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掉落在地,滚了几番后一动不动,酒水淌出与下落的雨水一起流下亭阶,渗入泥土中渐渐的消失不见,唯一留在世间的痕迹也马上被新的雨水冲净,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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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砚缺仍是直愣愣的看着传信符,伫立了许久。张重二叹了口气,一只手拍了拍孟砚缺的肩膀。
砚缺还是愣愣的看着,白夕看到此准备把传信符收起,孟砚缺手猛地一抓把传信符抢了过来。白夕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张重二深闭了下眼睛,大手按下还在观瞧手上看传信符的孟砚缺,俩人也重新坐在石墩上。
坐下又是一会,孟砚缺深深的叹了口气,把传信符在手中一捏一紧一卷,往亭后竹林一扔,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着。亭中只剩风声,水声,落叶声。
“哈哈,你们都怎么了,这是高兴的大好事啊,砚缺从小的心愿也是达成了。”张重二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酒杯,重新倒满酒,举起酒杯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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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唉,那可是比老白的雪谷排名还要靠前。”张重二痛饮一杯。
白夕盯着俩人,安静却不在微笑。孟砚缺一直用手喂着果脯,缓缓的咀嚼着。
张重二喝的有些急,咳嗽两声,又端起了酒盏:“这杯祝老白终入雪谷。”
俩人看着张重二也默默的拿起酒杯,碰盏,入喉,下胃。酒是温热,下胃却有点微寒。
重二第三次抬起酒盏,道:“第三杯,祝我们兄弟三人事业各有所成。”
说罢便一杯痛饮下去,孟砚缺、白夕看着张重二喝着犹豫一下也一杯痛饮下去。
三人也是喝了许久,这时真的有些醉了,酒盏交错却也越发的频繁。雨愈凉,月上弦钩,小火炉也微微有了寒意。张重二大笑两声,跳亭而下向前走去。白夕、砚缺喝的有些迷醉,互相搀扶下跟随着重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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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中,积雨云无意流过弯月,趁着张重二在前面跑得快,白夕似醉非醉的看着孟砚缺的眼睛道:“如果我们都走了,重二怎么办?”
孟砚缺躲着白夕的眼睛:“也许我们能帮助他……”
白夕闪避式的抽身,无人搀扶的孟砚缺摔在地上,白夕只冷冷的盯着孟砚缺道:“之前你会答应我的帮助吗?”
“那你让我怎么做?”
孟砚缺半蹲在泥水中,无所谓的拍了拍身上根本就拍不干净的衣服,双眼盯着沾满泥水的手,仿佛想从中看出一方世界。
“小时候,每次听故事,我只觉得仙很厉害,他们法力无穷,能用那无所不能的能力去帮助别人。一挥手天上出现一道彩虹,然后百姓们幸福的看着。后来,我知道了那看着彩虹的眼光绝对不是幸福,是羡慕,是嫉妒,是憎恨!”
孟砚缺一跃而起,抬着头双眼看着那天,看着那可能隐在云中的彩虹。(
权色挣扎:官路)雨就那么下着,丝凝成线,线汇为柱。雨水流入孟砚缺的眼中、鼻中,还想钻入经闭的口中。
“等我长大了,我懂了,撕去那些华丽的道德外衣他们还剩下什么?仙,不是什么,是阶级,是强权!为什么我从一出生就要屈服在那片天之下!”
孟砚缺笑了,说道:“以前我想着捅破那片天,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多幼稚,才知道那片天多么的坚固。为什么我要捅破那天后再费尽精力去补呢,为什么我不能去掌控那片天呢?”
孟砚缺对着白夕笑,眼嘴渐渐的变大,变成了怒视:“你,白夕!凭什么指责我?因为我背叛了朋友的诺言?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云门,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天,你为什么要猜测?因为像我这样的小屌丝都有了和你一样的地位,你心理不平衡。那么,凭什么你去雪谷就那么理所当然,我还只是被云门招募就被万夫所指?”
秋雨的冰凉使得白夕不住的发抖,双眼有些离散,不知是因为悔恨自己的冲动还是心理防线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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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缺双手不住的发抖,眼泪被雨水带出。
“我有母亲,本来我可以务农做工,凭着我的聪明才智让我母亲过上好日子,娶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像那些普通的百姓一样。我用心去教导我的子女,也许他们有的可以做到我曾经的心愿。闲来时我可以跟人吹牛,我有一个至交是雪谷的大人物,不入世的仙人,还一位至交是远近闻名的大商人。但是……我不甘心,我宁愿离开养育我的母亲也要跟重二去南方博那千分之一的机遇!我不像你,白夕,你生来就能得到,我要用血用命去换那一次机会!”
