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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青春 Chapt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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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没有,要么全部。(妞非在下

    要么现在,要么永不。

    尽管夜曾经美得那么绚烂,此时依旧美得那么动人,可心事重重的槿颜自然还是一夜无眠。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伴着轻音乐,在瑜伽垫上做完各种体式后,盘全莲花座坐静心,以藉此平伏心情。

    “啊!林槿颜你要吓死谁呀?!一大早的在这儿干什么啊?”

    舞艺平常是起得最早的人了。当她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竟然看见一个女人犹如观音般盘着莲花座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恍恍惚惚间以为碰见了观世音大驾光临,吓得差点没跪下来高呼:观世音娘娘……

    “当我不在。请勿打扰。”槿颜紧闭着双眼,从几乎同样紧闭的双唇里吐出这几个简洁明了的字。

    舞艺见气氛不对,只好吐了吐舌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今天下了课,她并不是选择先赶选课大战,而是想要单独去苏航的宿舍楼下晃悠一下,碰碰运气,看能否碰得到苏航——也许,说是“等得到他”更合适些。

    并不是要跟他面对面的见到,而是在一旁悄悄地看着就好。她只是想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最近都没有跟自己联系,也不回她发的任何消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去看看他,弄明白点,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她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选课的。

    叶珂和苏禾的房内。听见舞艺惊恐大叫的叶珂挣扎着起了床。突然想起今天不仅是半年一度的选课大战,还是一周一度的早课。于是又苦口婆心地催着对面床的苏禾起床。“苏禾……苏姑娘,今天早课啊。起床啦……起床啦……”

    喊苏禾起床这一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通常都是由起得最早的舞艺完成的。因为这项工作需要极富耐心毅力以及好到可以去托儿所当模范老师的脾气,以应对苏禾极重且异于常人的起床气。

    可今天换了自己,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影响力还挺强,苏禾没多久就自己坐了起来。

    “哟!苏姑娘,你这一伟大举动让我受宠若惊啊!”

    仍旧坐在床上的苏禾似在梦呓、又看似坚决地说道:“早课我要逃。”

    “啊?”叶珂仅剩的起床气也被她这句话完全给吓没了。“又要逃?上次是因为读书社,这次又是什么?”

    “……”

    好吧,她知道这又是秘密了。如果没有个好结果,苏禾是不会先透露半点风声的。这样的她虽然有点冷,但的确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即使已经是11月份,可较高的温度似乎仍然对这座城市依依不舍,但一阵阵吹来风终究是带着湿气,让人感觉微凉。一大早就让人感到不正常的槿颜,今天在着装上也让人觉得是风格大转变。不仅只是简简单单地化了个淡妆,戴上了太阳眼镜,还穿上了波西米亚风长裙和系带坡跟凉鞋,简直是再加一顶丝带边装饰的草帽就一副可以去海边party通宵狂high了的造型。

    “又受什么刺激了你?我知道你一向不怕冷,但你这是反季节。别告诉我这是你所谓的fashion,我理解无能。”叶珂把槿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汗颜。

    槿颜不理会叶珂的调侃,只是挺了挺胸,直了直背,让人感觉海拔似乎又高了一点。“偶尔转换下心情。”

    叶珂又扫了一眼一大早翻箱倒柜、最后终于扒出一件秋装呢子外套套在身上的舞艺,瞬间觉得自己正站在赤道上。最后扶着太阳穴虚弱地说了一句:“请原谅我有严重的地域差异感。”

    槿颜也居高临下地看了把自己裹得过于严实的舞艺一眼,稍稍拉下那幅已经遮住她半张脸的太阳眼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舞艺,这大衣你哪儿捡来的?”

    “就在家的时候自己逛街的时候买的啊……”

    “多少钱?”

    “一百二。”

    “果然。”槿颜重新戴上太阳眼镜。

    舞艺仍旧一头雾水。“不值吗?”

