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混沌的世界。(
重生女王倾天下)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这是何时,何地。不知自己是何人。
周围忽然变得寒冷,只见眼前开出了一朵小花,那花有着竹子一样的骨节,上面却开满了酷似蔷薇的花瓣。她摘下一片花瓣,忽然有光照进来,眼前的大雾渐渐散开。
脚下的大地俨然是一个战场,像是一个遥远的梦。这个梦她做了千百个日日夜夜,却每次到最关键的时刻都被黎明敲响。
这次她终于能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个少女猛地用匕首割破了脖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马上的将军一跃而下,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
她血流如柱。将军对士兵说:“快叫军医来!”
她在他怀里摇摇头:“我意已决,不必救我了。”
将军剑眉竖起:“身负杀父之仇、亡国之恨,你还好意思寻死?!”
少女被戳中痛处,猛瞪大了眼睛:“奸贼苏护,我生不能食汝之肉,死后必啖汝阴魂!”
军医来到,将军对她说:“你要保不住命,看我怎样虐待你的族人。”少女心头一惊,瞬时被疼痛包围,倒在了血泊里。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几日。
少女从疼痛中醒来。颈间被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令她的头动弹不得。她习惯性地去摸右手上的丝巾,却抓了个空。她慌忙叫道:“我的丝巾呢?!”
有婢女过来,安抚她:“小姐莫慌,你的丝巾在这里。”她一把抓过丝巾,紧紧地护在胸前。这丝巾来得蹊跷,在她尚幼之时,夜晚忽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个极美艳的妇人,不是她的母亲,她也不认得是谁。(
末世魔神游戏)她笑着对小离薇说:“吾今日赐你一件宝物,它会给你带来最耀眼的荣宠,也会给你带来最惨重的伤痛。请随我来,尽情享受命运的百般滋味……”一阵刺耳的娇笑声让她醒来,醒来时手腕上就缠着这条丝巾。自此以后,她每时每刻都随身佩戴。
“这是什么地方?”少女问道。
“是苏将军的别苑。”
“苏护?!”她头脑一震,立刻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憎恨。她不知道,战俘即奴,其他的族人已经被充军或贩卖掉,只有她还侥幸留了下来。
“是啊,小姐真好福气。苏将军不顾众人谏言,执意将小姐安置在这里休养。将军府的两位夫人也不曾来过呢!”
少女冷笑:“苏护现在在哪里?”
“现在朝歌复命。”
复命?复的不过是杀了我楚梁几多人命罢了!
“你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夜浓似墨。
苏护从朝歌归来,琐事繁多,多次询问那少女状况如何,下人只说伤势好转,但数日不食,亦不肯更衣,苏护也不管她。
不知觉一月有余,苏护忙里偷闲,来到郊外散步。不知不觉走到别苑,只见苑内灯火如豆,鸦雀无声。
苏护进入苑内,门前两侍儿迎上:
“将军待会儿入内千万小心,小姐几日脾性反复无常,常备匕首,恐有异心。”
苏护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苏护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坐在桌边的少女,与他想象中的面黄肌瘦不同,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身穿商国特有的艳丽霓裳和香风罗裙,在桌边自斟自饮。(
腹黑嫡女)灯光下的一举一动,妩媚多姿,楚楚动人。苏护不禁心动:“忍辱负重,果然聪明。”
她知道苏护来此,不说话,亦不行礼,只是一味地饮酒。屋内酒香弥漫,袅袅醉人。
“果真好酒。”苏护大方地坐在她对面。
她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秋波湛湛,勾魂摄魄,看得苏护头皮发麻。她放下杯子,朱唇轻启道:“这酒叫‘不醴’。”
“本是醴酒,如何不醴?”苏护饶有兴致地问。
“这水来自家乡一泓清泉,名叫‘不醴’。这不醴泉水,羊喝了断奶,牛喝了流犊。”
“如此厉害,那人喝了如何?”
“人喝了忘情。”
苏护大笑:“那得给我来一杯。”
少女给苏护斟满了一杯。
苏护端起酒杯,正要喝时,却看少女满眼妖媚,隐隐邪气。他拿开酒杯,对她说:“你这酒里不会有春·药吧?”
