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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的早晨,天空又得了重病,连露水都像是老人的眼泪。(
养夫为患)不过这并不影响这所校园的心情。
早晨六点半,广播准时开始吵闹。梧桐树上的音箱叫醒了每一片叶子,电线杆上的声音吸着寒气撞进了窗缝。
乔木生的梦像是有层壳,光用声音是敲不破的。祥子喊他起床时,他虚张声势地大声“噢”了两声,其实根本没醒,只是睡觉时的自我保护措施。
洗手间里的水冰冷如残酷的现实,付晓非和祥子只好象征性地抹把脸。
“祥子,上午什么课?”
“古代文学。”
“老天,幸好我买了《体坛周报》。”
付晓非轻松了许多。
“一块去吃饭吧。”
“好啊,你去几食堂?”┳┳hua.
“都几点了,早来不及了。”
大家遂往教室走去。
古文老师讲的是《蜀道难》。
付晓非认真地看《体坛周报》。
巴乔老头让人操心,他真应该学学斯托克顿,一株三十七岁的仙人掌,适应任何艰苦的环境。皮耶罗现在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瞎混,照这样下去完全可以入选中国国家队了。还是看俺们魅力四射的中国足坛吧。付晓非翻开射门国内版。谢晖真是个精明小伙子,虽然他国语都说不好。高峰和那英吵了一架,总算出了点气。徐根宝成了门哑炮,悲惨如马俊仁。武汉红桃k队坐着滑梯直冲回甲b,其糟糕表现倒是严厉打击了票贩子,让他们统统下岗。最让付晓非激动的是河南建业队的简讯,上面写道“今年还先后有十多名武汉、辽宁等外地球员来建业队试训,但最后无一人被相中。”校队派了两名校脚前去试训,报上没写,可付晓非知道。校队真棒,付晓非决定马上为自己制订一个训练计划,毕竞校内赛快要开打了。
——谁叫我——嗅,是老师。
付晓非站了起来,老师识趣地重念了一遍问题。
“嗯,嗯,李白这首《蜀道难》写得很好。”付晓非挠着脑门说。
众人哄笑,付晓非瞅了瞅祥子空白的笔记本,失望地继续胡说:“他开篇气势宏伟,很有立体感和运动感,结构也有特点……”
下课了,乔木生像个卡通人一样溜出了教室,冲到祥子面前,抱怨祥子为什么不喊醒他,“我昨天还请你吃了一袋卤藕呢。”
付晓非站在窗口看风景,二楼的窗口,风景很不开阔。
楼下淡淡的人群中,付晓非看到林一飞正和几个女生并排走着。林一飞其实长得很像付晓非高中时热恋过的一个女孩,甚至还要漂亮些。那是一次失败的恋爱,付晓非为自己的冒失和冲动付出了代价。从那段日子的某一天开始,那个女孩到底想什么,成为付晓非生命中最重要的谜,可也成为永远与他无关的谜。为了逃离这段感情,付晓非曾想去哈尔滨读大学,甚至更远,可惜没实现。
一年多了,两个人像两只断线的风筝一无牵挂,好极了。(
九阳帝尊)在爱情的战争中真诚的心最先死掉,它太沉重了,让你飞不起来。
看着林一飞远去的背影,付晓非重重地摇了摇头,不料却甩飞了眼镜。在空中飞行的眼镜看上去很浪漫。
一位路过的胖姑娘被身边飞落的眼镜吓了一跳,抬头看看空荡荡的窗口,似在怀疑有人偷看她。
第四节课的阳光很温暖也很无奈。
班上一个小子在本专业刊物上发表了篇文章,离下课还早,大伙从容不迫地传阅着。淡淡的感慨像水杯中的一滴墨水,搅乱了人们的心情。
孟柯拍拍那小子的肩:“给我看看。”
那小子回头瞧瞧孟柯和乔木生坐在一块,说道:“你俩伙着看吧,小心弄折了。”
乔木生点点头,温柔得像个白痴,孟柯恨不得揍那小子一拳。
付晓非是人文学院的头号球星,也是人文学院足球队的新任队长。
这中午,院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和他的几个亲信来找付晓非,想和他商量商量院队打联赛的事。体育部长和他的几个亲信长年混迹于人文学院足坛,球踢得臭哄哄,但每次比赛都要霸占好几个主力位置。没办法,这就是生活,体育部长除了虚名,总还是有点权,再说他们大三了。他们的存在使人文学院足球从一支中游球队变成一支烂队,在去年的校内联赛中,人文院排名垫底。
付晓非的梦想是在学期末的校内联赛中表现出色点,好让校队教练相中。可是一支球队好比套在一根缰绳上的马群,几匹瘸腿马的存在肯定让良种马壮志难酬。付晓非早想把他们几个从校队中清洗出去,好确立自己在队内的权威地位,顺便利用他们空出的位子充实几名外援进来。可惜时机尚未成熟,这些日子付晓非一直在想办法打击他们在队中的威信。
“知道什么时候打比赛吗?”体育部长很精神地笑道。
“不知道。”付晓非懒散地答道。
“你小子还不快把人员确定一下。好开始训练啊。”体育部长语气豪爽得近乎粗鲁,听上去却有些底气不足。
“急什么。”付晓非看上去有点着凉,心想这小子年年指望自己在球场上的“熊”姿招揽姑娘们去找他,好不要脸。
“好好,不急不急。”体育部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祥子的肩,暗骂道,他妈的,刁得像个流氓。想当年你大一刚进校,还不是老子选你进的院队。体育部长干生气没办法,毕竟付晓非球踢得好,在队中的地位无人能撼,翅膀当然也就硬了。
付晓非倒了杯开水,和善了许多:“大一的新生球打得不错,你见过没有?”
