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峰紫阳真人座下弟子龚文沛,拜见黄师叔。(
白狐校花)”
草庐中,黄邪坐在上座,李钰、文慧、胡不为、陆晨按顺序排列在旁。看着中间的龚文沛正向黄邪见礼。
黄邪端坐不动,看了龚文沛一眼,冷冷道:“你师傅让你来做什么?”话如刀锋,龚文沛内心一刺,饶是他功力深厚,脸上也不禁一白。他心中苦笑:看来传闻三年前这位黄师叔与诸位真人不合多半是真。
龚文沛拱了拱手,说:“家师让弟子过来通报一声,三日之后请黄师叔到三清峰一趟,商讨诸多事宜。”他说话见仍旧睡眼朦胧,字间谈吐却字正腔圆,清晰明了。
黄邪瞄了眼陆晨,见他正低着头,似乎有些心事,眼神又朝着李钰转了转,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但隐有风雷之意,说道:“不用了,我这只会使剑的山村野夫可不懂什么谋划。”
龚文沛吃了一惊,两眼微眯,笑着回应:“黄师叔说笑话了。家师说黄师叔虽然不善于谋划,但修为精深,一人一剑能胜过千百算计,家师说这点他是万万比不上黄师叔的。”
黄邪大笑一声,身子前倾,盯着龚文沛的眼睛,朗声道:“好个词严令色的小鬼,紫阳老头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我黄某人总要卖他个面子,你告诉紫阳让他转告清虚掌门,就说三日后黄某人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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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文沛恭敬一拜:“多谢黄师叔。”
他继续道:“一甲子一次八脉会武将至,此会历来是本意督促门下弟子努力修行,发现各脉弟子可造之材,加以栽培。家师曾说,清溟宗发展至今,门下弟子也有千人,这老规矩是时候得变一变了。”
黄邪脸色略有缓和,说道:“难得掌门师兄能如此想,黄某人虽然执于剑道,但对比武之事也略知一二,倒也能提些建议。”
龚文沛又是一拜,一脸迷糊地说:“黄师叔此去,家师定然再高兴不过。如今天下太平,邪魔妖道不敢在中原稍加作乱,可也因此狡兔三窟,更难寻找。近日天诛峰太隐真人以卦象算得北荒地煞汇聚一处,似乎有天材地宝出世,掌门料想邪魔可能因此动作,希望诸脉各派一位弟子前去探查,若是乘此得宝也是一桩美事。”
黄邪挥了挥手,道:“准了。不为,你这就去一趟吧。”
胡不为不敢有异,上前一步恭声道:“是,弟子遵命。”
黄邪点了点头,道:“龚师侄还有何事?一并都说出来吧。”
龚文沛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一事,家师在弟子临行前千万叮嘱。(
一剑平天)”他转头看了一眼陆晨,“家师希望陆师弟在他门下学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色变,唯独李钰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文慧带着怒气说道:“你们好不要脸,咱们辛辛苦苦教了这傻瓜三年,你们这时却到我们莫干峰来挖我们的墙角。”旁边陆晨尴尬笑笑。
自龚文沛从天而降之后,已将这事详细与陆晨说了。陆晨当时颇为意动,自家浑浑噩噩过了这几年,除了练剑外,对于修仙问道一无所知,但随着年岁增长,内心对于却修道长生越发渴望难以自制。
尤其听李钰讲过神魂的奇妙,深知魂魄对于来日修道作用。只是顾念着三年的授业恩情,犹豫不觉。
他正感心虚,忽然觉有人拍他,心中一跳,立即退后半步,却发现拍他的人乃是胡不为。
胡不为在陆晨耳边轻道:“文慧师姐上次会武闯入前四,就是败在此人之下。”他这一边说话眼角一边不住地向文慧瞥去,生怕她会听见。
陆晨吃了一惊,道:“二师姐竟然会输给这人。”他这话声音略大,忙捂住嘴巴,不禁重新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没睡醒的青年道士。
龚文沛接着文慧的话笑着道:“这位可是文慧师妹,上次八脉会武文师妹大放光彩,师兄我好生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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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瞪着他道:“关你何事。”轻笑一声,忽然拔出小剑,大叫一声:“看招!”霎那间金光万丈,已经刺向了龚文沛。
龚文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半眼,周身青气缭绕将自己团团裹住。
他这般困顿摸样,倒也并非轻敌,只因神魂修炼有成,神思退居灵台,对身外控制未免欠缺了些,但神思灵动,念出法随,煞是厉害。
文慧连出数剑,只听“叮叮当当”,却不能攻破那团青气。
“哈欠——去外面打如何?”龚文沛双手一翻转,手指交错,结成一个古朴法印。法印结成的霎那,青光大盛,已将文慧震开。
文慧在半空中强扭身躯,一个回旋已落在地,高声道:“正有此意。”右脚向前跨一大步,剑身一晃,又是一刺,直逼而上。
两人游斗片刻,已出了草庐,到了屋外。