少女莞尔,秀了他一眼:“你巴不得这里有春·药吧。”
苏护脸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少女亦喝了一杯,毫无预兆地,泪水倾泻而下。
苏护微笑:“常人喝酒都是喝到肚子里,你却喝进眼睛里去了。”少女面色绯红,轻轻摇头:“酒流进的是我的血液里。”
越说越靠近,她又啜了半口,并未下咽。眼神一直一直盯着苏护,忽然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搂过他的脖子,顺势吻在他的嘴唇,那半口酒就这样到了苏护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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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护咽下,却并未放开她。这少女摆明挑衅,自己怎能临阵脱逃?苏护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悸动,他害怕伤害她,却又疯狂地想占有她。两人****入帐,情意绵绵。她在他身下婉转莺啼:“你知道我勾·引你,就是为了杀死你。”
他呼吸急促,紧紧地抱着她:“嗯……你说不醴酒可以忘情,看来疗效不大好。”
这一夜,窗外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雨。
第二天苏护醒来,听见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声,身边的女人却不在了。
他心头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披衣起身,推门而出。
却看见少女独自一人站在清晨的蒙蒙细雨中,双肩披着一条薄如蝉翼的淡绿色丝巾,一个人落寞地望着天空,雨水顺着她一缕一缕的头发滴下来。
他匆匆过去,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大氅。
“你正是体虚之时,受了凉就不好了。”
她定定地看着远方,自语道:“雨水已这么凉了……看来冬天就要到了。”
苏护把她抱在怀里,她顺从地依偎在他肩上。
“冬天想做些什么?”苏护问。
“想必家乡的离薇花要开了,冬天的离薇特别漂亮呢。”
苏护微微一抖,他清楚地记得麾下的士兵将楚梁的宫室劫掠一空,园中那些不知名的花也统统烧毁了。他定了定神:“你喜欢,我一定让它们盛开在冀州的土地上。”
她摇摇头:“离薇天生傲骨,远离了家乡,怕是活不了多久。”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会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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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苏护因为军务繁忙,经常不在府里,偶尔到别苑来看离薇,也是三两日便走。
深秋季节,离薇正披着大氅在院子里查看她新栽的小红菊,也许是因为栽种太晚,天气寒冷,它的样子好像不是很乐观。“得想想办法呢。”她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将军最近总是不回府,原来是有美人相伴。”身后传来一个冰凉的女声,离薇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秀丽的女人站在她身后,这女子也算颇有姿色,只是气质过于冰冷,一如秋天的雨水。
“你是何人?”离薇问道。
她一步步走过来,眼神越来越阴冷:“你既成了将军的女人,就得称我一声姐姐。到底是奴隶,这么不懂规矩。”
离薇皱了皱眉头:“我不认得你,也不想和你攀哪门子亲戚。小丁,送客!”然而身后的小厮却吓得不敢前来。
“送客?呵呵,你怕是弄反了主客吧。”
离薇奇之:“我不曾招惹你,你何故上门挑衅?”
“挑衅?!”女人怒目圆睁,“你以为你是谁?楚梁公主?啊呸!你的国家已灭,你早已沦为阶下之囚!勾·引将军的小贱人,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心口仿佛被重重一击,离薇的脸色煞白,颤抖着说:“若不是商国恃强凌弱,我楚梁又岂会罹这灭国之祸。至于你家将军,你喜欢就拿去。不喜欢他往我这跑,你尽管打断了他的腿,也是你自家的事,与我无关。”
“啪”的一声,女人干脆利落地打了她一巴掌:“尔等战败之奴,居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国法家法!”
离薇捂着肿胀的脸,怒从心头起:“我记住你的样子,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眼看女人扑上来还要打她,后面的小厮终于不敢不出面阻拦:“夫人息怒!看在将军的脸面上,饶过她吧!”
女人气极,指着离薇大骂:“贱人!不思国仇家恨,终日在此饮酒作乐。(
苗疆道事)若上天有眼,劈了你这愧对社稷、辱没祖宗的不肖女!”
