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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悠哉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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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县长看了儿子似乎像是哑弥勒小和尚的天生笑脸,说:“笑者,欣喜也;佛者,天竺僧也。(最强剑神系统)我儿子就叫欣竺好了。”

    《黄帝内经》告诉人们说:悲能胜怒,怒能胜思,思能胜恐,恐能胜喜,喜能胜悲。

    可也有一句俗话叫做“喜极生悲”。就在靳县长一家为老来得子而兴高采烈的时候,厄运的阴影已经覆盖到了他们的头上。首先,是已经预先知道了的疾病此刻突然发作了。

    就在欣竺八个月大的时候,靳县长感到自己的肝部愈来愈痛,人本来就瘦弱,只是几天的工夫,已经形销骨立了。请了坐堂看病的“壶公”来诊治,壶公为靳县长把脉,问了情况以后,悄悄地叫靳夫人预备后事吧。

    靳夫人听罢,如雷击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悄悄派史柱子去为老爷定了一口棺材。

    祸不单行,人一旦气势破了,灾祸就接踵而至。说来还是和当时的时局分不开的。此时,省城里的革命党被北洋新总统抓的抓,杀的杀,跑路的跑路。省城换了新的省长。自然也要换新的县长。

    新到任的倪县长,马上宣布靳县长这个前清官吏投机罪名,亲自带了自己带来的夏师爷和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来抄家。这时候靳县长一家已经搬回县衙里的一个跨院。倪县长吼着公鸭嗓子:“来呀!把投机官吏靳某某的家给我抄喽,统统地给我搜,犄角旮旯也不许给我漏掉!”

    靳夫人和史柱子在院子里和来人吵了起来,可是当兵的只听倪县长的指挥,哪个管你怎么吵呢?

    靳县长在屋子里听到院子里一片吵嚷,挣扎着问靳氏:“外面什么声音啊?”

    靳氏看老爷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也不敢对他说是抄家的来了,说是“门外在唱大戏呢。www.chinalww.com

    此时,倪县长已经带人闯进屋来。仍然叫着:“给我仔细地搜,连小孩的尿片也不要放过,说不定刁钻婆子把银票藏在尿片里面呢!”

    一个士兵果然就去翻拣小孩子的尿片。

    倪县长跑到靳县长的床前,像唱戏一样地吼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奸贼,本县不把你满门抄斩已经对得起你们了,现在你家小娘子都归公了!还不快把银票交出来!”

    靳县长突然清醒了似的,却不和倪县长理论,转头断断续续地对抱着孩子的靳氏说:“大脚丫头啊,我有句话你记住了。宣统皇帝不是还在北京紫禁城里住着吗?咱家孩子欣竺长大了,一定要进京见到皇上,问问他如果还要读书人的话,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你一定要记住啊!”

    靳氏连忙答应:“老爷,我记住了。”

    靳县长说完这句话,得到靳氏的答应,突然头向旁边一歪,闭上了双眼。

    靳氏连忙呼喊老爷,靳县长却已经安静地撒手而去了。靳氏“哇哇”大哭起来。靳夫人听见哭声,知道老爷死去,本来想要进屋,却两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在院子里哭天抢地起来。

    倪县长见靳县长突然死去,骇异地问:“咦?刚才还好好地说话,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跟班的夏师爷忙凑过来说:“县长,这个靳某某得的是时疫暴症,不干净,会传染的。”

    倪县长听说“时疫暴症”四个字,吓了一大跳,连忙用衣袖掩住口鼻:“暴症,会传染?赶紧撤!”

    那年头瘟疫也多,倪县长一定是亲身经历过瘟疫,所以知道厉害,也不敢再要士兵搜检出来的东西,也顾不得提“小娘子归公”的话了。急忙带着夏师爷和士兵退出来,临走时自己也不愿意再对着靳县长家人说话,叫夏师爷过去传下命令,让靳县长一家死的、活的,老的小的当天就全部搬走,并且不得在本地逗留,速回原籍。(重生之女首富

    靳夫人一家子哭哭啼啼不说,不过还是靳夫人有主张,安排史柱子到棺材铺取了定做的棺材,也没时间再停放,更不可能办丧事。把靳县长收敛了。一边收拾家私,买了辆带蓬的马车装载棺材,一家三口挤在棺材旁边,史柱子牵着马,出了县衙,一路北上回寿州老家去。

