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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冬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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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经典同行,打好人生底色;与名著为伴,塑造美好心灵。(蒙山军)细心品味经典名著。

    小腿上的肿块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但付晓非顾不了许多,每天下午仍拼命踢球,疯狂得像是备战奥运。

    在有课并且点名的下午,祥子就夸张地对老师说,付晓非做手术去了。付晓非的辅修课几乎是放弃了,单等考试时再想办法。

    每到天黑得看不着球时,付晓非就穿着被汗水浸透的球衣,拖着疼痛的腿走进寝室,冰冷的面颊猛地遭遇热气,刺得生疼,腮帮子上结着白灰色斑状的盐巴,像是无人区的地图,整个人像空气中的一个洞,一种飘浮而又沉重的疲乏,喝口热水都累。

    澡堂比集中营还令付晓非感到恐怖,热水像洪水一样冲得你近乎崩溃。这种让人忘记一切的疲乏对付晓非来说是个安慰。付晓非的晚饭是丰盛的,还要附加水果和钙奶,听说校园里在球场上搞断腿的小伙子大都缺钙,只好给骨头上打钢钉。tt

    武汉的冬天多雨,雨后的球场积水太多,就算有人想去,也因为找不到伴而放弃了。只有付晓非,像只断翅的孤鸟,在球场上沉重地奔跑着。每当这个时候,补衣服老太总是在不同的女生寝室里一边收罗着衣服一边对着窗外的黑点比比划划地说些什么,这个补衣服老太就是那个付晓非请她吃过东西的老太,付晓非早忘了,可老太没忘。

    付晓非之所以这么辛苦,是因为他想忘记却不能忘记一个人,一个曾经是他恋人的人。如果我进了校队,代表学校去西安打大学生联赛,那我就可以很“无意”地见见她和她的男友。“无意”代表着自己的尊严,很重要。

    入校队,一个难以企及的梦想,从前付晓非爱慕地追求它,现在付晓非恨不得提刀追杀它。

    院队下午要打热身赛了,对手是数计学院队,是一支老牌强队,队里有两名校脚。

    午饭当然要吃好,吃少。付晓非端着饭缸走出一食堂。迎面碰上体育部长和他的两个随从。三个人像堆垃圾一样挡住付晓非的去路,和付晓非调侃起来:

    “昨天下午是你在操场上游泳吧,身材很棒嘛,魔鬼般线条。”

    “离女生楼那么近,想勾引哪个姑娘,可别败坏我们院队的纯洁名誉。”

    在付晓非的眼里,体育部长是一口痰,一块臭猪肉,他没好气地说:“滚开,老子干什么于你们什么事。”他想他们如果是天空中飞过的蚊子的话,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过去。

    体育部长不笑了,沉着脸说:“你小于打球太凶猛,跟我们院队的风格不是一档子事。”

    付晓非冷笑说:“怎么,要我学你的阳瘦风格,一触球就早泄?”

    这句话有些把体育部长触怒了,他瞪了付晓非一眼,像是很认真地说:“你小于别这么野,不想和我们踢球是不是?那好哇,你不要来就是了!你当我们会跪着去求你啊,大球星。”说完扭头就走。

    看着体育部长远去的背影,付晓非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了。

    “快,快传给我,快快。”每当付晓非拿到球,体育部长就叫得像头流产的母驴。付晓非想对他说:“给你有什么用?你这个大水货!”可是毕竟没说出来,他想算了算了,不计较他算了。他劝自己多看看阳光和草地,让自己的心情和动作一块舒展,享受球场上的节奏,摆脱体育部长的干扰。

    在和数计学院现役校脚的几次对抗中,付晓非显示出了令人信服的能力。体育部长不敢再叫了。只要在球场上,付晓非永远是院队的灵魂。这一点体育部长改变不了。

    疯狂和准确的跑动。中了咒语般通达人性的足球。付晓非踢得很舒服,颇有点想到即做到的成就感,体能也尽在掌握。更重要的是这场比赛印证了付晓非一个早已存在的观点,校队的校脚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优势,自己的左脚完全可以在校队站稳。

    “以后传球快点。”球赛打完了,体育部长安拉着脑袋,对付晓非说着连自己也觉得无趣的话。

    付晓非笑了笑,忍了。

    “哇,你的小腿怎么了?”有人惊叫。(腹黑郡王妃

    “伤了呗,能有什么?”话虽这么说,可付晓非的伤口真到了一想就疼的地步。

    “刚才没有看到有人踢你啊?”