    槿颜摇了摇头,又亲切地摸摸她的头,轻声细语说:“不,亲爱的,太值了。”

    舞艺开心地笑了笑。

    叶珂站在一旁猛翻着白眼,翻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破命斩魂)她连忙拉过正在被槿颜荼毒的“天真宝宝”舞艺,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和蔼地说:“我个人觉得吧,款式有点……怎么说呢,过于成熟。”然后又正在赶去上课的人群中搜索标准范例,指了指,说:“你看,我们班月月今天穿的那件呢子外套就很perfect!款式版型都很好,颜色也不错!不会太成熟……”

    舞艺在叶珂的“谆谆教导”下像个好学生般连连点头。

    然后站在一旁听叶珂提建议的槿颜就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月月!外套不错啊!你穿很好看!在哪买的?多少钱?”

    月月甜甜一笑,“就在太古那间only啊,新款上市九八折,折后才不到1500呢!我也觉得太值了!你们也快去看看吧!好有好多款式!”

    槿颜也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扬了扬手,说:“好,改天我跟她们去逛逛。拜拜!”

    又瞄了瞄身旁已经成了化石的叶珂和舞艺,看来她并不打算把她们凌乱的风中拉回现实……

    直到后来上课时,舞艺终于忍不住问了槿颜:“你是怎么知道月月的衣服这么贵的?”

    叶珂也好奇地凑了上去。

    槿颜连头也没回,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又厚又重地杂志,“啪”一声放在了舞艺的眼前。“你们都不看我每个月买回来的杂志的?”

    叶珂和舞艺心里同时在想:“我偷偷拿它们垫过饭盒。”

    “除了垫饭盒,它们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别说生气了,槿颜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连嘴唇都没动一下。

    缺了苏禾,于是三人行。众人与莫潼和萧阳在教学楼相遇。可舞艺和叶珂都还不认识他们。槿颜和萧阳也只是对视了一眼,擦肩而过。

    不久,槿颜便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惊艳地出现在我面前!”

    槿颜愣了一会儿,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轻轻地触碰到了。尽管理智上有些排斥,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今天陪我出去拉赞助吧?”她回。

    今天的心情着实不好。但也不能误了外联部的正事。正值自己苦闷抑郁,只好拉上莫潼一起了。

    萧阳瞄了一眼边走着还边埋头发着短信的莫潼,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刚才那个就是你的新女神?”

    还在专心致志发短信的莫潼却无心应答。“哪个?”

    “那三个当中也就只有她一人能带得出来。”

    莫潼恍然大悟从手机中回过神来。看着依旧辛辣毒舌不饶人的萧阳笑道:“你干嘛这么损。”

    “我损吗?”萧阳闪着他明亮的宝蓝色眼眸,一脸诚实真挚的疑惑。“损的明明是她们。”

    无可奈何地笑笑,莫潼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听方珣说,你昨晚没去社内party?”

    “光棍节关我什么事。”说这种话他倒是永远理所当然的坦荡荡。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当这个社长啊?出场次数达到全社最低不说,连昨晚的party都不出现,那小子可是一大早就打电话来跟我控诉啊!说他也要罢工。”

    萧阳听罢也不慌不忙,表情带点蔑视,若有所指地甩出一句:“他舍得么?”

    莫潼秒懂。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苦涩感,“看来你也知道啊。”

    “他能藏得住什么秘密。”终于停止了挖苦,萧阳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那女的是方珣的菜。可他这种个性,不可能追得到她。”

    莫潼一听到“不可能”三个字,立即来了兴趣,一双求知若渴的眼定定地望着这位“阅女”资历丰富的专家级教授。

    “只能说,那女的一点都不傻。很清楚方珣的心意,更清楚她自己的意愿。所以你还是劝他省省力气吧,别把全部心机都浪费在一个不可能的女人身上。”

    莫潼的脸色瞬间顿了顿,秒速间又恢复正常。他笑嘻嘻的搭着萧阳的肩膀,凑近了说:“说到‘不可能的女人’,你现在有没兴趣谈谈假面舞会那晚你光荣败北的故事啊?该不会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说着,他搭着萧阳肩膀的手臂紧了紧,不怀好意地将满含坏笑的目光,沿着萧阳棱角分明的侧脸到宽阔的胸膛,渐渐往下移……

