
吕绰长叹一声,眉眼间全是无奈,也许自己该老老实的,等着选入王府。就凭老侯爷的重振家业的决心,即便今年自己不能入选,明年也必能以宝林的身份入王府。只要能进得王府,王妃之位大可缓图之。而且崔蔷也必相帮。
可是……
水灯昏黄,吕绰有一瞬间的迷茫,莹光灿然的眸子盯着妆镜中模糊的影子,情不自禁的问道:“沈瑶,你真的就不敢试一试了么?”
镜中的形容淡然一笑,不试?
开弓没有回头箭,难道因为一个小养娘就改了自己所行所为?那么往后,遇着更大的阻力又如何?且慢说尔音向未必会崔氏报禀,即便真的禀了又如何。
府中有老侯爷坐镇,画像也送承宫中,且选妃在即,料那崔氏也奈何不得自己。
至于,崔蔷。
就崔家现下的家势,太后必是拉拢。绝不会真拿崔蔷如何。她今年参不了选,明年定会以宝林的身份进府。她现下一心都在吕咨身上,让她吃点亏断了她的心思也是好的。
将来,自己还多有借重她的地方呢。
只希望,她别记恨自己才好。吕绰敛去嘴角的微笑,轻叹一声,从妆凳起身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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