    “早就踢伤了。”

    “你小子真够狠,伤成这样子还敢踢比赛,给你伤口来一下,你不完蛋了?”

    “当我是假的,谁都能给我来几脚?”付晓非真有些后伯,决定回去以后增加涂药的次数。

    体育部长膘了瞟付晓非的伤口,不屑而又阴冷地笑了笑。

    校园里,每一片宿舍楼群的深处总有一排歪歪扭扭的梧桐树,树的尽头是几家烧烤店和水果铺。一到晚上,这一小段浅浅的灯火,还是有些诱惑力的。淡淡的人流,使这里有种热闹的宁静,乏味平庸的风景会让人觉得轻松,挺适合无拘无束的聊天。

    林一飞单腿靠着一棵与地面成四十五度角的老梧桐,虽然武汉的夜空灰土迷漫,可还是看得清树顶上一只被树枝缠住的风筝,大概是只老鹰。

    孟柯不敢总盯着林一飞看,她的笑让人心情漂泊,很动人也很可怕。孟柯假装平静地盯着不远处的小男孩,那小男孩正跺着脚训斥自己的狗。

    “你说在教学楼的楼缝里开报亭?”林一飞眨了眨眼。

    “对啊,那个地方是空着的,上课下课买报纸都挺方便,再说了,每天有几千人路过那里,很有市场。”

    林一飞是她们院的学生会主席,她想给大学生创造一些勤工俭学的机会,一直没好办法。孟柯使用心地帮她策划起来。

    “对对,那儿确实是开报亭的风水宝地。”林一飞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因为那里正巧有间废弃着的小屋。

    “肯定有很多人去光顾的,上些没用的课时,你不得买一份带上?上自习你不得买一份带上?回寝室时你不得顺便也买一份带回去看?”孟柯颇有些得意自己挖出小屋的商业价值。

    “嗅,这倒是帮人们对付课业的好办法。”林一飞笑说。

    “吃桔子吧。”孟柯递给林一飞一颗桔子。

    桔子是孟柯买的。孟柯本来想买点高档草莓,因为没有地方洗,只好作罢。

    “院领导也许会同意这个想法的,你知道谁的毛笔字写得好啊?”林一飞费力地剥着桔子皮。

    “听别人说,我写得不错。”孟柯说。

    “苦笑着说吧,我有机会得检验检验。”林一飞笑着把几瓣桔子一下子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

    看着林一飞咬桔子时脸上凶猛、迷人的曲线,孟柯慌乱得近乎痛苦。

    “别看我,我是在报复这颗难剥的桔子。”

    孟柯忙笑了笑,才发现自己已是一手的桔子汁,慌忙把手插进裤兜抹了抹。

    林一飞突然乐得大笑,笑完了,看看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安置表情的孟柯,说道:“我打赌你裤兜里没有手绢。”

    后来两人坐在一家安静的烧烤店里了。是林一飞的主意,孟柯却坚持自己请客。

    林一飞点了些肉串、臭豆腐之类的烧烤,写在张纸条上,让孟柯评价一下她的字。

    孟柯瞧了瞧,说道:“这个‘串’字写得好,有点颜真卿的味道,一笔一划挺整齐的。”

    “你戏弄我吧?——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挺狡猾。”林一飞说。

    “怎么,我以前很老实?”孟柯有些后悔方才的贫嘴。

    “你是东北人,一定看见过大雪吧?”林一飞转移话题说。

    “当然,经常铺天盖地,一米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比雾还浓。(陛下,洗洗睡吧)”

    林一飞以为孟柯吹牛,笑了。其实孟柯说的是真事。

    “东北人是不是比湖北人高大威猛些?”林一飞说,“/

    小说里讲东北人还有些中俄混血儿呢。”

    “大城市里可能有,比如大连什么的。我是没见过。不过我表哥倒是像外国人一样高大,他戴的护腕,我用来护膝都显得大了。”

    “不服你说了,你尽讲瞎话。”林一飞喝了口茶,嗔怪道。

    “我说的是真的。”孟柯无奈地半张着嘴,一副傻相。

    “逗你玩的,别装好男人的样子。”林一飞觉得孟柯纯情的样子,又好笑又感人。

    两人又聊到花店的事,孟柯建议一定要把代客送花业务开展好,即要浪漫又要稳妥。林一飞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代客送花,那个不敢直接送花的人岂不太没男子汉气了。