    毫不犹豫旷了早课,苏禾驾车来到了国际机场。(伐清)静静地站在接机处,神色淡然地等待着——可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欣喜欢愉。

    然而,貌似总是若有所思的文静的苏禾,其实早就一眼认出了那个不远处仅拖着一个行李箱大步走来的乔海——和她印象中的他丝毫不差,仍然这么成熟稳重,让人心安。

    “好久不见了,小禾。”

    苏禾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望着这个她想念了太久的人。他终于回来了。自己终于又亲眼见到他,而不是在那些有他的相片里。

    “这次回来多久?”

    “过完爷爷的大寿就要回去了。”乔海答道。“对了,上大学也快一个学期了,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苏禾沉默,不自觉地轻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才答:“没有。”

    “你不要老是那么冷嘛!男生其实也喜欢女生主动一点的。”他大大咧咧地说。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么快就在国外找到个称心如意的金发美女?认识一个人需要缘分,相识后的喜欢需要时间。喜欢后的结果需要等待,无结果的喜欢需要放弃,而放弃则需要决心。也许本身就是自我矛盾的,有些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可做起来却很难。而这却正好就是苏禾正在经历的。

    “那为什么男生不更主动一点?”

    苏禾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比机场里的室温更冷了些。乔海认识她至少十年了,他了解她的脾性,更清楚她每时每刻说话语气中的丝毫变化代表着什么。于是,他自觉地选择闭嘴,放弃了这个话题的继续。

    “今年爷爷的生日,你会来的吧?”

    “当然。”十年来,她不曾缺席。就如他这十年来,也从未在她心中缺席。不管离得多远,心里仍然不自觉地为他空出一席之地。并且似乎也从未动摇过。

    平淡而亲近的话题在继续。他们的路,也在渐行渐远。却不知什么时候,平行线似的他们才能出现更多的交集,抑或是发生什么变化?

    一下了早课,舞艺就借口要为艺术团跑腿,独自来到了男生宿舍区竹苑。好不容易在偌大的竹苑找到了目标的那栋楼,她便费尽心思地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把自己藏了起来。尽管草丛里的蚊子并不会因为她锲而不舍的举动而放弃叮咬她细嫩的肌肤,但她还是坚持着静静地呆在那儿等待着苏航的出现。

    幸好不一会儿,苏航便出现了。不过并不是他一个人。

    事实上,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虽然他们两人只是并肩而行,最多也仅是有说有笑,而并无任何其他更亲密的举动。但是,心里一直挂念的男生,最终却以一男一女的形式走入她的视线中,多多少少还是会让她感到不那么舒坦。

    他们应该只是朋友而已吧。舞艺这么想着。或者说,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

    自己这一行应该还算是值得的。至少知道了他没发生什么事。安然无恙。可他为什么仍对自己不理不睬?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意还不够明确吗?——她始终这么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槿颜那样,喜欢谁就勇敢的大声地说出来……

    拉赞助这种事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其实还是一件困难又富有挑战性的事情。特别是当槿颜总是时不时陷入沉思,动不动就走神,反应能力更是一落千丈。

    “小心!”莫潼一把拉过不自觉走出马路的槿颜,避免了一场车祸。惊魂初定,他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用温柔的语气,问道:“林小颜,你今天是怎么了?”