“见过,还行吧。”
“他们不服气我们大二的,跟我们干了一场球,你猜结果怎样?”
“你们输了?”体育部长心头一喜。
“开玩笑,他们惨败。”
“我说嘛,他们身体还单薄了点。”体育部长心里颇遗憾大一新生没能替自己杀杀付晓非们的威风。
“他们自信得很,他们还瞧不起你们大三的,问你们敢不敢跟他们干一场?”付晓非的激将法像一记耳光,很不给人面子。(
皇家恶魔⑤公主)
“怎么不敢,给个时间。”体育部长声色俱厉地盯着付晓非。
“对对,教训教训他们,下午三点,六对六打个小场。”付晓非丝毫不掩饰自己早有预谋,也不掩饰自己对体育部长的蔑视。
体育部长走了,乔木生问道:“你能保证大一的能打得赢他们吗?”
“应该没问题,不行我也上嘛。”接着付晓非又让乔木生和祥子尽可能多找些人去看球。付晓非觉得体育部长他们必败。
吃过饭,付晓非又特意找到自己的大一亲信,坚定了番必胜信念。
几天以来,天气总是阴沉沉的,这天又下起小雨来。比赛进行得也不愉快。
争夺球队发言权的战斗打响了,双方的拼抢异常凶狠,看上去像一帮狂犬病患者,哪里有球,哪里就呈犬牙交错状。付晓非率领他的大一亲信进行了还算有序的攻防,渐渐地占据了上风。
场地泥泞,脚们不免拖泥带水,弄得都不便跳跃。付晓非的腿成了体育部长的沙袋,紧躲慢躲,还是被他狠狠端了几脚。每次端完,体育部长总是很内疚地拍拍一瘸一拐的付晓非,再亲热地模模付晓非的头发。刚开始付晓非没在意,桑特拉齐说过:“在球场上要尊重对手。”可自己毕竟是血肉之躯,被别人再一再二地猛端,不免要生肝火。比赛还在继续,付晓非打算等哪回自己和体育部长争头球时给他腮帮子一铁肘。
“哎,哎,你们停下来,不能在这儿打比赛。”几个体育系的男生走来大声喊。
体育系的小伙子们讲话,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们的话就是命令。
在刚才的比赛中,部长同学一人踢了不下十脚球,要不是一记歪打正着的好球,他小子差点成了臭球专业户。乔木生、祥子和一帮别有用心的看客对于部长的表现,表情做得十分夸张,再加点指手划脚的动作,弄得部长好生难堪。面对体育系小伙的进攻,部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出出头,找点面子。
“同学,我们先来这儿打比赛啊。”体育部长说。
“什么你们先来的,赶紧让开,我们要用这块场地。”
部长看体育系只有几个人,而人文学院在这儿站着的不下几十号人,就勇敢地凑上去,温和地说:“等我们打完球就让开好不好?”