文慧执剑便刺,剑身碰到那团青光像是遇到了一团软绵绵棉花,万钧之力顷刻间就被卸去了大半,龚文沛只需推手往旁边送去,小剑便不由自主偏离开来,文慧看对面轻描淡写化开自己剑势,只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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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暗急,大喝一声,那小剑发出一声龙吟,华光万丈,向着龚文沛照射而去,裹住龚文沛的青气剧烈震荡,好像承受不住,立即蒸发得烟消云散。文慧趁此,将小剑往前递去。
黄邪怒喝道:“不准放肆。”
文慧只当不听,长虹贯入,眼看龚文沛就要被一剑贯穿。
“嘶——”
耳边竟响起蛇鸣。
“嘶——”
“嘶——”
蛇鸣声不绝于耳,一片五彩光华之中,文慧惊异地发现小剑在龚文沛身前竟再也前进不得。
她心中一怒,道:“好小子,龟缩大法比上次比试还要硬。”正要再做其他,内息一滞,一只轻飘飘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出于本能,文慧下意识持剑反劈,眼睛向后瞟去,哪有人影,那凶猛一剑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
文慧不满回头:“师兄,你也太多事了。”
与此同时,对面龚文沛的青气渐消,蛇鸣声也停了下来。
李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对着龚文沛微笑着道:“我师妹性子好胜,上次输给龚师弟心中难以挂怀,今日趁这机会胡搅蛮缠了一回,望龚师弟不要介意还是。(
嫡谋)”
龚文沛眼神中有了神采,笑道:“文慧师妹和小子玩玩,实在是小子荣幸,当然不会介意。”
他说话时心中实乃吃惊非小,紫阳峰主修神魂,脉中弟子灵觉往往远超其他七脉。刚才他面对文慧固然专心致志,但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直到拍上他的背膀,以他灵觉之锐都一无所觉。
不动真元,不露生气,这一拍仿佛浑然天成,单是这份道行就很不简单。
三人一齐回屋,黄邪冷眼看着龚文沛,陆晨离得尚远,也能感受到黄邪散发的锐利剑意。
龚文沛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已收起了轻视之心,对着黄邪恭敬道:“家师此举并非对莫干峰的不敬,只是……”
他斟酌了少许,继续道:“陆晨师弟前几年被妖邪掳来清溟山,是家师主持负责医治。对于魂魄问题,家师常叹自己修为不坚,无能为力,终究是落下一件心事,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去弥补。”
陆晨忙站出来,说道:“师兄言重了,紫阳师伯救我性命,陆晨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求更多了。这几年,弟子一直希望能见到几位师叔师伯能当面答谢救命之恩。”
龚文沛意味深长看了陆晨一眼,解释道:“紫阳峰以神魂入道,最善神魂攻伐,温养魂魄的法门也有几部,我观陆师弟资质尚佳,就此绝了道途实为可惜。家师并非要抢莫干峰的弟子,只是希望能借陆师弟几年修习神魂道法,等根基打牢,安定神魂,再送回莫干峰修习剑术,也算了却了家师一桩心事,对大道修行各取所益,何乐而不为?”
他言下之意,陆晨此去无需承担师徒名分,他仍旧是莫干峰的弟子。
清溟八脉虽然同属清溟宗,但这几年互有间隙,都安安较劲,莫说各派道法捂得严实,这种私人恩怨般的气氛连各派弟子也有所感染。
此次诸派真人之会改革八脉会武,也是因为前一甲子的八脉会武戾气太重,弟子比试早已过了点到为止的,而成了性命相搏,大违正道应有气派。
黄邪沉吟片刻,他既知其中内幕,这般好事,已说明紫阳真人诚意坦诚。他早已看出陆晨练剑天赋普通,此生操剑未必是其良好归宿。不若……
他并非迂腐刻板之人,思绪转了两转,,忽然放声大笑道:“倒是我执着了,此子拜的是剑庐而非莫干峰一脉,请告知紫阳师兄,他有此美意黄某感激不尽,若我没出息的弟子同意,便让他去了吧。”
龚文沛一愣,随即用复杂眼神看了看这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道了声:“如此甚好。”
陆晨听得莫名奇妙,疑惑问道:“剑庐又是什么东西?”胡不为脸上一僵,对着他眨眼,示意他不要多问。
众人目光一齐看向陆晨,待他做出决定。
陆晨心中存疑,但感受到众人齐聚目光,终究还是将疑惑吞下。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去紫阳峰。”
黄邪微微点头,对着龚文沛道:“此事便定下来了吧。”
他高声喝道:“陆晨。”
陆晨跪下道:“弟子在。”
黄邪冷声道:“此去随你紫阳师伯学艺,万不可堕了剑庐弟子的威名。你资质平庸,所以更要勤能补拙。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黄邪又道:“你可还记得修剑要遵守三点?”
陆晨道:“弟子不敢忘。守本心,行正义,屠妖魔。其他……看不顺眼,斩,斩了便是。”
黄邪哈哈大笑:“不错。修不好道,为师断了你的腿。龚师侄你将此子带走便是。”
龚文沛上前一步道:“陆师弟可在莫干峰停留几日,随山下招收弟子一起入门。”
黄邪摆手道:“安排随你便是,若是无事请先去吧。”冷淡之意清楚的显露出来。
龚文沛见事已说完,这位师叔性子变幻无常,他不敢多呆,寒暄几句,便驾起青光告辞离去。
黄邪扫了一眼,见众人满腹心事,尤其见陆晨眼神混乱不定,微微摇头,双眼微闭,昊声道:“都散了吧。”
众人应了声,一起走了出去。事后陆晨问起剑庐之事,却无人为他应答。
十日后,陆晨与与众人告别,带着满腹疑惑,随龚文沛共赴紫阳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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