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要救这个人?”
她点头点,蹲下去,发现这人身上几处刀伤,不断往外渗着血,有些着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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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看看他伤哪里了。”
得了卫阳的话,她忙点点头,认真检查起来。
“左肩有一条三寸长的刀伤,有些深,右腿上两寸,其余都是轻伤,该是无碍。”
卫阳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说道:
“把这个撒在伤口上,替他包扎上便是。”
她接过药,发现这个药闻着似曾相识,只是眼下这人受伤,也不容她多想。敛了敛心神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匕首,划开衣服下摆,认认真真地给那人包扎起来。
不久,很快那人因为疼痛又醒了过来,她感觉有道灼热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身上,看向那人果然是他看着自己,颇为不悦地问道:
“谁追杀你?”
“秦兵。”
那人竟毫不避讳,直接将自己的情形告诉她,她撇了撇嘴,站起来,从怀里拿了点钱出来丢给他,没好气地说道:
“包好了,自己找户人家避一避,我们走了。”
阿桑见那人看着自家阿兄的眼神,心里十分不舒服,比卫阳霸占自家阿兄还不舒服。(
灵域)可是见自家阿兄没有再理会此人的意思,放下心来,也跟了上去。
在回家的路上,阿桑忍不住问道:
“对了,阿兄,你看到适才咱们救下的那家伙身上的刺青没?”
“嗯,是凤。”
她发现她这个弟弟观察得很细心嘛。
“可为何有九个头?”
卫阳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适时解释道:
“楚国项氏一族崇拜九凤神,身上图腾自然是九头凤鸟。”
对于她为何要救这人,卫阳并不打算探究,就像她常常将“古书”二字挂嘴边,而那些古书名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但他却不会刻意去询问。也正因为这样,这么大半年来,凭着这点默契,二人相处地十分融洽。
“阿桑不喜欢那人。”
果然是孩子心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直接挂在了嘴边。说实话,她也不喜欢那人,满身血污,长什么样她是看不清楚,但是就那双眼睛,看着她的那种眼神,怎么看怎么猥琐。可那人是项伯,她已经决定做张良就不能随心所欲,再不喜欢也只有将人给救下。
三人路过圯桥的时候一个身形熟悉的老人家悠闲地坐在桥头看着他们三人。她瞧见老人十分惊喜,忙拉着两人上前问道:
“前辈是在等安流?”
老人家不悦地撇撇嘴反问:
“不等你难道还有别人?”
她抱着一丝希望凑过去小声问道:
“前辈来送安流回家?”
此话一出,耳力极佳的卫阳身形一晃,双手也不自然地我成了拳,只是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龙帝凤皇)老人颇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她说道:
“老头是来替尉缭那老家伙送东西的。”
她隐隐有些失望,但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倒也恢复地很快,凑过去问道:
“难道这是要授书?不对啊,没有捡鞋。”
老人家没好气地说道:
“你认为老头子会这么便宜你吗?”
她轻哼一声,说道:
“就知道前辈没这么好心。”
结果,美其名曰考验她,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她都被这个老头子折磨,天不亮就要她等在圯桥上,去晚了让她再等三天。如今她见着这老头子就觉得头痛,和他说话也越发没有好脾气了。(
重生之抽奖空间)
起初她以为没捡鞋赚大了,没想到,史书上记载是去三次,老头子硬生生给加到了五次,整整折磨了她半个月。
好巧不巧这期间下邳县城里便开始流传起一个少年见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的故事,而且原本信息量不大的故事越传越丰富,越穿越邪乎,最终成了史书上的版本。
当拿到那卷写着《六韬》的书后,她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历史就是添油加醋的产物。
那老头子哪里像神仙般的人物了?还有捡鞋一事怕是些穷酸教书先生故意加进去糊弄小孩的吧?最后那个在桥上等三次的这个三次也值得推敲。
正经故事,诸如曹刿论战也是“再而衰,三而竭”,而不是“三而衰,四而竭”;刘备请诸葛亮要三顾茅庐,而不是四顾或者五顾。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古人尚“三”也难怪。
得了《六韬》后,她便每日将书上的字句逐一念给卫阳听,然后卫阳适时给她做些讲解,例如现下她便捧着竹卷一字一句地念着开篇《文师》:
“文王将田,史编布卜曰:‘田于渭阳,将大得焉。非龙、非彨,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遗汝师,以之佐昌,施及三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
卫阳听完,略一沉吟便解释道:
“这篇很好理解,当时的情形便是很好的例证。商末,帝辛暴虐淫侈,自恃才智连年对东夷用兵,用酷刑镇丫臣民,国力日渐衰竭。(
飞来横宠:凌少的彪悍妻)而与此同时它的西方属国周,在文王即位后,苦心经营,国家出现‘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饥而不征,泽粱无禁,罪人不孥’,的清明政治局面。周懂得‘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的道理因此取代了……”
几天后
……
“我说了这么多,该轮到安流了,安流怎么看?”