    “你会不会拒绝别人的花?”孟柯问她。

    “当然不会。”

    “你喜欢什么花呢?”孟柯突然很紧张,隐约预感到这个问题对自己很重要。

    “不告诉你,给你讲个故事吧。”林一飞认真地用手指指着鸡爪的一根脚趾头,美丽的牙齿使劲地撕咬着。见孟柯看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孟柯回想自己初见林一飞时的情景,竞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没想到她是如此开朗。受她的感染,孟柯大着胆子细看了看林一飞雪白的脖颈,发现她衬衫的第一个钮扣是松着的,好生动。

    “想什么?”

    “没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害羞的姑娘呢。”孟柯神志现在有点乱。

    “很失望,是不是?”

    “不,不,我很喜欢,嗯,咳,咳,咳。”孟柯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忙乱清嗓子。

    两人之间顿时来了段短促的沉默。

    林一飞突然对路过的老板说:“来瓶啤酒。”

    喝了几杯啤酒,孟柯问她:“你刚才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

    “算了,下次吧。”

    孟柯以为她有些不高兴,谁知她竟莫名其妙地笑了。孟柯脸红了,仗着毫无作用的酒,厚着脸问她,“你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这家烧烤店像你一样脏了就用衣服擦擦,我们可就惨了。”

    孟柯苦笑了一下,诡秘地说:“听人说,这家店的老板洗猪肉从来不用水。”

    “不许报复我,我坚决不信你说的话,那用什么洗肉?”

    “用块抹布,湿抹布,不过你放心,擦得倒挺仔细。”

    林一飞牙咬着嘴唇,愤怒地说:“我想揍你。”

    “你别损我的,我这身衣服明天就不穿了。”

    “哇,是不是想买套新衣服?”

    孟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其实他的意思是洗衣服。

    “太好了,一块去吧,我也正想买件衣服呢。相信我,没错的,我姐是搞服装设计的,我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暂时相信你一次。”

    网吧的时间快得让人遗憾,蒋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和手指头还活着。

    这家名为“酷宝贝”的网吧很大也很新潮,许多没有女朋友的男人和没有男朋友的女人都喜欢在这里泡时间,上网毕竟是很酷很流行的运动,一些活着的人很适合这项运动。(攻心计,总裁99次追妻

    “我困了,顶不住了,再见。”天晓得这位网友说的是不是真的。

    “再聊会嘛。”蒋伟见没了下文,看了看表,哇,凌晨一点半了。

    蒋伟觉得除了眼睛缺氧,自己尚还有体力,便再找网友继续聊天。

    “我发誓你长得很丑。”一个叫“小和尚”的家伙向蒋伟挑衅。

    蒋伟的网名叫林心如,有点俗,可挺管用,总能实在地勾引别人的想象力。

    “去你妈的。”蒋伟快乐地敲打出四个字,感觉很棒。

    见网吧里空得有些寂寞,蒋伟换了台机器。一个“宁负天下人,不负红颜”的网名激发了蒋伟的沟通**。

    “真的吗?”蒋伟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

    “你的名字。”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很寂寞。”

    “我可不,上幼儿园时,同学们就说我长得漂亮。”蒋伟想如果我真是个漂亮姑娘该多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落泊。

    “真让人感动,虽然我不太相信。”

    “不看你长相,还真有点喜欢你。‘宁负天下人,不负红颜’先生。”

    “什么意思,本人有着欧美式的身材,偶像式的面孔,女友如林。”

    “哇,算了,从现在开始我实说,本人今天理发了。”想起那个理发妹笨如石膏的手,蒋伟就窝火。

    “是不是光头?”

    “老天,你怎么知道我是男的?”