    倒霉的一天吵吵闹闹,大人们哭哭啼啼,靳氏怀里的小孩子欣竺却一直没哭,只要吃饱了奶水,就安安稳稳地睡觉。

    一行人栖栖遑遑,虽然说江西离安徽不是太远,可是道路交通不方便,在路上又吃了不少苦,非止一日,终于回到寿州老家。

    老家的靳秀才祖屋前年也修了一回,打扫打扫也还能住,几亩靳秀才几十年赖以活命的薄田,出去当官时认为已经没必要保留,却已经转卖他人。

    靳夫人娘家兄弟们听说靳夫人回来了,也都赶紧过来探望,帮助出主意。先是解决靳秀才下葬的问题。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也讲不得排场,草草埋葬了事。欠亲戚们的钱,好在来抄家的倪县长最后因为怕疫病传染没认真抄家,所以靳夫人带回了一些银票,也就是烟馆商人的红包,好歹把欠亲戚们的银子还上了,也算没了后顾之忧。欠兄弟们的银子,兄弟们也不好提,靳夫人心里也明白,带回来的马车也用不着,就让兄弟们拉回去了。史柱子也一起回他自己家去。

    事情张罗完毕,靳夫人也憔悴得不行了。往后还要吃饭呀,一家三口不能等着饿死呀。

    靳夫人真正是神一样的女人,变卖变卖衣服、首饰,手里一点银子,让靳氏买来许多泡菜坛子,就在小院子里,安排靳氏加工泡菜,开起了一个小小的泡菜店,省吃俭用,勉勉强强糊口。

    事情一铺铺一条条安排妥了,靳夫人本来该歇一口气了,可是却一天天消瘦,时时怕冷,时时惊恐。(实习神医

    对于靳夫人这种病症,《黄帝内经》有专门的解说。病人以前高贵后来卑贱,那么虽然不中外邪,疾病也会从内而生,这种病叫“脱营”。如果从前富裕而后来贫困而发病,这种病叫“失精”。这两种病都是由于情志不舒,五脏气血郁结,渐渐积累而成的。疾病的部位不在脏腑,身躯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病人身体却一天天消瘦,气虚精耗,等到病势加重,就会毫无气力,时时怕冷,时时惊恐。这种病会日渐加深,就是因为情志抑郁,在外耗损了卫气,在内劫夺了营血的缘故。

    原来生活安逸后来生活艰难,这些都能伤害精气。精神上突然的欢乐、突然的痛苦,暴怒伤阴气,暴喜伤阳气。精气衰竭,形体毁坏,阴阳受伤,厥逆之气上行脉气壅满,形体羸瘦,皮焦筋曲,痿躄为挛,身必败亡。

    总之,以俗话来解释,靳夫人是要强过头,以至精神内伤。请了郎中看过,煎了汤药吃了,好歹吊住了性命,常年成了个药罐子,也平添了一些经济上的负担。

    这么一来,靳秀才的家,只剩下两位妈妈和一个尚在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欣竺,孤儿寡母的。并且过世的靳秀才还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遗愿,要小孩子欣竺长大了去找宣统皇上问问还要不要考状元?靳氏代儿子答应下来,却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或荒唐,天天挂在嘴边,当歌唱哄小孩子睡觉的。不过数十年后,欣竺还真的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政治协商会议上见到了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这是后话。

    麦棵里饿不死瞎眼的鹌鹑,况且靳氏又勤劳能吃苦的,一边侍候病怏怏的靳夫人,一边服侍欣竺一天天长大起来。一家人只是有一些凄清,好在第二年就有人来同住了。

    第二年秋冬季的某天中午,门外有人敲门,靳氏还以为有人来买泡菜,赶忙去开了门,门外却有一辆大车,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上前,中年人向靳氏施礼问:“请问这里可是靳秀才家么?”

    靳氏连连称是:“是啊,是啊,这里是靳秀才家啊。(最强剑神系统)请问您是?”

    中年人又问:“请问您是靳秀才什么人啊?”

