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外调]
第5节 第5节:晦气
哼!小瞧人!银杏把头一昂,鼻孔出气。
“姆妈讲故事说,项羽是古时候的解放军……”银杏自作聪明的说道。
赵霞芬听后,被逗得捧腹大笑。“小赤佬,人没有丁点大,倒也会讲野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粒水果糖塞到银杏手里。“去!去!到弄堂口胖大嫂那里去白相,等军军娘舅下班。”
“哦,等娘舅去喽!等娘舅去喽!”银杏嘴里含着糖块,雀跃般地飞出家门。
“你看,这小赤佬都让你嗲的没形没样的。棍棒下面出孝子,筷芴头上出劣子。将来这个小东西跟他爹一样,坏得脚板底上淌脓!”沈福贵责怪道。
“都像你,断子绝孙才好?”赵霞芬掩上门,插上闩,往阁楼上爬。“老东西,我有闲话跟侬讲,有火也不要朝孩子身上发!上来,我看你有多大的火可发?别脱了裤子就歇菜。”
“有话死在楼底下说!我要是歇菜?芳芳和军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把那个野男人给我交待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沈福贵嘴不饶人的说。
“死老头子,别老不正经的!堂屋里是伲子的床,别弄了什么晦气在上面,伲子还是童男子哩!”赵霞芬说着直径上了低矮的阁楼。
“啥人要和你弄啊?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沈福贵嘴硬道。
赵霞芬见男人搭架子,忙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下个礼拜军军翻夜班没辰光弄,到时候你别骚火攻心寻吼事?”
沈芳是长期做中班。医院里人都怕做夜班,只要军军上日班,沈芳就中班连着大夜班。一则图个夜班费;二则家里地方实在太小睡觉不方便,夜班室有值班床好困觉。沈军是白班夜班一星期一倒班。军军一上夜班,沈芳就回家困觉。这样沈家白天儿子补觉,夜里女儿睡觉。老俩口子要亲热确实不方便。
听赵霞芬这么一说,沈福贵不想失去现在这个作怪的机会。“这就来!这就来!”他掐灭了手上的香烟,边说边脱地爬上了阁楼。“天晓得,两个老的作怪还要像做地下党似的。”
赵霞芬从小随父母从苏北乡下逃水灾来上海的,是整天随父母赶场子唱盐淮滩簧长大的。那时上海弄堂里书场与澡堂子和老虎灶是联在一起的。前面是老虎灶,供街坊邻居泡开水。后面是澡堂子,洗澡者多为做苦力的人。堂厅里开设书场供浴客喝茶,听曲,赌博,一些书场里还供应酒菜。
当时有个叫淮扬老虎灶的老板想了个主意,为吸引更多的人来他的老虎灶泡开水,书场喝茶、听说书。脑筋一动,在书场边上开了一个澡堂,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外来单身汉,一天活干下来,洗个澡,喝口茶,听回书,赏段小曲,下半夜在澡堂躺椅子上一惚到天亮。单身汉省下栈房钱,老板赚到洗澡喝茶钱,两厢情愿,两厢方便。赵霞芬就是在这里遇上沈福贵的。
沈福贵年纪不大,那时却凭着一手修脚的好手艺小有名气。不少有钱人的脚生了毛病,医院都没法治,请他上门修脚,外带按摩,中草药熏敷,不出三次就拿除病根。没人找他修脚时,他也下池子帮人搓背,挣两个糊口的钱。
那一年腊月三十。沈福贵在老家相好的女人跟盐贩子跑了,一气之下多喝了几杯绍兴花雕。酒尽菜光之时,他感到浑身发烫,扒光了衣裳跳进了澡池发酒疯。
沈福贵怨啊!恨啊!怨自己没有本事拢住老婆的身心。婚事是父母亲作做主的。沈福贵是歇夏的时候从上海赶回老家成亲的。虽说是头次见面,但男的健壮,女的水灵,这对男女一见就爱慕上了对方。
头天晚上在床上,还有点羞羞答答的。俩人的身子从床两旁边往铺中间一点一点的挪,直至两具渴望的**搂在了一起。到了第二个晚上,俩人关上门,还没有上铺,身上的衣服就扒的差不多了。沈福贵仗着自己在上海的见多识广,把个老婆或骑、或搂、或抱、或亲,弄得神魂颠倒。
陪女人新婚回了娘家门没几天后,沈福贵重返上海的洗澡堂子,继续干他的搓澡修脚行当。一想到女人给他带来的**快活,他每天连轴转,不停的搓澡修脚。他要多拿提成,攒下钱好租间房子,把老婆从乡下接上来。
新婚夜,他问女人看上了他什么?女人对他说,没见到他本人时,看上他的是在上海可以过着城里人的生活。现在见到他本人后,看上他的是有着牛犊般的体格,生就一双精通拿捏人身子骨的搓背的手。
为了兑现一年之后带女人来上海生活的承诺,沈福贵这年连春节都没有回乡下,他要抓住旺季多挣钱。等挣了钱,租了房,回去接老婆时,老婆已经跟了别的男人离家出走了。
女人临走时,撂下过话,只要她沈福贵不嫌弃,又能够带她去上海,她可以回头跟他过。她之所跟别人走,主要是那个盐贩子可以让她进县城过日子。
破货!嘴上吃着,眼睛还望着锅里。沈福贵当然不肯上门去求那个女人,脸面上挂不住。但心里忘不了和那个女人在床铺上的情景。回到上海后,整天唉声叹气的。原本不抽烟,不喝酒的沈福贵现在烟酒双打响。
他一个人站在澡池子的中央,歇斯底里的挥动双臂,用力拍打着池子里早已经被浴客洗得浑浊发臭的澡水,又哭又笑又骂的。
哭哭笑笑,老猫上吊。这个男人的举动,吓坏了正在澡池里偷着洗澡的赵霞芬。她急忙光溜着身子爬出水池,趴在池边一条搓背用的长凳上不敢出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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