    “没什么,我只是忘记了你是女的。”

    午饭时分,蒋伟以一种现代感很强的慵懒姿势从被窝里钻出来,表情像荒山一样苍茫。最近这段日子他有些消沉,为了一些莫名奇妙的失落,整个人像只断了弦的弓,使不上力气。

    蒋伟发现自己的裤子不晓得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却没人帮自己捡。蒋伟摇了摇头,没有像往日那样小声咒骂或大声抱怨。他想,根据同性相斥的原理,没人在乎你是很正常的,悲剧让人成熟,在生活中你休想找到一点梦想的碎片。

    袜子也有好几天没洗了,能闻到一种沉沦的味道。我怎么越来越像乔木生?蒋伟能感觉自己这几天的放荡生活让乔木生颇感兴慰,终于找到一个混日子的伴了。可随即又骂道,去你妈的,老子不久就会展翅高飞的。蒋伟难以容忍这种变相的轻视,认为这是中国人劣根性之所在,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奋斗呢,蒋伟想再拖几天吧。

    “推动过我桌上的东西?”蒋伟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东西不见了?”祥子反问。

    “我一篇写好的稿子,我用英语书压着的。”这几天日子过得太糊涂,这么重要的劳动成果居然没照应好,蒋伟怀疑是乔木生拿去当废纸用了,但愿他们不是故意的。

    “是有个人在你桌上拿过东西,我以为你知道。”

    “谁呀?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知道他住哪个寝室。”

    “你告诉我是哪个寝室?”

    “四楼最东边的一个寝室。”

    蒋伟一时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曾经认识那个寝室里谁的。

    祥子也觉得奇怪,诡秘地对蒋伟说:“那个家伙你一定见过,他在厕所里撤尿,一站三四分钟,怪吓人的。(夺鼎1617)”

    蒋伟用手搓了把脸。他想这个怪人偷自己东西干嘛?“他是不是个变态人啊?”蒋伟有点不想追究这件事了,可又担心那个人再来骚扰自己。

    蒋伟像断了腿一样呆坐在椅子上,烦恼不堪。

    蒋伟还是找到了偷他稿子的人。

    “别说了,快还我稿子,我写的东西是不会给人的,这不用考虑。”蒋伟故意摆出冷酷的样子,想着该用怎样合适的动作甩掉怪人格在自己肩上的手,蒋伟怀疑他手指上有尿液。

    “求你了,帮帮忙吧,你发表了那么多,也不会在乎这个把篇吧?”这一个脸上长雾的小伙子,他哀求的语气近乎极限般的挣扎。

    蒋伟顽固地摇摇头,紧密注意着他表情的风向,十分恐惧。

    “早听说你稿子写得好,我虽然是中文系的,可能力太差,我写的稿子都发表不了,我都快毕业了,求求你了,我会重重谢你的。”这人表情艰苦得像是他在大便。

    这个怪人偷了蒋伟的稿子,想以自己的名义发表,正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写的东西永远是一滩有形状的墨水,没法发表,而他又快要毕业,不发表一篇文章怎么行呢?

    “我写的也不见得能发表啊。”蒋伟应付道。

    “不要开玩笑了,你爸是大作家,你又发表了那么多文章,我看过介绍你的宣传版的。”

    蒋伟听得十分惬意,从来没有人如此真诚地承认过自己,真的很痛快。蒋伟脸上却私毫未松动,“我还是给你讲讲我爸爸的事吧,他以前没有专门搞写作的时候是在政界工作,当年他开会时给他端茶送水的人现在是我们那儿的专员,可我爸呢,自从改行当作家,就丫直是作家,无钱无势,可我爸没后悔过,因为他没有出卖自己,像稿子这种东西是不能当人情送的,你懂了吗?”

    面色沉郁的小伙子用力点点头,双眼凝重地看着脸色微红的蒋伟,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稿子,算咱俩合写的好不好?”

    回到寝室,蒋伟两手空空。虽然稿子没要到,不过心情倒不坏,甚至有些担心那个怪人拿这篇偷来的稿子也发表不了,那可有点凄凉。

    “什么他敢不给,你怎么不揍他?”祥子用事不关己地冲动,挥舞着拳头说。

    “你小于也太软弱了,那人不就是个尿不出来吗,有什么好伯的,走,我现在就跟你找他要稿子,我不信他敢半夜拿瓶硫酸冲过来。”付晓非扭住蒋伟的膀子想往外拉,这事他可看不下去,他认为这完全是欺负弱小动物。

    蒋伟忙镇定地说:“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要不到稿子,他那么低三下四地求我,我有点可怜他。”

    “算了,算了,他拿了那篇稿子也不见得能发表了,蒋伟你先说说你怎么向他要稿子的,详细点。”

