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品不够,演技来凑
拂是我爹都没料到今天会有这么一遭。(
官路红颜)他只能昧着良心说:“如此甚好。多谢君上照料。”
我站在空荡荡的殿中,很是惊嗬。试图拉着旁边顾朗的衣袖让他一个爆栗将我唤醒,但我瞅见他的表情,他比我还要惊恐。
于是我只能认命的同身后的太监说:“那便听君上的,带我们回到住处吧。”
那太监捏着嗓子和我们道:“这地方可是整个宫里最有灵气的地方,从前君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来这。明儿两位若是能起个大早就能看见这里面鬼斧神工的假山还有那一池清水。漂亮极了。”
我慎重的看了眼“云水阁”这三字,再看看旁边的顾朗心里莫名其妙的觉得此番做人质还好有个正统在身边,也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当天晚上我眼瞅着我屋里的烛火从一根燃尽到第二根开始,对面顾朗的屋子一直有人影在烦躁的走来走去,最后我索性坐在床边,任由那烛火摇曳。
我这一坐,就坐到了第二天早晨。
薄雾渐散,日光绕着个圈慢慢度上整个宫闱。(
军婚,染上惹火甜妻)隆冬清晨的寒气和花香随着尘埃一起渐渐漂浮,沁人心脾到每个角落。云水阁只有在白天才能发现它的奇妙,薄雾如同青云浮在眼前,花朵的露珠在雾中若隐若现。不知是花打湿了雾还是雾朦胧了花。我打开门的一瞬瞧见各色的宫女从薄雾中穿过袅袅走来,带着皇家特有的婀娜姿态和不做声的态度。我很是恍然,觉得有美景的地方常常能引发人无限感叹。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个诗人,我想这大概就是后主多产诗词画作而这宫中在一片靡丽中又不长久的原因。我更加感慨的觉得,顾朗同我不是这宫中人真是万幸,否则魏国大概会因我们这样的性子或多或少提前衰败。
我觉得宫里人走路都是没有声响的,我很担忧的认为他们这样很可能就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将人吓到,但我同时又意识到宫里这些人恐怕连人死在他们面前都不会皱一下眉。他们能吓到的大概只有我和顾朗。我更加担忧的觉得这番变相软禁凶多吉少。左拐角的门打开时的声音在静谧的清晨中尤其清晰,顾朗穿着天青色的袍子对着我微微点头,薄雾散开来有日光打在他脸上,皇家的气派与平添的柔和恍惚间让我以为面前这人当真是宫里的哪位皇子。我被自己这个感觉吓了一跳,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身为魏国人将江山交予这样的皇子手里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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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皇子很惶恐的对着宫女说:“穿衣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但是......若是后面那三个漂亮姐姐给我穿衣,我还是可以接受的。三个姐姐,你们谁先来啊。”
......
君上和王后都未派人前来,好似我和顾朗真的是来这颐养天年。但我们颐养天年的范围也只存于云水阁这一方天地。我们被晾了三天,三天里我和顾朗坐而论道充耳不闻宫外之事。每天一幅画歌颂祖国大好江山只差没抱着每一个来往的宫女太监大腿表明在此心情愉快的快要乐不思蜀。这样一成不变的演技简直让我癫狂。第四日顾朗同我说:“不如我们演些别的吧,你看,你就演误入御花园的懵懂少女。我就带人去找你,我们还多留心一些好玩的去处。”
我眉毛跳动了一下还是很有教养的问他:“为何是我演,还是御花园。”
顾朗很自知的道:“书里这样,一般都会碰上个美男子的。有的甚至遇上了王上,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嘛,还能有一段佳话。懵懂少女被人救出迷宫的故事最卖座了。”
我:“卖座你妹!”
我忽然想到:我如果真的被君上看上,那我也算顾朗半个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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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着面前顾朗的脸,憋了半天的儿子终于扼杀在自己的恶寒中。
顾朗看见我一副夹杂着惊吓与重口的表情很认真的道:“其实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戏码,我们还能换一出。譬如......你误入厨房吧。”
我:“滚!”
我们演戏的戏码还没排好,当晚就有太监前来禀报,王后明日召见我,而王上则见顾朗。
我和顾朗的表情瞬间恢复清明,轻声应答。我手心里聚了一层汗,知道君上这是要拆开对付我们。瞥见顾朗一直蹙着的眉,心惊半响不知如何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只得半天狠狠心道:“明日我们只管小心行事。想来只要谨言慎行也不会出太大纰漏。”
却瞧见顾朗忽然亮起的双眼:“明天就是我们演技大爆发的时刻了!”
我:“......”
第二天顾朗很欢悦的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你要记得我昨晚教你的演技。(
都市超级兵王)要把自己放谦卑一些,记得啊,人品不够,演技来凑。
我:“......”
