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传遍上界的名字让我不由想起:百年前西天佛域曾因有位凡世女子觊觎佛祖大弟子而掀起过的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百年前,佛祖率众弟子在凡界举行大****,****结束后,阿难与佛祖在世间走散。彼时阿难寄魂凡胎肉身,一时****难当,便向恰好在河边汲水的摩登伽讨了钵水喝。不料摩登伽对阿难一见倾心,自此纠缠不休,不惜以一切手段妄图打动阿难。
此女子不知深浅的所作所为最终惊动了佛祖。梵境之内,佛亲自为其传道解惑,最终以不净观叫摩登伽大彻大悟。摩登伽自此发愿服膺佛的教法。
当年摩登伽转祸为福的佳话,一时在西天佛域被传作美谈。
“尹尹知不知道佛祖当年是以什么方法叫摩登伽幡然醒悟的?”昊晔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自信满满的说:“这个我知道!佛祖端来阿难的洗澡水让摩登伽喝下,摩登伽大为惊讶,不愿喝下脏水,佛祖便乘势给她传授不净观,让她意识到自己追求的一切其实都污秽不堪。”
说完经书上记载的故事,我不由得想要评上一评。
我略为不屑的说道:“我觉得摩登伽也许只是被阿难的皮相吸引,根本不是真心爱他!若是真爱,怎会这点考验都经受不起?若这便是真爱,那也太脆弱不堪了!”
评完后我又小声加上一句:“若换做是我……嗯……”
昊晔截断我刻意拉长的声音问:“若是你,又会怎样?”
我嘿嘿一笑道:“若是我,我便一口喝个精光,看看佛祖是否当真舍得把他的大弟子给了我!”
挑眼瞥了下昊晔我低头道:“在我心中,我爱的人的一切都是澄净无暇的,我即便是嫌弃自己也断不会嫌弃我爱的人……”
那时的我,真心这样想着。随后的三百年,我说道便也做到了。当最终昊晔背弃我后,我依然没有丝毫厌嫌鄙夷他的感觉。我心里很清楚,直至我身死魂灭的那一天,我也一定做不到去恨他、讨厌他。
我相信那时的昊晔对我多少还是存在些情意的,因为当我说出这句话后,我真真切切的感到了他微紧的臂弯和他低头印在我发间那枚吻的热度。
他的唇在我发间游走,糯糯说了句:“当年的摩登伽便是如你所说那样做的。”
我猛地抬头问:“她喝了阿难的洗澡水?”
昊晔显得有丝意犹未尽,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佛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她?”我惊呼道,“经文上不是这样记载的啊?”
昊晔懒懒开口:“摩登伽确是喝了佛祖令人端来的水,不过那水不是佛祖所说的洗澡水,而是紫衣忘川之水……”
乍一听到这样隐秘的往事,我不由得怒道:“受天上天下人神朝拜的佛祖为了保全西天的名声,竟会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这并非佛祖的意思,而是阿难自己提出的要求。”
我马上转移了鄙视对象,“这。……这个阿难,他妄为佛家弟子!竟利用摩登伽对他的爱去骗她喝下忘川水,他对别人的情意怎能就这样弃之敝屣!”
“阿难这样做,并不是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昊晔仿佛有些迟疑,却终是开口,“若我说阿难这样做是为了摩登伽好,尹尹你能明白么?”
我果断摇头道:“不能!”
昊晔耐心解释道:“阿难这样做,确是为了保全摩登伽,好让她能断去执念,开心的去过一个凡人应有的生活。”
我仍是不能理解,反驳道:“阿难既然对她这样好,为什么不干脆为她还俗得了?还是他根本放不下佛祖大弟子的尊崇身份?”
“有些东西不是你一人说放下便能放下的……”昊晔此刻的声音让我有丝莫名的恍惚。
这句话让我忆及南瑟千年前对我许下的“化生”诺言,时至如今这个诺言也没能兑现。我瞬间便明白了他们一样的苦衷。南瑟肩上有他无法放下的世子之责,而阿难也有他必须维护的佛门之庄严。
我的口气一时软了下来,“可他们的事既在百年前惹了那样大的风波,阿难为何还要来招惹今世的摩登伽?”
昊晔笑道:“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而我竟从他彼时的笑语中听出了一丝苦意,那就像我在紫玉道观中喝的那杯清茶,丝丝苦意若有若无,稍纵即逝。
突然注意到那女子渐渐痴迷的眼神,我心头一阵发紧,说道:“这样下去,百年前的事只怕会重演。可西天佛域,恐怕再容不得此事发生了!”
一时有些心急,我抬脚便向那凝固成雕像的两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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