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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老南瓜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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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秀才穷啊,穷秀才苦啊!十年寒窗,怎么没个尽头的啊?

    “唉!之乎者也学问大,长了胡子人人怕。(电影世界冒险记)”有倒是这中国学问啊,和中医一个样,都是喜欢老的。老中医,白胡子捋捋,啊哈,多有学问多有派啊!当官不叫当官,那叫什么?那叫“当老爷”,“老爷”,“老”得太有学问太有派啦!

    可是这孔夫子的书都读了几十年啦,书都翻破几箱子啦,翻得那个破呀,就连老鼠做窝都懒得去咬那个文嚼那个字,为何?怕被秀才的穷酸气味熏到。

    靳秀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这么背?!用“生不逢时”四个字吧,恐怕都带溜这四个字。

    眼看着这个寿州老秀才都快五十多岁啦,老妻居然都换过四任了就。

    第一任吧,靳秀才父母早亡,留下几亩薄田,有书读,有地种。靳秀才十八岁的时候,书生一个,虽然不是玉树临风,年轻嘛,却也还是挺英俊的,小娘子也就十五六岁,豆蔻梢头是也,哪知道进了门却是个林妹妹似的病秧子,眼看着如玉的佳人,被病魔凌待了,凌待玉(林黛玉)呀呀……想起来让人心痛啊!

    悲伤一阵子,也是“同光中兴”那年头读书人还是比较被人看重的,因为大家都不怎么认识字,所以是秀才总有姑娘愿意嫁,其实,那时候的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自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第二任虽然也是小脚可人怜的,却十分的要强,担水劈材,这些靳秀才做不来的事,居然都是她做得。(道器纵横)要说丰年吧,靳秀才家里却也有几亩薄田租给别人种,收成虽说不高,却也缴了皇粮国税,够佃户和小两口嚼头的。可是遇到歉年,就不妙哉了。皇粮国税照样得缴,佃农吃不饱,靳秀才两口也挨饿呀。

    记得就是那一年秋季,佃农来说,好一地的花生啊!都长到碗口大的秧秧了,淮河发大水,全泡了汤了,水退了再种呗,佃农把靳秀才家一点私房钱全借去买了花生种子,秀才很高兴,哈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也”,“凡天地间有形之物,莫厚于地,莫不载于地,故君子法坤之象,以厚德而待人,无智愚贤不肖,悉受包容,亦犹坤之无不持载,故谓之‘厚德载物’也。”

    没错,种下的种子,这下肯定能收回成大堆的花生来了。谁说秀才不知道花生是树上结的,还是地下长的?这个靳秀才就知道花生是地下长的,那天,靳秀才还亲自去看了一回,佃户在除花生间的杂草,咏叹了一回,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子餐,粒粒皆辛苦!”

    靳秀才到田地间看了佃农种的花生,长势喜人呢!没想到回来后的第三天,接连地下大雨呀下大雨,后来,后来,第二季花生又泡汤了。

    等坐窝水退下去,想种第三季的时候,季节已经晚了,节令不饶天呀,农时就是节令,就是说过了季节,种下去也不会成熟。只有等着种冬季的小麦了。秋粮颗粒无收哇!

    过不多少天,地保居然上门来收皇粮国税来了,佃农苦哈哈地求告到靳秀才这里来了:“靳老爷呀,今年颗粒无收,你是亲自眼见的呀,我们家借老爷的钱买的种子,都被大水冲走了,哪来的钱交皇粮国税呀,这不是要人命吗?”这,天地无收,国家不予救济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来收税呢?不行,靳秀才得和他们说理去。(鬼王的毒妾

    没想到,地保根本不想和靳秀才说理,连面都不和秀才见,只是逼着佃农交银子。这可怎么办啊?靳秀才年少气盛,不怕不怕,让他们来找秀才好了!可是,秀才那要强的娘子怕了,背着靳秀才卖了唯一的娘家陪嫁的金钗,帮佃户交了官府钱粮。这都是真的呀,不是穷秀才瞎编。

    可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春季,没吃的怎么办?要强的娘子怕秀才饿着,悄悄地把一点野菜窝头什么的都省下来给靳秀才吃,她还没日没夜地刺绣女工呀,想要补贴家用,结果,结果,就在那年荒春上,她也撒手而去啦。

    苦啊!苦哇!

    那时候“同光中兴”,是刚刚打过仗,说实话男人大多打仗打死了,所以像靳秀才这夫子还是有女人愿意嫁的。就有一个亲戚的亲戚,从南方逃避兵灾来的,住下就没回去,也不敢回去,结果呢,老两口客死异乡,丢下一个闺女,年岁也大了,说实话或许也是没什么姿色吧,居然一时没嫁出去,于是王媒婆就瞅上这个穷秀才了。秀才也正愁寒窗苦读没个人做饭洗衣说闲话呢!一拍即合,就娶了第三任娘子。

    靳秀才这时候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平日也就知道读些四书五经,高头讲章之类的八股文,功名屡试不中,前两任老婆连个孩子也没丢下。唉!圣人不是曰过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靳秀才虽然父母早逝,可总不至于到这断了香火吧?连个上坟烧纸的人也没有吧!愁啊!