    “呃?”她的眼神似乎已失焦。

    “哎。算了。”他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放弃追问。转而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过马路。“走吧。”

    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总是不定时地出窍,大半天下来都是恍恍惚惚的若有所思的样子。即使换了一套衣服,有了全新的装扮,但这对自己的糟糕到了谷底的心情仍然毫无帮助。因为表面毕竟只是表面,即便包装得再华丽光鲜,也只是表象。可当莫潼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与他牵手并肩过马路时,槿颜还是短暂地回了魂。她怔怔地望着自己被轻握着的手,瞬间感到脸颊发烫,羞涩中还夹杂着些许罪恶感。她试着悄然抽回手,但却发现原来以为是轻轻握着的手,其实也是有一定的掌控力度的。(醉卧江湖)为了回报他毫无怨言的陪她,并且自己也不忍心打破这种气氛,于是她放弃任何挣扎。

    回到学校,漫步在渐渐落叶的一排大树下,他们谁都没有说半句话。走到图书馆前停下,他松开了手,槿颜迅速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终于开口:“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我还有课。”其实她的课早就逃了,她只是想就此停下。

    “在图书馆?”

    “不是,我想先去趟图书馆借书。”这话说出来,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却期望能骗到他人。

    莫潼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柔和,身体渐渐靠近……

    槿颜也感觉到了他明显的意图,愣了一会儿后,她的身子向后缩了缩,头也在他的低下来时几不可见地向右偏转了过去。

    见她如此反应,他也不好再进行下去。最后只是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将自己的右脸颊贴在她的秀发上。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他便转身离去。

    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槿颜压抑在胸口的一口气才缓缓地释放出来。紧接而来的,是心律快而乱的跳动。

    她多怕自己会怂恿自己逾越那条朦胧的界限。

    躲进了图书馆的洗手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猜测。与其如此忐忑不安,倒不如现在就拨通唐逸的手机,亲口与他对质。可是,想得容易,做起来却是无法想象的困难。这举动,堪比自杀。

    但事情总要有个结局——无论好坏。于是,她拨通了唐逸的手机。

    ……

    “那你说说看,你和胡晓晴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呵。”槿颜略带嘲讽的语气轻哼了一句。

    “那不然还会有什么?”

    槿颜再也不可抑制地爆发了:“不要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才想起要问你这个问题的!你还不了解我吗?如果没有半点疑虑和一些证据的话,我会想要彻底弄清楚这件事?”

    “我……”电话那一头沉默甚久,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接着是很让人受不了的毫无用处的三个字:“对不起。”

    “你爱她吗?”槿颜很清楚自己的这句话让人听起来有多傻。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虽然是犯贱的举动,但也想自己亲耳听见那个残忍的答案。

    即使,答案只是一阵能与“是的”“我承认”“我爱她”“对不起”划上等号的沉默。

    “哼。”槿颜轻蔑地从鼻息轻哼。“她果然还是改不了‘觉得别人碗里的更香’那种臭德行。近水楼台?”

    “对不起。”这是唐逸电话中不多的话中,说得最多的一句。

    “‘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是废物。不能弥补任何损失,也不能填补任何创伤。从你嘴里说出来,扔进垃圾桶都嫌脏。”槿颜没有哭,尽管心情并不平静,但她至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电话里哭,也不能再让他听到她的哭声。“唐逸,现在开始你记住,是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完。也别想有机会还了。滚!从现在开始滚出我的生活!”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选择你。

    可事以至此,早已无法回头。

    “现在可是选课大战啊!但你们有没觉得槿颜太安静了一点?”正在磨刀擦掌准备和舞艺还有刚回到宿舍苏禾一同进行选课的叶珂问。“不选课也就算了,她不可能连网游都不玩。”

    通常今天槿颜选的那节无聊至极的课,她不是选择逃课留在宿舍网游,就是会上着课还给叶珂发信息。可是今天,槿颜却安静得出奇。并且,她也应该早就下课了。

    “有吗?”舞艺仍旧沉浸在武艺和阿sa深情合唱的视频中不能自拔。

    苏禾迅速头脑风暴了一下。“听你这么说来,我突然也觉得好像真是这样的。”

    “知道是为什么吗?”

    “难道她已经托内部人员给她选好了?”舞艺猜想。

    “不无可能。”苏禾附和道。

    “会吗……”叶珂疑惑,半信半疑。(万古武尊)听瑚梦说过,这是连她那个家世撼人的品酒社社长萧阳都没办法托内部人员办到的事情,槿颜会有办法托人办到吗?