部长的几个亲信都是大三的,也都勇敢地围了上去,借助付晓非们的人数优势向体育系施加压力的同时,也向付晓非们示威。
部长作为人文学院学生会的老大哥,似乎想与体育系的几个学生讲讲道理,却做梦也没想到这几个体育系的小伙子是散打专业的,而且他们刚上完跌打骨伤学课,正想找个对手练练呢。于是有个鼻子几乎是横着长的散打小伙,绕到部长和他的亲信背后狠狠推了一把部长,部长没防备,身子向前一倾,“亲”了面前的一个小伙一口。
“你这是干什么?”被“亲”的小伙朝后退一步,右手顺势就给了部长一记冲拳。部长的鼻子顿时两行红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惨遭一记扫堂腿,仰面栽倒,像棵被锯倒的树一样,一动不动。
“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付晓非和几个人忙上前去拉架。
“他先动的手,你们也都看见了吧。”打人的小伙子振振有词说。
球赛是当然打不成了,众人扶着遭到巨创的体育部长回到寝室。
一进寝室门,部长似才清醒过来,他发狂地叫道:“妈的,这成什么世道了!斧子,有没有斧子?”一边踢翻几只椅子,“给我把斧子,我要去砍死他们!”众人毫无目的七手八脚地拉扯他,仿佛是阻止他找什么斧子,其实鬼才知道有什么斧子的。(
重回红楼之贾敏修仙)付晓非嘴里说算了吧,心里却嘀咕:你怎么不说来杆机枪呢,机枪不更来劲嘛。
正热闹时,院里的辅导员来了,不晓得谁给他打了电话的。据传他老婆丑得令人难忘,关于怎么和颇有几分姿色的他结了婚,是个七嘴八舌的谜。
辅导员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后,用演员一样的冷峻目光盯着部长说:“你冷静一点,都大三了,还这么幼稚!”
付晓非在遗憾自己的计划没有实现。
“你真的遇到了?”乔木生话问完了,嘴还半张着。
“骗你干吗。”大邦端着饭缸,往嘴里塞了一块鸡骨头肉。
大邦是广告班上最健壮的男生。
“讲讲吧,求求你了。”乔木生一脸急切。
“有什么好讲的,我又不是看到了外星人。”鸡骨头好难啃,大邦叹口气,放弃了。“木生,别傻看我,你饭都冷了。”
“嗨,其实很简单,我站在那儿,人家就走来问我:‘先生,要不要陪看?’完了,就这样。”大邦笑笑说。
原来,大邦昨天下午去校门外不远处一家高档投影厅看投影时,遇到了陪看女。
“你站在哪儿?”
“投影厅不是有个卖票的大厅吗?就那儿。”
“跟你谈钱的事了吗?”
“废话,十块钱陪你看一场。”
“哇,十块钱,太便宜了吧。”木生惊得牙都松动了。
“你还要给她买票,肯定还要给她吃东西啦。”
“哪能用多少钱呢?”乔木生似又有些失望,“长得漂亮吗?”
“漂亮?”大邦哈哈大笑,“十块钱能漂亮吗,她就赚你的个小费,不过倒是很年轻。”大邦认真地总结道。
“可能是打工妹。”乔木生举了勺子,吞了一片土豆。费力地嚼了半天,向大邦赔了个笑脸问道:“你摸她了吗?”
大邦睁大眼睛,像是被鸡骨头崩断了牙齿,说:“放屁,哪个跟你讲我要她陪看了的,我是看投影出来碰到她的。”
木生哪里相信,假装点头称是:“是啊,太危险了。”
“不是危险的问题,她们属于个体户,又不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妈的,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大邦有些生气地说。
从大邦他们寝室出来,木生倒掉了自己的大半缸饭,盯着水龙头,把自己的饭缸洗了好久、好久。
木生回到寝室,发现大伙正在等他。下午有课,大伙都想午睡,按照惯例,大伙只有等木生睡安稳了,才敢睡觉。没办法,木生的手脚像是假肢,极不灵活,干么都要弄出很大动静。
在众人的喝斥声中,木生乖乖地钻进被窝,举起一本枕边的诗集开始看,还是那个卧轨的诗人写的。(
倾世美人:至尊邪凤惊天下)
住在木生下铺的蒋伟刚合了一会眼,感觉梦到了地震,抬眼一看,乔木生的铺位在惨叫。挨着木生睡的祥子则被一阵长短不一的叹气声吵醒。两人不免齐声抱怨,乔木生静静地把头塞进被窝。
过了好久,乔木生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乒乒乓乓地下床,洗脸,刷牙,梳头,之后,木生拉开自个从不上锁的抽屉,取出半瓶香水,往自己头上身上乱洒了一番,又从屉子里一本诗集中抽了五十元,装在上衣口袋里,冲出门去。
大中午,校园里象征性地有几个人。木生嚼着块刚买的口香糖,沉着冷静地走着。
大邦说的那家投影厅名称叫博比投影厅,是校门口附近一家高档豪华投影厅。木生挺熟悉,自己常去那地方看投影,只是从不知道有神秘的陪看女。不过他想那也许是因为以前自己总是和付晓非或祥子一同来看,故而看不到什么陪看女的。想想你已经有人陪看了,还找你干什么?
