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哭了?”
初锦却马上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我才没有哭,你看清楚!”
她才没有那么脆弱,天天哭鼻子呢。
樊季笙笑笑,将她抱在怀里,语气十分温柔:“好了好了,是我错好不好,千万言语都是我的错,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个小人计较了好不好?”
他说的真能被称为低声下气。
初锦瞪了他一眼,语气却已经不那么生硬了:“你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
她的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小矫情。
樊季笙笑着将她抱得更紧,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初锦,去悦然那里的事情是我不对,没有提前处理好,让他将火气都撒到了你身上,你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初锦疑惑地看着他。
对方就轻声解释道:“其实悦然他很生我的气,他在府里还有一个很亲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却相处很好,他离开京城后,他那个妹妹就一直给他写信,托人打听他,从没有忘记他,可以说,整个夏府,只有这个妹妹是悦然最牵挂的人,他也一直想要撮合我们两个……但我其实一点这种想法也没有,以前是无所谓,不管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可自从遇上你之后,我就觉得老天爷真是厚待我,能够娶到我,初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悦然他一直没有调整好心态,对你也未免有些迁怒,我之所以带你去他那里,是觉得他已经准备好了,却没想到他会当场发难,真的很抱歉!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解释得诚诚恳恳,按理说初锦不该再有怀疑的,只是她想到刚成亲的那个晚上,夏悦然也在场,对方似乎没有表现出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啊。
他还跟她开玩笑呢!
如果是在成亲那日来闹洞房的人,会是不满意他们亲事的人吗?
初锦咬了下唇,心里有无数疑问,可对上樊季笙的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眸,她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樊季笙解释的是一部分的原因吧。
她应该不能追那么紧,慢慢来吧!
这件事就这样烟消云散。
樊季笙自然很高兴,那晚对初锦特别温柔,特备疼爱,后者都觉得自己好像会在云端里死去。
次日一大早,她自然还是起不来。
不过樊季笙起身穿衣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动静,勉强睁开眼睛,迷糊地问道:“你要起床?”
樊季笙没想到她会醒,昨晚她有多累,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见状就忙俯首看着她:“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了,快多睡会儿,天还早着呢!”
初锦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伸出一只手勉强车主他的袖子:“阿笙,你要去哪里啊?天天早出晚归的?”
这几天都是如此,似乎十分忙碌的样子。
但是他明面上的官职被停了下来,难道是为皇上办见不得人的私事?
樊季笙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傻瓜,我当然是去办我的差事了,忙过这一段就好了,你快别操心了,好好睡觉,我让周嬷嬷晚点叫你!”
初锦已经快要睡着了,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只勉强嘱咐一句:“早点回来啊……”
就又昏睡过去。
她真的是太累了。
樊季笙怜惜地看着她睡得一塌糊涂的模样,亲昵地亲了一下她俏俏的鼻子,才起身离开。
离出门前,又是一大堆话嘱咐周嬷嬷。
后者被安排那么多差事也不恼,眉开眼笑的只希望自家奶奶能与将军一辈子这么好。
初锦一直在沉睡中,直到被一个吵闹声吵醒:“谁让你们进来的?都出去,墨菊,你是怎么看得人!”
是周嬷嬷的大嗓门?
初锦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外面稀稀落落站了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轻轻咳嗽一声,门帘就被掀开,周嬷嬷走进来,仍带着余怒的脸上含着笑:“奶奶醒了!”
初锦“嗯”了一声,问:“外边怎么回事?”
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周嬷嬷不免有些心疼,走到床跟前看着她白嫩的脸颊上那黑黑的眼圈,与眉宇间那明显是纵yu过度而萦绕的春情明艳,便有点埋怨地说道:“大爷比奶奶大那么多,也不知道心疼点奶奶,整日跟个贪吃鬼一样,奶奶,你可不能这样由着他!”
樊季笙自从搬到将军府后,在床事上便有些疯狂,总总要闹到初锦后半夜才睡下,甚至有时候初锦睡着后又会被他弄醒。
本来她都觉得自己天天起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又听到周嬷嬷这样说,就更加难堪了,脸颊羞红,嘟哝一声:“好嘛,我说说他,我们也没怎么……”
周嬷嬷知道她害羞,便也没说什么,但是想想初锦到底太小,刚知人事,又嫁了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丈夫,在这种事自然是听着将军的,她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发言权,现在让她去劝对方,倒是个昏招。
她便点头:“奶奶别管了,回头我仗着奶嬷嬷的身份劝一劝!”
初锦就瞪大眼睛,看向对方,这种事情她怎么劝啊?