    “不然你问她呗!我要先看完武艺这个视频!”

    叶珂给正在教学楼里安安静静地“上课”的槿颜发了条短信。

    不久,她便回了。

    “我在图书馆三楼c区的女厕。出不去了……”

    “怎么了?怎么会被困在里面了?”

    “我和小受分手了。”

    “别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

    “你就吹吧!”因为是通过文字进行沟通,叶珂没办法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她难以相信,昨天晚上还在阳台上朝所有人兴奋地大吼着“我爱你”的槿颜,恋情在今天就会遭遇这种鸡飞蛋打的结局。无论如何,现在的一切都似乎显得过于平静。“要是真分手了你丫的现在还能这么安静?”

    “我在哭啊……”

    “等我!马上来!”

    只身一人赶到时,叶珂才发现,其实她根本不是被困在了厕所里,而是自己不想出来。也不敢出来。

    因为她的眼妆被她哭得一塌糊涂,眼眶和眼珠子都肿得不像话了。

    “不让我过三年来的第一个光棍节,就是他给我最后的仁慈。”

    槿颜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一直一直都在默默地流着泪。没有发出除了啜泣以外的任何声响。

    明明不久前还在亲密地煲着情意绵绵电话粥,今天迫不及待地这么说散就散了。

    昨天才刚刚说完“我爱你”,今天却不声不响地说起了“分手吧”。

    并没有问她到底为什么分手,叶珂只是仔细地拿着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槿颜泪流满面的脸颊。她始终相信,能说得出口的委屈便不算是委屈,能离得开自己的爱人便不算是爱人。

    即便,后半句仅仅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整理干净以后,她牵起了槿颜冰凉的手,“走,我们回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都在。要哭也是回去哭。我们的肩膀和怀抱轮流借给你!总比在这里靠着冷冰冰的瓷砖强。”

    跟洛言的约定,就在今天了。

    一大堆心事堆在心里,叶珂也没什么心情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挑衣服穿——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好看特别或时尚入流的衣服。

    白t恤,牛仔裤,粗线针织长款外套——匆匆忙忙套上后,她领着包准备出门。

    经过槿颜的房门时,她站在门前,微皱着眉,忧心忡忡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刚想敲门,想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便停下了。然后,转身走出了宿舍。

    来到篮球馆时,现场情况果然不出叶珂预料,无论是参赛者还是观众,现场几乎每一寸地都挤满了人。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还有点分量不足。

    提前一个小时赶到,果然还是不行啊!

    之前叶珂还会觉得比赛光海选就得进行两天实在有些夸张,这么看来,对于这1:80的选拔比例赛事来说,五天海选、一天封闭式团队训练,再加上一天总决赛,虽然已属于超高强度,但相对起海选人数来说,五天似乎仍远远不够。

    还好,选拔比赛有一点比较人性化的条约:每一位海选队员都可以携带五人以下的亲友团参观其比赛过程。也就是说,作为洛言亲友团中一员的她,场内总会有一个座位是给她留的。

    好不容易跟洛言回合,才发现他竟是孤身一人。

    “不是说可以带五个人进去吗?”

    “我说了我就只有你啊。”他声线温和,回答得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

    她晃了晃神,即刻又勒令自己不许乱想。于是又找了别的话题:“你报名领号没?”

    “领了。(陛下,洗洗睡吧)”他亮出他的号码牌:“喏。”

    看到牌子上的数字时,她明显感到自己有一边脸的神经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748……”

    去死吧。

    “呃……很靠后的数字呢。呵呵……”除此之外,她实在无话可说了。只好在心底默默地为他祈祷。

    虽然参赛人数众多,但比赛并没有想象中进行得这么慢,整个赛程都是很有节奏有条不紊的。一是因为比赛报名人数只限定在了前800名。二是整个赛程的前半部分即前五天,都采取半封闭式、即只允许亲友团观赛的一系列体能以及技巧测试淘汰赛。没有最严苛、只有更严苛的淘汰赛一轮接着一轮进行着。五天下来,当初报名的800人,最终只剩下20人。在倒数第二天,这20人被分成了teama、b、c、d共四组,进行全封闭式团队合作训练。在最后一天,由各队队长抽签决定对手组,两两进行对抗赛。他们每一组的目的,就是淘汰对方。成为胜出的两组。进入精英篮球队。

