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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一头驴 半条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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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中午卷毛破天荒的把自己的饭菜端进仓库(没错,第二天一亮,阮枫就意识到自己被关的这间屋子是这家的仓库,而且是一间已经废弃了的仓库。(黑客)< )同阮枫一起分享,并且阮枫可以直接从卷毛的盘子里面夹菜,这对阮枫来说是一种很高的礼遇,因为阮枫自己是十分反感别人夹自己盘子里的菜的。回想以前在避世堂的时候,王小八就经常喜欢夹他盘子里的菜,阮枫常常都是抱着盘子满世界跑。这并不是说阮枫喜欢吃独食,如果在他吃饭之前,你想夹去多少都无所谓的。他也没有什么洁癖。他只是在吃饭之后,大脑会默认这盘菜是阮枫自己的,然后开始制定一系列的夹菜计划,所以这块肉什么吃,那根菜什么时候夹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如果半路遭遇‘横筷’,那么他就要重新制定计划了,阮枫所反感的,也正是自己的计划被人打破。

    于是为了回报卷毛的盛情款待,阮枫和他分享了关于自己‘习惯了被束缚的想法。’卷毛听了之后也认同了他的想法,不过他是这样认同的“你不觉得你现在就是一只狗么?”朋友间的对话最尴尬的地方就是当你明明觉得自己是在自嘲的时候,聆听的人把它当成了真事。阮枫嘴里的菜还来不及咽下就说“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怎么当真了。”

    卷毛开始跟他分析自己的理论来“你看你现在住的是个什么地方,是个仓库,每天把你半死不活的拴在这里其实就是让你看仓库的也有可能啊。”

    阮枫心里忽然明白了另一个问题,心想松开养的狗是很少会咬人的,不过一旦它被拴起来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凶了,其中的原因可能就是,狗‘抑郁’了。于是他会把愤怒发泄在与它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因为它还要指望着主人那一点残羹冷炙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所以它永远不会把尖牙面向自己的主人。(嘿嘿,有意思书院)从这一点上来说人和狗有着惊人的相似,因为人也常常要为剥削着自己的人卖力工作,为的也是‘饿不死’三个字。

    想到这里阮枫就不觉得卷毛的话有什么唐突的地方了,不过他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下。“狗要是栓了这么多天肯定已经开始咬人了,你看我就从来不叫,而且这间仓库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我看基本上就算是废弃了,哪个主人会傻到把狗拴在被废弃掉的仓库里呢?”

    卷毛听了阮枫的辩解之后开始不再说话了,吃了一会儿才,突然说“因为这仓库是不合格的仓库,所以要一只不合格的狗来看管。”

    阮枫心里暗骂‘你不只是一个当铺的小伙计么?说话用不用老是这么睿智啊?’阮枫没有搭话,觉得再顺着卷毛的思路谈下去自己就真的要亲口承认自己是狗了。阮枫从卷毛的盘子里夹了几块肉放到自己碗里,就又觉得自己有再找另外一个话题的责任了。可是自己的故事卷毛没兴趣听,而卷毛的生活又异常单调,阮枫几乎把能问的都问到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合适的来,“你在这里每个月可以拿到多少工钱?”

    卷毛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说:“怎么?你想收买我?”阮枫发誓自己只是想找个话题随便聊聊,又不好直说卷毛想的太多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装作低头吃饭,可更尴尬的是他的饭碗已经见底了,于是只好把碗拿的老高,不让卷毛发现那是只空碗。

    卷毛倒是实实在在的扒了几口饭,咣当一声把碗放倒地上,说“你到底能出多少?”

    阮枫听了之后喜出望外,既然卷毛有这样的‘美意’,自己也只好借坡下驴了“我现在没什么钱,倒是有一头驴,不过现在我也找不到了。(巨星之名器炉鼎)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跟我到我家里取,我老家离这里并不算远,康城你听说过吧?我在那里有很多朋友,你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卷毛听了皱着眉说“你在说故事么?跟你去取,你忘了自己那天是因为什么被我们抓住的么?”