再说了,这本就是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平日卧室出入那么多人,她已经够烦恼的了,现在周嬷嬷又要插手管他们夫妻之间的床事,那简直就太过分了。
她马上摇头:“嬷嬷,这可不行,我不允许!”
周嬷嬷便微皱着眉头,张嘴想说什么,正好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声,她便暂时按下不提,开口道:“先不说这个了,奶奶先起床洗漱一下,外面有些事我去支应,让墨菊与青青进来伺候!”
初锦便问道:“是谁在吵闹?”
周嬷嬷闻言便冷哼一声,脸上含着不屑与怒色:“还能有谁,不是那位体弱多病的婠婠表姑娘还能有谁!墨菊这个死丫头,我只不过是走开一会儿,她就让人进了门,这下怎么轰都轰不走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初锦眉毛一挑,有些玩味地说道:“她病好了?”
“好什么呀,就刚在外面那一会儿,人家已经咳嗽了好半天了,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差点没把我的心脏给咳出来!让她回去她又不肯,非得要来见奶奶,说是要赔罪什么的,哼,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呀,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周嬷嬷鼻孔里哼出一声。
初锦语气有些淡:“我可不敢让她赔罪,只是嬷嬷,她既然来府里了,就让她进来吧,免得轰走让外人笑话!”
周嬷嬷便瞪大眼睛:“奶奶,这怎么行呢!”
她走进初锦,压低声音急急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当初她做的那些好事,把奶奶的名声一下子就毁得差不多了!现在来看您肯定也没安好心,那种心急狠辣的女人,奶奶是斗不过的,还不如避开好!”
初锦便笑:“那也总不能避一辈子!”
“那如过她见了奶奶回去后病情立马加重又怎么办?”
初锦抬眸看向对方:“嬷嬷难道认为我不让她进这个门,回去后她病情加重别人就觉得不是我的责任了?”
周嬷嬷噎了下,半晌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我这就让人进来,奶奶先梳洗一下,再去见她,反正是送上门来的,也不急!”
“是啊,不急!”
初锦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清秀,一双美丽璀璨的眼睛,却寒冷如冰。
她冷冷一笑。
婠婠可以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看走眼的一个人。
大概是先入为主,所以她总是把婠婠看成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样高傲脆弱又敏感的林妹妹,心计是有,手段是有,但从来都不愿意使出来。
可她忘记了,婠婠从来都不是林黛玉,她一个人能在复杂重重的国公府中长大,就足以证明她的聪明睿智。
还有那一大笔被抄家后留下来的财产,如果众人猜测得没错,一直都在她手中,那么她就比起林黛玉更胜一筹了!
这样的人,她怎么会轻易忽视呢?
认为她不会使出过分的手段伤害自己呢?
结果吃了大亏,差点就落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幸好,她的命足够好,也幸好,她的阿笙足够信任她!
这才没有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现在她又来干什么?
初锦很想亲自和她会面谈谈,看看对方的下一步棋想要怎么走!
婠婠生过一场大病后,变得更加柔弱也更加美丽了。
她全身一条素白的裙子,眉宇间楚楚动人。
当看到她黑发上的那朵白簪花时,初锦才恍然大悟,婠婠父母的忌辰快要到了!
她心里冷笑一声。她想,她或许已经知道对方来找她的目的了。
应该是为了樊季笙吧!
“婠婠见过嫂子!”
婠婠朝她盈盈行礼。
初锦看她一眼,淡淡点头:“请坐吧,不知道表妹找我有什么事?”
她的表现与往日比冷淡许多,但这也符合一个被撵出府的新妇形象,满腹怨气。
婠婠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来:“嫂子,我病了很多天,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嫂子怎么会不来看我,等到后来清醒了些……咳咳……听到下人也说了些,这才明白过来,这些天我一直都想来见见嫂子,想要亲口告诉你,我不相信那些谣传,咳咳……我不相信姐姐的克煞之命,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倒霉,不小心吃下有毒的食物,与嫂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婠婠的声音很诚恳。
初锦掘了下唇,微微冷笑。
但是她语气却相当温和:“婠婠,你想太多了,你刚才也说了那只是谣传而已,既然是谣传,那我自然就没放在心上,不用你特意来跟我解释!”
婠婠看着她,眼睛中就含着泪水,仿若是笼罩了一层薄雾:“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咳咳……一切都糊里糊涂好像在做梦一样!奶奶,原谅我吧,因为我的缘故害你和阿笙哥哥离开了国公府!我,我真的该死,嫂子,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你消气,但是我会用最大的努力来弥补,嫂……咳咳……请你原谅我!”