    赛前还在为洛言领到的号码感到担忧和不停祈祷的叶珂,在看到换上自带篮球服的洛言,犹如神话里穿上了闪着铮亮银光盔甲的战神,像动画片里浑身充满源源不断能量的黄金圣斗士,从体能测试淘汰赛开始,保持着一路披荆斩棘的姿态进行着战斗之后,她终于承认自己当时的确是太多虑了点:不就一个号码嘛!能代表什么啊?!

    就这样,她全程陪着他,一直杀到了总决赛。

    他被分在了teama。她对此毫无感觉。就算他被分在teamd,她也相信自己不会想太多的。虽然她不懂篮球,但好歹看过这么多场比赛,她相信他。

    比赛前,她去看他。他穿着主办方统一派发的20强比赛用服,正在做着赛前热身运动。teama的衣服是白色的,那么简单又能任人尽情发挥想象的颜色。他穿起来,衬着他阳光中又带着点清秀的脸,又让人感觉那么温暖与温柔。

    他看见了她,于是朝她奔了过来。她递给他一瓶宝矿力水特。虽然知道这里一定有不少运动饮料供参赛队员饮用,但她实在想不到能给他带什么。最后,只好选了这个。

    他明显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接过,爽朗又温暖地笑着说:“谢谢。”

    “加油。”她已命令禁止过自己不能沉迷在他的笑容中不可自拔。她尴尬地笑笑,眼光到处乱瞄。直到她瞄到了那一箱一箱被堆得老高的……

    宝矿力水特。

    她顿时怔住,整个面部表情就像是被上帝按下了遥控器的暂停键。

    他也跟着往身后看:“怎么了?”

    这时她的脸已经憋得红得不行了。尴尬又无措,她从他手里抢过刚才的饮料:“你……我先过去看台那边。”便想要落荒而逃。

    凭借着运动员机敏的反应速度和灵活的运动神经,被夺走饮料后,他一伸手就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走到她跟前,夺回那瓶已经属于他的饮料:“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哪有拿回的道理?”

    “可、可那里不是有好多嘛……”她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从他的角度看,她前额的齐刘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你的比较好喝嘛!”

    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继续低着头,一双空着的手,手指像在打架似的纠缠着。

    “洛言!快点!该上场了!”他的队友在不远处喊他。

    他朝那边扬了扬手,就又对仍在低着头的她轻声说:“好了,你快回看台坐着吧。我们要开打了。”

    直到他的离开脚步声几乎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完全淹没,她才转身往他的方向看过去。直直地看着。一丝甜蜜的浅笑浮现在嘴角。

    走回到看台的亲友团专区,叶珂在她身边的座位遇见了一个熟人。

    “瑚梦?”叶珂又惊又喜。“你来支持谁的?”

    瑚梦笑笑说:“我只是来看球赛的。”

    不知为何,叶珂从她甜美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苦涩。“不对啊,你坐在这边,该是某个选手的亲友团才对啊!”

    “记得我们品酒社party上负责开场的副社长吗?”瑚梦朝选手中指了指。“teamd19号就是他。”

    叶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穿着蓝色队服的19号,正是那天party外叫住瑚梦的那个男生。

    她睁圆了眼睛看着瑚梦:“方珣?你答应他了?!不说没feel吗?”

    “难道来了就代表有feel了?”瑚梦白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反问。“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是喜欢看球赛而已!”

    “难道不是吗?”叶珂心想,忽然又觉得哪儿不对劲,本来刚才就有点乱的脑子,此时更像是打了好几个结的线团,乱七八糟的搅在了一起。所以,她当下还理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苦思和沉默了三秒后……

    “所以你今天纯粹是来看球赛的?!”