适才听了卫阳听了《守土》的见解,她也大致有了些自己的见解,于是放下手中的竹卷说道:
“《守土》中说‘无借人国柄,借人国柄,则失其权’,这一观点与法家势派的观点契合,《韩非子·爱臣》一篇说‘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大抵都是公室衰微,大权旁落招致的祸患,君王如果没有了权力,纵然再贤明,也无法施行自己的抱负,法治也好,仁治也罢,都成了空话。当然治理国家也不能全靠一派之言,法家法、术、势三派缺一不可。不能靠一派之言,自然也不能靠一家之言。又说儒家,放在战乱年代,其思想的确带了许多理想色彩,但却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些未尝不是治理国家需要的,结合实际,加以应用……”
大多数时候,她与卫阳的观点都比较契合,但大抵因为自小生活的环境不同,他们也有各执己见的时候。每当这时,二人虽不至争得面红耳赤,但也互不想让,“吵”归“吵”,当日不欢而散,第二日又开始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探究。
近日她和卫阳下山的次数开始频繁了起来。(
皇姑)原因是这个看着温和可亲的家伙竟然开始教起她如何收买人心。
卫阳由她拉着手腕,向山下走去,淡淡地讲道:
“……还要让他们感受到你的诚意……其实说这么多,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一个‘利’字。不同的人,所求之利,也不尽相同。或为钱,或为名,或为美色,或为信任,或为救国,或为兴邦……安流要做的就是了解他们心中所想,对症下药。”
她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便是古书上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吗?可是就算一一对症下药,收买了人心,又当如何控制他们,如何使用?”
卫阳悠悠一笑,抬头敲了敲她的头道:
“且顾好眼前,你问的是你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如何寻找有用之才,前些日子我已讲明,给你半月的时间,我只从旁观察,不会给你建议,你去找一人试试,算是完成……额……你所说的‘作业’。”
第一天,她拉着卫阳在街上兜兜转转了一整天,却毫无进展,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第二天,他们去了酒肆,听了一下午的“高台阔论”,仍是毫无进展。
第三天,她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韩信。
见到老熟人,她很激动地和人家搭讪,一字一顿地强调着她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吧?安……流……”
可是人家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第五天,好巧不巧又在酒肆见到了韩信。
和韩信问好,韩信也自顾喝酒不做理睬她。见人家似乎不买她的面子,而且眼皮抬也不抬一下,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更是直接坐在他旁边和他说话,打算烦到他搭理她为止。
卫阳坐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喝着手中的白水等着她。
“你的伤没事了吧?”
想起那日她给的药,韩信终于有些动容,极轻地“嗯”了一声,但她却没听到,心道没反应就当是默认了。她一想到那日遇见山贼,韩信并未征得她的同意就坐上了她的马,后来她发现自己没了钱,也死皮赖脸地坐上人家的马车就觉得好笑,想到自己也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当下说道: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喝吧。”
对韩信说完,她转而朗声唤道:
“再来两壶酒。”
“好嘞,客稍候片刻。”
初时她朝韩信举起酒爵韩信也不怎么回应她。渐渐地三爵酒饮尽,韩信虽然没有抬头,竟开始举起酒爵朝她意思一下。她心道有进展,一高兴更是一爵爵往下灌,很快第一壶酒就见了底。
正要开第二壶的时候,韩信终是忍不住抬起头来。见她虽然脸颊微红,但凤目却仍旧清明,心下赞叹:好酒量。
“再来干。”
又是几爵下肚,韩信终是忍不住按住她欲拿起酒壶倒酒的手,与此同时一旁的卫阳正端起杯子四平八稳地往唇边送去,听到响动虽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滞,但杯子的水面却起了不小的波澜,只听韩信小声说道:
“够了。”
她见这人分明在关心她,却这般别扭,忍不住逗逗他说道:
“哎呀,韩信兄弟,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你我二人都爱饮酒,今日就不醉不归,谁不喝谁娘。”
她可记得当初有人嫌弃她太娘,哼哼。
果然韩信想起了些往事,收回自己的手,也往酒爵里倒了酒,朝她举杯。
二人你一爵我一爵,很快第二壶酒又见了底。
“再来一壶。”
话音刚落,不待小二回答,身旁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冲小二说道:
“不必了。”
这一说不仅让她错愕的看着二人,也把邻桌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她尴尬地咳了一声,对邻桌的人说道: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再说两个当事人,说完具是一愣,同时又沉默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这两人,好半晌才笑道:
“你们紧张过头了,我这不是还没醉嘛。”
最终因为韩信推说自己还有要事,卫阳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去喝药这酒她也没再喝成。
在回家的路上卫阳还问她今日她是一时兴起同韩信喝酒,还是把韩信当做目标故而与他周旋,她不假思索地说是因为觉得好玩儿,之后好像卫阳幽幽地说了一句“别忘了只剩十日之期”便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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