走到博比投影厅门前,木生却没有停,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卖水果铺门前才站住。借着买水果的机会,木生警锡地关注了一下四周:会不会有警察?好像看不见;会不会有便衣警察?去他的,陪看女应该不算色情服务,不过是一种特殊的交友方式罢了,你抓住我又能怎么样?便买了一大包水果。大邦说过要请陪看女吃东西的。
博比投影其实是个很大的娱乐城。今天它看上去有几分狂野、诡异之气。乔木生怀着一种说不清的冒险情怀走了进去。
在绕过台球的长长过道里,有个穿红衣服、黑紧身裤的胖女人回头认真地盯了乔木生一眼,乔木生紧张得差点断了呼吸,脚步也随之迟缓下来,等胖女人再转过身去,他小着心看看她那结实的背影,感觉她大概有三十岁左右。不出所料,她又短暂地回了次头,乔木生吓得赶紧停下来扭头看过道墙上的宣传画,心想她长得倒还不丑。
胖女人很快消失了。乔木生不禁怀疑自己错了。然后,他来到卖票的大厅,发现很少有人在这儿逗留,便又有些失望。他想本着一副忧郁、孤独的表情在大厅转一转,可又怕知情人看穿了自己的用心,只好心有不甘地走到售票窗口。
乔木生正要掏钱买票时,发现一个满头金发,还叼根烟的姑娘向自己冲过来,木生的思维“哗”地碎了。
“来,买张票。”表情冷酷的金发少女捧着一口武汉话冲售票员喊,没瞧木生一眼,斜眼都没有。乔木生难堪地收回自己惊惧的目光,自卑得像件垃圾。
当乔木生消费着水果,脸色灰红地坐在投影厅的靠背软椅里时,不禁为自己峰回路转的心情好笑,很惋惜方才好一番诗人般的浪漫情怀没获得好下场。
木生的前排坐下了两个看上去像恋人的人。木生理所当然地研究那女的是不是陪看女。木生正投入地怀疑时,冷不妨身边的位子来了个单身姑娘。
木生赶忙目不斜视地盯着正上前方的大屏幕,貌似很投入地看起来,而且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耳朵里却听到姑娘“咯咯”的笑声,笑声里还很有些风尘感。天哪,他想,难道她是在笑我吗?却又不敢扭头。一定是在笑我的傻样,他坚定地想,她可能早就注意我了——那么怎么办?逃吧?趁她还没说话逃吧?可是逃掉了是不是算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呢?正犹豫着,又听到了姑娘“咯咯”的笑声,与上次不同的是,好像周围也有人在笑。木生下意识地看了看屏幕,看到周星驰正在挨揍,自己也不由笑了。
“你们需要不需要勤工俭学的机会啊?”阿琪拿着纸和笔问道。(
阳光大秦)
付晓非摇摇头。
蒋伟说:“不需要。”
祥子说:“学校提供的吧,干什么呀?”
“打扫卫生四。”阿琪只对祥子说,“祥子,孟柯怎么没来上课?”
“不知道,大概有事吧。”
“他需不需要勤工俭学?”
祥子看了看付晓非,付晓非想了想,说:“回去问问再说吧。”
“可是我现在就要送单子,怎么办?”阿琪猜想孟柯恐怕是需要的。
“那就先替他写上吧。”蒋伟心血来潮地替孟柯作主说。
上课了,阿琪欣喜地坐在乔木生身边,笑着问他:“你不需要勤工俭学的机会吧?”
“谁说的,我最需要。”
阿琪吃了一惊,看木生一点不像开玩笑。像回忆自己是不是吞了玻璃似的楞住了。试探性地问道:“别吓我,你不会这么无耻吧,很多人好像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啊。”
原来,木生的几个哈尔滨老乡来武汉看木生,通宵看投影,通宵卡拉k,把木生给搞穷了。
听了木生的诉苦,阿琪放心了,亲热地问他:“就算给了你,你也不见得吃得下那苦的啊。”
“有什么苦,不就是卖报纸嘛。”
“卖报纸?”阿琪说,“谁跟你说卖报纸了?是扫楼道,冲厕所——对了,蒋伟替孟柯报名了,你回去跟他说说。”
木生立刻有些可怜孟柯,在他看来,上厕所都是件苦大仇深的事,还冲厕所,那不是要孟柯命嘛,便说:“你怎么不让蒋伟自己去告诉孟柯?”