    祥子的话让蒋伟听得别扭,什么也不见得能发表,屁话。这时,电话铃响了,蒋伟心不在焉地抓起话筒。

    “孟柯不在。什么?他桌上有没有写好的海报?”蒋伟瞄了眼孟柯的桌子,答道,“有啊。”听到一声短促的谢谢后,电话挂断了。

    “不会是又问他要杯子吧。”付晓非想起那件事就觉得好笑。

    蒋伟急于反击祥子,以至于没去想那声音为何听上去有些熟悉。

    “祥子,你知不知道发表了文章,到毕业的时候用处有多大?”蒋伟开始向付晓非和祥子夸张地描述那怪人是如何之可怜,一篇发表的文章对他而言就像与中央领导人的合影一样有重要价值,当然,不仅仅是对他。

    听完蒋伟的话,祥子浅笑着点点头。

    “祥子,别老一副肾亏的样子,将来找不到好工作,就找碗好软饭吃。”付晓非逗乐说。

    “好主意,这个工作比较好找。(昏嫁总裁)”蒋伟从枕头旁翻出本北京的杂志,让大家看上边颇为浩大的征婚广告,从年龄上看,许多京籍未婚女士找二婚伴侣,海内外男士均可应征。看到一个胖妇女居然号称自己清秀丰盈、温婉重情传统专一时,众人大笑,青春放浪的样子。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蒋伟抬头一瞧,忙丢开杂志,站了起来,心跳得厉害,步子也慌慌然乱踏起来,竞直挺挺、傻呆呆地挡在那人面前。

    “干什么,你是关东响马?”林一飞笑了笑,和祥子、付晓非打招呼。

    蒋伟静静地站着,心里一阵悲苦的感动,要是自己真是关东响马就好了,何须如此辛苦,又想林一飞如此轻松应对自己,一定是见多了像自己一样的纯真表情,好不伤心。

    祥子问林一飞有事嘛?

    “我是来拿孟柯写好的海报。”

    由于孟柯当然不会说自认为是秘密的事,祥子们都以为是孟柯又去找林一飞做生意。祥子笑着点点头,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膘见站在林一飞身后的蒋伟脸色灰暗得像只旧鞋,气呼呼地拿了桌上一个杯子转身去,幸好他没摔杯子。

    林一飞正收拾着桌上几张海报,蒋伟像个小拖拉机一样“突突突”地冲了上来,“喝杯茶吧,我从家里带来的好茶叶。”

    “谢谢,我不渴。”

    “给她泡杯南疆奶粉,人家可是奶粉形象大使。”看到林一飞脸呼地红了,付晓非想起远方已经有男朋友的她,一种.恍若隔世的痛,软弱得被牵扯而出。原以为时间和距离可以将感情活埋,谁料她破土而出。

    “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你一定有点感冒,要不怎么听不出你的声音呢?”蒋伟用一种固执的憨厚表达着肉麻。

    “别乱咒我了,我也没听出你声音。”

    蒋伟不明白她的话是无心还是出于报复。

    祥子问明白了林一飞呼孟柯原来是干公益事业的,便不再有什么想法了。蒋伟有些嫉妒林一飞为何不找自己,孟柯懂什么。

    后来大家就聊起上次弄错寝室号码而引发的联谊寝室的闹剧,蒋伟忙解释自己写的那张贺卡其实是写给林一飞她们寝室的。

    “知道我们买了多少浪漫的水果和零食吗?”付晓非说。

    林一飞听得大笑,蒋伟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自己白费的辛苦完全值得。

    “姑娘们一走,蒋伟就把剩下的苹果都藏起来,好让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祥子十分不满意蒋伟像只小耗子一样,背着大家啃啮啃啮咬苹果,虽说那晚他出的钱最多。

    “胡扯,”蒋伟恶从胆边生,觉得祥子让自己在林一飞面前丢脸,不可饶恕。

    “幸亏你们找错了寝室,找对了要是还失望,那不吵着让人赔钱?”林一飞觉得他们对丑姑娘们太缺乏绅士般的尊重了,有些不快。

    “说着玩的,怎么当真的?”