王后带着双凤纹鎏金银钗,身穿一件山光鸟兽花锦。袖口处用白狐毛做成锋。凌厉的丹凤眼在眼波间流转光华显尽。侧坐在凤榻上玩弄着手里的翠玉指环淡淡吩咐就近的嬷嬷倒壶茶,细细品了一口才装作吃惊的道:“哟,瞧我这记性。妹妹还跪着呢。”说罢将手上的茶杯放予桌上,眉眼一挑万种风情,声音慵懒:“起来吧。”
我觉得我人品或许真的不够。
我这一站,又站了一炷香。屋外漫天飘的大雪在我身后白茫茫一片,有腊梅的香味混着屋里的檀香阵阵清新。若是从王后的角度看我身后的风景,倘若我不在这杵着,风景更好看才是。我默默的在心里叹口气。
只听王后突然道:“妹妹的琴艺果然不错。我在宫中都听闻魏将军的女儿才艺双绝,现在看来果真不是夸大。”
我心里一个激灵。只得惶恐表示谬赞。王后见惯了底下人谄媚的模样,瞧都不瞧我。
“我听说你师傅是镜明琴,你们清灵山的丫头,长的都这般妖艳?”
我又是跪下,只得更谦卑的道:“我在山上时,师兄弟都将我看做男子。
www.justsou.com师傅只交我们才艺,并不谈其他。”
我顿时明白,顾云衣当年的账恐怕有一半今天要落在我的头上。
王后冷笑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你师傅的确好本事,通晓事事。当年他从我手里就救下一个人。”
我依旧跪在地上,思忖半天还是不答话的好。屋外的寒气似乎冲破了屋内的暖炉烛火一点点的从我的膝头上蔓延。
好半天王后才笑了一下:“也是,当年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起来吧。老跪着像是我难为你似的。”
我扯扯嘴角。觉得演技自从上次见了颜晚棠真是有了好大的精进。
王后瞥我一眼:“宫里住着,可还有什么不便。”
“未有,宫中富丽,一切都很周全。”
王后终于肯赏个正脸给我,淡淡点了点头:“宫里自是其他地方难以比较的。既然君上如此看重你,你就安心在宫里待着吧。不说添个一儿半女,能有幸进宫侍奉君上也算是你们贺家的福气了。”
她最后那句话,真是连半点反驳的余地都没给我。
我还未答话,又听她道:“与你同来的那个.......既是你爹收的义子也是你的哥哥。但你总该知道人心隔肚皮,这认的总不如亲的。你如今在宫中能依靠的,也只有我。”
我很是庆幸她并不知道顾朗的真实身份。于是我应着王后的话恭敬的表示知道。
我回屋时已是晌午。一路上冰雪消融传来裂冰声,有暖洋的日光打在身上我却是一点热情都提不起来,一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梅花林中的一个亭台上雪水不断消融自边沿缓缓流下。待到四边角的雪水都融化殆尽,身边的宫女都压抑不住的寂寥听见身后有声音清亮,在冬日中恍如盛夏一杯凉茶:“你可是,贺将军的女儿。”
我回头,身后一男子站在梅花林中身着杏黄色的袍子上方四爪的蟒跃然于袍上。
顾朗这乌鸦嘴一点也不比我差,可惜我误打误撞遇到了太子,是再不能指望顾朗前来解救了。
我只得施礼,听见太子清亮的声音:“雪水消融哪里好看,你在这看了那么长时间。”
我轻轻施礼,思量片刻:“冰雪消融,春意渐暖。看时间流逝,更能体会到乐趣。”
太子疑惑道:“哦?可从本宫看来,你似乎是在等着寒冬结束。你不喜欢这里?”
我当下赫然:“怎会,只是在宫外未有幸见到这样的景致。一时感概。”
太子并未接我话,淡淡开口:“我昨天感染了风寒,未曾听到你的琴音。听父王说惊闻天籁,不想我没有那般福气。”
我刚退下的演技又再次展现:“是臣女没有福气,为太子演奏。”
他笑盈盈的望着我:“我从前见过你的。”
我一愣,抬头却发现他戏谑的笑。那调笑的眉眼像极了苏瑾,我心中突然空了一块。眼神不知该放哪里。听见他清清喉咙:“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去看你吧。”
留着我继续愣愣的看他上扬的眉角。心中愕然。
我回屋时看见顾朗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桌前,身后的宫女太监都被遣散。连我进来都未发觉,我心惊不知君上是否将他身世全盘托出。小心的拍拍他肩,顾朗吓一跳反倒埋怨我:“那么大人进来怎么也没声音。”
我叹口气,他也叹口气。两个人相顾无言,好半天我才抽抽鼻子快要哭出来:“我想苏瑾。”
顾朗很着急的看我:“你别哭啊。”
我继续抽着鼻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从前和我说话本里那些的故事,没有一样是我们这样的。我想他,想的厉害。我都没有和他说我在这,他要怎么找我。他若是找不到我怎么办,他着急怎么办。”
顾朗更是心急:“你哭也没用啊。这可是宫里,贺星.......”
我哭够了才抽噎着小声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君上同你说什么了?”
顾朗看着我,好半天才斟酌一句郑重道:“我总觉得,我似乎很像师傅和君上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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