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众神佛行进的缓慢。平日里见惯见厌了诸佛的我怎么也没有耐性像百姓那般双掌合礼，恭敬无声。
好容易等到这帮金光闪闪的大佛们走过，安静的人群渐渐嘈杂松散起来。我赶忙大大伸展了下被昊晔圈的发麻的身体，随口道了句：“等的都要睡着了，他们总算过去了。”
“这位姑娘怎么说话呢？”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我伸展运动，“若不是真如大师今日亲率众高僧前往皇宫为皇室宣讲佛法，我等凡夫俗子哪能有幸得见大师真颜？姑娘也太不知好歹了。”
“就是就是，真如大师德高望重，有多少人一辈子想见一面都不得，这位姑娘倒还嫌弃起来了。”
初涉凡世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能惹了这样的众怒。本就散了的人群又渐渐聚集在我身侧，七嘴八舌将我吵了个头晕眼花。
忽觉手腕一紧。一个大力拉扯，我已被不知怎的带出了人群。
置身浮世掠影间，我“咯咯”笑着，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一样被放飞了起来。街旁的景致飞快的变换，苍穹中的浮云却不紧不慢跟在我们身后，我真想伸手扯下一片来裹住我和昊晔。我想，四月，人间，真是惹人躁动的季节，看看我的昊晔，就连他也将万年来修持的沉稳持重抛却脑后。
人间有个什么词来着？唔，对了……是“私奔”……
我伏在他身后大声笑问：“你不是说在凡世不能动用灵力吗？凡世有句话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用在你身上，太合适了！”
他回身，白衣青丝猎猎，浅眯的双眸中透出点点星光，他用一贯的温柔宠溺的语调对我说：“他们责备的，是我的妻子，保护心爱之人这种事，本无仙凡之别……犯天条，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听见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直到耳边鼓鼓风声骤然停滞，我也没能发现我们又回到了方才“私奔”的起点。
昊晔将食指横在我唇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我立刻将我的笑声咽下了肚。
人群散尽，方才拥挤不堪的街道顿显空旷起来。昊晔轻轻抛给我一个眼神，让我立刻注意到一个姿容服饰十分出众的人。
那是一个身披金裟的年轻僧人，他站在一座不起眼的茶棚前，手持金钵，单掌意合于胸，恭身细说着什么。他身前的荆钗布衣女子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一双不太白皙的双手半伸在僧侣身前，一副想扶不敢扶的样子。
僧侣说完，将金钵往前递了递，同时冲那面色微红的女子浅浅一笑。
他抬头浅笑的那瞬，我不由得感叹到：“这样漂亮的男子，做了僧侣，真真可惜了！”
昊晔在我头顶认真的问我：“方才那些信徒应该还没走远，是否该用传音术告知他们这儿还有位长得漂亮的高僧？他们一定乐于回来一睹高僧风采。”
我闻之立刻心虚的探了探周围，确认安全后。我正色道：“可回头一见你，我便顿时觉得那僧侣不能入眼了。”
昊晔淡淡一笑，目光转向前方，片刻后自语道：“竟还是不能放下么……”
听得他这样莫名的话，再看着那女子手中高举的茶壶，那其中正有一股清水缓缓注入僧侣捧住的金钵，水流纤纤，绵而不绝。
时至此刻，我方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对劲。我对昊晔惊呼道：“那个僧侣的眼神，不该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僧侣该有的。”
昊晔语气微凉，他说：“若我说出他的名字，尹尹许便不会这样吃惊了。”
“他是佛陀的大弟子——阿难……”
“原来是他！”，我惊诧不已的同时，顿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了然，旋即问昊晔道：“那么那个女子，莫不是……”
“没错，她的前世，便是摩登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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