    “说真的,什么时候带你们寝室的同学过来玩啊,我们真有点心有不甘。”付晓非抱怨上次为了保持神秘感而没有预先打个电话。

    “看缘分吧,再说了,我可不想让她们受你们嘲笑,我现在对你们的人品采取保留态度。”

    蒋伟看着林一飞。她坐着,让人心动地坐着,即使用最劣质的照相机也无法动摇她的美丽。蒋伟觉得自己实在不可能在她面前什么也不做,蒋伟认为林一飞的美丽是显影液滴在相纸上,不断地浮现,不断地清晰。蒋伟有了表达自己的强烈冲动,像是一滴水想去关爱整个世界,蒋伟愿意去试着实现什么。

    蒋伟放松自己的肩膀和呼吸,饱和自己脸上的光泽,好让自己的精神处于一种振奋而又随意的状态。

    林一飞开始听蒋伟讲一个神秘人物偷走他稿子的故事,蒋伟生动而淡雅地吹嘘着。故事里,一个经过加工塑造的形象让林一飞很惊奇,或许这小于真有些才华,嘻,不大点事,他快把自个吹成少年周恩来了。蒋伟边说边用十足有神的目光压迫着林一飞,让她不得不很精神地听着。

    每次都是蒋伟带头快乐地笑了,付晓非嘴角的鄙夷和祥子眉头的厌倦让蒋伟受到了伤害,觉得自己像是在拼命吮吸一根捡来的烟头。

    没办法,他们总是无能地嫉妒着。蒋伟又讲了他父亲。一个伟大的人。付晓非和祥子觉得蒋伟简直把他们当摆设,妈的,连说两遍,一次比一次详细。

    “我能看看你写的东西吗?”林一飞说了不得不说的话。

    “当然。”蒋伟笨拙而又迅捷地哗啦着钥匙去开屉子,却发现屉子根本没锁。蒋伟取出一本相册大小的剪贴本,很绅士地递给林一飞,只可惜没有音乐。蒋伟总是等别人夸他时,才应景式地谦虚几句,非常冒险。

    由于蒋伟近乎迫害式的自信和郑重,让林一飞边看边发愁该用怎样的表情。

    付晓非正想调侃几句,孟柯进来了。

    “阿伟,打牌啊,拖拉机还是斗地主,随你。”

    又是一个百无聊懒的晚上,对于乔木生而言。

    蒋伟背起包,用偶像式冷酷的眼神回击了木生的无聊,上自习去了,他的心已经不再迷乱了,生命之帆重新扬起。

    木生有点惭愧,仅仅是有点。他顺手拉开抽屉,不料那屉子顺势直往外滑,差点滑出来掉在地上。

    “谁在我屉子里放东西了?”乔木生吃惊地看着屉子里除了凌乱的书和袜子,还有一只暗红色且带有锈迹的哑铃。

    木生的屉子和他的人一样,从不上锁,如公共娱乐场所。

    没有人声称对这起魔幻现实主义事件负责,甚至没人搭腔。木生无奈,只好自己举了几下哑铃,往墙角一丢,声音很大,可还是没人理他,真寂寞。

    “谁替我把衣服收回来了?”乔木生故意用温和、感激的语调问。

    “我收的。”祥子上钩了。

    “我裤子还是湿的。”乔木生喝道。

    “不是我收的。”

    “就是你收的,你说是你收的。”

    “衣服是我收的,裤子不是。”

    “我不管,我只听你前半句话,衣服是你收的。”

    “混蛋,衣服不包括裤子。”

    “见鬼,怎么不包括?”

    “就不包括。”

    “不管怎么说是你收的。”

    “不是我收的。”

    付晓非揪了揪乔木生的脸蛋,“上自习去,快点。”

    乔木生歇了歇困惑的嘴巴,答应了。

    “大二一过,我们就没机会了。”看见四周恋人们勾肩搭臂的样子,乔木生又忧郁起来。

    “什么‘我们’,咱们可不在一个档次上。”付晓非说。

    “哼,从背后看,我还比你们匀称些呢。”

    “别逗了,你踢球的时候,大家都说你是蹲着跑,像戏剧里那个武大郎。”

    “说的,我怀疑是你。”

    “是又怎么,那哑铃也是我放的。”

    付晓非带乔木生去的是一间很**自由的自习教室,也就是时间不受限制,走得最晚的学习狂人负责锁门。

    人已经快坐满了,乔木生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付晓非则在他身后一两排的地方坐了下来。

