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一番话说得极为缓慢，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神情亦淡定平静，让马琬无法窥出她对此事究竟是何主张或倾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但此刻也没有时间让她深思熟虑，皇后的问话她必须要及时答复，只能果断地决定就事论事：“回皇后，这些只是张绣的一家之言，是否属实还未曾验证。况且此事关系楚王，兹事体大，单凭一个良家子的话，妾身认为绝不能轻率论处。”
“那你认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
马琬自然不会冒然进言，用小女儿的娇嫩嗓音说着稳重的话语：“妾身初入宫闱，诸事不明，不敢随意妄言。皇后统领六宫，想来自有公平决断。”
“你是临春殿的良娣，邢小钗是你管辖之下的良家子。这件事如你所说，目前还只是张绣的一家之言，邢小钗那边就由你先去盘问她吧。连夜问明了，明日一早便来回我。”
阴丽华的吩咐，马琬自然只能领命。行礼拜别后，她起身时偷偷地瞟了阴丽华一眼，姿态高贵的皇后依然是一派淡定神情。只是在察觉到她揣测的眼神后，她抬眸朝她淡淡一笑：“你去吧，好好问明白了再来回我。”
那个笑容看似轻浅却又似大有深意，马琬一时参不透，只能怀着满腹狐疑转身离去。
回到临春殿后，马琬立即让绿荑把邢小钗叫来她的寝殿，秘密询问她下午发生在含章殿的事。
马琬开门见山地问得直接：“小钗，下午你是不是在含章殿和楚王私自见面了？”
邢小钗被问得整个人都懵了，回过神后，她还笨拙地想装糊涂：“没有哇，良娣何出此言？”
“小钗，你就别装糊涂了。此事已经被含章殿的宫人告到了长秋宫，皇后刚才召我觐见，就是为此。”
从马琬的话语与神色中，邢小钗意识到了事态严重，花容失色地问：“那个宫人在皇后面前说什么了？有没有对楚王不利的话？”
大祸即将临头，邢小钗的第一反应却是担心楚王而不是自己，马琬叹口气道：“她听到了你和楚王的对话，应该是一五一十都上报皇后了。是否会不利于楚王，你心里应该明白，毕竟你们谈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邢小钗顿时惊得面无血色：“这……小钗宁可一死也绝不连累楚王。”
说话间，邢小钗不假思索地拔下一支簪子，反手朝着自己的咽喉刺去。马琬骇得立即跳起来抓住她的手：“小钗，你这是作甚么？你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成了畏罪自尽，那就等于坐实你与楚王有私情的密告了。”
原想拼上一死保全楚王的邢小钗，听了马琬这番话后不禁呆住，呆立片刻后，她跪倒在地朝着马琬磕首不已：“良娣，苍天在上，日月明鉴，我与楚王今日虽然的确在含章殿见过，但我们绝无私情。如有半句虚言，小钗当被天诛地灭。”
马琬想问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为何要去见楚王？难道你与楚王有什么渊源吗？”
事到如今，邢小钗也不再隐瞒：“是的。三年前，楚王曾往景室山猎鹿。当时我正好随阿翁在山间打猎，阿翁不慎摔伤了腿，是楚王派人护送我们父女二人下山回家。”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