    “你可以诋毁我的人性,但不能侮辱我的人品。我很守信用的,说到了家还你就到了家还你。”虽然阮枫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是天方夜谭,但总是要再争取一下才好。令他意外的是,卷毛只是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你要是反悔我也认栽了,多了我也不要,五十块银元就够了。”

    当天夜里,阮枫就重获自由了。他撒了欢的在夜空下奔跑,觉得自己比风还要自由。但是又担心卷毛跟不上自己,从而怀疑自己是想甩掉他,于是每跑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等他。

    “你真的像一支脱缰的野狗。”卷毛满口不屑的语气说。

    而阮枫丝毫不介意,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卷毛凭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话。“你凭什么信我,真的不怕我跑掉么?”两个人恢复到正常人走夜路的速度。

    “你觉得可能么?”卷毛冷冷的说。“我之所以帮你逃了出来,第一是因为我很缺钱,第二是因为他们计划在明天除掉你,我不会同情人,但是我会同情狗。”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到康城来回弄不好要两个月呢,你确定来得及么?”

    卷毛哭笑不得的说,“我之前真的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五十块银元已经有人给我了。(八荒神诀)”

    阮枫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才合理一些,“那你怎么不在吃饭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些?”

    “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你说的那样诚实,你也不用乱跑了,我直接带你去找你的同伴。”

    阮枫知道,此时能够救他的也只有嵇玉了,因此听他提到嵇玉完全在阮枫的意料之中。只不过阮枫想不通嵇玉在这短短几天之内从哪里弄来了五十块银元。卷毛把他带到了一个门口告诉他嵇玉就在里面等着,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阮枫昨天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关一辈子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重获自由并且与嵇玉重逢,一时间心情大好。不过之前说过,阮枫的生命之中每出现一件好事就会紧跟着一件坏事。而这次的坏事就是,当阮枫兴冲冲的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在门内等着自己的不只有嵇玉,还有嵇玉新结识的恋人。

    那个人长得人模狗样,谈吐也还算凑合。(虽然他是嵇玉和阮枫的救命恩人,但是阮枫还是坚持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阮枫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之后就说自己累了,明天还要赶路想早点儿休息。事实上阮枫急着走完全是因为不想看到嵇玉和另一个人眉来眼去。虽然他心里已经完全把嵇玉当成很好很好的普通朋友了,可是他仍然不想看到这一幕。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干醋每当阮枫的一个好朋友嫁人或者恋爱之时他都会喝上一壶。(超时空犯罪集团)让阮枫心里稍有一丝慰藉的是,第二天嵇玉送了他一段,并且是嵇玉一个人。

    两个人边走边聊,一段不到五里的路,他们却很默契的走走停停愣是耗上了一个上午。

    嵇玉和阮枫说了那个天上掉下来的男朋友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他们刚进城,男朋友就注意到了她,并且不由自主的一直在后面跟着,他在当铺外面足足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见自己出来,就知道是出了事了,于是就一个人在半夜的时候潜入了后院救了她,因为那个店铺掌柜知道他们是纯粹的外地人,想不到会有什么人来营救,因此防范的不是很周密,救人的过程十分顺利。

    救出了嵇玉之后,他们又开始计划怎样救阮枫,几天之后就发现卷毛是一个突破口。

    “那你们哪里来的五十块银元给他,你男人很有钱么?”阮枫说到“你男人”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我们并没有给他钱呢啊?原本是说好了把你救出来之后再给他钱的,可是不知道他昨天为什么突然走掉了,早上也没见他来要。”

    阮枫听嵇玉说完鼻子突然酸了一阵,心想,自己又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嵇玉又和阮枫讲了卷毛的故事。

    嵇玉和那个男人在当铺的门口守了好几天,发现那个伙计每天晚上都会去秘会一个女人,后来调查一番之后才知道那个女人其实是一个窑姐,那个伙计一直想帮她赎身可是几年下来还是没有把钱攒够。(盛宠太子妃)于是就有了救人之后给他五十块银元的约定。至于卷毛为什么没有回来要钱,嵇玉也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阮枫并没有问嵇玉和那个人是如何相爱的,他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可以问这个问题的身份。

    “你真的不回家看一下么?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阮枫是想把嵇玉的父母搬出来,最后一次看嵇玉会不会有所动摇。因为如果她就这样轻易的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住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那么对比之下阮枫就觉得自己一年多的陪伴在嵇玉的眼里就分文不值。

