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左清于空地设宴。左九戚困在小帐篷里半日，终于被请了出去，一见首位上端坐着的左清，立即奔了过去。她赖进左清怀里，“阿爹。”
左清应了一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九戚，坐好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左九戚不吭声，只不住地摇头。左清也心疼她，便任她去了。
“少主当真天真活泼。”坐在左下方第一席位的许则瑞朗朗笑道，他本是个深山隐居之人，左清听得他的名声，三烦四请才将他请下山来，对他十分敬慕。
“小儿顽劣，让诸位见笑了。”座下的人自是一番恭维，纷纷说少主真性情云云。
左清一一笑纳，左九戚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从左清怀里退出来坐到他身旁的座位上。她目光在下面扫视一圈，落在右下第一席上的程亮身上，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往酒杯里添酒，她扁扁嘴，偏过头。这个细节当然没能逃过左清的眼，他执了杯酒起身，“诸位兄弟跟着我左清已将近两年，今晚设宴，一，是为我小女左九戚接风洗尘，二，则是为我左家军送行。驱除胡虏，复我中华的时候到了。这一过程必定凶险万分，你们若想走，左清绝不多加阻拦。但留下来，就誓要与我左家军生死与共。”话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掷于地上，砰得一声响。
“程亮誓死效忠主公。”程亮首先从座位上站起来表明了决心，台下人纷纷站起，“效忠主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左九戚也被这气氛感染，她望着身旁的父亲，觉得阿爹的形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大伟岸，火光映得台下每一个人的脸红通通的，眼里遮不住的均是兴奋，她忽然觉得阿爹是个要做大事的人，作为他的女儿，有陪她阿爹走完这条路的荣幸，她自豪极了。
“左某感激不尽，三日后准时出发，大家利用这三日养精蓄锐罢。”战士们都欢呼起来，左清脸上则是志得意满的笑容。左九戚注意到程亮也笑得开心，两颗虎牙在月光的照映下亮晶晶的，十分好看。他是真高兴，这群将士，从一个个不懂兵器战略的灾民，经过近两年来一日复一日的机械训练，忘记了疼痛与劳累，才练就成今天的模样。终于等到了，等到了这个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刻，为父报仇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时刻。
宴席结束，左清留下了程亮，程亮喝得脸红脖子粗，但是军人酒醉三分醒，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他随左清进了平常讨论战略部署的大帐篷，“亮儿，九戚性子太野。这一路上她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左清姿态摆得极低，话又说得十分诚恳。
“程亮必定不辱使命。”他明白，这不是命令，却比命令重过千倍百倍。帐篷外的左九戚听得程亮这句话，心里不知为何暖暖的。月光如水，女儿心似海底针。她穿过大大小小的帐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往自己的小帐篷的方向去了。
她一进到里面，脖子就挨了一计，失去了知觉。等她辗转醒来，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小黑屋里，手脚被捆绑得紧紧的，口上也被缠了布条，四周只有些木枝柴火。左九戚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可她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她想呼救可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微弱声响。屋外应是有人看守的，随着“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推开，一个魁梧的大汉出现在左九戚面前，他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烦死了，再吵就一刀结果了你。”左九戚往后缩了缩，死命摇着头倒不敢再发出声音。
那大汉满意地关上屋子的门，屋子里又只剩下黑暗。左九戚抽泣着，等待的时间长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门再次被打开，这回进屋的是个婀娜的女人，她身上的脂粉气差点把左九戚熏晕过去。她尖利的指甲划过左九戚的脸，“这皮肤水嫩嫩的可把老娘嫉妒坏了。”左九戚偏过脸去，却被那女人抓住了下巴使她正对着她，“呦，这五条红印添在上面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喂完饭赶紧滚。”那汉子没什么耐性地催促道。
“行啦行啦知道了。”女人又把头转向她，“这个胖子就是这么不解风情，你说是不是？”左九戚自然是回不了话的，只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叫秦莲，给你送饭吃得。现在我帮你解了布条。不过你可不能叫，你要是叫了，我就不给你饭吃。其实你叫了也没用，深山荒岭，可没人来救你。乖乖听话，还能少吃了苦头。”说罢她拍拍左九戚被打的半张脸，看到她疼得脸都皱到一处，才从她脑后解开了布条。