一番恶语像利刺般深深扎进离薇的心里,这根刺日后屡屡在她心头动荡,仿佛经久不灭的魔咒,将她牢牢钉死。
女人闹了一阵就离开了。自此之后,离薇不愿进食,不愿言语,终日以泪洗面。月余,苏护终于得闲,来到别苑看望离薇。
苏护第一眼看到她,着实吓了一跳,一个月不见,她形容枯槁,瘦骨嶙峋。苏护大惊道:“苏成!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难不成这里的用度都被你们克扣光了?!”说罢抽出青铜剑,要砍下他们的头。
“不干他们的事,不要为难他们。”离薇淡淡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瘦成这个样子。”苏护来到她身边。
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充满肃杀之气,看得苏护不寒而栗。
她定定地看着他,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对他说:“苏护,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放我走,从此咱们互不相干,永不见面;第二,我杀了你,以慰我故国之灵。”
苏护不言语。
“我最后问一遍: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不可能。”苏护的回答斩钉截铁。
“很好,”离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说着,她始终隐藏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抽出,刹那间,一把匕首直刺苏护的胸前!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只听“咣当”一声,匕首落地,离薇只觉双手被震得发麻。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你穿了护甲。”
苏护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用恶狠狠的口气说:“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间要行刺?!”
离薇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她忍痛说道:“从灭国之日起,行刺你就是我日夜不敢忘却的使命。我说过,这亡国之恨,我活一日,必一日思手刃尔当!”
苏护立在原地,怒道:“我生来铜筋铁骨,刀枪不入。除了我自己,没人伤得了我!你要记住这个事实!”说罢,饿狼一样地将她扑倒在床,撕去她的衣衫。她拼尽全力反抗,狠命地咬他,指甲都嵌进他的皮肉里。可这点反抗对他来讲根本不算什么。这可恶的小丫头,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她永远不知道男人的限度。
她突然停止了反抗,任由男人把霸道的吻落在她身上的每个角落。苏护抬头瞥了她一眼,她满眼泪水,折射出的痛苦和绝望让他不寒而栗。他停止了一切动作,只听她嗫嚅着说:
“你这般欺侮我……不顾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苏护大惊之下,翻身而起,他只觉脑内一阵轰鸣,全身上下无处不在颤抖。
离薇缓缓起身,裹紧了衣服,苏护见她的眼睛,如此冰冷,连一点点希望和痛苦的光泽都已不见,剩下的,全是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突然冷笑一声:“是啊,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死你的孩子,他决不会平安地降临到这个世上来。我想让你怎样死,我就会怎样让他死。”
一番话说得苏护冷汗直冒。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她说:“我不管你会如何对待腹内的胎儿,但我承诺,我愿意替他承受你所有的惩罚。”说着拿起匕首,冲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扎了下去!顿时,他的左臂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他脚下的大地。他以前从没受过外伤,不知道原来一道伤口竟然如此疼痛。
这一刀着实让离薇受惊不小。他定了定神,接着对她说:“只要你善待这个孩子,你想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流血碎骨,挖胆剖心,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一切在所不惜。”话音刚落,他再一次对准原来的伤口,狠狠地又扎了一刀!
离薇“啊”地捂住了嘴巴,泪水汹涌而出。苏护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他也随即跌倒在地,痛苦得不能自已。
她来到他身边,看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流血。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精心构筑的复仇计划就这样土崩瓦解。她颤抖地想要包住他的伤口,他却固执地不肯:“你答不答应我?”离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不答应我,那你走。我不用你管。”苏护把头偏向一侧。
离薇把拳头打在他的胸膛,终于松口:“好啦!我答应你就是。”
苏护见此,方让离薇救治。她将随身的那块丝巾紧紧地绑在他的伤口上,好一会儿才不再流血——后来梨嫣认为这白巾有愈合伤口的奇效,并不是因为它天生如此,而正是在这个时候浸染了战神之血,因此可以止血疗伤。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苏护搂过离薇,静静地对她说:“我不许你有事,也不许我们的孩子有事。等你顺利生产,我就带你参加祭祖大典。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我苏护有名有分的妻子。”
离薇躲在苏护的怀里,安然地享受这暂时的怀抱。尽管她已经知道,纵然她下不去手杀掉他,但也不意味着她就会心安理得地做起苏侯的宠妃。他是她此生不共戴天的仇敌,不论他怎么爱她,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命运就是这样无常,她忽然想起梦境里那个妖冶的女人对她说的话:“它会给你带来最耀眼的荣宠,也会给你带来最惨重的伤痛。”荣宠她已享过,现在就让我看看这伤痛到底有多惨重。
或许,伤痛不一定是这个男人带来的。更有可能,是她自找的。
那个妖冶的女人仿佛再次降临在她面前,她听见她的笑声回荡在头顶上:“不要被假象蒙蔽了,你本不是奴隶,你的身上有最高贵的血统。不可以屈居在任何一个卑微的地位,你若毁灭不了这世界,就只能毁灭你自己。”
你若毁灭不了这世界,就只能毁灭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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