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二十五章：恋情]
第6节第6节：野种
兔子逼急了会咬人。小野种这种话也说的出口？这不是分明在打人的脸吗？
沈芳不高兴地说“爹爹，侬讲闲话不要介难听。什么小野种？隔壁相邻听了影响多不好。
“芳芳，侬讲，没这个小野种，侬会嫁给这姓凡的？没有那个姓凡的，人家公安局会找到阿拉门上？没这个小野种，凭侬的模子在上海轧个男朋友不要太容易哦？侬早一天嫁出去，侬阿哥也好早一天把人家谢姑娘娶进门，我也好早一天抱正宗的外孙子……”沈福贵越说越激动，把个吃饭台子拍得乒乓响。
听到父亲沈福贵的这番数落，沈芳的心如刀割剑戮。没想到父亲是这样的厌恶银杏。没想到母亲会把银杏的身世秘密泄露。更没想到阿哥为了婚房问题也和她摆脸色，翻黄腔。禁不住泪流满面。
“姆妈，侬不要哭，阿拉替侬报仇！”银杏说着，伸出小腿朝沈福贵踢去。
“好你个小野种，敢踢老子？看我怎么剥侬的皮？”沈福贵回了一脚，正好踢在银杏的胸口上。
银杏大叫一声跌到在地，脑袋重重撞在旁边一只方凳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银杏！银杏！”沈芳见儿子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没有回声，脑子里刹时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大哭了起来。
“侬脚头介重，要小囡的命啊？”赵霞芬见出事了，责怪着沈福贵。
“家主婆，侬告诉芳芳，要想蹲在这个屋里，叫她把小赤佬给我送到苏北乡下去！”沈福贵说着掸了掸裤子腿上的脚印，怒气冲冲的甩手出了门。
“侬少说一句没人讲侬哑巴！”赵霞芬转身招呼儿子“军军，快陪侬阿妹上医院去，要是真出了人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军拒绝了赵霞芬给他支派的活。“姆妈，我和慧兰约好要去金陵东路没闲功夫。”在兄妹情和夫妻情的天平上，他把砝码压到了夫妻情一边。
男人的私心多半是从女人身上滋生的。当谢慧兰告诉沈军有身孕后，他立即感到阿妹沈芳母子的存在，会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产生多么致命的妨碍。这个致命的妨碍，一是紧张的住房；二是那个说不清道不白的政治嫌疑。
他不想让心爱的谢慧兰给别人落下说三话四话柄子。什么未婚先孕啦！什么无生育指标，计划外怀胎啦！什么有眼无珠，没有房子，没有床铺也敢欢？难不成一家三口打上糨糊贴在墙上过日脚？他也不想让还未出生于世的宝宝，就有一个罪犯儿子身份的表哥，更何况这个表哥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杂种。
想到自己刚刚以工代干，从厂里浴室管理员好不容易才混进政工组，担任了厂团委副书记。之所以副职，组织上说了，他还在考察期，等考察期结束就下红头文件任命他为团委书记。
共青团是共产党的得力助手，是出干部的地方。战争年代是靠打仗打出来许多年轻的将军。和平年代许多年轻的干部是通过团工作岗位脱颖而出的。有人说共青团是共产党建国后的新延安抗大。团委书记是多大的干部？反正和一般单位里的中层干部是平级的。
这个单位是个什么级别编制，就决定团委书记是多大的干部。团级单位的是科级，部委办单位是处级，团省委是厅级，团中央是部长级。有的单位老干部多，职位不够分，于是就给团委书记来个低套半格。所以沈军他们单位的团委书记是享受副处级的干部待遇。由于沈军现在是副书记头衔，只享受科员待遇。
沈军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晓得这个团工作岗位对他今后的人生会产生什么样的改变？所以他现在心里急啊！不能因为阿妹生活中的变故影响自己的前途！不能因为自己与慧兰的超前性行为，对今后的人生历程造成什么负面作用！
好在俩人都到了晚婚年龄，要不然想结婚也没门。干部要作表率，晚婚年龄不到，你打了结婚申请，组织上也不会批准的。说不定为这个年龄问题还要影响政治进步，连党和国家晚婚晚育的革命号召都不响应，这样的年轻干部怎么能够培养提拔？
遇上恋爱对象政审不合格，你就是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能够结婚成家。否则，你就不纯了。肉体上敌友不分，政治上怎么还能够分得清是是非非？什么叫糖衣炮弹？什么叫生活腐化？和政治面貌不清的人睡在一起，就是中了糖衣炮弹！就是生活腐化！幸亏谢慧兰家庭政治历史清白，父母都是纺织厂的工人，祖辈上都是种田人家的出身。沈军觉得当前头等的大事就是住房！就是尽快结婚！
因为结婚的住房问题，他开始对沈芳母子有了怨气。平时碍于情面不好发作。今天终于找到由头发泄出心中的愤恨。
沈芳这个时候顾不上与阿哥理论什么，抱着银杏直往医院奔。儿子对她来说，是现在生活的全部希望。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急诊医生对沈芳说“打小囡也不能介狠，差一点撞到太阳穴。侬阿晓得这是要弄出人性命的，到那个时候侬不是做班房吃官司，就是捱花生米子的。”
沈芳顾不上辩解，守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泪水止不住的流淌。银杏，今后我们娘俩怎么办？
过了大半晌，银杏的嘴唇皮微微的煽合着。“……白果树……，我要……爸爸，我要……奶奶……”
听着儿子的喃喃细语，沈芳的心像被一只硕大的手紧紧攥着。
儿子啊，你哪里知道妈妈已与爸爸离了婚，而这个爸爸与你毫无血缘，他只是在道义上是爱你的父亲。
儿子啊，你哪里知道白果村也是一个是非之地，那个与你有血缘的男人害了你妈妈，也害了你，你能饶恕他吗？
儿子啊，你哪里知道，一旦你的身世公开，春儿奶奶还会像以前那样疼爱你吗？村民们的闲言碎语会不会淹没你？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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