阿琪稍稍讨了一点没趣,一时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阿琪又想说话了,她举起自己的胖手说:“木生,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个手指头?”
木生咧咧嘴,像苦笑,看着阿琪的手说:“都不错,不过,我听说——你可别生气啊——我听说,指头粗的女孩命苦。”
阿琪瞪了木生一眼,“谁让你看我的手指了?我是泛指的,你别自作多情——再说,我的指头一点也不粗的,只是胖一点——手胖一点有什么不好?手胖了有福,你知道不知道?”
木生想了想,赶紧说:“小指头,我喜欢小指头。”
大家开始听老师讲课。
下课时,由于乔木生还没吃早饭,又忘了带饭卡,便头一个向寝室冲去。
孟柯上午没去上课,在寝室里等隆锦贵来送货以及拖欠的部分奖品。虽然隆锦贵没有来早在孟柯的意料之中,可他也得等着,这是一种男人姿态。当然,切实讲,孟柯的奶粉生意是失败了。
乔木生冲回寝室,看见孟柯,隐隐约约记起冲厕所的事,随口问道:“孟柯,你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吗?噢,就是勤工俭学。”
“什么勤工俭学?”
“哈哈,你知都不知道啊,蒋伟替你把名都报上了。”乔木生翻找着屉子里的饭卡。
“蒋伟?”孟柯颇奇怪怎么是蒋伟替自己报名,倒还有几分感动。
“你惨了,扫楼道、冲厕所以后都是你的事,不过钱挺多的。”乔木生找到饭卡,立刻跑了。
扫楼道?冲厕所?孟柯人都快气没了,仿佛看到了上午趁自己不在,蒋伟和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讨论自己冲厕所的事。
祥子他们陆续回来了,孟柯劈头问道:“蒋伟,是你替我报的名吗?”
“报了,报了,要不是我,你差点就给耽误了。”蒋伟认认真真地作了四节课笔记,人像根脱水的白菜,没太注意孟柯的脸色。
“你有病呢,谁让你替我报名的?”
蒋伟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孟柯当成了猪下水,也没好气地说:“勤工俭学有什么不好,比你卖奶粉强多了。”
没想到蒋伟会这么说,孟柯一时语塞。
付晓非插话道:“听阿琪说待遇不错的。”
“待遇好,怎么你们不去干?”孟柯十分气愤,他讨厌别人想当然的想法。
“蒋伟也是一片好心。”祥子劝孟柯。
“别说了,蒋伟你快想办法把我名字消了。”
“那不是什么难事,你真的不需要,下午我跟阿琪说说不就行了。”祥子又一次充当了和事佬。
“我需要什么勤工俭学,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回奶粉生意,我两天赚了三百块。”孟柯随口捏造了一个天文数字。
祥子可一点都不知道,他和大伙一样想不明白,这次奶粉生意做得这么臭,怎么孟柯赚了这么多钱。祥子心里就不乐意了,想你孟柯真小气,只给我发了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其实孟柯赚的不见得比祥子多。
“以后谁缺钱花,我一定帮忙,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孟柯表情严肃地对这次谈话作了总结,心里却很伤感,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中午,孟柯要听收音机,却发现电池没电了。想拿个铁锁头把电池砸一砸,这个土办法孟柯用多少次了,效果不错。
正找锁头,欧阳小曼和两个文静的女生来找孟柯,问他索要拖欠的奖品,也就是四五个瓷杯。孟柯上午没有等到隆锦贵,也估计到他有生之年是不大可能给自己送杯子来了,只得心虚地向三个女生保证自己一定想办法要到奖杯。
听了孟柯的保证,三个女孩却没有走的意思,很深刻地盯着孟柯。孟柯立刻觉得难受起来。自己的脸和保证一样经不起考证。于是手忙脚乱地从屉子里抓出一把汽球,问她们能不能顶作杯子。
三个女孩马上有了上当的感觉,觉得孟柯本人以及他的保证都像破碎的汽球一样让人不屑一顾。三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孟柯讲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到底守不守信用?”“你让我们怎么向别人交待?”孟柯被缠了个结实,可自己理亏,无从还口,好不容易等到三人集体换气的间隙,孟柯举起自己的杯子苦笑道:“你们现在逼我有什么用,把我的杯子拿去好了。”