孟砚缺虽然在发抖,心却是热的。他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这么多心理话。说罢,孟砚缺一瘸一拐的走向黑暗。(
逍遥弟子都市行)月光下,只剩雨,泥,白夕。
竹溪学苑自是坐落竹溪之上,溪水从大风山上多处泉眼流出,自是清冽。那清流自上而下后又穿过层层丛丛的竹林,使得溪中带有竹叶清香,雅味非常,世俗人更称有仙气。
竹溪水是酿酒、沏茶的佳品,更有几道巴国名菜必须用竹溪水烹制,不然失去三分味道。
那竹溪水也是奇怪,如果不用瓦罐,而用瓷罐、木桶去装,不一会便会成为一坛俗水。竹溪学苑门阶总有为达官贵人挑水的工人来歇脚,那些挑水工每个人自是短衣襟、小打扮。有钱的身上带着旱烟,走到累处眯着眼睛吸两口,没钱的也能喝上一碗下游的溪水。挑水工待惬意之后便赤脚的赤脚,穿麻鞋的穿麻鞋,吆喝着山歌走向远处,走出山中。
雨瓢泼大,雨带凡泥,竹溪水估计也早没了雅味仙气。孟砚缺的衣服、头发早已贴身,鞋子灌了水,踉跄的向着三人在学苑的住处走去。孟砚缺一只手用力握着腰间剑,身上麻木着,脚下软绵绵如踩棉花。前行,前行,直到黑暗中出现一簇光,走向那簇光,进入那簇光,头一晕身体一软,扑到在地。
……
雨后的鸟儿总是叫的最欢,花也因为水汽的蒸发变得更加芬香。清晨,一抹阳光透过破损的窗纸照入屋内。屋是竹木搭配,雨后更是散发一种清新木香,配上屋外的鸟语花香不失为一处好居处。
屋子不算小,但也不大。一进屋子先看到屋子最里并排放着的三张床,然后是左手边的三座竹木衣柜,右手边的放在竹架上的盥洗用具。木门两旁是两只窗,窗下是两张木桌。昨日忘收起的纸已经被打湿,写着字的变成一团团黑墨,看不出字的好坏,俨然学子居所。
竹溪学苑生长的植物,除了竹子之外,最多的便是芭蕉了。芭蕉最适合栽种在庭院的一角或窗前墙边,盛夏之时绿荫如盖,令人顿生清凉之感。
那屋外的鸟儿大多在芭蕉树上吟咏,那芭蕉四季常青,数丈之高,看不出栽种多少年月。芭蕉树上聚集的雨水滴滴嗒嗒的落下,雨水从上面的小芭蕉叶集落在下面的大芭蕉叶。终于,芭蕉树的一根枝干支撑不住,一巴掌的水从芭蕉掌上泼出,进入窗内直扇在躺在木地板上人事不省的孟砚缺脸上。
砚缺只感觉脸上一凉,从木地板上一撑而坐,随机头又一阵眩晕,支撑不住又只能躺在地上。歇息一会后,砚缺渐渐的清醒过来。看着阳光,听着鸟语,嗅着花香,想起了昨夜的事。砚缺在屋子中一扫,发现只有他一人,身上也不知怎么盖着一条毛毯,他记得自己绝没有去拿过。他忍受着头痛,一直手撑着身体,又重新坐起。开始仔细打量起屋内,寻找张重二和白夕。
看到中间那张空空如也的床,孟砚缺不顾头痛猛然站起,发现那张床上只剩下木板,脑袋向右一摆,看到中间的铁架上盥洗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飞得跑到中间的竹衣柜,带着希望的犹豫镇静一下,左手赌博似得甩开柜门,同样的空空如也。孟砚缺砰的又坐到木地板上,良久未起,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芭蕉。
雨水仍在芭蕉叶间滴滴嗒嗒,只是声音渐少,频率渐小,鸟儿却已经不在喧闹。孟砚缺坐的累了,饿了,木木的起来换了身衣服,打起精神才发现书桌上的一封信。
纸是干的,墨是新的,显然是清晨雨后所留。孟砚缺的眼睛先看向信尾,看向“张重二”三字,长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放到信首,重新看起。
信不长,开头写着张重二一生能认识孟砚缺、白夕两位好友知己是他的幸运,恭喜两位入得名门大派。信中一转折,写他南下经商,两位好友一位有母亲要赡养,另一位要服务家族,不要为他担心。信尾写着兄弟三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事业有成后便是兄弟再聚首之时云云。砚缺看完信,又是长叹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把信一折,用砚台压在白夕床上。
右手边梳洗一下,照着铜镜整了整仪容,腰间重修挂上剑,迎着阳光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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