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八章：告别]
第8节第8节：下船
二橹告诉永祥，西佬镇过去是高宝兴的水陆交通要道。最早是山西来的商人在此开的码头。当年是靠做山西大枣和煤炭起市成镇的。
后来人们省掉一个“山”字，觉得叫西佬镇顺口。于是就这么一年一年的叫了下来了。船靠码头要等到后天的天亮时分。二橹让永祥再安心睡上一大觉。到时他会喊他下船的。
船到西佬镇的前一个晚上，二橹没有进舱。
雪梅在舱内的汽油灯下，把永祥的东西全部整理好了。她找来一个大搪瓷缸，往里面倒了大半缸子热水，然后墩在这个男人的外套上，来来回回，用力按着，把衣服烫得平平整整。
“姐，歇着吧！别烫了。”临到分别时，永祥发现自己现在有点舍不得这个女人了。有点舍不得这条船了。
“兄弟，这一分手，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走前，给肚子里的孩子起个名子吧？”雪梅没有听二橹关照的话，不告诉永祥自己怀上了他的骨血的事。
这个女人怀了自己的骨血？永祥心惊肉跳起来。自己是走好？还是留下来好？一想到这个尴尬的船舱，他下决心还是走的好。
“还是让二橹哥起吧！这是他名下的孩子。”这时，永祥在脑子里告诫自己，凡永祥，你千万不能够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你的好日子已经过到头了！从明天起，你必须恢复到一个逃犯的身份了！
女人坚持着“你哥起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不是狗啊就是猫的，要么就是花啊草的。姐要你起，你肚子里学问大，起的名字一定好听。”
永祥说让他夜里好好想想。
雪梅烫好衣裳，向二橹要来钥匙，打开那把脚锁。然后把这个男人的两只脚泡在热水里。“兄弟，多烫一会儿，逃命就靠这双脚哩！”女人替永祥揩干脚，为他剪好趾甲。此时，雪梅的泪眼早已挂在脸上。
“姐，等我脱难了，我会来找你的。”永祥用手擦着女人的泪眼。“假如将来生的是女孩，就叫她合欢。生的是男孩，就叫他橹祥。”
雪梅听后，把永祥搂在怀里，咬着他肩膀肉说“姐记住了！姐记住了！”
黎明时分，船队靠了岸。要等到天放亮后，码头上才有人卸货。这个时候是船上人抓紧睡觉的好时机。
二橹没有睡意，他在码头上带好缆绳，下好泊锚，搭好跳板，见四周无人，急忙钻进船舱说“快点，乘人不注意时上岸。我去把乃银喊起来，让他送凡兄弟上岸走一程路。”说着提起行李上了舱板。
面对要远行的男人，女人是动了心的。与这个男人心灵和肉体的结合虽然是畸形的，但在这段日夜相处的日子里，雪梅喜欢上了这个临时充当丈夫的男人。一想到自己肚子里已经留有这个男人的生命，心里像打翻了酱醋油瓶。
她不让永祥动手，像母亲为出远门的孩子穿戴一样，一件一件的帮这个男人穿戴整齐，然后把永祥推出船舱，用力拉上舱门，转身倒在铺上抽泣起来。
“兄弟，一个月之内，什么东西都能丢，就这张纸片不能丢，路上用得着。永祥兄弟，在船上的这些日脚里，哥有这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别往心里去！我们后会有期！”二橹把乃银和永祥送上跳板，向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赶快走。
下了船。上了岸。出了码头。
在离码头不远处的一个杂货店里，永祥买了两瓶高度的高沟大曲酒给二橹；买了二斤红糖和一包伊拉克蜜枣给雪梅。他把父亲从香港带回来的那块手表，套在乃银的手腕上说“乃银，留作纪念！老师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一家人的。”
“老师，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心中长得最帅，最有本事的老师！”乃银一把抱住永祥的腰，不想让他走。
永祥弯下腰，在乃银头上亲了一口说“快回船吧，老师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教老师在船上撒尿的情景的。”
“我也是！我也一辈子不会忘记老师给我讲的故事，教我画的画。”乃银用手揉着泪眼，往船码头走去。走了两步，乃银跑回来抱着永祥的腰哭着说“老师，我能够喊你一声爹吗？你愿意认我这个儿子吗？”
“愿意！老师愿意你喊声爹！愿意认你这个懂事的儿子！”永祥蹲下身子，替乃银擦去眼角的泪花。“以后，不管你娘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要替老师照顾好他们，要向老师喜欢你一样喜欢他们。”
“爹！我已经喊你爹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噢！看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噢！我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小弟弟的。”说着，乃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抱着凡永祥买给他家的东西，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用手臂揩着眼泪。
目送乃银远去的身影，永祥心里想：只要大难不死，不管雪梅有没有繁衍出凡姓的血脉，将来是一定要回来看望这户水上船家的！
这里不仅收容了他，成了他的避难所，而且还是自己生命得到延续的地方。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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