    靳氏一阵脸红,因为靳氏本来是服侍老爷、太太的丫鬟,自生下儿子后,虽然地位提高,但是却只有妾的名分,所以,不好回答。

    中年人见靳氏支吾,却也不再追问,自我介绍说:“靳秀才是我家二叔,”又拉过旁边的少年说:“我们是靳秀才的侄子。”

    靳氏听说是一家人,连忙让里面请,向院子里喊道:“大娘!有客人来啦!”

    大车上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是中年人的娘子,中年人也把她扶下车,一起来到靳秀才家小院子里。

    靳夫人正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听见有客人来,连忙拄着拐杖站起来。

    靳氏连忙搬来凳子请来人到屋子里坐下。靳夫人也曾听靳秀才说过有个大哥,一直在外的,不过很多年没有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的。双方虽然没有见过面,毕竟是一家人,很快熟络起来。靳夫人伤心地述说了靳秀才捐官到江西做县官,“革命”以后病死他乡的经过。

    中年人听罢,也唏嘘不已。他介绍自己说,自己的父亲一直在北方飘泊,后来入赘了山西一家财主。生下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他本人是老大靳德功,少年是老三靳德林,还有一个老二靳德胜。三个女儿都已经出嫁的了。他们的父亲也已经亡故多年,山西的家已经没有人了。不过临死前一直后悔没能回一趟寿州老家,还把寿州老家的地址和弟弟靳秀才的名字告诉了儿子们,想以后好归根。

    靳德功早先考取了秀才,后来投笔从军,带着弟弟、妹妹们辗转山西、陕西、河南,现在在“武备学堂”当“都监”;老二靳德胜学习的是“陆军测绘”,现在学业期满,在武备学堂当教员。(网游之三国王者)自己这个娘子冯氏是第二任继室,以前生了个女儿的,不幸于七岁那年生天花死了。可是冯氏却不能再生了。自己前妻丢下一个儿子靳宝,却也十八岁了,在“武备学堂”学习。

    他们这次回来,是因为河南闹兵灾,乱得厉害,他们一是想避一避兵灾,二是想起父亲的遗愿要叶落归根回到寿州老家。所以想第一步先把冯氏和三弟靳德林安排回寿州,而他自己和二弟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要在河南继续做教员。

    靳夫人听说了来意,她本来就是一个遇事有主见的人,此时马上做出决定:“我们娘仨,我老了,从江西回来又总是有病,你这个四弟才两岁多,还小。我正愁家门太过冷冷清清,有你们回来正好撑起门头。一家人不讲两家话,这小院虽然不大,起盖两三间房屋却也还够,就在这院子里盖房,我们住到一起,互相照应,人气也旺相一些。至于以后你们哥仨要是都回来家的话,再做计较。你看可好。”

    靳德功也说:“婶婶安排很妥当。那就这样办吧!一家人抱团取暖,总比飘泊在外的强。我这些年可是尝够了飘泊的苦哇。至于生活所需的一切费用,我自会和二弟从河南寄回来。只是三弟靳德林,本来在河南是读到小学毕业了,不能辍学,可是上中学的话只能到省城才有,那只能到安徽的省城安庆去了。”

    于是,也不耽搁,一家人祭拜了靳秀才和原配及两位继室的神主牌位,又去蓬坟扫墓。然后雇请泥瓦匠人就在小院里起盖两间新的草屋。靳德功又亲自带着弟弟靳德林到省城安庆去念书,一切费尽周章。靳德功从安庆回到寿州,两间草房却也盖好了,又买些家具,交给婶婶靳夫人一些生活费用,自己又告辞启程回河南的“武备学堂”去了。

    这时候,欣竺刚刚两岁多,却已经是个聪明的娃了。举例说,他应该叫嫡母做妈。欣竺却灵光一动发明创造,在前面加了一个大字,叫大妈。只是大妈和妈妈都识字不多,自然也没人教他识字。

    靳德功的娘子,欣竺的大嫂,正是上天派来的好的启蒙老师,教他认字、念书,实际上也是教他说话。她不是有意教,欣竺也不是有意学,不像是教念书倒像是教说话。这以后八十几年欣竺在学习语言的路上探索,或者说是对语言有兴趣,可以说都是从学大嫂说话开始的。

