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仍清楚记得那时纱莺掉得出冰碴的眼神，那是我第一次从她一贯明媚的双眼中见着什么叫做“怨”。那怨绵绵不绝三百年，以至如今南瑟已轻车熟路的坐了三百多年的王座，纱莺还是会常将他从我那儿提走。美其名曰是为天下大业，为蛇族苍生。理直气壮、不留情面。
彼时，她仰头直直盯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我说：“既然王姬要听，那就莫怪纱莺多嘴了……”
我冲她颔了颔首，她冷冷一笑道：“有些话，主上不愿说，纱莺能在王姬面前替他说清楚也好。王姬蕙质兰心，自然明白我家主上有难言之隐。纱莺没打诳语：确是有人伤了我家主上，以致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瞧着她的目光似能剜去我肉般，不由皱眉道：“你这样看我作甚？难不成是我害的？”
纱莺骤然收回了放肆目光，低头冷哼一声：“正是与王姬有关！”
我稍一怔忡，纱莺却看似随意的折转了话头。
她问我：“月余前王姬不幸落难天霾谷，除了记得太子殿下对您出手相救，可还知晓主上为您送了大半月的蛇药？”
“当然知道！南瑟曾与我说过。”
提及这儿我不由赞道：“你蛇族灵药舒筋活骨有奇效，数千年来我倒是没少用。”
其实岂止我没少用，连我洞后的花花草草也没少用，当然，后面的话我只能默念于心。
“那王姬可知您身边稀松常见的蛇药需以何物为引？”
“呃……不知……”我老实作答。
其实蛇药的配方我也曾向南瑟打听过，可他一句“蛇族秘方不可为外人道也！”硬生生将我堵了回去。且还趁机****我说：若想知道，只需嫁到他蛇族即可。我又岂能允许他这样占了这样的便宜，只一把火烧了他翩翩招摇的桃花扇略做警示。
纱莺恨恨摇头：“王姬当然不知，若知晓了，又怎能心安理得用了这么些年……”
狠狠眯起双眼她盯着我一字字说道：“那药的药引是——蛇、胆！”
“蛇胆……”我本能默念了下，猛的反应过来。
“蛇胆！！！”再脱口时已是十二分的惊诧。
纱莺见状，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说：“是了……这药引是修身成仙的灵蛇胆。且本体修为越是超凡，胆汁制成的蛇药药效自然越好。”
纱莺笑的惨淡，我亦听得惊心。心下一片茫然，我听见自己呆呆的发问：“做药引的蛇胆……莫不是南瑟自己的……”
“正是！”一声怒喝刺得我头皮发麻。又听她忿忿说到：“主上修为深厚，平日里偶尔自取一些胆汁也并大碍。可毕竟强行逼出体内精力血气所集还是相当折损灵力，需得静修……而自打遇见王姬这数千年来，主上一直备着些蛇药，但凡王姬有需，便可及时用上。那时我见主上如此用心，虽也心疼他的身子，可打心眼里也是为他高兴的。只因……”
话未言毕，倒听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连我也一并被她叹得五内陈杂。
沉吟片刻，她再开口时，苛责的语气中竟糅杂了一丝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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