    倒也好,第三任娘子进门,数月过去,居然小肚子日渐隆起,隔壁二大娘说是有喜啦。(权色挣扎:官路)这下靳秀才可高兴坏喽,眼看家门有后,后继有人啦,老秀才也快要为人父啦。一辈子没有实现的考功名的愿望,总算有个人来实现啦。

    说归说,想归想。靳秀才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之乎者也读得,做做文会,抄抄书还是可以的,家务事却一点做不来。家里没娘子的时候,洗衣做饭多是麻烦隔壁二大娘做,多少给她点粮食什么的,反正遇到丰年的话,佃户交的粮,秀才一个人也吃不完。二大娘帮他做事,他给二大娘一点粮食,两全其美。

    现在第三任娘子进门,多了一张嘴,年成一般般,可是官家的钱粮却涨了,于是有事没事的,也多是吃干饭(米饭)的时候少,喝稀饭的时候多,一些家务事也都是娘子挺着个大肚子自己做,少不得也会喊隔壁二大娘帮帮忙,可是却拿不出粮食给人家了,就连剩饭剩菜也很少呀。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快要生的时候,街坊负责接生的稳婆就常来观察了。稳婆姓丁,对,人丁兴旺的丁,大家都叫她丁妈妈。丁妈妈接生也是祖传的职业,这条街上的人家,都是经过她家祖辈的妈妈接生的。丁妈妈人缘特别好,喜欢小孩子,小孩子们也喜欢她,她走在街上,经常把藏在袖子里的接生人家给的喜庆红鸡蛋送给街坊小孩子们吃,所以呢,小孩子们见了她,都喜欢“丁妈妈,丁妈妈”地叫,哪怕那天没有喜蛋,也会流着口水地跟着走很远。

    丁妈妈是会算产期的,她说,女人怀孕,从最后一次见红开始计算日子,过了四七二百八十天,宝宝在妈妈的肚皮房子里的日子就住满了,瓜熟蒂落,该出世了。早生晚生,总以这二百八十天为预产的日子。

    所以,丁妈妈在秀才娘子预产期临近的时候,就常来观察。(宝鉴)终于有一天大清巴早应,娘子感觉肚子特别得痛,靳秀才赶紧喊了门前一个玩泥巴的小孩子,去到丁妈妈家赶快把丁妈妈找来。

    丁妈妈很快就扭着小脚到了秀才家,在地上铺好稻草和布单,作为产妇的产床。小孩出世叫做“落草”,就是说生在稻草上的。让靳秀才这大男人避到门外等着。秀才在外面就听娘子在屋里面不停地喊啊叫啊,可是就是听不到小娃的啼哭声。一开始丁妈妈倒是不急,出来跟秀才说:“胎位也正,就是还在上位没有往下出来的意思。使劲也使不上,因为婴儿离产门太远了。不过,产妇羊水还没破,要等等看。”

    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了中午,中午二大娘帮忙熬了些粥大家喝了,从中午又等到了傍晚。丁妈妈急了:“产妇的营养不好,没力气啦呀!娃在高位下不来呀!”

    又把隔壁二大娘喊来帮忙。可是,这忙确实不是好帮的,娘子的喊叫声越来越小。靳秀才蹲在屋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隔着门问:“丁妈妈呀,怎么样了啊?”

    其实,靳秀才这问话也不知道今天问过多少遍了。丁妈妈有气无力地在屋里面回答:“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人老几辈用过的招都用过了,可是你家娘子身子太弱,使不出力气,还是出不来呀。”

    眼看到了掌灯时分,二大娘帮忙掌灯,出来说:“秀才呀,你家娘子身体太弱了呀,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靳秀才也好久听不到屋里娘子的喊叫声了,唉!俗话说“儿的生,娘的死”,这个关口看来难以过去了。秀才头脑里在想法子,找郎中,可是郎中还没有丁妈妈这专业的管用,要是华佗在世,或许能把娘子的肚子剖开,把娃拿出来以后,再把肚皮用线缝起来,可是华佗在哪呢?听人说京城里都已经有洋人开的医院,专门帮人接生的,可是,那只是传说,洋人医院又怎么能和丁妈妈比呢?这条街的人可都是经她家人老几辈接生到这世上来的。(重生九岁嫡女

    在靳秀才胡思乱想的时候,丁妈妈终于走出了秀才家的茅草屋。靳秀才把最后一线希望投向了丁妈妈,希望丁妈妈能告诉他母子平安之类的吉言。可是丁妈妈却对他说:“秀才呀,丁妈妈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呀。你进来看看吧。”

    靳秀才赶紧进到屋子里,凑着点燃的豆油灯,看见稻草上面躺着的娘子。她已经气若游丝了。隆起的肚子仍然在高高的上部,身子下面一片黏糊糊。她的嘴在一张一合的,像是有什么话要对秀才说。秀才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听见她说:“相公呀,我对不起你。我要先走了。”

    靳秀才看见娘子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一股恐惧蓦然顺着脊背爬上来,哭喊着:“娘子,你不能睡着呀!你醒醒,醒醒呀!丁妈妈,快救救我家娘子呀!”