    “不了,过些日子我们会一起回去。要不然你再等等,到时候三个人一起走也有个照应。”嵇玉很小声的说。

    阮枫听到她已经称她和那个陌生人为“我们”,心里也就彻底放弃了挽回的念头。

    阮枫干笑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吧,任何的陪伴都是暂时的,我是个苦行僧,喜欢独来独往。原谅我的一意孤行吧,怪只怪有件事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嵇玉明白,避世堂的所有人每当用到这个句式的时候就说明他不想做更多的解释了。换句话说,这不是解释,是委婉的搪塞。

    快到了城门口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嵇玉知道自己如果不说话,那么阮枫马上就会对她说,“你回去吧。”

    为了再最后拖延一秒钟,嵇玉开口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听别人和自己说她的秘密是每个人都会很得意的事情,更何况这个秘密是关于自己的。“什么秘密?”

    嵇玉犹豫了一下,笑着说,“其实,上次是我第一次生吃鸡蛋。谢谢你。”

    阮枫很难理解嵇玉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个,他也不敢再去乱猜女生的心思了。礼貌的回了她一个微笑。“味道怎么样?”还没等嵇玉回答,又接着说,“你回去吧,不能再送了。”

    嵇玉嘴张到一半,灰心丧气的“哦”了一声。

    “那你多保重吧,帮我告诉家里人我挺好的,过些日子就回去看他们。”

    “嗯,一定,你也多保重。”

    阮枫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嵇玉提高了些嗓音说:“你。还会再来吗?”

    阮枫继续往前走着,心里画了个问号,“你不是过些日子就回去么?”

    “哦。”

    这是阮枫听到嵇玉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回头看嵇玉的表情,径直走出了她的视线。

    他没有看到嵇玉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领头的对她毕恭毕敬的说,“玉姑娘,人走远了,该回去了。”

    阮枫背着嵇玉为她准备的包裹一个人走在返乡的路上,风景还是一样的风景,只是他远没有了之前边走边玩的心情。

    一件坏事后面也会跟着一件好事,阮枫正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康城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路旁的林子里,他高高大大,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好像眼神还不太好使,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屁驴。

    阮枫兴奋的活蹦乱跳,挥舞着包裹不停的呼唤小屁驴的名字。

    小屁驴正在低着头就餐,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声音还很熟悉,抬头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阮枫在召唤自己,于是立刻,低下头继续就餐。

    阮枫完全不介意小屁驴的冷淡,直接朝它飞奔了过去,小屁驴见已经甩不掉这个人了,只好往前走了两步意思了一下,而这两步,竟然让阮枫鬼使神差的想起了一句很浪漫的情话,“我们之间有一千步,但是你只要负责走一步就可以了,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我来走。”

    这句话里暗含的意思是许多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男男女女都常说的一句话,而说这句话的人通常都是把自己默认成了要走九百九十九步的那个人,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又有谁真的走完了九百九十九步了呢?大多数都应该是在走到第九十九步的时候就放弃了吧。可是这句话并没有规定人家的一步是在什么时候走,明明是自己没有坚持到底最后还要把责任算在人家的头上。更有甚者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之中一直处在受害者的位置,常常说对方高高在上、冷血绝情,想借此来获得大众的同情,不明真相的群众有很多是有着相同遭遇的人‘受害者’于是就开始对那个‘走一步的人’群起而攻之,最后将自己怨气发泄完之后,拍拍屁股接着寻找下一个‘走一步的人’。整个过程之中就好像是只要自己付出了几十步,对方就必须要走出那一步才行,否则就是丧尽天良一样,这也就是卑微者不值得同情的地方。其实‘受害者’的怨气主要是来源于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而自己当初又口口声声的和人家说过“我对你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所以只能换一个角度为自己讨个‘公道’。

    人都是自私的,一切的行动都是有所图谋的,只不过是各自的‘图谋’存在差异而已,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为了一个对未来的期许,有的为了对过去的怀念,有的为了心安理得,有的为了付出之后的满心欢喜。

    而一切的善恶差异,也都存在于这些不一样的图谋之中。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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