她握住初锦的双手,竟然当场跪了下来。
这个时候,屋里的丫头站了一堆,不光有将军府的,还有婠婠从宣府带过来的,当着这么多人下跪,婠婠脸上一片悲色,而初锦却已经不耐烦起来了。
她看看周围人吃惊的神情,再看看他们的眼神,他们看着她自己的目光就好像她当真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婠婠身边的人,甚至都已经用怀疑与不满的目光在看向初锦了。
真是很厉害的一招。
如果她自己演苦肉计,面对这么多人,她一定跪不下去。
她的膝盖,没有那么贱。
“婠婠,你是一定要和我斗争到底吗?”
初锦一改常色,冷冷地问道。
婠婠惊愕地看了她一眼,咬着唇:“嫂子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咳咳……嫂子,我……咳咳……阿我对不起你和阿笙哥哥……”
初锦冷眼旁观看着对方咳得缩成一团,白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胸口,脸上一片苍白。
她伸手抬起对方小巧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对方额头上的冷汗:“阿笙哥哥这四个字,不是你叫的,婠婠,你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的丈夫叫大哥!不要叫得他好像是你的青梅竹马!哼,就算是你们是青梅竹马又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是陶家的女婿,你这个青梅竹马的美梦也该醒了!”
她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里,蔑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脆弱女人,那模样就好像婠婠是一个卑贱到尘埃里去的人一样:“不要肖想你不该想的!还有,不要再来我的家,我这里不欢迎你!”
婠婠大惊失色,唇色煞白地看着初锦。
后者却是冷笑着站起身朝里屋去了,空气中清晰传来她的吩咐声:“嬷嬷,送客!”
周嬷嬷在边上听得大呼过瘾,闻言便大声道:“是,老奴遵命!”
她幸灾乐祸地对仍呆愣在地上的婠婠道:“婠婠表姑娘,这就请吧!”
婠婠还没有什么表示,她身边的丫头却已经受不住了,忙过去将玩我那扶起来又尖叫出声:“姑娘,奴婢就说这将军府来不得,大奶奶她有克煞命,您就是不信,现在信了吧,快起来,你身子刚好,这地上凉……”
周嬷嬷脸上的笑容就停滞在那里。
她冷冷望着对方,又看了一眼双手捧胸无比哀伤又显得无比柔弱美丽的婠婠:“表姑娘,管住你身边人的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周嬷嬷力气啊,是整个陶府宣府都知道的。
刚才尖叫出声的丫头忍气吞声,看了周嬷嬷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姑娘,婠婠不易察觉地轻轻摇头。
她便咬唇,不敢再吭声了。
婠婠强撑着病体朝对方请安:“对不起,是我的不是,还请嬷嬷原谅!”
她是很衰弱,但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动作神态,都让人感到一种病态的美感,美到让人不忍心去破坏这样一个美丽得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一样。
周嬷嬷忍住气话,冷声:“表姑娘,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呆着,别没事有事出来,让人把罪名怪到我们奶奶身上!我们真的承受不起!”
婠婠似乎真的受不了了,粉唇一咬,豆大的泪水便滚落下来,她猛地朝外冲去。
她带来的人都忙忙跟着她。
可,好巧不巧的,婠婠身子太弱了,刚刚到了院子里,她就昏倒了。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声。
周嬷嬷的心刚刚放回肚子里,又猛地提了上来。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出了院子,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那院门口缓缓进来的人恩时愣住,半晌,才讷讷喊出声:“大爷,您怎么回来了?”
在这个时候?
里屋的初锦听到外面喊叫,不由皱眉,这个婠婠还真能够装,竟然要在她家里拌晕倒。
哼,只可惜她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陶初锦怎么着也算是个医科生,难道连真晕倒与家晕倒都分辨不出来。
她一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周嬷嬷的声音,不由也跟着纳闷,是啊,还这么早,阿笙怎么回来了?
再一联想到婠婠今天的表现,她就愤愤咬了下下颌。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像上次那样任由性子来,让被人看了笑话去。
“怎么了,婠婠怎么晕倒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将她抬起来,请御医来!”
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像是真心关爱婠婠。
樊季笙却是深知她的脾气的,好笑地看她一眼,又皱眉看了眼昏迷的婠婠,淡声道:“不用了,去请王大夫过来!小五,你也进入休息,瞧你脸上的黑眼圈!”
初锦的皮肤本就细薄,轻轻一掐就能留下个印子。
她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樊季笙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婠婠瞥了他一眼,表妹都晕倒了,他也不着急,还有闲心顾着她脸上的黑眼圈,如果婠婠是假装的,那还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被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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