孟柯愚蠢而又随意的举动彻底地激怒了三个姑娘,三人对孟柯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这次可称得上是尖刻了。寝室的其他人都听得麻烦起来,心说孟柯你不是有钱了嘛,给她们几个杯子钱有什么不行。孟柯何尝不想这样做,可惜自己没钱。
孟柯手里摆弄着铁锁,感觉像被蜜蜂蜇了一千口。不得已,孟柯重新向三位姑娘做了保证,自己一定会给她们杯子的。然后就拿锁头开始砸电池,用此掩饰自己的狼狈。
孟柯砸了一节电池,又举起铁锁砸第二节电池,却听“嘭”的一声,一股黑煤在孟柯手下翻滚起来,接着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火味,孟柯触电一般蹦了起来,电池竞爆炸了。
孟柯的满是黑煤的右手拇指裂开一道口子,血就和黑煤混在了一起,他龇牙咧嘴着,却终于忍住巨痛没叫出声来。
三个姑娘被吓呆了。床上躺着的人赶忙跳下床来。
“快!”付晓非说,“乔木生快去楼下借辆车子,祥子,蒋伟,咱扶他下楼。”
乔木生就飞快地下楼去了。大家去扶孟柯,孟柯却甩开大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能走的。”
大家在寝室里谈论着一个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喜欢得罪学生的老师,他有着在考场上向学生找麻烦的恶习,颇有些无常鬼索命的风范。某学生决定暗算他一回。一天,某学生见老师住单身宿舍,就拟了一篇地点在老师宿舍的二十四小时专卖面条鸡蛋和酒精的广告文稿,然后打印了十几份,在校内各处贴了。结果从此以后,老师的宿舍门就差点被敲破了。学生终于也让老师尝到了被人索命的滋味。老师无奈,便在门上贴了张大白纸,上书三个大字:“不卖了。”一时间传为笑话。
孟柯手缠着纱布,胳膊捧着本英语书,很憋闷地读着,无心加入室友的笑谈。
奶粉事件结束后,孟柯觉得自己在室友们的眼里变得可笑起来,像个猴子。虽然室友们嘲讽的笑意从不写在脸上,可孟柯无时无刻不在敏锐地捕捉着这种漂浮在空气中的嘲讽。
有一次,孟柯推门,正在谈笑的室友们突然静下来,孟柯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恨不得冲他们大吼一声。孟柯很想站在门口偷听,想听听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室友们会说些什么。
当祥子偶然说到老乡林一飞她们寝室还有另外的漂亮姑娘时,蒋伟突然来了灵感。说道:“哎,我们和林一飞她们寝室联谊怎么样,我们不正好需要个联谊寝室吗?”
蒋伟其实想单独去找林一飞,可有上次买奶粉的教训,也明白找女朋友光靠自个猛冲猛打是很容易惨遭地雷流弹的。
“对对对,这事宜早不宜迟,千万不能拖,谁敢保证我们没有竞争对手?”乔木生每遇这事总是又积极又细心。
付晓非听到林一飞的名字,又念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心上人。他不晓得她眼下在异乡的情况,不晓得她会不会偶尔想到他,他真想告诉她,这儿有个人和你长得那么相像,要是能给你俩照张相该多好啊。这么想着,便突然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又想自己曾经下过一百个决心,绝不主动给她打电话,绝不主动找她,于是终于叹了口气做罢。
爱情有时像条玻璃河,划得人伤痕累累。
“以后等个机会,我跟她提提,”祥子说,“不过人家寝室的人都爱学习,不见得愿意。”
祥子内心其实一点也不愿意的。他是担心林一飞万一被谁给追到手,那他作为林一飞的老乡会显得很没面子的。
“祥子,你得用点心啊。”蒋伟着急说。
“好好,待等机会吧,我记着就行了。”
乔木生向蒋伟使个眼色,蒋伟又问道:“林一飞住哪个寝室啊?”
“你问这个干么?”祥子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我不干什么,反正你告诉我得了。”蒋伟诡秘地说。
“祥子,林一飞又不是你的,别太过敏了嘛。”乔木生帮腔道。在爱情方面,乔木生是个长满触角的软体动物。
“可能是105吧,七栋。”祥子只好说出来,不过只他自己知道这个地址的可靠度有多少。
孟柯在一旁听得烦恼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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