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音从吕绰那边回来,一宿没有睡安稳,刚过了四更,见天色发青就起身了。(
夺鼎1617)打发了值夜的小养娘回去歇息,她独自一个守在碧纱橱玫瑰木的小榻上,望着窗外蛋青的天色呆呆出神。
小娘子性情腼腆,向素难与人熟。偏生于吕绰投了缘,多少也是因着吕绰多有迎合讨好。自己一直就觉着,她是因着身份低微,所以才投靠小娘子,毕竟在府中有小娘子帮护着,至少在这院中没哪个养娘老姆敢轻视了她去。
就是将来入了王府,她也有个依靠。
自己虽知她的私心,但见自家小娘子高兴,况且吕绰待她也算有几分真心,所以不曾言语。(
风流神仙混官场)可现下……她的那个法子,说是为小娘子好,倘或有个万一,尔音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挂在墙上摆钟“铛铛”地连响了六七下,尔音抬头一看,惊跳了起来:“呀,怎么就这个时候了!”说着,忙忙出了纱橱的门,吩咐老姆炖粥熬药。待她再进屋,崔蔷已然起来。
尔音服侍她晨妆罢,小养娘便抬着张乌木小几进来。尔音打发了人出去,侍立在旁几次想开口劝,就是说不出口。
崔蔷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最是温婉也最是执拗。(
凤动九天:废材杀手妃)
自己这样开口劝,只怕会适得其反。可若不劝,难道真和夫人说去?小娘子知道了,岂不要恼死了自己!
她正踌躇难诀之际,外边养娘禀道:“夫人来了。”
崔蔷听说,忙放了竹箸起身去迎,不想却见吕咨跟着崔氏一起进门。
见侄女呆了模样,崔氏心下一叹,携了她的手往榻上坐了,问好些了没有?想吃甚么?夜里睡得可安稳?
崔蔷见了吕咨,纵使有崔氏在,不好说甚么。然心里仍欢喜得仿若灌了蜜似的。(
回到古代当将军)她本来也就没有甚么大症候,这会更是精清气朗了起来,笑容里不由带了几分红润,就如早春初绽的粉桃,“侄女不过是昨日受了些暑气,昨日吃了药就没大碍了。这么热的天,劳动姑妈总走来,都是侄女不是。”
“傻孩子,尽说糊说。”崔氏爱怜地抚着崔蔷柔和的鬓角,“你是姑母自小带大的,姑母心里拿你当亲女儿一般。孩子病了,做娘的哪有不忧心的道理。”
崔蔷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的欢喜、忧愁,崔氏怎会不清楚。病恹恹的眸子一瞧见三郎,欢喜的都放出光来了。崔氏看在心里,疼在心头——分明是一对天作之合,偏就没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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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蔷听姑妈得这话,眸底一酸,“若不是姑妈心疼,侄女真不知会怎样……”她一言未了,声音里就带了哽咽。
一直在旁的吕咨正色劝道:“妹妹身子才刚好些,怎么又伤心了。你自己不知保重,将来离了这里,岂不是添了母亲的忧心。”
吕咨神色郑重,语带斥责,说得崔蔷低垂下头,心里想道,他这话虽说是指着姑妈,何尝不是说自己。约娘的话果然不错,他所以避着我,全是为我着想。越是这样想,她眸中泪意越盛。
尔音在旁听了这话,知她是拿定了主意要依从吕绰的主意,心下登时凉了半截。张了张嘴,待告诉崔氏。(
夺鼎1617)当着那么些人也不好开口,再看吕咨一脸平缓的神色,而眸底半带着隐隐的不耐。可笑小娘子非但一点也看不出来,反倒一付痴心尽付。
吕小娘子说得没有错,小娘子是个认死理的,更何况还这种事情,旁人再怎么劝也是劝不开的。与其叫她一世念念不往,倒不如让她死了这份心的好。
尔音心下拿定了主意,向崔蔷看了一眼,想着事情有了结果,只怕她半条命也要哭没了,眸中情不由己的涌上泪来,怕叫人瞧见,悄悄退去角落,侧首抹了。
崔氏只当是儿子提起离开之事,惹得侄女伤心了,一面劝崔蔷,一面嗔怪儿子,“你且罢!好容易来看看你妹妹,张嘴就训人。”又向崔蔷道:“好孩子,你别听三郎瞎胡说。咱们又不是别人家,放个外任千里万里的,都在京里说见面,抬抬脚就能见的。”
崔蔷抹了眼角的泪,向吕咨看了一眼,心下拿定了主意,笑容间隐隐地有些不舍:“纵是这么说。只是侄女劳姑母操了这些心,又无可报答。原说将来好生孝敬姑母,如今看来也是不能了……”
崔氏被她这两句话一勾,也涩了眼眸,侧首拿帕子拭去,回头笑道:“好了好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前些日子南边差人来给老侯爷、老夫人问安。带了几瓶子山莓蜜露来,最是活血解热,安神定心的,我给你拿了一瓶来,每晚睡前叫尔音冲一盅你吃,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说着,侍婢从个红漆小提盒里取出个巴掌大的琉璃瓶来,里边是玫红的果蜜,上边一个纽金小盖。
“既是三叔孝敬给老侯爷、老夫人的,侄女怎么好收呢,姑妈还是收回去吧。况且,侄女天天还有各样汤品,实也不用这个。”崔蔷边说,边把琉璃瓶往回推。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崔氏笑斥道:“说的好似我偷了老夫人的东西来给你似的。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说你身子弱,要好生将养。你只管收下了就是了。”
崔蔷不傻,老侯爷、老夫人不待见她,她知道。想来也是,凭白无故的替崔家养女儿,还是个病痨子,经年累月的人参、燕窝的这么折腾,搁谁心里都不痛快。
这几年老侯爷、老夫人回南边住着,她才觉着心里松快了些。
可现下……
姑妈这么说多半也是宽慰自己,只是再推辞,倒是更显得自己小家子气,“那,傍晚边我给老夫人请安时,谢过吧。”
“不用了。”崔氏知道侄女的意思,心下不免有些发酸,“老夫人图凉快随便一身衣裳,你去了反倒闹到她不清静。”说着话,瞧瞧小挂钟,“我还有事,且去了。你想吃甚么千万差来人和我说。”
崔蔷起身送道:“姑妈放心,侄女都知道的。”说完,眸光又追着吕咨而去,虽则见了一面,连正经话都没说一句,崔蔷眸中不免流露出不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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