    “你终于清醒着回到了现实世界。weleback!”

    “连自己没feel的追求者的球赛你都看,你是有多喜欢看人打球啊?”叶珂摇了摇头,暗自替可怜的方珣掬了一把伤心泪。“你看着不觉得闹心啊?”

    “不说了没feel么?还闹什么心啊。况且我只是对他没那种feel而已,又不是讨厌他。”

    方珣所在的teamd,对手组是teamb。teama和teamc过一会就要开赛了。他坐在场下,目光在特定观众席上不断搜寻,终于找到了刚好也在看着他的瑚梦。一兴奋,就冲着她大动作地扬了扬手。对方似乎在微笑着,也轻轻地朝他挥了挥手。

    打完招呼,他又开始在观众中搜寻了起来。可惜没发现目标。于是他跑回私人物品存放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hello?”

    电话那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你们没来啊?”

    “不去。”

    “你们这是在哪儿呢?”他皱着眉问。

    “在pub啊。”电话那头的莫潼懒懒地回答。“什么时候到你上?”

    “下一场。”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接着说:“你们还赶得过来。”

    “有你女神支持你就好啦!去了你不嫌我们多余啊?”

    “……”对两个好友兼室友的“好心抛弃”表示十分无语。

    原本他想要拉着两个好基友一起参加比赛的,却没想到两人不约而同拒绝参赛。

    一个说:“别的社团活动已经忙得我团团转了珣哥你就放过我好么?”

    另一个则说:“我凭什么要天天在篮球场上跟一堆男人一起流汗啊?我宁愿在床上……”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别说下去了。”他翻着白眼,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喂,萧阳刚说叫你好好打球啊!打输了丢脸了的话我们就回去打你!”说完便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收好手机,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转身跑进场内。

    接下来的比赛,虽说打得一片热火朝天,赛果却犹如顺其自然般理所应当。四队中表现突出团队协作能力优异的teama和teamd分别以绝对性压倒的分数完胜对手组,成为了当晚最后的赢家。而这两组共10名选手,最后都成为了精英篮球队里一股最新鲜的血液。

    最开心的不只是10名选手的亲友团们和他们三天来积累的fans,还有前来观赛校内领导和精英篮球队的所有成员。因为,今年的血液不仅新鲜,还具有超乎以往的活力与实力。

    尽管室外如何热闹欢腾,室内依然犹如被一块巨大的积雨云笼罩着,泛滥欲滴的阴郁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肆意蔓延。就连无处不在的空气,此时都像空调里送出的冷风似的一阵一阵从空穴里吹来,凛冽无比。

    自11月12日那天,回到宿舍以后,槿颜一直安静得出奇——

    接下来的那一个多月,不上网,不游戏,不说笑,不购物。只是手里每天雷打不动地握着手机,苍白沉默的脸上,一双时刻保持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不厌其烦翻来覆去地翻看着不下几百条的旧信息。目无焦点,面无表情。

    直到平安夜那天,正要去餐厅吃饭。在餐厅的门口,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跟之前的完全不同。却也看不出是悲是喜。

    当时,她只是看了一眼这一个多月里都被她紧紧握着的手机。然后在叶珂苏禾舞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一台崭新的iphone5s在空中呈一条优雅的抛物线,随着“噗通”一声闷响,被扔进了喷水池里——

    她的动作毫不犹豫拖沓,决绝潇洒得那简直叫一个“奋不顾身”。

    “走啦,去吃饭!”