“你们放我回去，要什么我阿爹都会给的。要是等我阿爹找来了，不会有你们好果子吃的。”左九戚开口。
秦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行了小姑娘，好好吃饭吧。我们可不吃你这个小丫头的威逼利诱。”左九戚还想再开口，秦莲一手甩上她另一半脸，指甲一定刮伤了她，“好话不说二遍。”她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真真恐惧起来。她在心里不断呼喊着阿爹，却没人来救她。
等喂完了饭，秦莲又将布条缠到她嘴上。带走了最后的一丝光亮。左九戚哭得乏了，靠着柴草睡了过去。次日清晨，大汉开了门，一脚踢在左九戚的小腿肚上，“醒醒。”她本能地缩成一团，“果然是个小美人胚子。娘的昨天晚上输给秦莲那个死婆娘，一肚子火没处泄，嘿嘿，不如，你就从了我。”他的面目狰狞丑恶，话说到最后竟淫笑起来。胖汗的脸一点点在左九戚的眼中放大，那一身恶臭让她忍不住反胃想吐，可她无处可逃。他的手伸向左九戚的衣襟，扣子繁琐怎么也解不开，索性一把撕开，月牙色的肚兜惹红了胖汗的眼。他急急褪下自己的裤子，“我会让你舒服的，别怕。啊。”左九戚死命的摇头，挣扎着往旁处钻，胖汗又是一脚直直踢向她的肚子，脸上仍是猥琐淫邪的笑，他急吼吼地扑了上去。
程亮就是这时冲进来的，他望见被逼到墙角的左九戚和他面前的胖汗，提起旁边的大刀就往那汉子脖子上砍去。“砰”一声巨响，胖汗倒在了她身边，他的血溅了她一脸。她看着胖汗瞪圆了的两只眼和脸上狰狞的疤痕，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程亮冲到左九戚身边，迅速解了布条，她“哇”的一声就吐在地上。他想把她扶起来，却猝不及防被左九戚打了一巴掌，“转过头去。”他这才注意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脸噌得红了起来，他背着她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把盖住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婢女过来。”说罢他抬脚就要走。
左九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程亮的小腿，“不准走，不准走。”他低头望着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被打的辩不清原来的模样，也不管这是命令的语气或是请求的态度，心一软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出去。屋外已有人在等候，“程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左九戚将脸埋进他的外袍里，“我要那个叫秦莲的女人。”温热的鼻息直喷他的颈窝，痒痒的。
“带回去。”程亮下了令，“我带少主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上。”
路上程亮见左九戚始终睁着眼望他，“睡一会儿吧，这寨子离我们扎营的地方远得很。”
“疼，睡不着。”她往程亮背后的山路上看，火光冲天。“他们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
“原先占领赤燕的强盗，我们初来时为抢占地盘大干了一场，他们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主公仁慈，却不想是放虎归山。”至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黑风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胆敢与左家为敌，这其中是有些值得探究的地方了。
“所以斩草要除根。”
程亮轻笑，“小小年纪哪里学得这么狠毒。”
左九戚不以为然，“先生教的。”
“那先生有没有教你诸如以德服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道理？”他忽然前倾凑近了她的脸，目光锁着她的眼，嘴角一抹似笑非笑。
左九戚听出他语带戏谑，瞪一眼偏过头，“无稽之谈。”
程亮觉得这时的左九戚分外可爱，腾不出手捏她的小脸，就用下巴在她脸上捣了捣蹭了蹭，左九戚被短短硬硬的胡渣刺得又疼又痒，张口又想咬，不料程亮迅速往后一仰，得意得很，“吃一堑长一智懂不懂？”
左九戚哪里受得了这般嘲弄，一顿拳头招呼，“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程亮将她小心翼翼放下地，活动了下肩头，摆出了一个您请的姿势。
左九戚一跺脚，顺着山路就往下一跛一跛地走。无奈程亮的袍子那样长，足足盖过了她的脚，她要提着袍子，怎么也走不快。可里面自己的衣服被撕烂了，更不能脱下。程亮在她身边悠哉游哉地走着，“少主，不若就让小的背您下山吧？”左九戚不答话，却停住了前行的脚步，脸撇向别处。程亮没有她那样的别扭，大方走到她前面蹲下了身子，“少主，屈尊了啊。”
她趴上他的背，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叫左九戚。”
“凄凄惨惨戚戚的凄？”程亮自然知道她的名，只是想逗逗她。
“哼。后一个，心有戚戚焉的戚。”
“戚戚？”程亮转过头来，语音上挑，是一个问句。左九戚如蚊子哼般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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