    欣竺的大嫂冯氏是河南人,讲的却不是河南土话,是正宗的“中原音韵”。她说话的特点是干净、正确,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讲,她说的话或许是从书上学来的,说的句子都像写下来的。除了演讲、教课、办外交以外,都很少会有人在随便谈话时像大嫂那样说话。她不是“掉文”,是句句清楚、完整。她会写帐、打算盘,但不会写信。她读的书主要是几部弹词:《天雨花》、《笔生花》、《玉钏案》、《再生缘》、《义妖传》(《白蛇传》)等。

    也不知道这位北方侉子大嫂是从哪里学来的,会唱昆曲,会吹箫,有《缀白裘》、《六也曲谱》;会下围棋,有《桃花泉》、《弈理指归》。

    当大嫂教欣竺第一个字“人”和第一句话“人之初”时,欣竺才知道,原来人们说的话还可以变成书本上的方块字。学习了读书,也学习了说话。大嫂教他的是《三字经》。她梳头,让欣竺看着书,她自己不看,背出两句,叫欣竺跟着一字字念,念熟以后背给她听。一个字可以有不止一种音,一个意思可以有不同的说法,欣竺还以为是当然。很晚他才知道有所谓“标准”说话,可是他口头说的话已经无法标准化,也不想模仿标准了。

    过了将近30年,欣竺在印度乡下,佛教圣地鹿野苑,请法善老居士教念梵文诗时,开头他也是让欣竺自己看书,他背诵,吟出一句原文,再改成散文句子,再做解说,和中国与印度古书中的注释一模一样,说出来的就是散文,吟出来的就是诗。欣竺恍然觉得和大嫂当年教《三字经》和唱念弹词给大家听完全相仿。

    大嫂教欣竺《三字经》时,她也不看书,和大妈、妈妈一样随口念出,用同说话一样的腔调,要欣竺跟着学。欣竺以为书本就是这样说话的。不同的只是要同时认识代表每一个音的字。这有什么难?大嫂用手按住教的两句,只露出指缝间一个字,问是什么。欣竺答对了。不久,她又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了许多张方块纸片,一面是楷书大字,另一面是图。这是“看图识字”,都是实物,也有动作,正好补充《三字经》所缺少的。

    教欣竺读书识字的开蒙老师是大嫂,实际上教他读没写成文字的书的还是我的两位母亲。

    大妈识字,大概不多。晒太阳的时候,她手捧一本从冯氏那里借来的木板印线装书看一会儿,这是极其稀罕的事。她看的书也是弹词。

    多半时间是半躺在床上,常要欣竺给她捶背。或者自己坐在桌前玩骨牌,“过五关,斩六将”,看“酒、色、财、气”,一玩一上午。身体精神特别好时,她把欣竺叫去坐在她的腿上,用两手拉着他的两手。轻轻慢慢一句一句说出一些儿歌。是说出或者念出,不是唱出,那不能算唱,太单调了。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叫小妞,抱猫来。叽里骨碌滚下来。”

    欣竺跟着一句一句学。什么意思,大妈不讲,欣竺也不问。

    妈看到大妈这么喜欢欣竺,很高兴。在晚上欣竺跟着她睡的自己房间里,她也轻轻慢慢半说半唱教儿子: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她不认识字,怎么会背这首古诗?原来在寿州的女儿家,有祖辈口口相传的《女儿歌》,女孩子在那年代一般都不念书,所以就在小时候开始由妈妈教唱传下来的《女儿歌》,其中既有风俗民歌,也有一些古典诗词。两、三岁的欣竺只是跟着妈妈像说话一样说会了这四句诗,也不知道这叫做诗。

    每天上午大嫂在房里非常仔细地做自己的美容工作,欣竺坐在桌边读书认字,看着她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修理头发,还刷上一点“刨花水”,使头发光得发亮。还用小粉扑在脸上,轻轻扑上点粉,再抹抹均匀,使本来就白的脸更显得白。那时大哥在河南,不在家里,她又不出门,打扮给谁看?是自然习惯吧?她已经30多岁了,她是认真地把小弟弟当做自己的孩子教,排遣寂寞?

    两、三岁的欣竺在一旁看着大嫂打开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慢慢地梳理着,慢慢地唱着昆曲小调。欣竺突然觉得,大嫂的黑头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黑头发,大嫂也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女人,不同于大妈、妈妈那样的女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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