    呜呼!哀哉!是穷秀才害了娘子呀!秀才太穷,没能让娘子养好身体……

    第三任娘子就这么离开了靳秀才和这个穷家破院。

    之后,靳秀才经常一个人对这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

    时光不知不觉过得飞快,京城里的老佛爷和光绪皇帝也归西了。人总有一死,或许,只有在“死”这一点上无论生前是富是贵,是穷是贱,最终都难逃一死,落得最后的平等。“死”是“大悲”的,最后来拯救世人的。

    京城里口衔金钥匙出生的宣统皇帝三岁登基坐殿了。活着的人总还是要有活下去的勇气,虽然活着总是不平等的。靳秀才只有在四书五经和高头讲章里寻觅自己活着的目标和些许麻痹或者安慰,或许三岁的小皇帝开科取士,老夫高中也未可知啊。

    金榜题名梦还没做醒,王媒婆却扭着脚上门来了:“秀才呀,我给你道喜来啦!”

    靳秀才眼前一亮:“王妈妈,快屋里坐,喜从何来呀?”

    王媒婆到屋里坐下,神秘地说:“老秀才啊。你已经有过四任老婆,都没留住。俗话讲的好,南瓜都是老来甜,辣椒都=还是老来红。这下你可是拣着大便宜啦!”

    靳秀才着急地问:“王妈妈,你就赶紧说吧。”

    王妈妈说:“西城不是有个王大财主么?是我的本家。他呀,着急要个儿子,偏偏,他家老婆史娘子自己不能生养,却又坚决不让财主纳妾。事情搞大了。经官动府的,可能你也听说了,最后呀,官府判王大财主一纸休书把史娘子给休了。”

    “嗨,这事街头巷尾的谁不知道啊,这几天寿州城里都传遍了。王妈妈,你不会就是来告诉我这个新闻的吧?”

    “咦,秀才你真是读书读呆了吧。要是和你没关系,我来你家干什么?我不去找张三李四,黄达达黑爷爷闲聊啊?”

    靳秀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王妈妈,这事和我扯上什么关系啦?”

    王妈妈笑着说:“这不上午呀,我那本家财主把我找了去。财主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是没有儿子,想儿子想疯了,才出此下策和娘子打官司,结果官府却又判财主写了休书。”

    “是啊,话绕回头,还是这样子呀。”

    “啊个屁,你呀个屁。你个呆秀才。这不是天鹅肉掉你癞蛤蟆嘴里了么?财主怕他娘子想不开,寻短见。就想把他休掉的娘子找个体面的男家嫁了。就找我去了。我一寻思,你靳秀才正合适啊!”

    “不可!不可!财主怕没人继承财产,我秀才也要有人承继香火,日后好考状元呢。不可!不可!”

    王媒婆见靳秀才摇头晃脑的样子,非但没急,反而“嘿嘿”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这个穷酸秀才要说什么。可是,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说什么也不可!”

    “哎,我说靳秀才,你今天可不要把话说绝,门关死啊。我跟你说,人家财主可放出话来了,只要你答应这门婚事,他给你一大笔陪嫁的银子。”

    听到银子,靳秀才眼直了,不敢再说“不可”。

    “怎么样?就知道你黑眼珠子见不得白银子。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怎么不吱声了?不说不可了?”

    就这样,靳秀才屈服于银子的威力,同意了这门婚事。不过,究竟王财主答应了给秀才多少钱,秀才毕竟还是清高的,不会去像商人一样拿自己的婚姻讨价还价。到底娘子有多少陪嫁,秀才到死也没个数。

    不过,从此后一段时间,靳秀才过上了人生最得意的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且,第四任史娘子还要拿出陪嫁帮他买个官来做!

    这在寿州城里也算爆炸性的新闻了。财主为娶妾生子,官判休妻;秀才也贪财,天上掉下第四任娘子;娘子的陪嫁居然够给秀才买官做。乖乖龙!这新闻大发了,百姓又多了下饭的菜了,百姓把这件事当做下饭的菜,津津乐道啊!

    要说这寿州城要大不大,要小不小,虽然讲不像桐城那样出成群的文人官员,一家子出出入入都是戴顶子官帽的,也不像邻近的合肥出了李鸿章那样的大官,可是也不能小觑呀。在慈禧太后当政的“同光中兴”,也出了孙家鼐这样的状元,做到光绪皇帝的老师呢!

    靳秀才否极泰来,五十高龄娶了个陪嫁丰厚的第四任娘子,史娘子又非想要扬眉吐气一番,下了血本,拿出私房银子,要为靳秀才买官做老爷。寿州城有个风俗,就是说,哪怕是在寿州城菜市场卖菜的,“你认得穿红的,他认得穿绿的”,谁都有可能够得上皇亲国戚。也不一定就是托的孙状元后人的门路,反正,很快,靳秀才就接到宣统朝廷让靳秀才到江西某地任县官的任命书!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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