    她面带微笑,依旧往日的豪迈。

    仿佛她刚才扔掉的只是一枚小小的硬币,甚至只是一颗一文不值的石子。但,硬币或石子承载的是相较之下太过沉重的希望;而她扔掉的,只是同样沉重的绝望。

    加重气氛中的沉重和冷冽的,还有一件发生在十二月初,乔海的爷爷生日之前的事。

    这位曾对国内进出口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家喻户晓的富商巨贾,在其80岁大寿的两天前,因突发脑梗塞去世了。于是,所有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通通改为参加葬礼。

    自那天起,苏禾全程沉默地陪伴在悲痛不已的乔海身边。而已经听说了这件事的叶珂槿颜和舞艺,也终于知道了那个一直让温柔内敛的苏禾魂牵梦绕的人。

    葬礼当天,整个城市都呈现出一幅灰蒙蒙的景象。连绵不断、满天飘洒的阴冷湿润的细雨,似乎又将教堂里的温度拉低了好几度。

    在这场名为“inlovingmemoryofjohnciao”的西式葬礼上,没有人失声痛哭。到了瞻仰逝者遗容的环节,在黑与白交错汇成的海洋中心,前半部打开的棺材里,乔爷爷穿着黑色的西装,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之上,当苏禾清楚地看着那张安详、且依旧慈祥又英俊的面容时,想起了不久前放假,来找乔爷爷聊天,他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假期的时候她曾来过这里小住几天。一天夜里,她睡不着觉,便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宅里的小型图书馆想要找本书看消磨时间。却看见了坐在摇椅上看书的乔爷爷。

    “爷爷,您怎么也还没睡?”

    “是小禾啊。来,坐在爷爷旁边。”乔爷爷招呼着苏禾过去。“爷爷以后有的是睡觉的时间呢。现在睡这么多做什么!倒是你怎么不好好睡觉?”

    “只是今晚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

    乔爷爷也不问原因,只是爽朗地笑说道:“难得你放假都会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这点可比我那个孙子强多了。也不知到时候下去了看见老苏,那老小子会不会跟我吃醋啊?哈哈!”

    苏禾恬淡地跟着笑了笑。“爷爷,您刚在看什么书?”

    “只是早年的一些日记,没什么特别的。”乔爷爷合上手中厚厚的本子。转而问苏禾:“小禾,你觉得乔爷爷成功吗?”

    苏禾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一时间搞得一头雾水。但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第一感觉,诚恳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反问道:“爷爷,首先,您对这个‘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小禾认为,在商界,爷爷的贡献是无可非议的。而这绝非偶然。因此,这是一种成功。至于其他方面,只有爷爷自己才清楚吧?这是别人怎么都不能妄加揣测和定论的。”

    乔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果然是小禾的心思缜密。在有些事里,别说成功了,我这辈子,还总是落在后头呢!”

    “啊?”苏禾无法想象,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常为人称道的商界成功人士的典范,在某些事里总是被落在后头。

    “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会懂了。但不巧的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已经太晚了。对于‘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已经从太多以我为榜样的人身上看到了太多种答案。而无论答案是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觉得,能抓住你当时触手可及的珍贵,不让自己日后有后悔的机会,就已经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成功了。”

    这位老顽童的话让苏禾似懂非懂的。总觉得他在提醒她什么,却又不点破。

    “很晚了,去睡吧。也许在梦里,你可以试着练习一下怎么抓住那份触手可及的珍贵。”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苏禾望了望从一开始便几乎不发一语、面色凝重的乔海,心像是被人用力攫住般,疼痛得难以呼吸。

    葬礼结束后的那天晚上,苏禾也没有回宿舍,一如以往住乔家大宅为她准备的房间里。从小,只要一来过夜,她就会住在这座大宅的这个房间里。到现在,不管她什么时候来,乔家人都依旧会为她保留着这个房间。

    苏禾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个永远不会被移除的位置?”

    与此同时,坐在小图书室里爷爷最爱坐的那张古老摇椅的乔海,正随着摇椅前后摇动而摇摆不定着。

    他手指间紧紧捏着的,是葬礼过后爷爷的私人律师交给他的一封爷爷的亲笔信,或者说,是一份作为遗嘱附件之一的信件。

    父母自然是想他遵照爷爷的意思的。他自己本身也并非抗拒,甚至十分愿意,但却实在不想通过这种方式。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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