    在用英文单词分割时间之前,乔木生先寻觅题在墙上的短诗以及妙语,最好有粗俗一点的。白墙有一个粗头铅笔画的脑袋,硕大,下面题行小字“你是卖淫郎”。还有一些专业术语的解释,方程公式,没意思,没有太多充满挑逗性的淫言荡语。

    “别这样无聊好不好,这个位子明明是我占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我来的时候,这个位子是空的。”

    是付晓非和一个女孩的声音。他俩很沉闷地争吵着。自习教室里关于位子的纠纷是最常见的民事纠纷。乔木生没有回头看,他不喜欢看女孩子和人吵架,让人伤感,乔木生是个浪漫的阳光男孩,热爱**和女孩。

    付晓非其实并不想和眼前这个女孩争,只是有些讨厌她战犯般的固执,像个异教徒。乔木生开始听到付晓非收拾东西的声音,女孩又冲已经背起包打算走路的付晓非说了句“讨厌”。付晓非生气了。

    “小姐,说实话,你要是长得漂亮的话,我早把位子让给你了。”

    众人回头哄笑,乔木生没有,出于对女性的尊重,亚洲人普遍缺乏这种高尚的情感,也丧失了忠诚无边的爱,木生常会在自己的诗作中发现一些真理。

    乔木生很快放弃了让人咳嗽的英语,投入到了诗歌创作中去,时间就变得像性梦般恍惚短暂了。

    风把夜越吹越深,樟树叶和梧桐叶如雨落,木生打了个哆嗦,困惑地看着自己刚刚离开的那间教室。已经很晚了,除了路灯,校园里的灯熄了个干净。只有那间自由教室的灯还亮着,教室里只剩一个人了,一个女生。

    我离开的时候应该提醒一下她的,虽然我不认识她。木生有点担心独自留守教室的陌生女孩,她一定读书读忘了时间,这个笨蛋。木生是倒数第二个离开教室的人,虽说后悔自己的粗心,可木生并没有停下脚步。

    后门的水果铺已经关了,木生只买到一根火腿肠。木生像拧衣服一样把火腿肠拧成两段,和着路灯下的风吞吃起来。黑灯瞎火地摸回寝室,大伙都睡了。我也该唾了,木生正想摸拖鞋去洗脚,不小心踢翻了只桶,引来一声沉闷的咒骂,算了不洗了。

    在头砸向枕头的一刹间,木生凝固了,像看到了黑暗中一首闪光的诗。

    像个逃犯一样疯狂地穿好衣服,竖起了衣领,从付晓非桌上摸起了串钥匙,冲出门去了。

    骑着付晓非那辆吱呀怪叫的没有刹车的破自行车,木生迎着冷风,心里有种温暖的内疚。像是回忆小学时的一段恋情。一个姑娘,深夜呆在一间教室总是件危险的事,我应该去提醒提醒她。木生怀着一种婴儿般纯净的心情去关爱一个人,挺美好的。

    快到那间教室时,车子没有刹车,木生想再往前沼溜,好转个弯。这个地方远离路灯,四周一片漆黑,木生靠近教室时,听到姑娘锁门的声音。木生赶忙用脚停住车,黑暗中,声音听上去很仓促。

    姑娘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趋车靠近自己,心情像疯狂敲击门搭的大铁锁,一种笨重的紧张,门好像很难锁,或许是太黑了。

    木生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姑娘手里握着一个大铁锁,一副随时准备呼救的样子。“别误会,我是好人,我回来找东西,不,不,我是来看你,不,怕你有事,别害怕,你懂我意思吗?”

    “谁害怕了?”

    “那好,我帮你锁门吧。”

    乔木生接过大铁锁,好沉,要真飞他脑壳上可真不得了。

    她没问一句多余的话,沉默地坐在木生自行车后架上,继续沉默着。老天证明,我是善意而纯净的,木生也沉默着。

    来到七栋女生楼前,她跳下车,木生扭头第一次清晰地看她。

    “你是不是那天在沼冰厅的那个人?”

    “对,你是……陈冬,对吧?”天哪,木生心里惊叫起来。

    七栋楼门还没关,一个老太婆在扫地。

    生活真美好。

    木生重新回到寝室,用力推醒付晓非和付晓非的一场好梦。

    “你今天到底是和什么样的一个女生吵架了?”

    “白痴,别影响我睡觉。”

    “求你,就告我一句。”

    “你快滚开!”

    “她是不是有点漂亮?”

    “我杀了你!”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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